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曲戰英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瓜頂,一個勁直搖頭。


    我真是昏了頭,厲元朗對我不敬,我找唐智該說什麽?


    唐智勢必會問原因的。


    羅家叔侄準是有問題,厲元朗掌握他們的罪證絕不是信口開河,他是有準備的。


    這樣一來,我這個區分局的局長,豈不是成為犯罪分子的保護傘了麽。


    剛才這個電話,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太臭了,臭不可聞。


    曲戰英越想越憋氣,越想越窩火。


    這才打了那個取消會見的電話,並且怒氣衝衝回了家。


    一進門,羅八妹就衝上來詢問羅家叔侄一事。


    曲戰英正愁滿肚子火氣沒地方撒呢,馬上陰著臉吼道:“他們的屁股底下不幹淨,不知道早點擦掉。這下好了,被厲元朗抓個正著,拿他們祭旗。自作自受,活該倒黴。”


    羅八妹一聽,眼睛瞪起老大,“戰英,旺臣要是被厲元朗製裁,我以後怎麽在寨子混,臉往哪擱。”


    “呸!”曲戰英氣得啐了一口,怒聲說:“就你那張大餅子臉,擱在茅房裏都占地方。你也不想想,羅家叔侄有罪在身,我替他們說話,不就成了他們的保護傘嗎。”


    “打黑除惡都變成掃黑除惡了,其中就有掃除黑惡勢力保護傘這一條。怎麽,是你這張大餅臉值錢,還是我的前程重要,這點你都分不清楚,白在世上混了幾十年。”


    要換往常,曲戰英不會這麽羞辱老婆的。


    隻是他今天實在不爽,被厲元朗一個小鎮長頂撞不說,還無處發泄,隻好將這股怨氣全往老婆身上傾倒了。


    誰讓她唆使自己找厲元朗的麻煩來著。


    郝昆是從羅安榮嘴裏得知事情全部經過,尤其聽到厲元朗抓了羅旺臣和羅凱叔侄,禁不住搖頭晃腦起來,嘖嘖說道:“厲元朗還是太年輕,羅家叔侄他也敢動,就不怕曲副區長報複?”


    “是啊,曲副區長老婆羅八妹,可是羅家寨走出來身份最尊貴的人,在羅家寨聲望很高。厲鎮長這次直接硬剛曲副區長,縱然他是唐書記秘書,我看……唐書記也很難做。”


    郝昆彈了彈煙灰,卻略有擔憂的說:“平海這小子,平時表現不錯,這次怎麽成了厲元朗的指揮棒,厲元朗讓他幹啥他幹啥,一點原則性沒有。”


    “郝書記,平海這是兩頭下注,誰都不得罪。”羅安榮媚笑道。


    “哼。”郝昆冷哼一聲,“自以為聰明,別到頭來弄個兩頭都得罪,沒有好下場。”


    在念河鎮的第一晚,厲元朗充分感覺到與鼠共眠的滋味了。


    宿舍整體條件還算可以,房裏有衛生間,床都換成了軟軟的床墊子。


    隻是睡到半夜,房間角落裏不時傳來老鼠吱吱叫聲,吵得厲元朗睡不著。


    點燈下床,老鼠滋溜溜的來回跑,儼然在他腳下完成環城賽了。


    想打又打不到,想抓還抓不住,厲元朗氣得呼呼直喘,一點招數沒有。


    第二天,瞪著猩紅的雙眼,他把羅安榮叫進辦公室,提到宿舍條件差的問題。


    羅安榮一臉苦相,無可奈何的一攤手,“厲鎮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們宿舍年久失修,地麵早被老鼠盜出好多洞,我試著堵住,也買了老鼠藥和捕鼠器,一點不起作用。”


    “房子有問題,抓緊修啊,不能任由這麽下去,影響大家休息。你們一點不作為,要你們辦公室有何用。”


    被厲元朗嚴厲的批評一頓,羅安榮並不生氣,反而辯解稱,“修房子需要一大筆經費,你是鎮長,要有你的簽字才行。隻是……宿舍條件差,住宿的人基本上全都在外麵租房,沒幾個人住了。”


    這一點厲元朗是清楚的,整個宿舍除了他,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柳成烈,是鎮裏的小車司機。


    車改以來,廳局及以下官員專車全部取消。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少地方還是照樣給領導安排專車,,變通個名稱,不再那麽顯眼,那麽高調而已。


    念河鎮就是這樣。


    黨政辦有小車班,就隻有兩個人,柳成烈是其中之一,也是班長。


    全鎮有兩輛轎車,一輛黑色本田,一輛白色豐田,都是老款且年頭偏長。


    一輛配給鎮黨委,一輛給鎮政府使用。


    隻是,大多數沒人用。


    自己都有私家車,誰樂意用這老掉牙的東西,不安全不說,還沒麵子。


    所以,這兩輛車基本上停在庫裏睡大覺,兩三個月都用不上一次。


    自然,柳成烈閑的時候居多。偶爾哪位鎮領導有應酬不能開車,他便充當代駕,臨時補缺上去。


    柳成烈離婚後孑然一人,對吃住沒要求,即使宿舍條件再差,關鍵不用掏錢租房子,習慣成自然,始終住在這裏。


    厲元朗仔細一想,他住在宿舍,要是大張旗鼓的修房子,別人會以為他搞特權,為自己改善居住條件,引人詬病,影響實在不好。


    馬上放棄了這個念頭,隻讓羅安榮找泥瓦匠,把每個房間有老鼠洞的地方抹上水泥,簡單修理一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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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縫縫補補,花不了多少錢,不會遭人非議。


    羅安榮前腳剛出去,平海隨後敲門進來,向厲元朗匯報說:“羅家寨的羅水根又在挑事,你看是不是把他也抓起來?”


    羅水根六十二歲,曾經擔任過一段時間的羅家寨小學校長。退休後閑來無事,專門研究法律條款,自持學得多知道也多,儼然把自己標榜成一個懲惡揚善的金牌律師了。


    “他怎麽挑事?”


    平海介紹說,羅水根串聯那些便道補償的村民,要他們為自己爭取更大利益,鎮上這條路行不通,正準備明天去市裏告狀。


    真是按下葫蘆起了瓢。


    厲元朗當即決定,親赴羅家寨,他要和羅水根當麵鑼對麵鼓,來一個現場辯論。


    叫上柳成烈,準備驅車前往羅家寨。


    走到車庫門口,就見柳成烈打開機器蓋子,正低身鼓弄著。


    “柳師傅,你這是幹什麽呢?”厲元朗好奇問道。


    柳成烈擺弄完,落下機器蓋子爽朗說:“這玩意放了好長時間,我檢查一下,別再半路上拋錨。”


    “走吧,咱們去羅家寨。”厲元朗一揮手,拽開副駕駛車門鑽了進去。


    “鎮長,你還是坐後麵吧。”


    厲元朗便問:“為什麽?”


    “你們當幹部的都喜歡坐後麵,副駕駛是留給秘書坐的。”


    厲元朗搖了搖頭,“咱們不講這些,我坐在你旁邊,還能陪你聊天,別忘了,咱倆還是室友呢。”


    可不是麽,整個宿舍就住他們兩人,此話倒是貼切。


    “行。”柳成烈說著,從車庫裏拿出一個工具箱,外加一個塑料桶。


    原來,這輛老爺車經常出毛病,柳成烈備足修理工具,還有一桶汽油,以備應急之需。


    “柳師傅,你都快成修車師傅了。”厲元朗打起哈哈。


    “差不多吧,小毛病我還行,大的就夠嗆了。”


    說完,發動車子,踩下油門直奔羅家寨方向而去。


    路上,厲元朗和柳成烈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柳成烈這人性格爽快,也愛說愛笑,非常好相處。


    對於厲元朗有關鎮裏的事情,他都能對答如流。


    厲元朗之前了解過,念河鎮經濟早已步入正軌。


    和北方不同,南方鄉鎮因為地少人多,種地不再是鄉鎮發展經濟的主要手段。


    就拿念河鎮來說,鎮裏有多家大大小小的工廠企業。就是各村屯,也都利用本地優勢,成立不少作坊或者小加工廠。


    有的做傘,有的製造剪刀,還有編織竹器,反正五花八門,隻要能掙錢,都沒有想不到的思路。


    所以,念河鎮整體經濟勢頭良好,在祥雲區排不上前三甲,也沒有倒數,始終處於中遊水平。


    光看城鎮建設這一塊,高樓林立,道路寬闊。


    市井繁榮,人員密集,到處都呈現出熱鬧景象。


    不過,事情都有兩麵性。


    有好的地方,就有差的。


    比如羅家寨村,還有與之相毗鄰的鬥甲村等等,尚處在經濟欠發達的狀態。


    提起鬥甲村,厲元朗立刻想起網上流傳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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