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放下鑰匙,換了拖鞋,輕手輕腳地到臥室找出兩條毯子,蓋在了慕湛白的身上……


    接著,又把手上另一條毯子,蓋在了趴在爸爸身上睡得正憨甜的軟軟身上……


    就在阮白要收回手時,沙發上的男人,已經驀地睜開了他那雙深邃無比的眼睛。


    男人硬朗的眉骨之下,那雙眼睛的確狀態很疲憊,甚至還有紅血絲,彌漫於眼底。


    若是換做往日,無論出於他是自己孩子的爸爸,還是他是自己老板,或者是別的什麽……她都會開口關心這個男人,勸說他注意休息,工作別太拚命。


    可現在,阮白無話可說。


    董子俊說的每一個字,都在阮白的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老板昨天剛回來,就被人叫去了酒局,兩個孩子被扔在公寓裏,也沒個人照顧,晚飯都沒得吃……”


    “湛湛餓得帶著妹妹下樓,拿了一點零錢去買吃的,小區管理人看到,沒敢攔,但兩個孩子從打昨晚離開公寓,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老板昨晚喝得有點多,睡的酒店,這個點了還沒醒酒呢,沒人敢叫。”


    身為一個單身爸爸,慕少淩很不合格。


    隨著慕少淩起身,睡的憨甜的軟軟也醒了,軟軟醒了,另一側沙發上的湛湛也就醒了。


    慕湛白揉了揉眼睛,當他看到是小白阿姨的時候,立刻起來就抱住阮白的大腿,委屈巴巴:“小白阿姨,你怎麽來了呢。”


    不知是不是才睡醒的原因,小家夥說話有很濃的鼻音。


    阮白聽了,眼圈莫名地就紅了起來,側身蹲下,抬手摸著兒子的臉問:“昨天帶妹妹跑去哪了,大人很擔心的,你知不知道?”


    慕湛白心裏說:昨天我跟妹妹還有爸爸,都在家裏睡覺呀,早餐爸爸還去了超市買菜,特地回來學做早餐,雖然老爸臉色依然冷冰冰的,煎蛋也基本糊的不能吃,但爸爸肯學做早餐,他和妹妹都覺得超幸福呢。


    可是就剛才,出去工作忙碌的老爸又回來了,嚴肅的告訴他和妹妹,想要小白阿姨長久的跟你們一起生活,成為你們的媽媽,你們就要說一個善意的謊言。


    要把爸爸說成壞爸爸。


    然後他們就跟爸爸一起等小白阿姨,爸爸說,小白阿姨一定會來。


    等著等著,他和妹妹就都等睡著了。


    “我再也不敢了,對不起,小白阿姨。”慕湛白乖乖認錯,小臉委屈地在阮白的懷裏蹭。


    阮白心疼的抱住小家夥,摟在懷裏,一手摸著兒子的臉,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頭頂,溫聲說:“下次不要這樣了……告訴小白阿姨,昨晚跟妹妹去哪了?嚇壞了吧?怎麽回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草稿沒打好的小家夥,懵裏懵懂……隻好眨巴著大眼睛,看向爸爸。


    慕少淩起身去了盥洗室,洗漱的同時,嗓音沙啞的說:“兩個人在肯德基待了一宿,我電話關機,老宅那邊也沒人。”


    所以,兩個小家夥給老宅那邊打電話,肯定是無人接聽,打車找得到路回去老宅,大門也緊鎖。


    而公寓的鑰匙,慕少淩有,董子俊有。


    “怎麽不去公司找爸爸,或者董叔叔?”阮白疑惑的隨口問了慕湛白一句。


    慕湛白癟著小嘴,害怕小白阿姨覺得他是傻瓜……都怪老爸,這個謊圓起來是真的不要他們有智商了……


    “我,我沒有打車錢,怕遇到壞出租車司機把我們賣掉……”


    慕軟軟的模樣就更可憐了,才睡醒的起床氣,讓她愣愣的像快要哭了。


    抱完一個小的,阮白又去抱住另一個小的安慰,等到兩個小的情緒都安撫好了,阮白親親他們說:“昨晚一定困壞了,回臥室睡。”


    兩個小的,為了撒謊撒的更像,隻能不困也裝作很困的去了臥室,鑽進被子裏……


    阮白看著兩個小家夥閉上眼睛,才退出來,關好臥室的門。


    出來後,阮白找尋著慕少淩的身影。


    客廳沒有,盥洗室沒有,走到客廳,她看到男人正站在露台上抽煙,挺拔的背影曾經有多給人安全感,現在就有多給人不信任感。


    來到露台,阮白即使知道自己很衝動,也不想收回這句話,“如果你照顧不好兩個孩子,我想幫忙。”


    沒有哪一個媽媽,願意聽到自己的孩子挨餓,甚至可能走丟,這樣心驚急哭人的消息……


    “我從來沒有剝奪你照顧他們的權利。”慕少淩把煙蒂撚滅在了煙灰缸裏,回頭揚了下眉頭,看著她說。


    露台空間有限,阮白看著近在眼前的高大男人:一時竟有些看不透了。


    慕少淩不論何時看上去,都有名流氣度與紳士風度,但生活簡單的人,怎麽可能想象得到這類人生活中的複雜?


    想到董子俊口中昨晚他的酒局,阮白就忍不住糾結,什麽酒局,才能吸引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扔下子女,徹夜不歸?


    就在她心裏憤憤不平,又覺得自己沒資格教育他,該如何做個合格爸爸的時候,慕少淩打量她一番,問了一句難倒她的話:“你現在的這個情況,要怎麽照顧他們?”


    “我……”阮白沒了主意,抬頭懊惱的看著慕少淩。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露台上隻剩下阮白一個人……


    湛湛和軟軟還小,才五歲的孩子哪懂得自己照顧自己。


    太爺爺年紀又大了,還住著醫院。保姆說到底也不能盡心,年紀也是挺大的了,一些事情根本料理不了。


    唯一合適的人選,就是他們的奶奶。張婭莉還不老,照顧孫子孫女完全可以,但一想到張婭莉的嘴臉,阮白就更不放心了。


    兩個寶貝就這樣跟著慕少淩這樣的單身爸爸,阮白想到董子俊早上說的那番話,又是一陣心酸不已。


    想來想去,阮白來到盥洗室,走近他,對正在剃須的男人說:“我可以小鎮和a市來回跑,動車很方便,不過接送孩子上下學我來不及。”


    慕少淩沒有停下手上剃須的動作,從鏡子裏,阮白也看不清明他眼底的內容。


    等到盥洗室裏彌漫著一股須後水好聞的味道,他才轉身,深邃異樣的眼眸盯著她緊張急迫的小臉兒,說道:“如果你想好了,我沒意見,但我媽恐怕會找你麻煩。”


    阮白差點忘了難纏的張婭莉……


    慕少淩卻像幫她想好了未來的所有路,“所以,下午我們去做dna親子鑒定。”


    沒人能阻止一個媽媽要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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