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眼前這位,打自己次數比家裏老爺子還要多出個好幾倍的世叔,從小給修理到大了的王景源,一時也弄不清老爺子這到底是個什麽態度,隻顫巍巍的極不確定應聲。


    “放屁!”劉老爺子怒發須張的當即噴他一臉口水,“就你王鐵蛋幾斤幾兩,你以為我會不知道?這可是柄無限接近絕品的頂尖精品級劍器,老頭子我如果沒有幾種稀有難得的添加劑,又或者主材本身就非常的珍貴難得,那也是幾個月甚至半年都打不出來一柄,你還敢說這是你打的?你真當我老糊塗了是不是!”


    “絕品級?這怎麽可能!”被狠噴了頓的王景源,卻是更顯震驚萬分的視線直接投到真正製作者的柳猙臉上。


    人老成精的劉老爺子,自然瞬間就明白過來,當即眉頭皺緊,疑惑的對柳猙問:“小娃娃,你我有點印象,你不是景源他那個拉風箱的雜工嗎?昨天他還護犢子的為你和趙鐵那笨蛋吵了幾句。怎麽,這柄劍器,是你打的?”


    “不敢欺瞞劉老爺子,的確是小子柳猙於昨晚鍛造完成的。”柳猙卻是半點沒有遮掩,直接坦然回道。


    而沒等劉老爺子再有反應,那昨天就曾譏諷柳猙的小眼睛風箱雜工,卻先一步聲音刺耳的質疑起來:“就你柳猙?一隻手一隻眼睛,也能鍛造?你當各位鍛造師大人還有德高望重的劉老爺子,他們都是傻子嗎?再說,你昨天明明和章濤我們一樣,整整單調的拉了一大天的風箱,又哪裏進行過半次鍛造了,你是妖怪嗎?會分身術還是怎麽滴?”


    “程增奇,沒想到你不僅腦子笨,好心無償教你很多遍的拉風箱技巧學不會也就算了,竟然耳朵也有些不大好使,我說的是昨晚,不是昨天,這與你說的拉了一整天的風箱,並沒有什麽衝突吧?”對於這種齷齪陰暗小人,柳猙雖然一向懶得多做計較,卻也不代表就會始終默默容忍。


    “你給我閉嘴,我問你了?”劉老爺子貌似也是非常看不慣這個總是四處勾火,卻半點實在本事沒有的程增奇,大嗓門的吼他一句,嚇得他半點不敢再多說的忙縮回眾人身後。


    跟著老爺子視線再盯回到柳猙臉上,很是懷疑的又問:“小娃娃,老頭子我可不是好忽悠的。說實話,不是我歧視你身體的殘缺,但我也是實在不能理解,你這就隻一隻手,它到底又怎麽進行鍛造的呢?還隻用凡鐵,就老頭子我也都有些望塵莫及打造出,如此一件頂尖精品級劍器來。”


    柳猙也並不願徒勞的多做解釋,當即直言道:“空口無憑,如果諸位不介意晚些回去休息的話,柳猙可以立刻現場為諸位,再演示一遍昨晚的整個鍛造過程。”


    “如此,自然是最好也不過了。”根本不需要別人表態,劉老爺子已經一錘定音的做下決定。


    工具都是現成的,鍛爐內火也都還沒徹底熄滅,根本不需要再做其他什麽準備工作。


    很快,鍛造坊內無論正式鍛造師還是學徒雜工,更還有聞訊第一時間趕過來的那位晉姓掌櫃,已盡都神色複雜各異的圍聚在了坦然站立台前的柳猙周圍。


    “來來,小猙,王叔給你吹風加火。”王景源捋起袖子,與有榮焉的興奮說著,已經直接柳猙他腳邊風箱前蹲下身來。


    可惜,柳猙卻是搖頭直接拒絕:“王叔,昨天晚上,您可是並不在的,之前怎樣把那柄劍器鍛造出來,我今天就怎樣再重複一次過程好了,這也並不是多難的事。”


    “不、不多難?”王景源動作僵在半空。


    誰知,柳猙還真就點點頭,很是自然的回道;“確實不算很難。”


    很是隨意的自材料架上,取來塊僅進行過初步熔煉的菱形金屬。


    “……那個,真的,隻要粗鐵?”關係親近,自然旁觀位置挨得最近的王景源,這便已經有些擔憂的開始好心提醒起來。


    柳猙點點頭,“粗鐵足矣。”


    “呼!”


    “呼!”


    ……


    貌似很是注意擺放角度的將這菱形粗鐵在火架上安放好,柳猙便就如此,視線緊緊盯著爐內火焰變化,另還有那粗鐵熔煉程度,默默的一個人單手拉動起風箱來。


    而說來也怪,這材料雖隻是粗鐵,但因為其中摻雜的雜質多少及種類影響,熔點反倒不盡相同而要高出一些,即便鍛爐內添加的是特殊高溫燃材,想將其加熱到紅軟程度,仍也一直是件很麻煩甚至漫長的事,但等到了他柳猙手上,卻就是讓人近乎瞠目結舌般,很短時間下半麵已經紅軟非常起來。


    “碰!”


    而圍觀眾人還不及將腦海中的不解好奇,與身邊他人討論出口,柳猙竟已根本不顧這架上粗鐵另一麵仍半點沒有變色發軟,直接就起身手中持錘輕輕一磕,將之落點精準的敲飛到了碾台之上,不由分說的重重一錘砸落。


    “小心!”王景源望著那受力驟然高高飛騰而起的半紅鐵塊,大叫中逆著他人的紛紛第一時間緊張撤身,順手抄起旁邊一柄半成品闊刀,慌忙就要上前將那貌似已不受控製,下一刻不知道砸燙何人的它擊飛出去。


    “王叔,別著急。”可惜,卻是先一步已被及時側身攔阻的柳猙,死死擋在了身後。


    “碰!”、“碰!”、“碰!”……


    跟著,他便半張的嘴再也沒辦法閉上,就這般愣愣注視著,那不斷高高拋飛而起,卻轉瞬就似乎被迎上去的重錘給牢牢黏住,再又準確砸落碾台,軟得像個麵團,形狀不停變幻中的半紅鐵塊,發起了呆來。


    “呼!”


    “呼!”


    ……


    似乎僅隻片刻之後,等他再反應過來,那紅色已然丁點不顯,形狀亦幾乎半點差別沒有的鐵塊,已是再又被放回火架上煆燒起來。


    而後,一次、再一次、再再一次……


    在場所有人都已再發不出半聲言語,就這般呆愣愣的注視著那形狀始終變化不大近乎菱形的鐵塊,隨著柳猙他一次又一次的反複煆燒重錘,顏色愈見幽深烏蒙起來。


    “呼!好了,第一階段的‘煉材’已經完成,容我先回口氣,一會就開始接下來的塑形。”夾起已不知被反複‘折磨’了多少次的鐵塊,於眼前仔仔細細的觀察一番,柳猙滿意的點點頭,終於開口道。


    眼睛都貌似已經不會眨了般的劉老爺子,聞聲第一時間將旁邊礙事的王景源狠狠撞開,珍寶般小心翼翼,將柳猙方才放下的鐵塊再又夾起送到眼前,半點不敢馬虎的貌似確認再確認,這方幹咽口口水,請教般對柳猙道:“小……哦,不對,大師,柳猙大師,您可是剛剛隻用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將那區區一塊粗鐵,鍛造成了眼前的‘千鍛精鐵’?”


    “劉老爺子您客氣了,大師之稱,柳猙卻是還萬不敢當。”臉色微白不時重喘的柳猙,忙起身回道:“如您所見,這的確已經是一塊千鍛精鐵,不過也就隻是最初級的千鍛精鐵而已,再往上,柳猙眼下卻是就無能為力了。”


    “當得、當得!若柳猙大師您都當不得這大師之稱,劉海伺我就更是汗顏無比了。”劉老爺子竟直接執了晚輩一禮,期盼甚至忐忑的又道:“不知柳猙大師,您可是還需要打下手的學徒嗎?劉海伺雖技藝粗劣,不過在這莫離城卻也還算小有影響,為老師您解決些眼前的小麻煩還是勉強可以勝任的,您可以收我做您其中一個小小的學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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