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陳默靜靜的坐在院子裏發呆,胡侃伸著懶腰走了過來。


    “陳默,收拾好了?”胡侃打著哈欠問道。


    陳默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那你還在這裏坐著,還不去收拾?”胡侃好奇的說。


    “我不能走,我師父還沒有回來。”陳默堅定的說。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兒女情長?”院子裏響起王大叔的聲音,王大叔在牆頭縱身一躍,翻到院子裏,白天的王大叔又恢複了皂衣裝扮。


    “我師父還沒有回來,我不能走!”陳默堅定的說。


    “此處到烏茲國來回需要十日,等陳大回來之後,恐怕邊城已經不複存在了。”王大叔搖頭說道。


    “我要等師父一家回來,我不能走。”陳默又重複了一遍。


    “兒女情長,如同……罷了,隨你。這幾日不要開門營業了,以免橫生事端。”王大叔沒有再理會陳默,推開門走出鐵匠鋪。


    胡侃看不懂陳默,為什麽這麽好逃生的機會就這樣放棄了,戰爭紛起時,人命如草菅。他很想帶著奔雷刀遠遁,但是作為守諾的樓蘭人,又理性的製止了自己。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要是不守諾,以後如何在江湖立足?


    兩天很安靜的度過了,王大叔仿佛遺忘了陳默這裏,沒有再來過,鐵匠鋪也一直沒有營業,期間田磊每天都來找陳默,陸續送上了一條豬肉和幾斤雞蛋。


    陳默在邊城八年,隻有田磊一個朋友。


    這幾日陳默沒有出門,胡侃也很自覺的每天都在內院,陳默問了田磊城中異常的事情,田磊搖頭說:“城裏多了很多異族商隊,驛站和客棧都住滿了,甚至很多的農家都住了很多人,這算不算是異常的事情?”


    “對了,還有就是今天早上不知道從哪裏又調來了好幾百的士兵。”田磊又補充了一句。


    陳默沒有說話,點了一下頭。


    田磊覺著無趣,拉著陳默的手腕說:“小啞巴,咱們去吃豆腐腦去,這幾天豆腐西施的女兒從郡城回來了,正幫著豆腐西施照顧生意呢。”


    陳默知道隻要田磊認定的一件事情,你是擺脫不了的,隻好順從,回到內院告知了一下胡侃,胡侃也要跟著去,陳默沒辦法,隻好讓胡侃稍作打扮了一下,跟著一起出門。


    田磊對胡侃很是好奇,陳默略作解釋:“這是等我師父回來修補兵刃的商隊護衛。”田磊得知答案後就不再多問。


    城裏多了很多的胡人,原本喧鬧的主街變的更加糟亂,陳默覺著亂哄哄的很不習慣。


    田磊很喜歡豆腐西施的閨女,肌膚如同剛點出來的豆腐一樣白嫩,並且整個人也是胖乎乎的,與兩人年齡差不多大。自從田磊第一眼見到豆腐西施的閨女便一見鍾情,整天吆喝著要娶回家。


    攤子上的幾個桌子都坐滿了人,現在是晌午時間,還沒有到吃飯的點,陳默覺著很不正常。


    不僅僅是豆腐攤上,路邊很多的攤位上都有人,都是胡人,很多商隊都是把貨物在路邊一堆,然後圍在攤位旁隻看不買,腰間鼓鼓的。


    原本在街上巡邏的巡檢被胡人擠在人群中,動彈不了,整條街噪而不亂,陳默感覺不對,連忙拉著癡癡看著豆腐西施娘倆的田磊和胡侃往回走去。


    “咋啦,小啞巴,我正忙著呢。”田磊一臉不情願的抱怨道。


    胡侃沒有出聲,隻是好奇的看著陳默,陳默也沒有解釋,鬆開兩人徑自往回走,速度逐漸加快,最後變成了跑。


    田磊看了一下小豆腐西施又看了一下陳默,狠心跟著陳默往回跑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對陳默有種信服,覺著聽陳默的沒有錯。


    王大叔正在院子裏著急的走來走去,顯然是來了很久,看到陳默推門回來,終於放下了心。


    “快準備一下,今天情況不對,鐵定要出事。”王大叔對陳默說道。


    正在外麵姍姍來遲的田磊聽到了,氣喘籲籲的問道:“王大叔,出啥事?咋啦?”


    “石頭蛋,別管那麽多,叫上你爹和你娘,帶上你妹妹來這裏,快點。”王大叔凶厲的對田磊說道。


    田磊被唬住了,陳默拉了他一下,他才泱泱的說:“我爹出去做工了,我娘和我妹妹去河邊洗衣服了,王大叔,咋啦?你這麽凶,我害怕。”


    “沒時間給你解釋什麽,去幫陳默拿行李,我們快點出城,晚了就出不去了。”王大叔推開門看了一下外麵的動靜,連忙拴住門栓。


    陳默和胡侃匆忙跑回屋裏,拿著幾個小包來到院子,陳默已經和王大叔商量好了,出城之後去烏茲國尋找陳大一家。


    正當幾個人要出門,天空中響起了幾道響箭。


    王大叔和胡侃對視一眼:“壞了,這是黑鋒騎響箭。”


    城外響起雷鳴聲,萬馬奔馳的雷鳴聲。


    城內一瞬間也變成了人間地獄,無數異族人掏出揣在懷裏的刀劍,砍殺周邊所見到的一切漢人。


    城門上的守衛吹起警備的號角聲,不顧城外匆亂的眾人拉起吊橋。


    大信帝國的西北邊軍是唯一還在進行日常操練的帝國部隊,雖然軍備糧餉不足,但是曾經作為永德大帝的嫡係部隊,西北邊軍的榮譽感已銘刻在骨子裏。


    永德大帝曾經說過,擁有西北邊軍,朕的江山永固。


    楊剛選擇這裏出手,就是因為這裏是西北邊軍的一個駐軍極少的要塞,連通西域與大同,大同軍二日之內趕不到,隻要兩日內破城,回紇和西域部隊則可以源源不斷的開進塞內。


    今天出了意外,守備將軍從郡城又調來了兩營士兵,邊疆戰事要曝光了。


    邊城守備將趙全前日從郡城趕回邊城,得知楊剛已連夜出城,作為戰場宿將,敏銳的感覺到了不穩定的氣息。


    在加強城牆防守力量同時,又連夜派親兵去大同申請了兩營一千人的支援力量。


    今天早上,支援兵力趕到邊城,胡人提前進入邊城的釘子也不得以提前爆發。


    久安的大信國,邊疆戰火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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