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元朗。”黃立偉猛一回身,朝厲元朗招著手。


    “啊,我就來。”厲元朗嘴上答應著,雙腳卻在猶豫著該不該邁動步子。


    “你啊。”黃立偉是秘書,腦瓜子轉得快反應機靈。厲元朗的小心思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手指點著厲元朗說道:“你啊別瞎想了,沒有那些個烏七八糟的服務,就是讓你洗個澡放鬆一下。”


    “我就說的嘛,黃哥不會讓我學壞的,我的腎不好,扛不住折騰。”厲元朗鬆口氣,並有心情開起了玩笑。


    韓衛說什麽也不跟著上去,可能還不適應這種環境。黃立偉就跟前台打聲招呼,給韓衛單獨安排個房間休息。


    哥倆一起走到樓上,這裏更是別有洞天。


    花團錦簇,綠葉掩映,空氣中彌漫著花的芳香,貌似這家會所老板還是個很有情調的人,對花草特別鍾愛。從一樓到二樓,到處都有花的存在。


    大廳裏客人不多,三五個人而已,坐在棕色真皮沙發裏抽煙喝咖啡,或看手機或聊天。


    黃立偉直接走到前台,也不知道手裏拿了個什麽東西,厲元朗隻看到金光閃閃,耀人眼目。


    長相可愛的女服務員眼睛都看直了,趕緊通過對講耳麥說了一句話。沒一會兒,便有一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走過來,客氣對黃立偉說:“這位先生,您請隨我來。”


    那女的臉盤靚麗,身材高挑,舉止優雅,一看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絕不是賣弄風情的風塵女子。


    黃立偉示意,厲元朗跟上前來,尾隨那女子一起穿過大廳,走進一條幽靜的走廊裏。


    兩邊都是一個個有編號的房間,女子駐足在一間門口,纖細如白藕的手指尖在密碼鎖上按了幾個號碼,“啪嗒”一聲,門被打開。


    女子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厲元朗緊隨在黃立偉身後走進來一看,哇塞!真是大開眼界。


    房間很大,靠牆一側放著一張至少在兩米五寬的大床。床對麵有一個巨型電視,差不多占據了一麵牆。


    而臥室後麵有個木質拉門,因為有毛色玻璃阻隔,看不到裏麵的情形,不知道是做什麽使用。


    房間幹淨整潔,裝修豪華,依然在牆角四周有花有綠葉,空氣裏泛著花的香氣。


    女子安排黃立偉和厲元朗在沙發裏坐下,身體略微傾斜著輕婉問道:“二位,我們這裏有專業按摩技師,手法嫻熟,技術一流,給您們帶來愉悅的同時,還能消除疲勞,舒筋活血,累了可以在我們這裏休息,您二位是不是……”


    沒等厲元朗說話,黃立偉一擺手說道:“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們不需要,也不要讓人來打攪我們。”


    誰知道,黃立偉的話傳遞到女子耳朵裏,她竟然理解一笑:“那好,您二位盡情享受,我就不打攪了。”言畢,退了出去並把門關嚴實。


    厲元朗總感覺這女子看他和黃立偉的眼神不對勁兒,老天,別再以為他和黃立偉是……那啥吧?


    天大誤會,我可沒這個愛好,黃立偉也不是這種人。


    可接下來黃立偉的話,還真把厲元朗嚇得心裏“咯噔”一下。


    “走吧元朗,咱倆洗澡去!”隨即,黃立偉當著厲元朗的麵,把自己脫了一個溜幹淨,換上浴袍直接走到臥室後麵的拉門處,拉開門,厲元朗看見裏麵竟是一個大水池子,深藍色水麵上冒著騰騰熱氣。


    黃立偉背對著厲元朗,脫掉浴袍,光著身子進入水池裏,然後在池子邊上坐下,頭靠在上麵眯起了眼睛。


    厲元朗這會總算明白黃立偉留他洗澡的真實目的,這是要“赤誠相見”,身無一物的麵對麵交流,那麽所講的話一定也是知心話。


    原來以為倆大老爺們別再弄個鴛鴦戲水,整出點高端玩意,到頭來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洗澡。


    厲元朗不再多想,三下五除二剝掉衣服,裹著浴袍走到池子邊,一試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


    他脫光後走進池子裏徐徐坐下,正好麵對黃立偉。還別說,喝完酒之後泡個熱水澡真的很舒服,厲元朗閉目養神,享受著熱水襲上他全身皮膚,透過毛孔促進血液流通,甭提多愜意了。


    這兩位對麵泡著,誰也不說話,都在閉著雙眼享受熱水帶來的快意。


    在沉寂了許久,黃立偉終於發聲:“元朗,我們都這樣了,我也就不跟你見外了,今晚我有心裏話要和你聊一聊,哪說哪了,出了這個房間,就當我們什麽都沒講。”


    厲元朗明白黃立偉的意思,這次談話隻能爛到肚子裏,對別人一概不能說,心裏知道即可。


    “黃哥,你說吧,我聽著。”厲元朗將蓋在腦門上的濕手巾拿下來擰幹,擦了把臉上的汗水,認真說道。


    “一晃,書記來廣南已經四個月了,和沈錚常東方還有恒士湛相處得還算融洽,而且我最近發現,書記跟常東方走得比較近,大有合作的意向。我開始還不明白原因,直到今晚看見你和常鳴在一起,我終於想通了。元朗,你真的很厲害,你收編了常鳴,等於間接幫助書記一個大忙,常東方投桃報李,如果合作成功,你是頭功一件。”


    厲元朗支著耳朵聽著,沒有插言,他相信,黃立偉深夜相邀,絕不是誇他來的,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黃立偉頓了頓,繼續往下講:“書記目前在廣南算是站穩腳跟,與各方和平相處,常委會上他的提議基本上都能通過,很少有人和他發出不同聲音,可以這麽說,書記已經控製住了常委會。隻是……”


    他猶豫著盯視厲元朗,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


    厲元朗忙說:“黃哥,你都說過了,今晚咱倆就是要赤誠相見,有啥說啥,話都留在房間裏。出去了,咱倆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聽見。”


    “好吧。”黃立偉雙手捧起一汪水潑在臉上,用手擦了擦,心一橫說道:“我感覺書記對我不信任。”


    “哦?”厲元朗頓時一驚,他也當過秘書,知道這裏麵的道道。如果領導對自己的秘書不滿意不信任,那將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大體上,領導的秘書分為兩種,一種是文字秘書,專門負責給領導起草公文,如重要講話稿、調研報告以及各類文章等。


    還有就是專職秘書,也叫生活秘書,負責照顧領導生活起居,還有領導的私事。專職秘書相對於文字秘書來講,頻繁接觸領導,更能走進領導心裏,更容易成為領導的心腹愛將。順利的話,以後飛黃騰達,平步青雲,仕途一片曙光。


    但是,秘書最怕得不到領導信任,那可是災難性的後果,最嚴重的就是被冷落,發配到一個清閑部門坐冷板凳。


    恰恰黃立偉就是專職秘書,他所說的水慶章不信任他,那樣的話,今晚自己和黃立偉坦誠相談,可就有點意思了。


    “何以見得?”厲元朗不太理解的詢問。


    “不瞞老弟你,算上今晚,書記已經有三次在他私人性質會麵時,把我支走了。”黃立偉深深歎了一口氣,仰起頭來,眼睛望著棚頂熒熒小燈,看得出來心情無比失落。


    “比如說今晚,書記秘密去見一個人,在哪裏見這個人,他是誰我都清楚。為此,我前期做了大量的準備,能想到的地方全想了一遍,結果……”難得黃立偉露出垂頭喪氣的樣子,失望道:“卻在臨走的時候,書記說給我放假,讓我自由活動,你說我……唉!”


    厲元朗總算明白為什麽會巧遇黃立偉了,或許他是知道自己行蹤,以散心之名來會所遇見自己,和自己說說心裏話,想通過他的嘴打聽出來,水慶章對這個秘書到底作何評價,也好心裏有個底。


    於是厲元朗勸說道:“既然書記秘密會見,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不參與很正常。”


    “不是這樣的。”黃立偉堅決的搖了搖頭:“鄭重給我打電話,詢問我怎麽沒和書記一起來。我一問才知道,他是跟隨徐書記陪同水書記去見那個人的,你想想,徐書記都能帶上鄭重,水書記為什麽不帶上我?老弟,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我擔心長此以往,我這個秘書恐怕要當到頭了。”


    黃立偉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領導即便在這種私人性會見時,不帶秘書,還真是對秘書不信任的做法。就說今天下午他和常東方會麵,厲元朗就看到了常東方的秘書是在停車場等著,沒有跟上來。


    參不參與不重要,重要的是領導上哪裏都帶著你,說明他對你放心,值得讓你掌握一些私密事情。


    黃立偉遇到的難處,厲元朗還真沒法勸,隻能笑嗬嗬的打起太極,顧左右而言他,“黃哥,你也別多想,可能是書記有他的想法,你看,他今天和別人會麵我不是也不知道嗎?”


    “這不一樣。”黃立偉長歎一聲:“你是書記賞識的人,是他著力培養的接班人,有些事還在道上走著,書記不可能逐一講出來,就是跟他老婆他女兒都不一定說。或許有點眉目,才會透露出一二。我不一樣,我沒根沒蔓走到今天不容易,一旦書記不信任我,對我來講,就是我仕途的終結了。老弟,我心裏實在沒底,良心不安。”


    “黃哥,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幫你。有機會和書記聊天時,我側麵打聽一下書記的意思,轉告給你。”


    “元朗老弟,那就太謝謝了。”黃立偉衝著厲元朗豎起大拇指,臉上泛起了紅光,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厲元朗略微一沉思,問道:“黃哥,方不方便告訴我,書記要見的那個人是誰?”


    黃立偉不假思索的道出一個人的名字:“葉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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