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掛斷手機,小跑著過來。


    門開了,陸臨鬆被推出來,雖然還在昏迷,看樣子應該問題不大。


    白晴跟著推車直奔病房。


    厲元朗以及李本善等人,全都圍在隨後出來的院長身邊。


    “首長的病,是由於一時激動而引發大腦暫時性缺血、缺氧,不能維持正常的覺醒狀態所致。”


    “他有輕微心髒病,今後要戒煙戒酒,保持良好心態,住院觀察幾天,一切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厲元朗握住院長的手,表達了感謝之情。


    李本善則對院長說:“正宵同誌,諸位,首長雖說轉危為安,但我們不可掉以輕心,我看大家辛苦一下,一起去研究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至於李本善如何向上級匯報,則不是厲元朗該操心的事情。


    他第一個打給了廉明宇,並通過他轉達給於勁峰。


    第二個則是聯係了王銘宏。


    當他們得知陸臨鬆脫離危險後,全都鬆了一口氣。


    這之後,厲元朗又把消息告訴給陸霜。


    之所以聯係她,厲元朗感覺陸濤性格內向,不善言語,還是和陸霜溝通不費勁。


    同時,厲元朗突發奇想,道出一個他的擅自決定。


    “你和陸濤來的時候,方便的話,把你們家屬和孩子都帶上。爸爸看到孩子,心情好轉起來,對他的病情也有幫助。”


    陸霜一時愣住,“姐夫,這樣好嗎?”


    “好不好先試一試。向軍去世,爸爸一時難以接受,心情會很低落。要是看到隔輩人,指不定會逐漸好起來。”


    陸霜沉默數秒,“我和陸濤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可以,我剛才告訴你的事情要盡快處理,不要夜長夢多。還有,向軍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辦理入院的,院方並不知情,這是爸爸的意思,你明白吧。”


    陸霜便說:“爸爸不喜歡搞特殊化,我能理解。”


    折騰了半天,當厲元朗走進病房時,一看手機,正好是午夜十二點鍾了。


    真沒想到,今年的除夕別有意味,竟然是在醫院裏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陸臨鬆是在次日早上醒來。


    白晴和厲元朗都守在他身邊。


    他身體虛弱,說話有氣無力。


    僅僅一個晚上,厲元朗發覺陸臨鬆的頭發全都白了。


    以前隻是花白,現如今受痛失兒子的打擊,令他肝腸寸斷。


    他的意誌是堅強的,是忍耐的,可身體不聽指揮,氣血攻心,導致他出現了昏迷。


    “小晴,元朗,我沒事了。”


    “爸爸,”白晴緊緊攥住陸臨鬆的手,動情道:“您以後千萬要注意,讓我們好不擔心。”


    陸臨鬆悵然歎息道:“都怪我固執,不同意小晴的建議,給向軍提供一個好的治療條件。要是有高級護理,也不至於出現這種低級錯誤,讓他白白送了命。我對不起向軍,也對不起你們過世的媽媽。小晴,我愧對於你們。”


    “爸爸,您別說了,這不是您的錯,是院方的過失……”白晴哽咽著,盡量不讓眼淚流出來,可視線已經變得模糊起來。


    厲元朗寬慰道:“爸爸,您身體正在康複,不要激動。我已經讓陸霜和陸濤負責處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好。”陸臨鬆微微晃了晃頭,“元朗,辛苦你了。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可你比我的兒子還要好,小晴嫁給你,我放心。”


    “您是我的爸爸,這是我應該做的。”厲元朗輕輕捅了捅白晴的胳膊,說道:“爸爸,您先休息,我們一會兒再過來看您。”


    “也好,我真有點累了。”


    和白晴一前一後走出病房,守在外麵的李善本和胡正宵等人,紛紛圍上來詢問。


    院長趁機走進去查看陸臨鬆身體恢複狀況。


    厲元朗和眾人一一握手,感謝道:“爸爸狀態良好,李書記、胡省長,您們跟著熬了一夜,除夕都沒有和家人守在一起,我代表全家由衷感謝您們。”


    說著,他和白晴朝向眾人深深鞠了一個躬。


    白晴則說:“爸爸尚在恢複中,身體還很虛弱,就請各位領導先回去休息,等爸爸身體好了,我再通知您們,請大家理解。”


    “首長平安無事,我們就放心了。”李善本帶頭說道,“也好,我們就不打攪了,煩請白女士和元朗同誌告訴一聲首長,我們稍後會來看望他。”


    送走眾人,等院長出來,夫妻二人又去了他的辦公室,了解陸臨鬆身體恢複情況。


    一切都朝著樂觀方向進行,這是厲元朗白晴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當他們兩個在隔壁房間吃早餐的時候,厲元朗便將自己私自決定,讓陸霜和陸濤帶家屬來楚中市的事情說了出來。


    白晴拄著筷子蹙起眉頭,“老公,你不覺得這樣做不合時宜嗎?爸爸本來就不能動怒,看到他們的家屬豈不是惹他不高興!”


    “你錯了。”厲元朗緩緩搖頭,“爸爸這次生病,我倒認為是一件好事。”


    白晴剛要張嘴反駁,卻被厲元朗抬手阻止住,“我是想說,這一次,也許爸爸什麽都想通了。”


    “你是指……”白晴眼珠轉了轉,“我知道了,老公,你是說,爸爸不會像以前那麽顧及了?”


    “之前顧及的是政治層麵,現在放開的應該就是家庭因素了。是人都有私心,隻不過有的重,有的輕而已。”


    “嶽秘書昨晚和我聊天時,曾經提到過,在調動我工作方麵,爸爸是持保留意見的。”


    “我當時還在想,爸爸為什麽這樣做?我十分不理解。現在我想通了,爸爸的胸襟太大太廣闊,大到公心完全超過私心。”


    “他裝的是天下事,哪怕退下來,一直沒有轉換過來。所以,在處理公心和私心上麵,爸爸的天平是傾斜的,傾斜到執迷地步。”


    “在外人看來很正常的一件事,爸爸也會覺得搞特殊化,過線了。就像他剛才說的那番話,他已經有了一絲絲轉變,覺得對不住向軍。因為以他的身份,不用他說什麽,向軍一定會受到最好的照顧。”


    “可就是他的執拗,讓向軍為此送了性命,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說明爸爸後悔了,為自己的這種執拗,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由此我判斷出來,爸爸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待陸霜陸濤姐弟兩個,本來就不是什麽深仇大恨,何必鬧得這麽生分!影響到的不僅僅是父子父女關係,更有下一代的認可度。”


    白晴沉默了,她是在品味著厲元朗這一番出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老公,你發現沒有,你也在轉變。”


    厲元朗一愣,“我在轉變?轉變什麽?”


    “之前,你稱呼的一直是‘你爸爸’,現在已經叫爸爸了,這就是你對爸爸的完全認可。我們結婚一年多了,你才算認可我爸爸也是你的爸爸。你說爸爸執拗,你何嚐不是這樣。”


    “我們曾經姐弟相稱,如今是以夫妻相叫,所有這些,就是你一個最大的轉變。”


    一聽這話,厲元朗呆呆愣住。


    他這個老婆,真是個人精。


    家有賢妻,才是最大的財富。


    “對不起……”


    白晴搖了搖頭,“我不是批評你,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不平等,是你的無奈為之,主要是我們之間缺乏了解所致。”


    “你對我是屈服的,你那會根本不愛我,是我硬逼著你娶我。”


    “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做法霸道且魯莽。好在我們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磨合,已然達到了夫妻應有的關係,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也是爸爸希望的。”


    厲元朗驚詫問:“你的意思,爸爸早就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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