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的是一側輸卵管粘連,一側堵塞。聽醫生說,這病是因為長期流產所致。你還拿她當個聖女呢,指不定和多少男人睡過了。嘖嘖,男人想通了她也想開了,表麵上挺正經,暗地裏爛貨一個。哼,當初不讓我碰一下,卻叫別的男人隨便碰,老子真是傻瓜蛋一個。”趙非凡咬著後槽牙直接罵了娘。


    “放狗屁!”厲元朗氣得直接將手中毛巾撇向趙非凡。這家夥一把抓住,陰陽怪氣道:“哥們,你喜歡二鍋頭啊,好哇,我也不和你爭了,就將這過水娘們讓給你,反正你是她的初戀,估計以前吃過見過,第一水是你的,接過來也不算吃虧,故地重遊嘛。”


    厲元朗攥緊拳頭,他決不允許別人詆毀水婷月的名聲。愛她,就要信任她,他不相信水婷月是那樣隨便的女人,即便她得了這種病,也不一定和亂來有關係。


    厲元朗火冒三丈,握著拳頭正要衝過去招呼趙非凡那張臭嘴,卻聽到門口響起穀紅岩冷冷的話音:“趙非凡,我不許你在這裏胡說八道造謠生事,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很顯然,趙非凡剛才那一番難聽的話語,全都灌進穀紅岩的耳朵裏,才有她滿臉怒氣對趙非凡下了逐客令。


    “走就走,誰稀罕。”趙非凡雙手插兜,大步流星往外走,經過穀紅岩身邊時還奉送一句:“穀姨,讓你女兒以後悠著點,幹那事時采取點措施,免得總做流產,對身體不好。”


    “滾!”穀紅岩怒罵道,趙非凡則不以為然的壞笑起來,這種恐怖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久久未能消散。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你都知道小月的事了,還賴著不走?”穀紅岩見厲元朗站著沒動,態度比趙非凡也好不到哪裏去,就差直接驅逐厲元朗離開了。


    “我想留在這裏照顧婷月……”厲元朗如實說。


    “這裏有護士,還有我,你一個大男人照顧女人也不方便,你還是走吧,我想靜一靜。”


    厲元朗理解穀紅岩此時心境,女兒生病,老公不在身邊,又有趙非凡那個王八蛋信口雌黃傷人心。穀紅岩她再強勢,也是個女人,這個時候,她多需要水慶章能在身邊,不用做別的,哪怕借個肩膀給她靠一下也可以啊。


    厲元朗聽話的推出病房,經過穀紅岩身邊時,不忘叮囑一句:“穀阿姨,您要保重,吉人自有天相,婷月會沒事盡快好起來的。”


    話是這麽說,不過安慰人罷了,就連厲元朗都感覺自己說的沒有底氣,軟弱無力。


    穀紅岩坐在水婷月病床邊,雙眉緊鎖一直盯著女兒的臉,愁容盡顯。她沒理厲元朗,一句話沒說,可厲元朗相信,他的話,穀紅岩是聽進去了。


    默默走出醫院,此時夕陽沉淪,夜色降臨,一陣秋風吹過,寒意襲來,厲元朗禁不住裹緊衣領。


    時值深秋,天越來越冷。望著圓白的明月,厲元朗忽然想起來再過三天,就是中秋佳節,緊接著便是十一黃金周。


    忽然間,他冒出一個想法來。如果在中秋節或者黃金周這段時間搞捐贈活動,效果會更好些。


    他把這事和吳紅麗還有周宇分別溝通,吳紅麗這邊已經聯係妥新聞媒體,隻等她一聲令下,馬上就位。


    吳紅麗還把這件事匯報給張國瑞,他非常讚成正道地產的善舉行為,需要什麽,鄉裏大力支持。並表示,他一定會出席捐贈活動。


    厲元朗原本沒想把這件事搞得轟轟烈烈,形式主義。不過想借此引起社會上更多有識之士注意到,幫助貧困小學校的孩子們過上更好的生活,在更好的學習環境裏幸福獲取知識的澆灌而已。


    所以,他既沒有跟肖展望打招呼,也沒向馬勝然匯報,就連和金勝通話時,也未提及此事。


    張國瑞能參加也好,他是三把手,顯得鄉裏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和誠意。


    周宇沒問題,反正天氣越來越冷,邱繼元的拆遷隊幹不了活,大工程要等到明年開春之後,用他的話說,我現在時間一大把,隨你安排就是。


    於是,厲元朗和吳紅麗還有周宇三人開了一個視頻會議,敲定細節,商定大後天上午在韓家屯小學舉行捐贈活動。


    聊完之後,厲元朗感歎日子過得真快,眨眼間兩個多月過去,他的人生卻開啟了過山車似的經曆。科級提拔到正科,而後又從炙手可熱的政府辦主任滑落到水明鄉任常務副鄉長。級別沒變,權力卻縮水到巴掌大小。


    他仰起頭來點燃一支煙,一閃一閃的火星對著皎潔月光,悵然唏噓,心情無比複雜。


    從衣兜裏掏出手機,厲元朗撥通黃立偉的手機號,嗓音低沉問:“黃哥,是我,元朗,你在哪裏?辦公室還是別的地方?”


    “元朗,我正想找你呢。我在辦公室,老板剛才好像跟什麽人吵架心情不佳,把自己一直關在裏間屋不出來,我進去倒水都給攆出來,你知不知道原因?”手機那頭聲音低小卻帶有回音,估計黃立偉是捂著嘴和他通話。


    準是穀紅岩咄咄逼人的話語把水慶章惹惱了,又有寶貝女兒的病情牽掛,他心情好才怪呢。


    “黃哥,你老板心煩氣躁是有原因的,婷月生病了。”


    “是嗎!”黃立偉一驚,忙問:“什麽病?嚴不嚴重?”


    “具體病情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醫生已經給婷月打了針她正在睡覺,還算穩定。”畢竟有關女性疾病,厲元朗不好說出口,隻好暫時隱瞞。


    “那就好,不過老板明天有外事活動實在走不開,你跟穀行長說說情。”


    “我盡力吧。”厲元朗隻能這麽說了,看穀紅岩這種情緒,他人微言輕,不一定聽得進去。


    和黃立偉聊了一聊,厲元朗並沒有給水慶章打電話,他夠心煩的了,水婷月的情況穀紅岩肯定已經告訴給水慶章,他沒必要打擾多此一舉。


    厲元朗沒有在附近找賓館住下,他不放心,坐在病房外的走廊椅子上擺弄手機,時不時偷聽病房裏的聲音,隨時等候召喚。


    好在裏麵一切安靜,他無聊擺弄手機,便有小護士過來以探視時間已過為由,請他離開這裏。


    厲元朗沒轍,隻好鬱悶的去醫院大廳坐著,看顯示屏的商業廣告打發時間。


    此時晚上八點半左右,大廳裏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屈指可數。


    有病人,也有像他這樣的病人家屬,如果他算病人家屬的話。


    厲元朗端坐著,觀察大廳裏十來個人形色各異的人,百無聊賴,權當看西洋景了。


    其中一對老夫妻引起他的興趣。男的頭發花白,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很有派頭,像個學者。


    他推著輪椅,上麵坐著個老太太,頭發沒那麽白,不過看樣子年歲也不小了,怎麽也在六十以上。


    老太太精神頭不錯,不時和老者說著話。每次老者都駐足側耳傾聽,一邊笑著一邊不住點頭。


    中間,老太太搭在腿上的毯子掉了,老者還低身撿起來,撣了撣灰塵,重新鋪在老太太腿上,儼然上演一副夕陽紅的恩愛畫卷。


    把個厲元朗羨慕的直點頭,心想自己若是老了,他和水婷月要是能這麽相濡以沫,該有多好。


    看著看著,厲元朗不禁心頭一顫,老太太的模樣十分眼熟,這不正是自己下午剛剛救過的那個老太太麽!


    巧,真是太巧了!


    厲元朗這麽看著這一對老夫妻,卻不成想,那個白發老者也看了厲元朗一眼,扶了扶眼鏡框仔細端詳著,之後推著輪椅走到厲元朗跟前,問道:“小夥子,冒昧問一句,下午是你給慧茹做了心肺複蘇?”


    他嘴裏說的慧茹,估計是老太太的名諱。


    厲元朗趕緊站起來,擺手謙虛說:“老先生,舉手之勞的事情,誰遇到都會這麽做的。”


    “恩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太太激動得臉色發紅,老者連連拍著她的手背,哄小孩似的叮囑道:“慧茹,千萬別激動,這樣對你的心髒不好。”


    老太太十分聽話不再言語,可是眼神裏釋放出來的目光,卻充滿感激之情。


    “小夥子,太謝謝你了。”老者趕忙雙手緊握住厲元朗的手。喜悅神色溢於言表,連聲感謝道:“你的舉手之勞,卻換回來慧茹的一條命啊。醫生說了,多虧有你的心肺複蘇,要不然慧茹恐怕……”


    老者明亮的眼睛瞬間掛起一層霧,他擦拭眼角動情說:“慧茹如果出了什麽事,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了……所以說,你救得不是一條命,而是兩條命。”


    “老人家,您言重了。”厲元朗愧不敢當。


    老者拉著他的手坐在旁邊聊起來,老太太著笑眯眯的安靜聽著。


    老者名叫朗英軒,今年七十八歲,他沒見過厲元朗,就連老太太也對厲元朗沒印象。


    別看朗英軒年屆八旬,思想卻很前衛,手機裏的各種功能,包括時下流行的微信,他玩得都相當熟練。


    老太太汪慧茹出事之後,他聽說是個不留姓名的年輕人提前做了心肺複蘇,挽救汪慧茹一條命。並且朋友圈裏還有救人的視頻,找到後仔細看一遍,便深深記住了厲元朗的模樣。


    隻可惜茫茫人海,想要搜尋一個陌生人猶如大海裏撈針,萬不成想,今晚竟然和恩人不期而遇,這是老天的安排,他怎能不激動萬分。


    聽著朗英軒真實情感的流露,厲元朗也頗為感觸,和老人家越聊越投機,尤其聽到朗英軒說出身份時,厲元朗不禁怦然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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