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用這種眼神看人,反倒把白晴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


    “有這麽好看的老婆,我哪還有心思想別的女人。”厲元朗開起了玩笑。


    “油嘴滑舌。”


    說笑完,白晴才正經的問起馮滔來洛遷考察事宜。


    老夫老妻,厲元朗對白晴了如指掌。


    她之所以從千裏迢迢趕到洛遷,看望厲元朗是一方麵,打聽馮滔對厲元朗的印象態度,也是她迫切想知道的。


    電話裏說不清楚,不如麵對麵聊天痛快。


    既然白晴想聽這些,厲元朗實話實說,竹筒倒豆子,把前後經過,詳詳細細告訴了白晴。


    “我早就料到,馮滔此行目的,是肯定你在洛遷前一階段的表現。老公,多出的五分鍾時間,看似簡單,實則卻透露著不平凡。”


    白晴饒有興致的分析道:“我擔心你的脾氣,看到不平事就按捺不住火氣,必須除之而後快。”


    “縣裏發生的那起燃氣爆炸事故,一定存在這樣那樣的腐敗問題。好在郭啟安及時踩刹車,讓你停下腳步,沒有繼續走彎路。”


    “彎路?”厲元朗咂了咂嘴,品味其中的門道。


    “是啊,按你的想法,就是一條彎路。”


    “哦。”厲元朗想通了,頻頻點頭,誇讚說:“高見,真是高見。”


    白晴笑了笑,“你明白就好。郭啟安幫你刹車,是為他好,也是為你考慮。”


    “是啊。”厲元朗全身放鬆的靠在沙發靠背上,目不轉睛的仰望棚頂,意味深長的說道:“那時候調查馬宇,時機不成熟。”


    “相當不成熟,對你也好,對郭啟安也罷,弊大於利。”白晴順著厲元朗的話,循循善誘道:“你是省長,不是紀委書記。你的工作重心在發展經濟、改善民生的具體實施上麵。”


    “至於反腐,那隻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但不是主要內容。何況,你一來就撬動洛遷原有的平衡,會讓人覺得,你利用咄咄逼人的架勢,有淩駕書記之上的野心,這對你很不利。”


    “郭啟安踩刹車,也是在間接提醒你,不要越權,要維護住目前的平衡態勢。第一把火可以燒,要燒在你負責的領域範圍內。”


    “還好,你聽從他的建議,沒有意氣用事。”


    “況且,你力排眾議,促成林教授的發明項目落戶洛遷,正好與上麵政策走勢完美契合。”


    “另外,戰略轉移方麵,需要一個清澈環境,反腐倡廉,恰恰是其中的重要環節。”


    “你以陳先出事為誘餌,徹底查處奐寧市的腐敗窩案,正中下懷的做法,得到了馮滔認可。”


    “所以,你比郭啟安多出五分鍾的談話時間,就是對你的獎賞,也為你今後在洛遷站穩腳跟,做足鋪墊。”


    “老公,你的運氣不錯哦。”


    “嗬嗬。”厲元朗美滋滋道:“老婆,你分析的頭頭是道,不從政,真是白瞎了你精明的頭腦。”


    “我瞎說還行,真要處在其中,恐怕也會不識廬山真麵目。”白晴感慨說:“從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並不是你不優秀,是因為你身在其中,而不知其根本,缺乏以局外人看待問題的角度。”


    白晴這點最好,和她在一起,聊起仕途話題或者與人相處之道,總會給人豁然開竅的啟發。


    要麽說,他們夫妻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即使很晚了,厲元朗也不感覺累。


    孩子們都挺好,按部就班的充實知識儲備。


    厲元朗前不久,專門和鄭海欣打聽穀雨、鄭立哥倆情況。


    兩個同為水婷月的兒子,在學習態度以及待人接物上,卻有著天壤之別。


    穀雨各方麵都優秀,老師對他也好,覺得他是棵好苗子,假以時日,考上名牌大學不成問題。


    反觀鄭立,學習成績處於中下遊。


    稍有鬆懈,就會往下滑落。


    嚴格一點,名次能有所提升。


    至於清清和厲玄,年齡還小,一時半會兒看不出將來的發展前途。


    而媛媛,自從搬到楚中市以來,已經能夠和三個弟弟一個妹妹融洽相處。


    還有讓厲元朗意想不到的是,白晴、韓茵和鄭海欣三個女人處得也非常好。


    每個星期,三個女人都帶著孩子,輪流在每家度周末。


    一來,加深五個孩子間的姊妹感情。


    二來,她們三人通過交流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促使孩子樹立正確三觀,將來成為有用之才。


    躺在床上,厲元朗還問起白晴,“你來洛遷看我,除了剛才聊的那些事,有沒有其他情況?”


    “什麽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白晴索性講起她此行的另一目的。


    “你去東河了?幹什麽去了?”


    白晴唉聲歎氣,“去看邵瘸子了,他生病了。”


    “邵瘸子不是在國外定居了麽?”


    白晴再次感歎起來,“說來話長。”


    還真讓厲元朗猜中了,當初他勸解石玉範的話,竟然成真。


    邵瘸子將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全都存在國外銀行。


    不成想,前不久那家銀行倒閉破產,邵瘸子的存款血本無歸。


    同時,他在東河省狀元樓的總店,河穀的分店,由於經營不善,生意急轉直下。


    雪上加霜的是,河穀分店的經理攜巨款潛逃,造成公司財務狀況吃緊,已經三個月沒給員工發工資了,還有其他方麵的欠款,總數高達上百萬。


    麵臨雙重打擊,邵瘸子一病不起。


    在國外求助無望,隻得於兩個月前回到允陽市。


    可允陽的狀元樓同樣入不敷出,又有一批員工接二連三的離職,邵瘸子的病更加嚴重,曾經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當白晴得知情況後,馬不停蹄趕到允陽。


    拿出一筆錢,先還掉所有欠款,包括員工工錢。


    還向狀元樓注入資金,以便使得允陽總店正常運轉。


    但她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白晴對於管理酒樓沒有經驗,隻好委托一家知名餐飲公司經營。


    厲元朗聞聽,無奈直搖頭。


    邵瘸子這一次可是吃了大虧,他的病情,完全是心病所致。


    自己辛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積攢的財富,卻在國外這場金融危機中,被吞得一分不剩。


    所有希望化為泡影,他不氣出病才怪呢。


    不過,厲元朗記得,邵瘸子還在戴鼎縣的度安清潔能源公司有投資。


    據他了解,度安公司這些年發展順利,已經躋身雲水市私營企業前列。


    光是每年分紅,都是一筆不小數目。


    白晴苦笑道:“邵瘸子去國外之前,早將所持股份全部轉讓出去。他原打算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誰成想是這樣結局,讓人唏噓。”


    厲元朗真不知該怎樣評判邵瘸子。


    當初義無反顧投奔國外,以為能過人上人的富貴日子。


    殊不知,買的沒有賣的精。


    在外國人眼裏,邵瘸子就屬於待宰羔羊,先把他養肥了,等到時機成熟,一刀砍下去,徹底變成刀下之鬼。


    白晴此番去允陽,暫時緩解了邵瘸子的燃眉之急。


    厲元朗都沒過問白晴,拿出多少錢救邵瘸子。


    就像他不問白晴有多少資產一樣。


    在他眼裏,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人的生命才是無價。


    其實,厲元朗對邵瘸子感情同樣很深。


    要不是公務繁忙,脫不開身,他都想去看望。


    “邵瘸子現在怎麽樣了?”


    白晴喟歎道:“病情有好轉跡象,能吃東西了。”


    “他腸子都快悔青了。十幾個億,那是他的全部身家。一夜之間,銀行倒閉,一分錢不剩。這幫黑心資本家,吃肉不吐骨頭的狠毒豺狼,鯨吞別人資本,眼睛不眨一下,我恨透了他們。”


    聽妻子這麽說,厲元朗幽然萌生出一個想法,難不成白晴也把錢存在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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