四月份的長白山依舊沉寂在一片白皚皚的世界裏麵,玉雪峰下的奉軍第一軍駐長白山雪區“尋龍部隊”的營地裏麵,隊長肖曵正在為如何進入長白山天池而煩惱。一個士兵哆哆嗦嗦地鑽進軍帳:“隊長,我們的人又失蹤了三個,這地方我們不能再逗留了。”士兵神情惶恐,肖曵歎了一口氣,又失蹤了三人嗎?這已經是第十五個失蹤者,在這片雪域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擄走自己士兵呢?三天前,“尋龍部隊”按照計劃進入長白山,第一天就發生了一起七人失蹤事件,行走在長白山林海的第一分隊全員失去聯係。附近的村民告訴他說這片雪域裏麵生活著一種專門獵食活人的雪怪,這種“雪怪”喜歡發出嬰兒的哭聲和笑聲吸引過路人,隻要被“雪怪”的嬰兒聲音吸引的人多半已經命喪黃泉。


    “這是雪怪害人吧。”坐在肖曵對麵的一個白頭發老頭沉著聲音說。他叫趙大雷,他是肖曵找來的本地向導,年紀看上有六十多,一頭花白的頭發,臉上的表情皺巴巴,手裏端著一個金色長柄煙鬥,嘴巴裏麵一直沒有停止吞雲吐霧,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腿,他左腿的下半截空蕩蕩的隻剩半截褲子。這隻被截斷半肢的左腿在肖曵眼裏出現的時候,他本來想問問怎麽回事,士兵就來報告又有人失蹤的信息,連續的士兵失蹤事件導致肖曵不得不找一個本地向導,招募向導的時候,趙大雷毛遂自薦。


    “雪怪嗎?”肖曵愣愣地說。他不相信有什麽“雪怪”存在,他是第一次進入“尋龍部隊”當隊長,想著一心一意地為大軍閥張作霖尋找遺落在東北地區的各大曆史遺寶,他這一次尋找“禁龍地”大寶藏算是他第一次到東北盜墓,可是這些年他在河洛地區進出的大小古墓舊陵不下幾十個,“雪怪”這種東西,他還是頭一回聽到。


    “肖隊長,嘿嘿!不是老夫忽悠你,雪怪這玩意兒真的存在,過不了多久你們便會遇上了,哈哈。”趙大雷嗬嗬說著,煙鬥磕了幾下把煙渣子磕出來重新塞進新的煙草,再點燃,抽了幾口,他臉上沉下來,又說:“我們所處的地方以前是個亂葬崗,各地的村子死了人都會將人埋葬在這邊,冬季到來,大雪紛飛,這幾年雪大,墳墓都被埋在雪裏麵。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一般沒有人願意走到這裏來,曾經有傳聞說,半夜路過這裏的時候,有人曾經被拖到地下去喂小鬼,活生生地被拖進地底裏麵,你想想,這多麽的駭人。”


    “這個……”肖曵有些無語了。


    “以前雪厚,幾歲大的小孩子不懂事,他們爹娘也不管,跑到外麵遊玩,一不小心埋進比他們身高還深的雪堆裏麵給雪淹死了,家人找不到他們也是幹著急,隻有等回春了,冰雪融化,他們的家人才獲得一具接近腐爛的屍體,這些娃死得冤,陰魂不散。以前村子四周總會出現一些無主嬰靈到處哭泣,它們想回家卻回不去,隻有每一個夜晚飄蕩在雪野裏麵,要是遇到行人,它們便會跑過去鑽進行人的身體裏麵禍害人,遇到嬰靈的人回家之後不出三天就會病死。這幾年嬰靈更加放肆,它們幹脆將路人拖到雪地底下把人給活埋了。”


    故事從趙大雷嘴巴裏麵講出來,肖曵毛骨悚然,他想說些什麽,營帳外麵鑽進一個灰頭土臉的士兵:“報告隊長,我們挖到了一個古墓,是否要派人進去?”


    “呃,帶我去看看。”肖曵激動無比,進入長白山那麽多天一直沒有什麽進展,這一回找到一座墓葬,他怎麽也得親自去瞧瞧。


    “看墓葬的形式,古墓年代不是很遠,咱們得小心一些。”士兵繼續報告。


    “知道了,老趙,嘿嘿!一起去看看唄!”肖曵拍拍趙大雷的肩膀,嘿嘿冷笑著走出營帳。趙大雷幹咳一聲抓著拐杖跟在他身後。


    外麵飄著米粒大小的雪,冷風呼嘯,整個世界白皚皚的。跟著士兵往前麵走去,越過一條山坡,再往山穀裏麵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前麵便出現一群士兵。士兵們亂作一團,他們神色慌張地跑來跑去,嘴巴裏麵發出一聲聲的喊叫,也不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麽。帶路的士兵見狀,回頭跟肖曵說:“恐怕他們已經犯了墓忌,這下要遭殃了。”


    “別慌。”肖曵安慰了士兵幾句。他瞥了一眼趙大雷,趙大雷氣定神閑,毫無畏懼的感覺,走到那夥慌慌張張的士兵麵前。有個士兵倉皇著跑過來叫道:“隊長,遇到鬼屍了。”


    那時候,他們把墓穴裏麵還能動還能咬人的屍體叫做“鬼屍”,固然有半鬼半屍的味道,其實無非就是嘴巴裏麵含著一口屍氣,還沒有徹底死掉的玩意兒罷了,跟活屍差不多。


    肖曵走上前仔細一看,前麵雪地裏麵被自己的士兵挖出一個地洞,地洞裏麵好像隱藏著一個古墓的入口,他隱約中還看到幾層進入墓穴裏麵的台階,地洞裏麵晃動著幾個身影,士兵們舉著槍正在往墓穴裏麵射擊,子彈飛舞,地洞裏麵爬出來一條活屍。活屍身體僵硬如鐵,好像穿了一層鎧甲一般,它頭發稀鬆,臉部沒有一塊肉,腐爛的骨頭,兩顆眼孔空洞洞地盯著大家看。它晃晃悠悠地從地洞裏麵爬出來,擺動著手臂就要去撕咬士兵,士兵們不停地對它射擊,可是這根本不管用。跟著地洞裏麵又爬出來幾條活屍,士兵嚇得紛紛躲開。


    肖曵拔起別在腰間的手槍,他衝上前去,畢竟他膽識過人,他飛身一腳把那肆無忌憚的活屍踢飛,手裏的槍照著活屍腦袋嘭嘭嘭連開幾槍。活屍的腦袋頓時如同一顆摔在地上的西瓜,它腦袋被子彈射碎,四肢不停地晃動,掙紮了一會兒便全身僵硬如石頭不再動彈。


    “你們還不快跟進來。”肖曵給士兵們招招手,他身子一躍跳進了地洞裏麵。從地洞裏麵爬出來的活屍張牙舞爪往他身上撲過去,他揮動著手槍連開幾槍,活屍沒有被打中,他怒不可遏,揮著拳頭就去揍那些麵目猙獰的活屍。


    隊長一馬當先,士兵們也不落後,一個跟著一個跟進。可是活屍很凶悍,打不爆它們的腦袋,它們便肆意妄為了,幾個士兵都被活屍咬傷抓傷,有兩個士兵的腦袋還被活屍撕咬下來。眼看自己的部隊火力越來越弱,肖曵趕緊揮手叫他們退出地洞外麵。


    士兵們退出去後,肖曵伸手放到棉襖裏麵,正設法擊退群屍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凶悍的活屍竟然一一跌倒在眼前,活屍滾動著身體掙紮著,如同一匹陷入泥坑裏麵的烈馬,它們好像被什麽詛咒了一樣,痛苦不已地滾動著身子。


    肖曵伸出放進棉襖的手,他大步走到活屍麵前,貓下腰瞪大眼睛看著痛苦的活屍。活屍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一種白色小蟲子,蟲子牙齒鋒利,它們正在快速地不停地啃食活屍身上的爛肉,有些蟲子已經咬破活屍的骨頭進入裏麵吸食剩在骨頭裏麵的骨髓,活屍們對這些小蟲子毫無辦法,隻有不停地翻滾著身子。


    “隊長,你那邊的情況怎麽了?”看不清楚的士兵們很擔心地叫著。


    肖曵擺擺手,他定定地站在活屍們的前麵直到活屍被小蟲子從頭到尾全部吃光光。他知道這種小蟲子是失傳已久的“食屍螯”,這種小蟲子是以往的盜墓賊專門飼養拿來對付古墓中的活屍,後來這門手藝失傳了,“食屍螯”這種小蟲子並不好養,它們的胃口極大,喜歡吸食腐爛的肉類,有些盜墓賊曾經因為忘記給它們食物而被它們反噬丟了性命。不過,肖曵曾經聽說,這種“食屍螯”要是拿到古墓裏麵養,存活率很高,而且不易傷害人。眼看活屍都被“食屍螯”吞食掉,肖曵回頭看了一眼趙大雷。趙大雷優哉遊哉地抽著煙,看到肖曵看著自己,他招招手叫道:“怎麽樣了?大隊長,那些玩意兒都死掉了嗎?”


    “我需要一把火。”肖曵喊道。


    幾個士兵趕緊去找枯樹,生了一堆火後,士兵一人舉著一個火把跑到肖曵身邊,看到活屍已經消失,地洞麵前爬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食屍螯”,他們滿臉驚訝。肖曵下命令說:“把汽油拿過來,這些小蟲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一把火給我馬上燒掉。”


    肖曵知道“食屍螯”一旦用到,用完之後一定要消滅掉,不然胃口難以滿足的它們將會爬到附近的村子裏麵去害人。


    熊熊大火在地洞前麵燃燒起來,肖曵回到士兵們身邊,他低頭跟趙大雷說:“這個墓穴,你清楚嗎?我總感覺已經有人光顧過它了。”


    “這個我可不清楚了,盜墓賊的事情一向神秘。”趙大雷搖搖頭說。


    “謔!是嗎?‘食屍螯’這種以腐屍為食的毒蟲你也不清楚嗎?”肖曵問。


    “什麽蟲?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這個墓穴很恐怖,生活在附近的人都知道這裏有個藏滿了寶物的墓穴,但是沒有人敢鑽進去看看。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敢,膽子大的人進去了就一直沒有出來過,後來就算膽子再大也沒有人敢靠近這裏,晚上的時候,墓穴裏麵有鬼在唱歌,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趙大雷麵不改色地說著。肖曵樂嗬嗬一笑,他說:“你腦子裏麵裝的鬼故事真多,我現在就去把墓穴裏麵那個晚上唱歌的混蛋抓出來給你看看。”


    地洞麵前的火漸漸熄滅,“食屍螯”和活屍都消失了,肖曵帶著士兵們鑽進地洞裏麵去。端著油燈進去後,走進二十幾層的台階便進入一個潮濕無比的墓道裏麵,墓道冰冷無比,頂端還滴答滴答地滴著雪水,整個墓道都是水滴聲,大家的心跟著滴答滴答跳動著,洞口遇到了活屍,接下來也不知道墓穴裏麵會跑出什麽玩意兒來。油燈晃動著光影,大家的身影拉得很長,誰都繃著一張臉,抓緊手裏的槍械小心翼翼地往墓道裏麵走去。趙大雷本來不願意下來,肖曵喊了他幾下他才鬥膽跟進來,進來之後,他的臉色變得很沉,他似乎對這裏很熟悉似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他突然叫道:“不好,我們得離開這裏,我們快點離開這裏。”


    麵對趙大雷發瘋一般的嚎叫,大家都傻了。


    “我說老趙,你這是怎麽回事呢?咱們好不容易才進來,你這真掃興。”一個士兵說道。


    “如果不想死就跟我離開這裏。”趙大雷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轉過身子舉著拐杖篤篤篤篤地往墓道進來的地方走出去。


    “喂,老趙,你別這麽不給麵子。”肖曵忍不住叫了一聲趙大雷。


    趙大雷哪裏聽他們的勸說,身影漸漸地消失在大家的眼前,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身影,肖曵沉吟了一下,一個士兵說道:“這老頭實在膽小,隊長,我們繼續走下去吧!”肖曵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墓道裏麵突然有人在幽幽地哭泣,聲音悲涼,哭聲在墓道裏麵回蕩著。士兵們慌張了,哭聲好像從墓道裏麵傳出來,聲音漸漸地清晰起來。


    “誰在哭?”一個士兵叫道。沒有人回答他,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一會兒,有個士兵叫道:“老李,原來是你在哭,你一個大老爺們兒你哭啥呢?”大家紛紛圍住老李,老李走在前麵,他手裏端著油燈,大家看到他的時候,他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聲音淒涼無比好像是死了爹娘一樣。大家忙安慰他,他卻不理會人,一個人抱著頭痛哭不已。


    “怎麽回事?大家快散開,不要靠近老李。”肖曵喊了一聲。大家趕緊往後退,老李一動不動地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腿間嗚嗚哭泣,他好像被什麽鬼玩意附身似的,大家怎麽說他勸他他都不聽,一味地哭個不停,聲音繞在墓道裏麵,大家心煩不已。


    肖曵拔出手槍指著老李的頭顱,他喊道:“老李,我數三聲你就站起來,一……二……”


    喊到“三”的時候,老李身子一晃就摔倒在地,手裏的油燈一撒,火很快就燒在他身上,他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任由大火焚燒自己,他的臉在火光中冒出來。大家無不駭然,他竟然七孔流血不止,他的臉頰掛滿了淚水,剛剛的哭聲是他嗎?大家議論紛紛,不難想象,老李一開始止不住流淚,淚水流光了就從眼睛裏麵流出血來,這怎麽回事呢?老李這是患上了什麽奇怪的病嗎?進來的時候他還好端端的,吵著要自己提燈引路。


    “隊長,老李他……”士兵們滿臉狐疑地看著肖曵。


    “不管他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再遇到這種事千萬別出聲,我來應付就是了。”肖曵叮囑著大家。大家點點頭,收拾好心情繼續往墓道裏麵走去。過了一會兒,墓道裏麵又傳來一陣哭聲,如同一個怨婦深夜裏麵哭自己的丈夫,聲音同樣淒涼無比。


    這一回是個女人的聲音,大家麵麵相覷,總不會隊裏麵鑽進來一個女人吧。


    肖曵抬眼看著大家,連他一起一共十二個人,十二個無疑都是純陽之身,墓道裏麵幽幽冒出來的女人哭聲,這個實在令大家心生畏懼。大家停下腳步,有些人不願意再往前去,或許趙大雷才是對的,這個墓穴有古怪,墓忌太邪不能侵犯。


    “奇了怪了,隊長,不如……不如我們先出去再說吧。”有個士兵建議。


    “隻怕我們想走都走不了嘍!”肖曵長長地歎出一口氣。墓道裏麵的女人哭聲突然變了,變成了一群孩子的哭聲,要多慘有多慘,一群饑餓無比的孩子,哭聲接二連三,大家嚇得腿都發軟了,而且又不知道哭聲從哪裏來。墓道幽幽,除了他們十二個人之外根本沒有其餘的人,加上肖曵這麽一說,幾個膽小的士兵已經嚇得拔腿就往墓道進來的入口跑去。肖曵罵道:“你們這是去送死嗎?什麽狗屁‘尋龍部隊’?怎麽都是些膽小如鼠的家夥?”


    他聲音剛剛落下,那幾個逃跑的人便慘叫連連,墓道轟隆隆地震動起來,那幾個人好像被拖進地裏麵去了。剩下的人看到逃跑的同伴莫名其妙地陷入墓道地底,他們圍著肖曵,紛紛說著該如何是好,肖曵心裏還在煩著為什麽自己的部隊這麽不爭氣?他還以為張作霖的這個“尋龍部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精銳,想不到一陣哭聲便嚇跑了幾個。


    肖曵看著餘下的幾個人,他輕輕地咳了一下:“咱們繼續往裏麵走。”


    原地不動的幾個士兵愣住了,他們都看著肖曵,似乎在說你是不是瘋了?已經死掉不少人,為什麽還要往墓穴裏麵走呢?肖曵完全沒有理會士兵們的心情,他邁出步伐提起地上的一盞油燈大步往墓道深處走去。在這個哭泣的墳墓裏麵,大家已經不敢輕舉妄動,他竟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墓道裏麵嬰兒的哭聲越來越慘,大家膽戰心驚地跟著肖曵,這是肖曵第一次帶隊,大家多少對他信任不夠,不過,肖曵沒有點本事,張大帥也不會派他來領導“尋龍部隊”,幾個士兵心裏麵也是豁出去了。


    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墓道前麵冒出來一道亮光,大家心裏豁然開朗,想必是進入古墓肚腹之中,眼看寶物就要出現在眼前。墓道裏麵的嬰兒哭泣則如同在耳邊,淒涼地哽咽著,大家的眼前突然出現幾個搖晃的影子,影子在油燈的光芒下如同幾朵風中的蘭花搖曳。肖曵止步,他回頭對大家招招手,大家停下來。


    “不好。”肖曵念了一句。大家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這時候墓道轟隆轟隆地響了幾聲,誰在外麵開炮轟炸古墓一樣,墓道搖晃幾下,大家不明白怎麽回事的時候,腳底下卻傳來一股黏勁,地下好像長出來許許多多的手,手張開爪子抓住了眾人的腳後跟,眾人哇哇慘叫著摔在地上,那股無形的勁力還在拉扯他們,似乎要把他們扯到地下埋掉一樣。眼見逃跑那幾個人突然被拖進地下,大家慌亂起來滿地打滾。


    肖曵沉吟不語,他把手裏的油燈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眼睛盯著地麵,突然嘴巴裏麵念了什麽,然後一掌拍打地麵,那股黏人的勁道立馬消失。眾人嚇得站起來,墓道地麵上卻湧出好幾個圓溜溜的腦袋,腦袋大小如孩童,他們淚流滿臉,手指頭放在嘴巴裏麵不停地吮吸。大家看到這一幕,嚇得抱作一團。


    肖曵嘿嘿一笑,他走到前麵來,大腳一開,往那些圓溜溜的嬰兒頭顱踩過去,啪啪啪,幾個嬰兒頭顱在肖曵的大腳下爆裂開來,血花四濺,周圍嬰兒的哭泣聲隨著這幾個嬰兒腦袋被踩爛而戛然止住。大家紛紛鑽到肖曵的背後,有個士兵低聲問:“四周靜悄悄的,等一下會不會有什麽異類?”肖曵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說話。肖曵從身上帶的袋子裏麵拿出一把藥丸遞給眼前的士兵,叫士兵每個人吞下三粒。


    “我們……我們到底怎麽了?這藥是什麽?”士兵們吞下藥丸後突然顯得很興奮,一個個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來,肖曵卻在一邊冷笑。士兵們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他們問肖曵話,肖曵沉默不語,他們著急無比,如同瘋子一般在這幽森墓道中起舞歌唱。不一會兒,他們幾乎已經喪失了自己的意誌,肖曵一擺手,他們便蜂擁一般往墓道衝進去。


    肖曵快步跟在士兵們的後麵,他舉著油燈,手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提著一把短刀。


    噗!噗!幾個雀躍著的士兵突然被什麽絆倒一樣一個接著一個摔倒在地。


    “起來了,起來了。”肖曵拿著一瓶散發著一種怪異清香的小藥瓶在幾個士兵的鼻子前麵晃了晃,士兵們頓時被嗆住了一樣,幹咳不已,看到自己沒有死掉,一個個流著眼淚哭爹喊娘抱成一團。肖曵冷笑著說:“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兒,別跟我開玩笑好不好?我懷疑這個古墓裏麵有守墓人和我們作對,你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把那個混蛋抓出來。”


    肖曵的聲音剛剛落下,墓道前麵的亮光突然熄滅。


    大家紛紛歎了一口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默默地不敢作聲。


    “鬼都不怕,人有什麽好怕的呢?這墓年代不遠,有守墓人在這裏生活也不見得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當初你們都是憑什麽進入這個部隊的呢?”肖曵對他們很無語。


    “前麵……”士兵們沒有和肖曵多說,他們瞪大眼睛看著墓道前麵,滿臉的恐懼和不安。肖曵回頭看著墓道前麵,裏麵轟隆隆轟隆隆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向他們滾過來,肖曵趴在地上附耳聽了一會兒,墓道前麵的聲音如同萬馬奔騰,好像有一群什麽牛馬正在往這邊滾過來。隨著轟隆聲漸漸靠近,大家夥連氣都不敢喘一口。


    肖曵晃著油燈走上前去,他揮手對士兵示意他們趕緊後退。


    士兵們難得肖曵會放他們往墓道外麵走,一得機會大家是紛紛快步往墓道外麵跑。


    “小心點,別掉到陷阱裏麵去了,你們到外麵集合,反正在這裏礙手礙腳。”肖曵罵道。他很後悔帶領這個部隊,回去之後他一定要自己親自去招募一批盜墓高手進來,這一次他盜墓完全被張大帥給忽悠了,張大帥得意揚揚地跟他描述這個部隊的時候,他還以為這個部隊有多牛,想不到盡是一些慫蛋。


    他提著油燈大搖大擺地往墓道裏麵走去,那陣滾得很厲害的聲音已經來到他的麵前。


    居然是五頭黑毛壯牛,黑牛低著頭,牛角鬥姿颯颯地張開來,一頭往前麵衝。肖曵看到之後,不由得苦笑,這幾頭牛體碩肉多,要是宰殺了也足夠部隊幾天的肉糧,這年頭到處鬧饑荒,吃頓肉實在難得。黑牛看到肖曵後,哞哞叫起來,牛角一甩便向肖曵撞過來。肖曵身子一晃,躲過一擊,他飛身跳起來,手裏的短刀插在墓道的頂端,自己抓著短刀懸掛著,黑牛身體雖然龐大無比,這一下卻拿肖曵毫無辦法。


    另外的幾頭黑牛則往墓道外麵衝出去,似乎是去追剛剛逃竄的士兵。


    嘭,嘭,嘭,黑牛衝出去後,墓道外麵響起來一陣槍聲。


    “臭小子,總算是有點膽子了。”肖曵知道開槍的是幾個劫後餘生的士兵,這一下隨著槍聲,前麵還傳來幾聲哞哞慘叫,幾頭大黑牛隻怕要被拉出去做牛肉麵了。


    麵對墓道裏麵剩下的那頭大黑牛,肖曵翻身跳到地麵上。


    大黑牛頓時怒了,揚起尖利的角便向他紮過去,肖曵身子一晃,突然倒在地上,眼看著大黑牛從他的身體上踐踏過去,本以為他就要血肉橫飛,哪知道最後,他還樂悠悠地站起來。從他身上跨過去的大黑牛哞哞悲鳴幾聲轟地一下倒在地上,從它的肚腹裏麵湧出一攤血水,血水汩汩流著如同一口血泉。


    “這些招數對付一般的盜墓賊還可以,嘿嘿!”肖曵收起短刀提著油燈繼續往墓道裏麵走去。走了一段路,墓道四周停放著不少的屍骨,他去查看了一下,這些屍骨手裏握著不少洛陽鏟、捆屍繩、鐵鍬這類的盜墓工具,想必是一些遇害的盜墓賊。好幾具屍骨的胸骨、頭顱骨都被撞裂,看著它們粉身碎骨的死狀,多半是遇到了這些壯碩的大黑牛。


    咚咚當當,咚咚當當,隻怕危險還沒結束,古墓的守墓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呢?墓道裏麵晃著一道昏黃的光亮,這座古墓的守墓人真難纏,隨著光亮出現,一道白色的煙霧從墓道裏麵冒出來,白煙滾滾如同一道浪撲過來。肖曵吸了一口氣,這種煙幕彈沒點意思,他知道守墓人喜歡利用香和煙來迷倒進入墓道的盜墓賊,剛剛那些嬰兒哭聲和“嬰屍”隻是一些幻象罷了,進入古墓的時候,他就嗅到了一股香味,他在墓道的入口處看到插著三炷香,他當時就明白,古墓裏麵有人在搗亂,有人想他們葬身墓穴之中。那三炷香無非是一些致幻的香火,士兵們進入古墓後,他們這些粗心大意的人哪裏知道墓道裏麵殺機暗藏,吸進香火飄出來的煙,隨著進入墓道深處,他們的腦袋便越發的不清醒。


    白煙已經滾到麵前,肖曵拿出一塊布蒙住嘴巴和鼻子,他罵道:“有什麽話咱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何必這麽多餘呢?”


    不一會兒,白煙已經籠罩起他整個身體,他眯著眼睛注意著四周的煙霧變化。這種白煙雖然要不了他的命,但是守墓人躲在白煙裏麵,他這下就不敢大意了。


    “你們既然進來了就別想給我出去,還沒有人能活著離開這個墓穴,我知道你有點能耐,嘿嘿!不過,這裏是我的地盤,你等著收屍吧!”白煙裏麵冷不丁地出現一個陰冷的聲音。聲音回聲很響,肖曵完全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聽這個語氣似乎自己在哪裏聽到過似的,他笑了笑說:“這個古墓是你們家的嗎?看來對你很重要嘛!你要是想我們離開,你可以留個字,我肖曵從不盜有人看守的墓陵,咱們不需要傷感情。”


    “少囉嗦,你給我去死就是了。”聲音還是冰冷無比。


    “我是跟你說真的,你何必大費周折來對付我們呢?你放了我,對你一點壞處也沒有。”肖曵繼續說著。他就想著和守墓人多聊幾句,然後找到守墓人的位置,化被動為主動。


    “兩手空空而回,你怎麽向你的張大帥交差呢?”守墓人說著。


    “嘿嘿!你知道我們的來曆,你到底是誰?我們部隊裏麵的一員嗎?”肖曵立馬問道。


    守墓人不再吭聲,肖曵得意了,他大聲說道:“不瞞你說,我們這一次的目的就是找到埋葬在長白山‘禁龍地’裏麵的大清寶藏,你這個墓穴我們根本不放在眼裏。”


    “去死吧!”守墓人看來不想再扯淡下去,他罵了一句後,聲音跟著他消失了。肖曵拿起手槍甩手往墓道裏麵開了幾槍,守墓人再也沒有作聲,子彈似乎都打空了。裹著自己的白色的煙霧慢慢地散開,眼前一道金光閃出來,一把鋒利無比的大刀謔謔往他身上砍過來。


    肖曵一挪身子,大刀從他的左側劈落,轟然一聲,墓道地麵給大刀劈出一個大口子。


    肖曵抬頭一看,眼前站著兩具鎧甲武士,鎧甲似乎是純金打造,看上去金光閃閃,穿著金鎧甲戴著金頭盔,個頭比自己高很多,這兩個玩意兒趁著白煙迷惑肖曵的時候已經站在這裏待命。鎧甲士兵胸前繡著一條金黃龍圖案,它們手裏一人舉著一把大刀,白煙散開,它們都開始攻擊肖曵。麵對兩具金甲屍,肖曵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湧出來,自己在它們倆麵前簡直就是蜉蝣撼大樹,金甲屍揮著大刀再一次向他砍過去,他靈動地跳躍著,大刀笨重得很,一刀下來,泥屑紛飛,要是被砍到,隻怕他胳膊腦袋都別想再掛在身體上。


    嗖嗖!金甲屍殺得起勁,左邊一刀右邊一刀,肖曵躲過這邊躲不過那邊,沒有多少個回合,他被左邊那具金甲屍的大刀刀麵拍到,整個人翻倒在地。刀鋒四起,他在地上不停地滾動,人家穿著金鎧甲,自己完全找不到對手的弱點,短刀削過去,火花一飄,自己的短刀都要斷掉,而且利用“腐屍粉”也溶解不了這一身金鎧甲。


    肖曵隻有不停地逃,大刀謔謔,他又不甘心被打出墓穴外麵,要是被自己的部下知道自己出師不利,他們怎麽看待自己呢?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出手,雖然說自己的部下沒點用,但是人言可畏,自己可不想被貶得一文不值。


    胡思亂想之際,他又被金甲屍的大刀拍到,他整個人撞在墓壁上麵,骨架幾乎要鬆散掉。他想大罵,卻又不知道罵誰,眼看金甲屍揮刀過來,他又得閃挪,要是給大刀撞上,這也死得太慘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墓陵的守墓人竟然在墓道中擺著兩具金甲屍,這應該是大清朝的八旗士兵,死而不僵啊!


    金甲屍膂力驚人,大刀一揮,刀風一落,肖曵的身板子就頂不住了,他在兩把金黃色的大刀之間跑來跑去意欲躲過殺機,時不時給大刀拍中,眼下的他已然遍體鱗傷,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辦法尋找金甲屍的弱點。


    粗喘著氣,他累垮了,被金刀一把拍在地麵後,他躬身不起,氣喘如牛。


    金甲屍一如既往地揮著大刀殺過來,它們隻是古屍,哪裏有半分的勞累之感?肖曵奮起身子,整個人想再躲一躲,哪知道耳邊嗖然傳來鳴笛的聲音,一條黑影從自己的身邊掠過,他詫異之際,那條黑影已經問金甲屍衝過去。肖曵本來還以為這黑影是墓陵的守墓人,他趁自己不備從背後襲擊自己,想不到黑影竟然跟自己是一路人,他的目標居然是金甲屍。


    黑影手裏麵拿著一把繩索,但見他在金甲屍前前後後繞了好幾圈,繩索跟著他把兩具金甲屍給捆起來,最後他一手拉著繩索往墓道裏麵發瘋了一般尖叫著跑進去。繩索在他的拉扯下繃得很緊,兩具巨大的金甲屍被繩索緊緊地捆住不說,經那個人不要命地一拉,兩具金甲屍轟然倒地,這一刻兩具金甲屍如同四腳朝天的烏龜完全翻不起身子來,隻有嗷嗷叫著揮舞手裏的大刀。大刀擺動,削落不少的泥塊,它們倆力氣龐大,大刀眼看就要捅破墓道,墓道就要塌陷,肖曵暗暗吃驚。那條黑影嘿嘿一笑轉身往回跑,他手裏還拉著一把繩索,他飛身掠過金甲屍的大刀,繩索跟著飛出一把將金甲屍的大刀縛住,這麽一來,金甲屍被牢牢地拴住,任它們倆怎麽翻動都無濟於事。


    “好身手。”被金甲屍搞得疲憊不堪的肖曵不由得讚美那個突然跑進來製伏金甲屍的人。那個人得意揚揚地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走到肖曵的麵前,他打量了肖曵一番,然後嘴巴扯起一絲詭異的笑容說:“你是哪位?”


    “我嗎?”剛剛肖曵還以為這家夥是部隊裏麵派進來的,這一下,他鬱悶了。


    “不說算了,我叫花麵郎,你叫我小花也可以,嘿嘿,不過大家都很給我麵子叫我花大爺或者花大哥,嘿嘿!對了,我是僵屍獵人,這兩個家夥是我的,你可不要跟我搶。”那人咧著嘴巴嘻嘻地笑起來,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肖曵很無語,看著他,他看上去也就十幾歲大小,臉上用筆墨畫著幾撇黑胡子黑眉毛,一副少年老成的死相讓肖曵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剛剛花麵郎的身手確實厲害,肖曵又由衷地佩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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