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菜,突出菜肴的甜味,勢必需要加糖的。隻是,一般加入糖的菜,都是飯後的點心花菜而已。而正餐跟飯一起吃的,紅燒肉?”


    “不行,紅燒肉雖然有甜的,但甜與鹹的味道旗鼓相當,算不上甜菜。”


    “那應該...”


    暫無主意的京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麵對木架子上豐裕充足的食材,頃刻間大腦竟一片空白。此刻,癡心想著若是能夠從天而降一本菜譜...


    刹那間,京蘇腦海中迸發出一道閃電:“誰說沒有菜譜,父親他就是一本活菜譜。小時候,我經常都是跟在父親身後的打下手的,少說也是親眼看到父親做出成百上千道菜肴了,難道這些菜肴中就沒有我想要的?”


    於是乎,京蘇頓時閉上眼睛,陰陽眼再次發揮了存在的價值,過去的往事曆曆在目,一道道精美絕倫的菜肴很是清晰地呈現在京蘇的意識中,囊括了廚藝五味的酸甜苦辣鹹。


    與此同時,京蘇認定的菜肴,也從小到大,浮現在了眼前,就是這樣一道——蜜汁火方。


    蜜汁火方,是姑蘇城的傳統名撰,與廣陵的清湯火方並稱南北二方。前者口味主打甜蜜,所用材料皆是有著濃醇的甜味;後者口味主打清鮮,所用食材也都極具鮮味。但二者共同的地方,都選用曆史悠久的金華火瞳。


    火瞳,精選用烏豬肥大肉嫩的後腿,經過上鹽、整形、翻腿、洗曬、風幹等程序,數月乃成。成品的火瞳,皮色黃亮,形似竹葉,肉色紅潤,香氣濃鬱,格外賞心悅目。又以色、香、味、形這“四絕”而著稱於世,即濃烈俏麗的外形,鮮豔的肉質,獨特的芳香,悅人的風味。


    “正宗的蜜汁火方,選用的食材有火瞳全身最好的部分,俗稱上方肉,又以白蓮、鬆子仁、蜂蜜為輔助來製作。如果我也同樣利用這些食材的話,待會兒老頭子必定又會刻意找我的不足,說我沒有突破。”


    “這一次,我一定要用不一樣的食材來烹飪出這道蜜汁火方,讓你無話可說。”京蘇賭氣式地說道。


    見廚房裏京蘇遲遲沒有出來,冷鬆開始有些擔心,莫不是自己的嚴厲讓京蘇在裏麵尋短見了吧。


    於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冷鬆小心翼翼地惦著腳尖,悄悄地來到廚房門前,做賊似的透過透明的屏障門向裏麵看過去。此時廚房已經是煙霧繚繞,就像是著了火一樣。


    頃刻間,冷鬆已然沒有多想,直接推開門衝了進去,大聲地叫到:“京蘇!京蘇!”


    但話音一落,下意識地嗅了幾口氣,繚繞的雲煙順勢進入冷鬆的鼻中,未曾想到這雲煙,竟帶著甜甜的味道。且這種甜,並不是大肆加入糖的齁甜,而是有著一股自然的味道,很是清新,像是...水果的味道。


    “水果的味道?難不成這小子,在做水果湯?這麽長時間,就想到做水果湯?”冷鬆很是自然地聯想到,到底是不會想到,京蘇其實是在做一道高檔的蜜汁火方。


    “師傅,有事情嗎?”煙霧中,京蘇好似神仙般地走了出來。


    “啊!沒什麽?隻覺得這廚房裏,被你弄得滿是雲煙,以為廚房給燒著了呢!既然沒有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好自為之。”冷鬆說著,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多吸兩口氣。甜蜜的味道,進入冷鬆的腹腔,心裏所有的煩心事都好像順著一江春水,向東流去。


    的確,這樣的一道菜,近乎耗費了京蘇下午所有的時間,主要還是因為經過醃漬的火腿,加上常年的風吹日曬,肉質的軟硬程度難以把控。唯恐大火收不住,京蘇特意用小火持續蒸煮。


    等到蜜汁火方出鍋,太陽也早已經下了山,外麵的彎月隨著若隱若現的星辰,及時地出現在了空中。今日的彎月,似乎比昨天更粗了一些,不再如昨天那般跟線條般的存在了。


    “師傅,我做好了!”


    京蘇端著新鮮出爐的火方,興致衝衝地來到了冷鬆的麵前。


    此時,沉淪於一下午書中的冷鬆,頭搭在手掌心,眼睛卻已經眯了起來,不知正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次奧,讓我做菜,自己卻在做夢,還真是...”


    如此場景,京蘇見之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但冷鬆畢竟是自己的師傅,而且自己的廚星力也不如他。若真是動起手來,隻怕雞蛋碰石頭,自尋死路。


    無奈,京蘇便將火方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則輾轉著,準備回到房間裏去睡覺。一下午的勞作,京蘇早已經昏昏欲睡了,若是能夠躺下,與冷鬆相比,必定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而火方甜蜜的味道,竟悄然將睡夢中的冷鬆給勾引醒了。沉淪的冷鬆,挺起身子,嘴角還留有哈喇子的痕跡。迷迷糊糊中,冷鬆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是,蜜汁火方!”菜肴的出現讓冷鬆眼前一亮。


    “嗯!”折回來的京蘇,簡單地嗯了一聲。


    “這圓形的是什麽?”冷鬆指著圍繞在火紅火方旁邊的球狀物,感覺有些像是湯圓,但卻是紅色的,而且也十分立體。


    “是西瓜,被扣成圓珠形狀。”京蘇回應道。


    烈焰一般濃鬱的色彩,恰恰迎合了火方之中的“火”字,美觀的色澤,甜蜜濃鬱的香氣,加上風味獨特,讓冷鬆仔細端詳了一下,方才拿起筷子,率先吃了一口被扣成圓珠的西瓜。


    脆爽的西瓜早已經因為高溫的蒸煮而變得一場鬆軟,吃在嘴裏有著軟糯細膩的口感。又因為其上淋滿了蜂蜜,所以西瓜更多甜蜜的味道,但自然清新,卻仍然保留在西瓜之上,這似乎顛覆了冷鬆日常對西瓜的認知。


    “被蒸煮過的西瓜,口感應該不會如此,而且更多也失去了西瓜原本的味道。但是,你這西瓜,口感雖然軟糯,但是卻保留更多自然的味道,是怎麽做到的?”冷鬆也想不到,這道菜京蘇究竟用了什麽方法。


    “用檸檬汁,連同火方蒸煮之時,加入檸檬汁。而且檸檬汁勾芡,也會讓火方的味道別有風味!”京蘇示意冷鬆嚐試火方。


    緊接著,冷鬆用筷子夾來一塊火腿,放入口中。


    火方的味道甜蜜和酥爛,但因為有了檸檬汁的加入,酥爛的肉塊反而更有嚼頭,蘸上透明的鹵汁,滋味更顯鮮甜,令人深有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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