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慶章不僅僅是厲元朗的前嶽父,他們之間更像是良師益友。


    厲元朗一開始的從政之路,得到水慶章極大關心和幫助。


    特別是將他的經驗無私傳授,使得厲元朗少走不少彎路。


    有時候甚至起到彎道超車的作用。


    過往雲煙,猶在眼前。


    厲元朗趴在水慶章冰冷屍體上,將情感最脆弱一麵全部發泄出來。


    他哭水慶章,更是在哭自己。


    埋怨老天爺命運不公,好人為何不長壽?


    發泄完畢,厲元朗擦幹眼淚,默默站在水慶章屍體前,暗念發誓,一定要給水慶章報仇。


    出來後,白晴遞給厲元朗一張紙巾,說道:“我剛剛接到市委秘書長的電話,楚中警方已經將李傳寶抓捕歸案。”


    厲元朗長歎一口氣,感傷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要盯著穀雨,其他事情就有勞你操辦了。”


    “行,我知道怎樣做。”


    穀雨的手術順利,隻可惜傷到後腦,導致播散性腦損傷,仍舊處入昏迷狀態。


    醫生的解讀為,什麽時候蘇醒過來,要靠他自己的意識以及後天護理情況。


    在厲元朗的再三追問下,醫生吞吞吐吐表示,不排除出現植物人的可能。


    一想到兒子有可能一輩子醒不過來,猶如五雷轟頂,厲元朗感覺天都要塌了。


    渾身站立不穩,好在醫生及時攙扶住,不至於讓他倒下。


    “厲書記,我隻是分析,要是護理得當,也許能出現奇跡。”


    這句假設,完全可以理解為安慰。


    厲元朗大腦嗡的一下,癱坐在椅子上。


    他實在承受不住雙重打擊,病倒了。


    白晴既要照顧丈夫,又要盯著昏迷不醒的穀雨,以及料理水慶章的後事,即便有人幫忙,她也是力不從心。


    好在這個時候,得知消息的康建勇和劉玉農,第一時間驅車三百公裏,火速趕到楚中。


    看望厲元朗之後,康建勇把白晴單獨叫出來,劉玉農也在身邊。


    三個人交換意見,康建勇說道:“厲書記急火攻心,他需要靜養。我這就回襄安市,穩定局麵,同時要向省委畢書記匯報。”


    白晴點頭讚同,“那就有勞康市長了,元朗這邊由我盯著,隻是……”


    “厲夫人,有什麽要求請盡管提出來,我們盡量解決。”康建勇如是說。


    “醫院這邊倒不是問題,水老先生的原配妻子和女兒都已經去世,他家裏也沒什麽可以主事的人。元朗的意思,要將水老先生的骨灰運回老家東河省廣南市,和原配妻子合葬。”


    康建勇聽聞白晴想法,略作思索,便對劉玉農交代道:“你留在這裏,負責水老先生的後事。還有,凡是襄安市官員,不管是誰,都不要前來打攪厲書記。”


    “我回襄安市,也要下達命令,不允許襄安市官員到楚中來,這要成為一條鐵的紀律。”


    隨即看向白晴,征求問:“您還有其他要求嗎?”


    “我暫時想不到別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白晴說著,猛然想到什麽,提醒道:“水老先生的現任妻子姓高,目前失去聯係。你們費心,要特別注意她,不要讓她來找元朗。”


    康建勇和劉玉農已經知道,造成嚴重後果的罪魁禍首,就是高姐的兒子李傳寶。


    明白其中利害關係,痛快應承下來。


    操辦水慶章的後事,對劉玉農是個不小挑戰。


    畢竟東河省距離寧平省幾千公裏,他在那邊也沒什麽熟悉之人。


    白晴給他提供了兩個人的名字,分別是季天侯和金勝。


    他們是厲元朗最為信賴的老朋友,也是水慶章的老部下。


    最為重要一點,季天侯和金勝都在東河省任職。


    雖然在新河市,但廣南有舊部,有關係,辦起事來方便一些。


    一連幾天,厲元朗始終昏昏沉沉。


    煙霧繚繞中,有一道身影緩緩向他走來。


    外形輪廓特別像是一個女人,卻看不清楚她的臉。


    朦朦朧朧的,女人開口說話了:“厲元朗,你還我爸爸,還我兒子……”


    聲音冰冷,回音卻特別響亮。


    他聽出來,這不是水婷月麽!


    “婷月,是你嗎?”


    厲元朗張開雙手,想要觸碰水婷月。


    “哼!”水婷月冷哼道:“你還有臉叫我,是你害死了我,害死了我的媽媽和爸爸,現在又索要我兒子的性命!厲元朗,我沒有對不起你,可你為什麽這樣狠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你的心不疼嗎,你還有良心嗎!”


    “婷月,你聽我解釋……”


    水婷月立刻打斷,“我不聽,我恨死你了,永遠不會原諒你……”


    隨著煙霧逐漸散盡,厲元朗終於看清,眼前是一張沾滿鮮血的臉,十分猙獰可怕。


    “啊!”厲元朗嚇得大叫一聲,騰地坐起來。


    “老公,你怎麽啦!”


    厲元朗這才注意到,白晴緊張的望向他。


    原來是一場噩夢。


    厲元朗後背都濕了,真正被嚇出一身冷汗。


    呼……


    厲元朗大口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吩咐白晴,“給我倒點水喝。”


    他接連喝了幾大口,白晴安慰說:“你又做噩夢了。”


    厲元朗擦了擦汗,反問:“我一直在做噩夢?”


    “我聽到你喊水婷月的名字,就知道你準是夢見她了。”


    厲元朗長歎一聲,“是我的責任,怪我當初不聽你的話,要是帶上小五,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白晴抓住厲元朗的胳膊,輕聲說:“你不要自責,你也不知道李傳寶動粗。人都有定數,誰也抗爭不了命運。”


    “穀雨怎麽樣?醒沒醒?”厲元朗清醒過來,馬上問起兒子。


    白晴輕輕搖了搖頭,“醫生說,需要時間……”


    聽到這個消息,厲元朗失望無比,痛苦的閉上雙眼。


    眼見厲元朗情緒不高,白晴急忙轉移話題,拿過手機,調出一個畫麵遞過去。


    “這是水慶章的下葬視頻,你當時昏迷,我就讓人錄下視頻,你看一看。”


    鏡頭中,公墓工作人員,雙手捧著水慶章的骨灰盒,正緩緩放進墓穴。


    厲元朗注意到,金勝、季天侯,還有張全龍、常鳴等人悉數到場。


    人群中,他還看見了王中秋以及吳柳水,這兩人都做過他的秘書,現在也都走上領導崗位。


    整個過程,大家全都神情莊重、肅穆。


    墓穴封上後,在金勝主持下,眾人齊刷刷向水慶章穀紅岩夫妻合葬墓,深深鞠了三個躬。


    “這件事都是天侯、金勝他們操辦的?”


    白晴立刻明白,厲元朗詢問是否有襄安市的人參加。


    她解釋說,劉玉農本打算去廣南,可仍有襄安市的官員,以各種理由偷偷摸摸前來醫院,打算探望厲元朗。


    康建勇獲悉後,讓劉玉農當起門神,阻止這些人添亂。


    康建勇倒是下了命令,不允許官員來楚中,影響厲元朗休養。


    可架不住有些人不這麽想,生怕錯過機會招致厲元朗不滿,而且,畢竟涉及到看望厲元朗,初心都是好的。康建勇更不好太嚴厲,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白晴接著說:“劉秘書長安排一個姓陳的人跑前跑後,水慶章的葬禮全是由他負責聯係安排,辦事很得力。這段視頻就是他現場錄製,你看,還給水婷月進行了祭奠。”


    果不其然,水婷月的墓地上,擺放著香燭等貢品,擦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積雪。


    “他們有心了。”厲元朗感慨道。


    “老公,有件事我需要征求你的打算,水慶章去世,穀雨又昏迷不醒,鄭立現在咱們家裏。他整天不吃不喝,一會兒哭,一會兒發呆,我真是勸不了他,你說該怎麽辦?”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白晴一直觀察厲元朗的表情變化。


    是啊,這還真是個棘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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