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們早生貴子,貴子早日夭折。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後手牽著手,早日入土為安,從此你是風兒我是沙,隻羨鴛鴦不羨仙。


    我死都沒想到會在大學剛畢業時送出人生中第一個花圈。


    那天晴空萬裏,陽曆5月20日,星期天,農曆二十二,算命的話就是適宜嫁娶。所以那天街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婚車隊,每輛車上基本都插著鮮花係著絲帶,那絲帶迎著風飄得很是風騷。


    我扛著比我矮不了多少的花圈走在街道旁,每當有婚車經過,都會清楚地看見車裏新郎新娘對我扔白眼。俗話說“紅白不相見”,結婚最怕看見和喪事有關的東西。但沒辦法,我也逼不得已。阿彌陀佛,我隻能默默祈禱人家對我的詛咒別太深。


    當我扛著花圈來到酒店大廳時,全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但就算這樣我也覺得值,因為我已經達到目的了——我成功地鎮住了所有人。就連剛剛在台上講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的主持人此刻也張大嘴巴一臉見了ufo的表情看著我。


    我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雖然牆上貼著的“夏言先生楚婉婉女士新婚典禮”幾個字刺眼到我一秒鍾都不想在這多呆,但我還是淡定大喊:“姐,快來接我給你的新婚賀禮!”


    話一出,全場就像死神來了一般肅靜。台上的楚婉婉臉色更是像信號燈般,轉得異常之快。


    隻見她雙手拽著白紗殺氣騰騰地走過來。原以為她會翻臉,哪想她到我麵前突然鎮靜了,深呼吸好幾次後扯了史上我見過的最虛偽的微笑說:“朵朵,這次是姐姐就算了,下次別人結婚時千萬要送花籃而不是花圈哦。”


    說實話,她後麵那發嗲的“哦”字,讓我的胃一陣翻江倒海。


    我淡定地看著她,說:“恩,估計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那就祝你們早生貴子,貴子早日夭折。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後手牽著手,早日入土為安,從此你是風兒我是沙,隻羨鴛鴦不羨仙。”


    “你……”她被我氣得咬牙切齒,愣是說不出話了。


    就在這時,我爸生前死不要臉勾搭回家的那位小三,也就是我後媽突然走到我麵前,微怒地壓低聲音說:“你姐大喜的日子你居然還鬧?良心被狗吃了?”


    “噗……你啥時把我良心吃了?我怎麽不知道?”接著我又轉頭看向楚婉婉,“還是你吃的?”


    她們被我搞得直跺腳,但這娘倆有一毛病,就是一生氣嘴就笨,所以隔好久我後媽才指著我鼻子又說:“太不要臉了!”


    我裝思考地眨眨眼睛,說:“你是指你搶了我媽的老公,還是指你女兒搶了我男朋友?”


    話音一落,全場一片嘩然。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對母女,估計是沒想到她倆那良家婦女的臉下卻包裹著顆風騷狐狸心。


    唉,所以我說基因很重要,不然連做小三這種潛質都會遺傳。


    後媽被我氣得愣在原地不知說什麽好,楚婉婉也不裝淑女了,一把拽過花圈,手腳並用,力爭把它蹂躪的稀巴爛。她嘴也沒閑住,“你這個賤人,自己守不住少說別人搶,真是跟你媽當年一樣,滿臉衰樣兒!”


    其實我料到她最終會罵人,但不能罵我媽。即使我恨我媽拋下我自己走掉,我也不允許別人當著我麵侮辱她。


    所以被踩中雷區的我,帶著這幾年積壓的火氣,爆發了。


    我一把揪住了楚婉婉的頭發,同時腳也使勁地踹了她兩下。她也不甘示弱,拽起我的衣領就甩了我兩巴掌,我這臉瞬間就變得火辣辣的。


    周圍沸騰了,誰也沒想到這種美好神聖的日子會出這種鬧劇,更沒想到婚禮女主角會突然從純良變潑婦。


    終於,站在一旁的夏言看不下去了,上前拉過楚婉婉,站在了我麵前。


    其實夏言在三個月前,於我還是神一般的存在。那會剛上大學時,我是年級小透明,而夏言卻是話題人物。人長得帥,籃球打得好。基本在球場上轉個身,都能惹得一票女生心肝亂顫。


    一直都覺得我和他是兩條平行線,根本不會有交集。可哪想到,上帝在畫我們兩時,手一滑,把平行線畫成了交叉線。


    清楚地記得那天是周末,我拎著剛買的櫻桃路過操場,突然被飛過來的籃球砸到,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夏言就跑來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有沒有怎麽樣?搞得我想發火都不好意思。


    聽說那天之後,夏言就到處打聽我的消息。終於在十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他拎著好幾袋的櫻桃跑到我們宿舍樓下,蹲在那冒著被禿驢係主任罰的危險,把那些櫻桃擺成了個心型加“樂朵朵”三字。


    就這樣,夏言這神喜歡上了我這個凡人。原以為我們會譜一首驚天地泣鬼神的純愛戀曲,可哪想這神也趕潮流劈了個腿,而且劈腿對象還是我那異父異母的姐姐。更沒想到劈腿一次就讓人家懷上孩子了。


    哎,亂倫啊亂倫。


    可想而知,我這原配隻能給小三讓路,讓這個和我交往了三年的男人跟自己的姐姐結婚。


    不過,我事後怎麽想怎麽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就有了今天的鬧劇。


    我這正感歎著呢,夏言在那邊突然說了句:“朵朵,別胡鬧了。都是我的錯,我這輩子對不起你,下輩子再還還不行麽?”


    此時此刻我深深地覺得,眼前這帥哥,不要臉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極了。


    還下輩子?下輩子我要遇上你,一定戴著口罩拿著殺蟲劑早早滅了你,免得你再來禍害人間!


    我看著他淡淡地回了句:“你的錯啊?那好,我給你認錯的機會。”


    說完,我便抬手“啪”的一個巴掌扇過去,沒一會兒他的小白臉上就出現了幾道紅印。


    所有人都吸了口冷氣,小三母女也大吃一驚。


    夏言更是捂著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驚訝嗎?別驚訝啊,這回不用下輩子,這巴掌就還了。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吧!”說完,我對著所有人的呆愣表情,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我突然想到件事,於是轉身對楚婉婉說:“對了,夏言說過我和他是彼此人生的句號了,嘖嘖,現在看來我連逗號都不是。別怪我這個妹妹沒提醒你,小心點,不然你就直接成省略號了,哈哈。”


    說完我便看到了楚婉婉那副咬牙切齒直跺腳的樣子,這心裏別提多痛快了。


    我走出酒店大門後突然鼻酸,眼睛也在看見室外陽光的那刹那溢出了淚水。


    我發誓,我絕對不是難過的哭了,真的是這太陽光太強,刺得我眼睛酸疼才會流淚。所以我此刻邊拿著紙巾擦淚邊在心底默默的抱怨,死太陽,沒事發這麽強的光幹啥啊,姑娘早晚找個後羿嫁了,讓他射你下來。


    眼淚擦完我就準備把紙扔掉,但又突然覺得浪費,於是又擦了擦鼻涕,然後用力的向旁邊一扔。


    “夏言,別以為姑娘這朵鮮花非得插在你那坨牛糞上,從今天開始,我的世界你有多遠滾多遠!”我朝天空發泄似地吼著。


    “shit!”身旁突然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男聲,緊接著我就感覺胳膊被人拉住了。


    我怒氣騰騰地回過頭,想著用眼神射出兩把小李飛刀嚇死他,結果卻在對上那人的臉龐時頓住了,剛剛射出那兩把小李飛刀也如同被撒上了化屍粉一般,直接粉碎成末。


    我還真找不到確切的詞來形容一下眼前這個男人。


    這麽說吧,如果說夏言算長得不錯,那他就是非常不錯;如果夏言算帥,那他就是帥到喪心病狂。他穿了套銀色西裝,合體的剪裁讓他的身形看上去修長挺拔。裏麵套著件一塵不染的白襯衫,領口隨意敞開著,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散發著強烈禁欲係的美感,我一口氣嗆在嗓子裏出不來,在我們兩麵對麵距離不到兩公分的時候,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我承認有被他的美色驚豔到,但我這狀態不宜花癡。於是我扭了扭胳膊,試圖甩開他的手,“帥哥,我今天心情不佳,你能改天非禮我嗎?”


    隻見他皺起漂亮的眉毛,斜視了我一眼後略帶輕蔑地譏諷:“小姐,你想太多,我對你這副生人勿近的尊容不是太感興趣。”


    他這話就像當初楚婉婉和我說“我和夏言是真心相愛”一樣,都深深的傷害了我。


    我丟給他一記白眼,發恨道:“那你吃飽撐得拿我的胳膊練掌力啊?”


    他指了指白襯衫,說:“你剛剛扔的紙砸到了我,弄髒了衣服。”


    我聞言連忙湊近他指的地方,可我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到底哪髒了,於是就抬頭問:“汙點穿越了嗎?為什麽我沒看到?”


    “髒分兩種,有形無形。”


    ……


    我真想回他一句,人也分兩種,有病無病……而且他就是在有病那類的。


    我無語朝天:“然後?”


    “那紙巾你擦過鼻涕,也就是說你的鼻涕間接砸在了我的襯衫上,鼻涕裏有很多種有害細菌。”


    我生平第一次被人搞到無語,愣在原地良久後才說:“so?”


    “所以我現在要消毒和幹洗這件襯衫,大概三百塊,需要你來支付。”他說完嘴角還漾出一抹深邃迷人的笑意。


    我現在心情真的不好,很不好,真想知道他說這種不要臉的話時,是怎麽做到這麽鎮定的。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到居然是個敲詐的!


    “先生,右拐二十米有家腦科醫院,估計你是趁醫生不注意從那跑出來的吧?回去吧,醫生喊你吃藥呢。”我說完便掙紮著讓他放開手。


    他沒半點鬆開的意思,眉毛挑得更高,涼涼的拋過來一句:“意思是不賠?”


    “賠你全家啊賠!你當姑娘是慈善機構啊,要愛心找希望工程去,姑娘沒心情陪你玩!”我徹底火了,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堆後就撲騰起來。


    就在這過程中,我無意間朝他眼眶給了一拳,他下意識地抬手捂眼,我這才得以逃脫。


    碰巧這時過來了一輛空出租車,我連忙跳上去。上車後我將頭伸出窗外對他大喊:“如果老天瞎了眼讓我們再遇到,我就大方的賠你一百倍!三萬塊!”


    鬧完婚禮我就直接回了租的公寓。


    其實我從一年前就搬出了那個“家”。我媽被小三氣走後沒多久,我爸也因為公司即將麵臨破產而倒下。不過還好,在他死之前總算把這公司低價賣了出去,錢一到手他也就蹬腿歸西了。


    所以說這人千萬別造孽,現世報都排隊等著呢。


    可無論怎樣我對他都恨不起來,因為我曾無數次看他喝醉後叫我媽的名字,估計這小三也是他一時糊塗才勾搭上的。相反我有點記恨我媽,雖然這整件事她是受害者,但怎麽樣也不能拋棄親生女兒啊。


    當然,最恨的還是小三母女。當初我爸走後留下的遺產本應有我一半,結果她們不知從哪找個鄉土律師,拿著滿是紕漏的遺囑來找我,說這是我爸留下的,還說我爸說財產隻分我十分之一,其它全轉入小三母女手裏。


    當他把“產”讀成“can”時,我真想一腳把他踢回娘胎裏讓他重新進化進化國語再出來唬人。


    不過我一向看錢很淡,當時隻想圖省事圖清靜,所以沒任何異議就拿著那點“遺產”搬出了那個家。


    那晚我睡得特別香,應該是因為報複了那對狗男女的原因,就連第二天都是被我們主編的電話叫醒的。


    啊對了,忘了說,我從畢業後就開始在一家小報社當一個小娛記,俗稱“狗仔”。


    “喂,傅主編啊。”


    “我是正的不是副的!還有,樂朵朵,你在哪裏?!”主編震天動地的嘶吼聲傳了過來,我在這邊都能感覺到報社在顫抖。


    我淡定地將手機拿開一點,說:“在家啊。”


    “你到底想不想幹了?!你再這樣下去我一定開除你!”


    “全報社就我一個記者,還得外加打掃、設計版麵……你確定開了我之後能找到像我這樣物美價廉的員工?”


    “……”主編在那邊深呼吸了好久,說:“我剛收到消息,江姍的秘密情人很有可能是j氏總經理薑諾,你最近的任務就是把這新聞證實了!”


    我拿著筆在記事本上劃拉出江姍這個名字。


    江姍,當紅名模,可謂是目前身價最高的t台小天後。她這次的秘密情人薑諾是j氏現任總經理,實至名歸內定接班人,j氏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房產開發公司,實力不容小覷,想來薑諾是厲害閃亮的潛力股。不過以我靠八卦雜誌對薑諾的了解,他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的,也不曉得這江大名模能挺過一個月不。


    以身涉險,前途堪憂啊。我搖頭晃腦喃喃的念。


    我不是酸,和所有的狗仔隊一樣,我說話總是帶著一股子尖酸版的犀利。想來這也是夏言當初拋棄的原因之一。我低下頭,捂臉,三秒鍾之後把淚水逼回去。


    丫工作中呢,哪來時間傷懷愛情!我提起電話,對著那頭的主編應聲。


    “恩,我知道了。”


    “好……還有,你下次如果再遲到我一定把你開除!”說完她立刻掛了電話。


    我嘖嘖嘴對著手機搖搖頭,領導,咱下次能換點新鮮台詞不?


    當我在j氏停車廠慧眼識珠了n久終於找到薑諾那輛法拉利時,我幾乎要喜極而泣了!要知道,我是越過多少阻礙才混進這裏啊!我都被自己的堅持不懈堅韌不拔見縫插針感動到了!


    我瞄準方位,靠在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前,開始守株待兔。


    做我們這一行,等人一定要吃得苦中苦,方為狗仔上狗仔。


    我從et等成了兔斯基,兩隻眼皮上下打架,也沒見薑諾那廝出來。最重要的是……我的肚子早就開始罷工唱起空城計了。


    以前聽過一句特文藝的話:生命需有裂縫,陽光才照得進來。就在我等到生命的裂縫都快大的變成黑洞時,天氣終於多雨轉晴了,陽光那遲到君終於露頭了——


    薑諾那廝現身了。


    他將西服外套隨意地挑在肩頭,係在領口處的寶藍色領帶此刻鬆鬆跨跨的,臉上的表情也是懶洋洋的。突然想起以前很火的一句男裝廣告:越頹廢越完美,現在看來真要感謝薑諾,他淋漓盡致的表現終於讓我感受到了這句話的真理。不過此時此刻,更加能吸引我的倒是他身邊擁著的那位,從衣著時尚以及身材火爆到讓人噴鼻血的程度來看,是江姍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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