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航輕輕“哦”了一聲,很訝然。各大軍區都有自己的特種部隊,每個特種部隊都有一個很酷的代號。從實力和武器的配置上來看,夜劍排第一。夜劍不僅有最先進的gps交聯衛星定位係統,還有無人駕駛偵察機,下設動力飛行傘分隊、狙擊手分隊,還有潛水小分隊,真的是敢飛簷走壁,也敢上刀山、下火海。


    “這次是不是殺雞用了把宰牛刀?”


    姚遠回了句“那不是一般的歹徒”就沉默了,諸航明白,也沒再問。姚遠有點想要小孩,向諸航打聽需要注意哪些事項。諸航真說不出,把唐嫂的手機號給了她。這方麵,唐嫂可以稱之為專家。


    即使是諸航,進軍區也是要詳細登記,還要接受嚴格的安檢。姚遠有通行證,先進去了。吳佐和值勤的衛兵很熟的,伸著兩隻胳膊接受檢查時,還開著玩笑。衛兵臉漲得通紅,都不敢抬眼看諸航。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從大門到首長的辦公樓有一段距離,諸航挑樹蔭處走。軍區裏栽種的多是水杉和雪鬆,一棵棵挺拔高聳,一年四季都是一種景致。這裏,一切都是方方正正——方方正正的樓房、方方正正的廣場、方方正正的花圃、方方正正的步伐和人。諸航不好意思東張西望,連笑都隻露八顆牙齒。


    首長的辦公室在18層,也是最高層。諸航抬腳上台階,麵對著大門的電梯門“當”的一聲開了,一個黑影把諸航罩得嚴嚴實實。


    “哦,我說誰穿身便裝在這兒晃著呢,原來是我家那位和人私奔被抓回來的弟媳婦。”


    大廳本來就高、空,說話的人聲音洪亮深厚,回音嗡嗡地撞擊著諸航的耳膜。諸航揉著耳朵,歎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啊,真不該出門。


    貝雷帽,魁梧的身軀裹在迷彩服裏,寬肩窄腰,著齊膝軍靴的大長腿。目測下,至少在一米九以上。皮膚是被陽光過分青睞後形成的古銅色,黝黑的腮幫密布著濃密的須根,眼睛稍小,不過,絲亮不削弱他滿身的硬朗陽剛之氣,還有痞氣。成功看上去也壞壞的、痞痞的,但那種痞痞得雅致,這人的痞則有股匪氣。


    諸航私下裏和卓紹華嘀咕,他家怎麽起名的,叫什麽文縐縐的李南,他應該叫李大壯或李金剛。


    李南:夜劍特種部隊大隊長,大校軍銜。在某個時期,李南和卓紹華在軍中是被相提並論的。年齡相仿,家世也相仿。嚴肅來講,李家的家世還要輝煌一點,算是軍人世家。遠在甲午戰爭時期,李家的祖輩就從軍了,後來,代代投筆從戎。李南的父親現任某軍區的大首長,李南是獨子,十六歲參軍,在軍中千錘百煉,戰功赫赫。卓紹華剛進部裏擔任技術處處長時,李南開始組建夜劍特種部隊。在軍二代裏,他倆代表的是一文一武。將軍們聚在一起,開玩笑說這倆人是軍中的明天。兩人的表現沒讓眾人失望,在各自的領域都取得了顯著的戰績。隻是在今天看來,李南好像慢了一拍。不過,這是和平時期,本來就是科技和管理占先,眾人也能理解。


    諸航被困特羅姆瑟,負責解救她的就是夜劍。諸航與李南並沒有碰麵,後來見到,是在一次家庭聚會上。


    人生就是一出戲。


    李南三十歲時,母親因病去世。李大帥單身了幾年,再次打開心門,是為了卓陽。卓陽從小資、文青到看透塵世的半出家,再到大帥再婚的夫人,簡直就是質的轉變。不知她是為了報複命運還真的是對李大帥情有獨鍾,這個消息把所有的人都雷得外焦裏嫩。


    卓明把自己關在房裏一天,出來後對歐燦說:隨她去吧!以後,她的人生再也和我們無關。歐燦嘴巴張了半天,擠出一句話:這親事至少算門當戶對。


    晏南飛聽說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苦笑道:這下,我應該不再欠她什麽了。


    諸盈聽了,半天都是呆呆的,她對諸航說:紹華這位小姑真的像個被寵壞的孩子,李大帥那一大家子,她能接受,卻容不下你,這明明還是在和晏南飛較勁。硬要說拋棄,當初被拋棄的人是我,不是她。她怎麽就扭不過來呢?她到底在別扭什麽?


    誰也回答不上來,卓陽重新煥發了神采,妝容、衣著,都很符合她新的身份。她和李大帥看上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她與李南的夫人相處得也其樂融融。


    李南的夫人在文工團跳獨舞,號稱“軍中一枝花”,兩人至今還沒有孩子,不知因為是聚少離多,還是怕懷孕影響身材,不過,兩人都不是很著急。


    卓陽結婚前,兩家聚一起吃了個飯。諸航就在那天看到了李南。李南比卓紹華大四個月,介紹諸航時,他“哦”了聲,眼眯成一條縫,臉上寫著“原來是她啊”。一頓飯,他一直在打量諸航。他美女夫人都看不下去,嗔道:“讓你看菜,你在看哪兒啊?”


    諸航被他盯得毛骨悚然,道別時,躲在卓紹華身後。他還不放過,特地喊住她:“弟媳婦,咱們回見啊!”


    諸航有種預感:此人非善類,得敬而遠之。


    回家後,卓紹華告知諸航,去特羅姆瑟解救她,是由李南全麵負責的。隻是當時她的身份是保密的,解救人員隻知她是部裏的網絡專家,並不清楚她還是卓紹華的夫人。


    諸航臉皺成一團,地球哪裏大了,路都這麽窄。兜兜轉轉,絲絲縷縷,每一個人都像是和自己有點關聯。


    “好巧哦,李大校。”諸航揚起一臉的笑,雙手背到身後,假裝沒聽到“私奔”這兩個字。


    “不應該叫聲大哥嗎?”李南不冷不熱道。


    諸航嗬嗬道:“這是軍區,不能公私不分,還是稱呼軍銜比較好。”


    “是嗎?”李南拖長了聲音,眼睛突地瞪起,身子一正,“諸中校,立正。”


    諸航愣住,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立刻抬頭挺胸,兩眼直視前方,雙手緊貼著褲縫。不過,一身便裝擺出這個姿勢,看上去很搞笑。上樓下樓的人看著,都忍笑忍得肌肉痙攣。而李南似乎還嫌不夠,中氣十足地喊著口令:“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立正。”


    諸航臉通紅,命令自己無視四周的一切,她努力讓每一個動作到位,不然,就中了李南的圈套。


    李南終於吐口說了聲“稍息”,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諸中校很久不訓練了吧,動作很生疏啊!一個軍人,懶惰是不行的。”


    諸航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罵了聲“變態”。“是!”這人堂而皇之點明她的身份,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這是需要嚴格保密的。


    李南懶懶地朝電梯口斜過去一眼,卓紹華和幾位副官不知什麽時候來的,安靜地站在那兒。對上他的目光,卓紹華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李南勾勾嘴角,兩指點了下額角,算是敬禮。“先走一步。”


    “晚上見。”卓紹華特地注明。


    李南揮揮手,沒有回頭。


    “他今天吃錯藥了嗎?”確實是很久不訓練了,才幾個動作,諸航就出了一身汗,“竟然拿我來折騰!”


    秦一銘也很不解,李大校怎麽和諸老師對上了,他叫她諸中校,這是哪一說?


    卓紹華笑了笑,讓幾位各自忙去,看下時間,快午餐了。“我們先去吃飯。”


    諸航嗅到卓紹華身上一股煙味,不知在會議室待了多久。等人散去,卓紹華才輕聲道:“我挖了李大校的寶,他火了,沒辦法對付我,你剛好撞上他的槍口,這不,拿你出氣了。”


    “他不會特地飛過來找你算賬的吧?”這心眼有針尖大嗎?


    卓紹華笑著默認。“那……他就這樣算了?”打死諸航都不相信。


    “成老爺子晚上過來調解。我今晚可能回不了家。”卓紹華無限的抱歉。


    諸航擺擺手:“家裏挺好的,你放心。首長,這事有那麽大嗎,都要出動成老爺子?”成老爺子是成功的親老爹,部裏的書記,負責全軍的思想工作,還是網絡奇兵的總指揮,不是一般的忙。


    “人員調動,哪怕是兵王,也不算是件很大的事。我挖了李大校的寶,是因為另一件事。”


    諸航右手的食指頂住左手的掌心,示意暫停。她的經曆告訴她,知道的事情越少就越安全。“首長,中午吃什麽?”


    卓紹華凝視她的目光專注極了,微微映著一點淺淺的日光,好像要將她整個人裝在眼裏。好吧,不說,不影響她的胃口。


    兩人就在食堂大廳裏找了張餐桌,卓紹華讓師傅炒了兩個菜,算是為諸航開了次小灶。吃飯時,隔壁桌上的幾位軍官壓著嗓子在談論寧大的人質事件。這件事,網絡上都傳開了,“寧城午間新聞”也提了一句,畫麵是寧城的校園,人質和綁匪都沒看見。


    “五個小時的僵持,雙方神經都繃到了極限,仍能這樣精準、冷靜,隻有高嶺。”


    “a國曾經排了個世界優秀狙擊手前十的榜單,可惜高嶺沒能上榜。”


    “那個榜是依槍下擊斃的人數來排的,狙擊手不是拿槍胡亂射擊的殺人狂,那個不能代表狙擊手真正的實力。高嶺的水準進前三都沒問題,上不上那個榜無所謂。”


    “高嶺不是在b軍區的嗎?”有人提出疑問。


    “工作調動吧,話說我是聽過不少關於高嶺的傳奇,從沒見過真人,你們誰見過?”


    “不要談真人了,高嶺這名都有可能不是真的。狙擊手屬於……”


    說的人聲音越來越小,豎著耳朵的諸航聽不真切,身子悄悄地朝鄰桌傾斜,不提防胳膊肘兒被卓紹華拉了下,笑道:“椅子歪了。”


    諸航狠狠咽了口口水,悄然朝鄰桌努了努嘴,小聲地問:“他們說的那個就是李南的寶?”


    卓紹華挑挑眉,那意思是“你真想知道嗎?”


    諸航在心中斟酌許久,點點頭。孰輕孰重,首長心中一清二楚,這樣執意地要和她講,那就是這件事需要她參與,她有知情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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