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我戴上這些東西忙趕去了大山叔的家,此時他正在房前的野地裏準備晚上鬥法的事情,他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我的這些東西了。


    等把一切都準備妥了,我又去王二狗家小鋪子買了幾個饃給他送過來,昨天從黃穀村回來到現在,大山叔還一點東西都沒吃。


    我和大山叔坐在他家門口的台階上,望著西邊山頭一點點落下的太陽,我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今天還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大山叔一邊嚼著白麵饃,一邊對我說道:“小子,你今天好像有什麽心事?”


    我搖了搖頭。


    “沒。”


    “小子,你騙不了我,別捂著了,說出來聽聽。”


    於是我把我爹的事情告訴了他,他聽完之後歎了口氣。


    “哎,這要是別的事情叔可能還能幫你一把,但是這錢的事情,叔是真的沒辦法,你也看到了,叔這裏是一窮二白。”


    “我知道,大山叔,這個事兒不用你操心,你現在隻需要一心一意準備對付耗子精就成了,我家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又過了一會兒,天完全黑了,我望著麵前布置好的法壇,繼續說道:“大山叔,今晚上的事情,你有多大把握?”


    他想也不想的就說道:“八成。”


    “那你應該算是穩贏了,今晚就是那兩隻畜生的死期。”


    大山叔卻搖了搖頭。


    “小宇,你要明白一個道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永遠不會有穩贏的事情。”


    “叔,我明白,驕兵必敗,咱們就算是有八成勝算也要處處小心,全力以赴。”


    很明顯,我有些理解錯大山叔的意思了。


    他突然又對我說道:“小宇呀,要是大山叔今晚萬一輸了,死在了這裏,你會怎麽辦?”


    我愣了一下。


    “叔,你這是啥話呀,你要是沒了,那我在那些耗子精麵前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根本就沒得選呀。”


    大山叔長歎一聲。


    “是啊,我要是輸了,估計你們老陳家的人一個也跑不掉,畢竟那兩隻畜生是沒人性的。”


    我一下子站起身來。


    “叔你到底啥意思,你別嚇我呀。”


    他微微一笑。


    “沒啥,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你大山叔可是得了前任打更人張大爺的真傳,這起壇鬥法的事咱們不可能輸。”


    看來他隻是想要嚇嚇我,大山叔你也真是不厚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跟我開玩笑。


    我接著在他旁邊坐下。


    “叔呀,你咋不再畫個紙眼睛把自己臉上的窟窿也給糊上呢,你這看著怪嚇人的。


    你這樣子晚上打更的時候要是遇上個人,人家肯定以為撞見鬼了。”


    我和大山叔也真是有緣分,都被那耗子精毀了一隻眼睛,我是左眼沒了,他是右眼沒了。


    大山叔說道:“難得搞這個麻煩,我給你小子畫個紙眼睛,是想著你小子年輕,獨眼龍不好找老婆。


    我這一把年紀了還怕啥呀,誰要是晚上遇見我被我嚇到了,那就算他倒黴。”


    說著,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或許是因為我爹從小對我比較嚴苛的原因,我一直跟他不怎麽親,尤其是小時候經常被他打,我骨子裏甚至很怕他,平時在家裏我倆之間也沒什麽話。


    可我和大山叔在一起的時候卻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我們之間可以無話不談,這種感覺,更像是我想象中父子該有的樣子。


    皎月升起,村子裏家家戶戶都熄了燈火,周圍一片安靜,唯獨遠處的山林裏傳來夜鶯的叫聲,子時到了。


    大山叔取出那兩隻耗子精的尾巴,開始起壇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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