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耳朵朝著這家夥仰天張著的嘴湊了過去,但這時耳邊除了周圍陰風吹拂的聲響,並沒有其它的聲音。


    紮格傑湊到我跟前。“怎麽樣宇哥,聽到了吧?”


    我一巴掌拍他腦門上。


    “聽到個錘子,你狗日的耳朵出問題了吧。”


    紮格傑捂著腦門委屈巴巴地又往前湊了湊。


    “誒?咋沒聲了,我剛才明明聽到他說話了。”


    我又朝著他撅著的屁股上拍了一把。


    “別神神叨叨的了,你小子就是膽子太小,沒見過啥世麵,遇見個死人就害怕了,腦子裏胡思亂想,就感覺他說話了,這他媽加做幻聽。”


    說到這裏,我想起我小時候其實也有過類似的經曆。


    大概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吧,我們村村口住著一戶姓趙的大爺,大概七十多歲的樣子。


    趙大爺本來有個老伴,但是早年間走了,他老伴的遺像被他掛在了家裏堂屋的正中央,進門就能看到。


    這個趙大爺人不錯,但是膝下無兒無女,他老伴走後一人生活很是孤獨,所以他就很喜歡跟我們這些村子裏的小孩打交道,時常分給我們一些糖吃。


    趙大爺平時喜歡躺在村口的搖椅上抽葉子煙,但他的腿腳不方便,有時候煙絲沒了就讓我們這些小孩給他跑腿兒,回他家去幫忙取點。


    我們一眾小孩一般都是搶著幫他跑腿兒,因為煙絲取回來之後,趙大爺總會賞糖給跑腿兒的吃。


    那時候村裏人家裏都窮,平時想吃塊糖那叫個難呀,所以村口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趙大爺躺在搖椅上抽煙,身邊圍著一堆小孩。


    時不時地就有小孩會問。


    “大爺,你煙抽完了嗎?要不我回去幫你取點?”


    我當時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但是由於那時候年紀太小,搶不過那些十幾歲的孩子,所以這跑腿兒的差事兒我是很難能搶到一回。


    一個夏天的午後,我和幾個小屁孩像垂耳朵的哈巴狗一樣圍在趙大爺身邊,突然聽見趙大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煙抽完了,你們誰去幫我取點?”


    我一個機靈的站了起來,總算是搶到一回跑腿兒的機會。


    想著一會兒能有糖吃,我那高興的呀,跑太快摔地上膝蓋磕破了都不覺得疼。


    我很快跑到了趙大爺的家,推開了他家堂屋的大門。


    那時候農村人淳樸,即便是外出,家裏的門一般都不會鎖。


    我進到堂屋,伸手去抓桌子上的煙絲,可這時屋裏突然一陣陰風吹出來,弄得我打了個哆嗦。


    趙大爺家一切都好,打掃的也幹淨,但唯獨堂屋牆上掛著的那張他老伴的照片看著有些膈應人。


    我那時候年紀小,腦子裏還並沒有鬼的這個概念,但是我在看那張遺像的時候,心裏總會莫名的產生一種恐懼。


    遺像上的老太婆本來沒有表情,但在我拿了煙絲轉過身背對她的時候,我總感覺她在對著我笑,但回頭一看,又一切正常。


    這種朦朦朧朧的恐懼感,就和這時候紮格傑的感覺很像。


    我這雖然是舉個例子來說明紮格傑是在疑神疑鬼,但是我小時候那件事卻是有個很離奇的結果。


    那時候我是經常會跟一些小孩到趙大爺家去玩,雖然每次看到他老伴的遺像我都會害怕,但因為人多,也僅僅害怕而已,並沒有實際發生過什麽靈異的事兒。


    但是那天我為了吃糖獨自一人去趙大爺家取煙絲,可以說是成了我的一個童年陰影,我至今仍然記得,那天我狐疑地轉過身的時候,遺像上的那個老太太是真的對著我笑了。


    具體的細節我已經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天跑腿兒的糖我是沒吃成,晚上我是在我媽的懷裏醒過來的。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下午我在趙大爺家裏暈倒了。


    晚上醒來之後,我把我看到照片上的老太太對我笑的事兒說了出來,但是爹媽都說我是眼花了,後來就連我自己都不能確定,我是不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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