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就是萊耶斯先生吧!”


    小女孩抬頭,門口處懸掛著兩頂圓燈,照出了穿著居家服的萊耶斯以及盤踞在他頭頂的白色貓頭鷹。


    萊耶斯翻開屋門旁邊的蓋子,蓋子下是兩種拉杆,一紅一綠,都處在拉上的狀態,他伸手將紅色的拉杆拉下來,屋門到鐵門之間的地麵下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鏈動聲,在沒有人拉動的情況下,鐵門緩緩收縮出一個可供人通過的空間。


    伊斯殿的宿舍從本質上而言屬於公共財產,學員們隻擁有臨時的居住和使用權,除了家具的增添外,沒有權利對房屋本身的結構進行更改,而且通常情況下是不允許個人購買的。


    但萊耶斯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僅僅是學員那麽簡單,再加上有幾位朋友的人脈進行斡旋,最終還是將自己宿舍的居住權直接購買了下來。


    既然已經徹底地擁有了這棟宿舍,以他的理念怎麽可能滿足於磚瓦式的堆砌結構,這一個月已經改進了不少地方,尤其是地基處除了加固外還設置一係列傳動裝置,以此讓他對房屋的控製變得更加緊湊。


    小女孩有些發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門怎麽就自己打開了,不過磅礴的雨線澆打在她身上,沉重的壓力和涼意容不得她多想,一溜小跑跑到屋門處,有了屋簷的遮擋,她總算能從暴雨中歇一口氣。


    “還好還好,水沒有滲進去。”


    小女孩第一反應就是取出懷中的油紙袋,雖然被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但邊角的位置仍然有浸濕的痕跡,抱著擔憂拉開袋子的一條小縫,看到紙袋中完好無損的牛角包後,她由衷地舒了一口氣。


    “阿嚏。”


    慶幸的表情還沒過去,小女孩渾身一顫,打出噴嚏,臉色有些微紅,胡亂地用濕淋淋的雨衣擦拭掉鼻涕後,兩手舉高將油紙袋送到萊耶斯的手中。


    “不好意思送晚啦。”


    小女孩雨衣下的頭發由於被雨水滲入打濕的緣故,擰成很多粗狀的結,也許是有些癢的緣故,她隔著雨帽輕輕地撓了撓,低垂著,嘿嘿地傻笑幾聲,對他保證:“明天一定不會這樣晚的!”


    萊耶斯看了看手中放著麵包的油紙袋,又抬頭看著她濕漉漉的樣子,站在屋門平台時渾身都向地麵滴落著水,眉毛忽然擰成一團,有些不能理解。


    “這麽大的雨,你其實可以不用來的。”


    “那怎麽行。”女孩又打了個噴嚏,雙手的袖子各自抹了一下鼻子,“我答應了小姐姐和大姐姐,每天都會給你送麵包的。”


    小姐姐和大姐姐?


    應該指的是塔娜和薇加吧,平日去亞森達爾采購食材的通常是奧莉薇加,偶爾也會由塔娜前去,或者兩人同行的情況也並不罕見。


    萊耶斯又仔細地看了看女孩,看起來她和塔娜的年紀差不多大,應該還要更小一些,這從剛才的稱呼就能夠推斷出來。


    雨衣的質量也很一般,甚至他能看到幾處明顯破損後縫補的痕跡,而且尺寸和女孩完全不搭,應該是給成年女性準備的尺碼,女孩穿著的感覺更像是雨衣抱著她一樣。


    他想起奧莉薇加曾告訴過他,製作牛角包的麵包店並不是什麽大店,隻是在亞森達爾一條偏僻的街區中的幾坪大的小鋪子,經營者是一對母女,雖然味道很好,但亞森達爾著實不缺點心店,因此生意也隻能說一般,奧莉薇加她們算是麵包店少有的常客。


    萊耶斯問:“怎麽是你一個人,我還以為是你母親或者其他人送來。”


    這種惡劣的天氣,任何正常的母親都不會讓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的女兒單獨出門送東西吧。


    “我們店沒有其他人啦,我媽媽她走不了路的。”


    女孩又擤了擤鼻涕,“那我就先回去了,媽媽她還在店裏等我呢,那個……嗯……”


    她艱難地回想著,忽然想起來重要的東西,規規矩矩地對萊耶斯一躬身,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感謝你購買特蘭點心店的麵包!”


    女孩轉身就要衝回大雨中,不過萊耶斯把她攔了下來。


    “你準備就這麽回去?”


    雨勢仍然在加重,如果不是亞森達爾的排水係統最初修建得很良心,恐怕現在的街道都會被雨水浸透,如果他沒有估算錯的話,這場雨至少還要下一個夜晚。


    女孩渾身都已經濕透,加上風和其他因素,即便在路上沒有發生意外,恐怕支撐到回亞森達爾時,體溫也快要瀕臨危險的閾值了。


    “沒事的,我,阿嚏,身體,阿嚏……”


    女孩擤了半天,才抬頭起來,臉頰慘白,鼻子卻是紅彤彤的,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身體好!阿嚏!”


    “.…..”


    萊耶斯捂著額頭,感到一陣無奈,用後背將屋門抵開。


    “會感冒的。”


    “進來吧,先把濕衣服換掉,你現在需要回複體溫。”


    ……


    ……


    書本是萊耶斯客廳的主旋律。


    或者說,整個宿舍每一間房間,都缺少不了書櫃的存在。


    此時他就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手邊的桌子上擺放著看過的書籍和一堆精密的機械零件,手中則正端著一份還未看完的報紙。


    看過幾則城市中發生的新鮮事後,萊耶斯的眼睛仍然盯在報紙的黑字上,思緒卻開始飄散。


    剛才的這幕場景似曾相識。


    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同樣是在鐵門外被淋濕,不同的是一個帶著懲罰的意味,另一個則純屬偶然。


    當時奧莉薇加是怎麽去處理淋濕的塔娜的?


    他搜索著回憶,很快想起了當時薇加給他的回答。


    對了,她是為塔娜擦幹了身體,換上自己的衣服,再用魔法式讓衣物貼近塔娜的身體。


    很遺憾,這是女性間才能有的做法,萊耶斯並不能直接套用。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當時了,即便不通過這樣的辦法,他也能處理好女孩。


    安潔。


    這是他問到的,女孩的名字。


    此時安潔應該正在充滿熱氣的浴室中享受熱水帶來的溫暖,萊耶斯的屋子裏除了城市集**水的熱水裝置外,單獨加裝了一套獨立的製熱能源。


    集**水的局限性很大,比如現在這樣的天氣,被雨水淋濕回到家中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回家第一件事當然是躺在放滿熱水的浴缸中,雖然亞森達爾的管路係統相當完善,但仍然不可能滿足整座城市人們的需求。


    他甚至都不需要實驗,就知道此刻如果依賴集**來的熱水,要麽水管中直接出來冷水,要麽時冷時熱,即便是熱水也達不到平時的溫度。


    擁有單獨的製熱能源就能保證浴室短時間內得到足夠的熱水以供洗浴,經過熱水的溫暖,應該能將安潔被雨水淋濕的寒意徹底祛除,每一個毛孔都會吸入足夠的熱量,滋潤血管。


    至於衣服……


    萊耶斯端起旁邊的咖啡杯,吹開麵上的一層白沫,抿了一口。


    可可撲哧著羽翼飛回到桌子上,萊耶斯在桌上給她擺了一份綠豆糕作為犒勞。


    “已經送過去了,唔……大概待會就下來了吧。”


    可可叼著綠豆糕,含糊不清地說。


    她剛才從塔娜的房間中取出一套平日裏塔娜常穿的衣褲放在浴室外的木簍中。


    經過萊耶斯精準的目測,安潔和塔娜的身體偏差度極小,各項數值的偏差都控製在10%以內,因此塔娜的衣物穿在安潔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辛苦了。”伸手順了順可可的羽毛,他繼續翻看著手中的報紙,其中講到最近亞森達爾的宗教文化盛行,不僅僅是幾個知名的教派,就連一些不起眼的小教會也在城市中發展著信徒。


    “教派啊。”


    萊耶斯仰著頭,想著自己建立的世界網絡,他隻吩咐了四人去拉更多人加入,卻沒有告訴他們手段,而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不知道會不會也形成一個教派?


    噔噔噔。


    安潔從浴室中走出來,臉蛋和裸露在外的手掌皮膚都紅彤彤的。


    就像萊耶斯預想的那樣,塔娜的衣服被她穿在身上很合身,一點也看不出這並不是屬於她的衣服。


    “誒嘿嘿。”


    安潔捏著衣角,這是一套燕尾服式的管家套裝,如果不是留著長發簡直就像個小男孩,對著萊耶斯的目光傻笑:“衣服好軟好暖和。”


    萊耶斯笑了笑,偏頭看著窗外的雨。


    “半個小時就會有人來接你回家,在此之前先休息會兒吧。”


    “不用啊,我一個人就能回去。”安潔自信說。


    “然後又被淋濕一次?那洗澡和換衣服還有什麽意義。”萊耶斯搖頭,隨手把桌子上放置的那本書遞過去。


    “看書嗎,嗯……”


    封皮上碩大的鎏金字體寫著《高等機械——齒輪組的進階應用》不得不讓他把已經伸出的手縮回來,即便對於他的同齡人,這本書都太難了,何況是安潔這樣的小孩。


    “或許你更喜歡傳記式故事?左側書架第三排都是。”


    “⊙?⊙!噢!”安潔轉頭看著邊角的書架,每一排都整整齊齊地碼放著書本,她眼中出現星星一樣閃爍的光。


    “有寫魔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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