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熟背著皮搋子,二組的成員攙扶著整張臉都布滿青黑的血管,宛如怪獸的布魯特。


    他們聽到了首領所在的房間發生了不小的動靜,所以加快了腳步,二組的組長一個健步上前,退入基地內部的所有成員都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危險的子彈即將爆發,被合金包裹的男人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帶著兩名重要的實驗體奔逃而出。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切都靜止了,緊接是像看電影時膠卷倒帶回放的體驗,就在他們眼前,時間把所有人連在一條線上,無形的手拉扯著這條線向後收縮。


    很快,房間中危險的子彈和危險的人都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他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那對母女也重新回到了實驗台上。


    隻有他們沒有被時間影響,其他的人,包括物顯然都倒退到不知何時以前的狀態。


    布魯特即將陷入昏迷,過度使用能力讓他的身體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很可能閉眼後再不能醒過來,但這一幕如圖專為他定製的強效興奮劑,一下子讓他振奮起來。


    “你……我……這是……?”


    激動讓他的舌頭打結,說起話來也語無倫次。


    好在首領聽懂了,微笑著,搖晃著手中空蕩蕩的試管瓶。


    “我把世界的時間撥回了一天以前,你能夠想象嗎?做到這種程度,僅僅用了一滴經過處理的血珠。”


    首領看向安潔,那眼神如同山匪發現了埋藏在地下深處的無盡寶庫:


    “真是叫人羨慕,時之心的力量如此偉大,每一個擁有它的人都是世界的寵兒。”


    布魯特的喉嚨輕動,聲音在他的喉腔回旋有一陣才飄出來:


    “整整一天的世界時間,難道你沒有付出「代價」?”


    首領微微搖頭:“完全沒有,血液中的力量是如此純粹,那應該就是我們追逐數年,卻遙不可及的東西。”


    “那是規則的力量。”


    “簡直不可思議……”布魯特的眼中盡是複雜的情緒,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也隻不過就能影響身周的一小個角落,並且每一次使用都會是生命的消逝以及噩夢。


    贗品永遠都是贗品,相比擁有時之心的真貨,他簡直就是鞋底下的螞蟻。


    看呐,僅僅一滴提純的血液,就能做到他連想也不敢想的程度,並且違逆規則到如此程度,竟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真是教人嫉妒。


    真是教人羨慕。


    真是教人……滿足。


    布魯特忽然生出一種即便現在就死去,也毫無遺憾的滿足,以凡人之軀窺見世界的真理被生生違背,還有什麽比這更加振奮人心。


    他的眼皮越發沉重,原來得到滿足後,竟然會如此的輕鬆。


    然而他又強撐著眼睛不徹底閉合,轉頭看向首領,問道:“還不夠完整,對吧?”


    首領點著頭:“畢竟隻是一滴血,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備選計劃」,能夠為我們爭取到充裕的時間,我把世界調整到了前一天的同一個時間點上,在這個時間段,你們還沒有去過特蘭點心店,自然也不會留下任何能夠被追蹤的痕跡。”


    “那她們?”布魯特望向安潔母女。


    “老朋友,時間是不允許悖論出現的,你我都應該清楚這一條定理,你們在我的影響下沒有受到時間回退的影響,按理說這種情況會出現兩個不同時間段的自己,但實際上並不是,世界的規則參與了修改,當出現了原本就有的東西時,原本的存在就會被抹去,也就是說這對母女現在會從時間線的軸點上嘭的一聲消失,就和變魔術一樣。”


    布魯特不以智慧見長,但這不等於他愚笨到不懂得思考:“所以你才會選擇回退到這個時間點,現在是深夜,即便是她們從床榻上憑空消失,也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


    “完全正確,所以要發現她們的異常,至少得等到明早需要開店的時候,然而其他人會認為隻是有事外出,即便警察閑的沒事開始懷疑,在現場也根本找不出任何痕跡,因為你和她們在這一時間根本就沒有去過點心店,保守估計我們會有四十到五十小時的絕對安全時間。”


    首領仔細地看了看布魯特詭異的麵容,充滿歉意地說:“抱歉夥計,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這並不是完整的、真正意義上的時間逆轉,我沒辦法讓你的身體狀態同樣回到一天以前。”


    布魯特深吸一口氣,不消任何人說出口他也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不是平時掛在嘴邊的玩笑,而是真真實實。


    “沒關係,如果我在意這一點,那當時我就不可能離開這個房間。”


    布魯特擠出一個自認為得體的微笑:“我大概了解你剛才所說的意思了,像我的身體這樣已經發生的情況不會隨著時間的倒退而一同恢複,既定狀態不可變,這麽說來,對於在剛才的戰鬥中死去的那些人……”


    首領斬釘截鐵地回複道:“是的,他們會在回退的時間節點前正常地活著,等他們來到回退的時間節點,再往後推移時——”


    “就會突兀地死去,用已經發生過的死亡方法,再死一次。”


    ……


    ……


    “有了。”


    萊耶斯搗鼓了好半天,在沒有時間服務器的情況下,係統沒辦法自動校時,每天的日期和時間都依賴於手動的同步。


    今天的校對時間是在早晨,萊耶斯當時輸入的時間必然是正確,在什麽操作都沒有的情況下,不應該出現時間後移一日的情況,即便歸納到係統本身出錯,但係統日誌的記錄表示,一切功能都正常運作,沒有出錯的可能。


    究竟是哪裏不對?他的記憶沒有時時同步到以魔力架構的雲端服務器中,丟失或泄露數據的風險雖然極低,但能避則避,從這方麵入手是不理智的。


    所以他翻到了自己的行程軌跡圖。


    五月十三的軌跡與他今日的行動地點完全吻合。


    但憑空出現的五月十四……


    他敢肯定自己好多天都沒去過亞森達爾城區。


    軌跡上似乎經過了安潔家的點心店,但很快離開。


    最終他的行程軌跡,停留在一塊陌生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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