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歲數實在有些大了,嘴裏的牙好像掉光了,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


    “小夥子,我問你個事兒,你剛才說地上躺著這個人叫啥名字?”


    “張雲石……哦不對,他不是張雲石,你們村人是誤會了,這人隻是和張雲石穿了同樣的衣服。”


    這個太婆點了點頭。“張雲石就是之前和你一起過來的那個小夥子吧。”


    我點了點頭。“對,是他。”


    “那他現在人呢?”


    “昨晚上和我走散了,我估計現在在周圍的林子裏,待會兒我還要去找他。怎麽老人家,難道你認識他嗎?”


    “認識,我還認識他爹,當年他爹抱著他出去的時候他才一歲不到,以前我和他們張家是鄰居,還受過他們張家人的恩。”


    我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這時太婆轉過身去,對那些人說道:“管他是不是雲石呢,這麽年輕個小夥子死在外麵,他爹媽該多心疼呀。


    你們把他送我家去吧,就在我那老房子裏給他設靈堂守靈。”


    旁邊一個穿著中山裝,胸口別著鋼筆的中年男人走到她麵前,看樣子這家夥像是梧桐村的村長。


    “孫婆婆,你老人家沒開玩笑吧?


    你兒子出去打工三年都沒回來了,你老人家一個人,連自己的事情都料理不好,哪兒還有力氣來料理這個死人哦。”


    我在一旁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了,便走到那村長麵前說道:“不然還能咋樣,一個村的人,還沒人家一個老人的覺悟高。


    你倒是年紀輕輕能動彈,那你剛才咋不願意把靈堂設在你家呀?


    一個個就知道害怕,又還都嫌麻煩,那這人就把他擺在這兒唄,等七天之後他爬起來,第一個就把沒帶好頭兒的村長給掐死。”


    我剛才說了,行腳仔詐屍的事兒本就是子虛烏有,是謠傳,但是這些人信呀,所以我這麽說也就是故意要嚇唬他。


    後來這村長也不知是被我嚇到了,還是被我那一通話給批得沒臉了,他人模狗樣地給了個主意。


    葬禮的錢全村人湊,靈堂設在孫婆婆家裏,介於孫婆婆上了歲數行動不便,葬禮的具體操辦也由其他人來,如此這事兒才算是有了個定數。


    有的人可能要說,你既然知道詐屍的事兒是假的,那為什麽還要支持他們設靈堂?


    這裏我簡單說道一下,我雖然是從事風水行當的,但在我看來,喪葬的各種習俗其最主要的意義還是在於寄托心意,而不能說是圖利或是避災。


    就好比張三他爹死了,他給他爹披麻戴孝,設靈堂燒紙錢。


    那你說他圖啥,總不可能圖他爹從下麵給他帶兩捆錢上來吧,亦或是怕他爹從棺材裏爬出來把他掐死?


    所以這種事兒就單純隻是寄托一下兒子對親爹的思念,緬懷一下亡故之人,當然一些不肖子孫把躺棺材裏的爹媽氣活了的也有,但那總歸還是少數情況。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死人是誰,可就如孫婆婆所說,如此年紀輕輕死在外麵也算是造孽,所以我覺得擺個靈堂祭奠一下並沒有什麽不妥的。


    盡管梧桐村人別有居心,但那是他們的事兒,我管不了。


    於是之後屍體便被送去了孫婆婆家,設起了靈堂,我向當地人打聽了進山的路,又進到了梧桐嶺裏,我在山裏整整找了一天,依然是沒見著張雲石的影子。


    天黑前我回到了村裏,想著第二天再上山吧,反正這人沒找到我是不可能先走的。


    孫婆婆知道我的情況之後,安排我暫時在她家住下了。


    恰好我懂風水,按當地習俗還得給那人做場法事,於是我就毛遂自薦了。


    這晚上一直忙活到了午夜,我做完法事,洗了把臉,打算進屋休息。


    這時我發現孫婆婆還沒睡,她一個人坐在堂屋裏守著那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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