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顧不得身後羸弱的少年,齊雲裳身手敏捷地躲過頭狼的第一次攻擊,她矮身一躲之際又極快地反手一揮,刀鋒在頭狼的前腿劃拉了一個口子。


    鮮血的味道迅速彌漫開來,刺激著場中四個不顧生死陷入你死我活境地的生命。


    “吼——”狼性大發!


    齊雲裳的小腿被狠狠咬了一口,劇烈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氣,她跌倒在地,極快轉身以一個扭曲的角度刺出了手中的匕首,頭狼聞得風聲,急忙鬆口退避,可齊雲裳的腿上肌肉顯然被拉下了一塊,鮮血直流。


    一人一狼,狠狠對峙!


    “啊——”少年的慘叫聲從一旁傳來,兩人早已分開,誰也顧不上誰的生死,隻能傾盡全力先將自己麵前的敵人消滅!


    齊雲裳左手撐地,單膝跪地,再次狠狠咬牙,她盡量忽視來自腿部的鑽心疼痛,這點傷,對她來說,還能忍受。


    她忽然摸到了一樣東西,頓時眼底光芒大盛,果真是天助她也!


    隻見一團黑影朝頭狼門麵而去,頭狼的注意力瞬間分散,而齊雲裳等的就是這一刻!


    不顧傷痛一蹬地麵,猛地一躍竟竄上了頭狼的背,齊雲裳左手死死抱住狼脖子,右手幹淨利落一刀便割斷了它的大動脈,一時熾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撒了齊雲裳一臉。


    頭狼疼痛難忍狂性大發,瀕死的掙紮和在絕望中爆發的力量相當強悍,它瘋狂扭動身軀,想把齊雲裳從身上弄下來,奈何不斷流逝的鮮血和越來越少的呼吸讓這頭草原王者漸漸失去了生命力。


    齊雲裳狠狠補上幾刀,直到抽搐的狼身終於倒在她的身下她才長長鬆了口氣。


    “啊——”少年越來越小的聲音瞬間將齊雲裳拉回現實,她趕緊放下狼屍迎戰另一頭仍威脅著兩人的狼!


    少年倒在地上血肉模糊,衣衫破碎,全身上下都是紅色,雜毛狼俯在他身上正張著血盆大口極力逼近他纖細的脖子,少年雙手緊緊掰著它的嘴,死咬著唇,做最後抗爭!


    “畜生!”齊雲裳爆喝一聲,用了剛剛同樣的方法將雜毛狼騎在了身下,然後手起刀落。


    沉重的狼屍壓在了少年身上,他悶哼一聲,終究因虛脫和極度地疼痛暈了過去。齊雲裳的視線有些模糊,她抹一把滿臉的鮮血狼狽爬起,費了好大勁兒才將狼屍從少年身上挪開,做完這些,看一眼視線所到之處,另三頭狼竟完全沒了蹤跡。


    雙手顫抖地拿過一旁掉落的水囊,齊雲裳將囊口湊近正在潺潺流血的狼屍,然後迅速而艱難地給少年服下。


    自己同樣喝了幾口燥熱的鮮血,齊雲裳精神一鬆雙眼一黑就歪倒在了草原之上,終究是支持不住了。


    半年後——


    “華讚大叔,我阿姊呢?”少年,不,現在應該叫雅各布了,他吊著一隻胳膊拄著拐杖追著麵前的男人急急問。


    華讚是一位三十開外的漢子,因留著一臉的絡腮胡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高多了,他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單薄的雅各布到了他麵前跟沒發育完全的小孩兒一樣。


    “你小子怕啥,那娘們自己有腿兒一會兒就回來了,又不是不認識路。”華讚很不客氣地回頭瞪了眼雅各布,他對於這對姐弟看著非常不順眼。


    雅各布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一聲不吭往回走,若不是因為一整天沒見到齊雲裳他有些心急,他才不會追著這個對齊雲裳有非分之想卻求而不得,脾氣又臭得跟茅坑裏石頭一樣的大叔呢。


    不過這次還真是虧了華讚和他妹妹華琪,若不是因為他們倆,自己和那人隻怕早在半年前就死在草原上了吧。


    落日的餘暉打在了雅各布臉上,他眯著眼看著逆光中向他走來的柔美女子,心底一陣溫暖。


    “阿姊,華琪你們回來了。”雅各布快走幾步,親親熱熱迎了上去。


    “臭小子,腿腳不便還整日裏跟個猴子似的待不住,下次休想讓我給你換藥!”華琪看著一臉燦爛笑容的少年,心底一暖,嘴上卻不客氣地嗬斥道。


    少年嘻嘻一笑,油嘴滑舌道:“華琪你最好了,才不會這樣對我呢。”


    齊雲裳聞言笑了起來,雅各布顯然知道華琪的死穴在哪裏。


    “好了好了,誰稀罕你個臭小子,我做飯去。”華琪強忍的笑意差點破功而出,她揮揮手急忙走人,這小子啥時候這麽會說話了,剛救回來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副油嘴滑舌的樣子。


    齊雲裳看著麵前已經恢複的差不多的少年道:“怎麽樣,身體還吃得消嗎?今天好點沒?”


    “謝謝姐,我身子本就好了,就是華琪她小題大做了些,死活不肯讓我拿掉這些玩意兒,我看她十有八九是故意的,看我每次吃癟她在一旁幸災樂禍呢!”對於此事,雅各布頗有些無奈和憤憤不平,不過他也沒辦法,畢竟這裏華琪的醫術最高明,遵醫囑是齊雲裳的堅持。這也給了華琪仗著醫者的身份欺負他的機會。


    “她也是為你好,”齊雲裳放下竹簍道,“你年紀輕,為了日後不吃苦頭,現在仔細些總是好的。”


    雅各布緊跟著齊雲裳,聞言一怔,不覺開口道:“那姐姐呢,當初你身上的傷可不比我輕多少,何況你身上還有內傷和刀傷,可還不是沒兩個月便下地了,若不好好調養隻怕……”


    “你看姐這副樣子像有事兒的嘛!”齊雲裳打斷雅各布的話,“姐的身子自己心裏有數,我可是比你壯多了,恢複起來自然也比你快,別羨慕啊,趕緊休息快快好起來才是。”


    “今兒弄了些什麽好吃的回來?”華讚一步一踱慢慢晃了過來,他翻著齊雲裳的竹簍隨意問。


    齊雲裳微不可微地皺皺眉,一聲不吭轉身便走,若不是當初這人救了自己,恐怕他此時早就是她的刀下亡魂了。


    “華讚大叔,華琪姐姐已經在做晚飯了,今晚吃什麽她最清楚了哦。”雅各布見齊雲裳不理會華讚,連忙開口打破一時的尷尬。


    “哼!”華讚見心心念念的人兒竟對自己不理不睬,心裏很是惱怒,但他又不敢隨便靠近和挑釁,隻能袖子一甩晃晃悠悠往華琪那裏去了。


    總有一天他要得到她!


    “姐~”雅各布小心翼翼探著腦袋喚一聲帳篷裏的齊雲裳,他心裏的愧疚更深了幾分。


    齊雲裳撩了簾子出來:“怎麽了?”


    “姐,我們……走吧。”雅各布其實很舍不得這裏,雖然清苦,但是很寧靜,沒有戰爭,沒有衝突,沒有欺壓,但他更不希望自己想要保護和守候的人不開心。


    齊雲裳沒料到雅各布會說這話,她略一沉思問:“怎麽,想出去了?”


    “不是不是!”雅各布連忙搖頭擺手否認,“我,我知道姐姐不喜歡華讚大叔,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就姐姐和我,咱們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過小日子,你說好不好?”


    忽來的想法讓少年心動不已,他雙眸晶亮,呼吸微微急促,甚至有種急不可耐的神情。


    齊雲裳眯眯眼,心裏一暖笑著道:“傻小子,這個世上永遠沒有與世隔絕一說,往後你就明白了。有空瞎想這個,不如先把你這小身子養壯了再說。”


    “姐,我是認真的!”雅各布跺跺腳,難得一副撒嬌模樣,他在她麵前,想要做一輩子長不大的孩子。


    齊雲裳抿抿嘴,目光深邃,用著雅各布聽不到的聲音緩緩道:遲早會走的。


    “姐~”雅各布不滿齊雲裳對他不理,加重語調又喚了一聲。


    齊雲裳笑著點頭:“知道啦。”


    當晚,齊雲裳和華琪的帳篷。


    華琪累了一天,倒頭沾枕便睡了過去。齊雲裳因白天雅各布的話竟失眠了,她睜著眼靜靜聽外麵的蟲鳴,這短短半年的時光飛快地從她眼前掠過。


    半年前兩人從大越軍營逃了出來,在即將走出草原時竟被五狼圍攻,在連殺兩狼後她因體力不支而暈倒在草原上,若不是華讚和華琪兄妹倆施手相救,隻怕此時他們早就葬身狼腹屍骨無存了。


    齊雲裳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會些拳腳功夫,若不是這些狼激發了她強烈的求生欲望,她竟不知道自己有如此身手能連殺兩頭狼。


    那次她傷得很重,肩上的刀傷,腿上的咬傷,身上的內傷,還有嚴重的缺水和饑餓差點讓她一命歸西,好在華琪醫術比較高明,她才堪堪保住了這條小命。


    養傷期間她一直想,這些狼究竟是意外還是別有用心之人蓄意為之?拓跋穎真的願意送她離開大越國嗎?得意究竟是不是陸陽國的奸細?自己整個逃亡事件會不會隻是別人手裏的一場戲?自己這半年的失蹤,給整個大陸的局勢又增添了怎樣的風雲變幻?


    不得不說華讚和華琪的藏匿本領非常高強,這半年裏,他們一共換了四次住處,每個地方的居住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個月。


    別看華讚平日裏一副晃晃悠悠的懶散樣,但他的直覺非常準確,每次他們搬完家沒兩天那些追蹤的人便會找到他們之前的住址,盡管那裏已經被他們幾個仔細清理過,但對於專業而資深的探子來說,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查出人住過的痕跡。


    他們生活在草原和森林的交界帶,時而住在草原上,時而躲進了森林裏,也難怪那些探子一直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從華琪口裏齊雲裳知道,他們原本是大越子民,因戰爭的爆發而四處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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