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早啊。」


    隔天。早少女等人醒過來並來到樓下時,早已經起床的有悟正在後院裏做早操。


    順帶一提,朋店長依然在睡夢中,而茉莉則是在做早餐。


    由於大船家的洗臉處相當寬廣,所以可以容納三個人同時在此整理儀容。


    「偶蛤斯切日咿蝦,遭燒你你一開也吃刀吧?」


    嘴裏還插著牙刷,嘴角不停冒出泡泡的鷹奈這麽宣告著。發音當然極不清楚,但是早少女還是了解她在說什麽。


    她是說:『我還是確認一下,早少女你應該也知道吧?』


    「在學校時不能偷跑唷。」


    真愛代替無法好好說話的鷹奈,一邊梳著頭發一邊這麽說道。


    「我知道啦。反正現在這種狀態也沒辦法展開便當攻勢。」


    在鏡子前確認眉毛模樣的早少女這麽回答。


    在不知道該說是一時衝動還是順應情勢的情況下,變成秈另外兩個女孩一起外宿,所以也沒辦法幫一大製作午餐。而且學校裏『其實是冒牌情侶,目前正拚命曬恩愛』的事實也已經被發現,所以跟之前一樣卿卿我我也沒有意義了。


    何況也聽說班上同學已經決定對其他情敵采取中立的態度了。


    「真愛,難得有這個機會,就來店裏露個臉嘛。你忽然就辭職了,沙羅她們都很擔心你呢。」


    遲了一會兒才起床,目前還穿著睡衣的朋在早餐時這麽提議。


    順帶一提,今天早餐也配合有悟,走的是純和風健康踣線。


    「說的也是。即使真的沒辦法回去工作了,連聲招呼都沒有打的確有失禮儀。」


    「那今天還是明天放學後,稍微來店裏露個臉吧。」


    「好的。我了解了。」


    順利用完提早了一些的早餐後,三人便各自上學去了。真愛當然是由茉莉開車送她到學校去。


    以有些新鮮的心情經過和平時不同的路徑後,早少女順利來到學校。


    其他班級的學生之所以偷瞄這裏並且竊竊私語,應該還是因為那場告白吧。


    雖然是有所覺悟後才加以實行,但回想起來還是會臉紅耳赤。


    身為演員的自己雖然自認做出大膽的行為後可以承受來自於他人的目光,但演技、工作與私生活果然完全不同。


    這也是不親身體驗就不會知道的戀愛本質。


    早少女為了盡量遮住發紅的臉而把一隻手放在臉頰上,然後像逃走般衝進教室。


    「早、早啊!」


    她對已經坐在位子上的一大搭話。


    這時她的心跳得比到上周前半段為止——也就是還裝成戀人大曬恩愛的時候還要快。


    「嗯、嗯。早啊……」


    一大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所以打招呼時顯得有些僵硬。


    不隻是兩個當事人,周圍的同學也散發出些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氣息。


    這個時候,隻有美紀勇敢地對早少女搭話。


    「早安啊,早少女。」


    「早、早啊,美紀。」


    「班上同學說好要尊重八木本的心情所以采取中立的態度,但我個人是支持早少女的唷。好好努力,和他變成真正的男女朋友吧!」


    「嗯、嗯。謝謝你。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


    「這我當然知道。但就像八木本他接受我們戀愛的諮詢一樣,隻要早少女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算必須維持中立,給點建議應該也不為過吧。」


    雖然不會主動在早少女後麵推波助瀾,但隻要她要求,美紀似乎就願意不顧立場而出手幫忙。另外從飄蕩在教室裏的氣氛來看,大部分的女孩子似乎都跟她有同樣的想法。


    「嗯,謝謝你。」


    早少文道謝並輕輕揮了揮手後,美紀就離開了。


    似乎是要表示:那麽接下來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了。


    即使一大本身依然有許多問題仍未處理,但經過昨天的補假之後,整間學校剛舉行過祭典的餘熱也已經沉靜下來,恢複成正常狀態。上午的課就這樣順利結束,來到了午休時間。


    「早少女。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鍾聲還沒響完,一大就對早少女搭話了。


    (騷動!)


    班上同學們的視線一起集中在兩個人身上。


    「啊,沒有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隻是有些事情要跟她商量而已!」


    一大用力揮動雙手來趕跑有所期待的氣氛後,便帶著早少女朝屋頂走去。雖然沒有牽手,但早少女也緊緊跟在他身後。


    按照慣例,屋頂上沒有任何人在。


    即使大家已經知道獨占此處的一大與早少女其實是冒牌情侶,但似乎也沒有人在事情剛發生的隔天就來使用這個地方。


    「抱歉哦,一大。今天沒能準備便當……」


    「你現在住外麵啊。我知道會這樣,所以換我準備了午餐。」


    說完後,一大從帶來的布包裏拿出兩人份的便當。雖然說是便當,其實不過是簡單的三明治而已。


    「謝、謝謝。那我不客氣了。」


    「話說回來,還真有點意外哦?」


    「咦?什麽意外?」


    「因為鷹奈和真愛不在,我原本以為你會在學校展開猛攻呢。」


    考慮到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後,就會覺得情敵無法入侵的此處是隻屬於早少女的勢力範圍,所以現在應該是她表露心意的最佳時機才對。


    「嗯,因為我和鷹奈與真愛約好,在學校裏暫時不會發動攻勢。老實說,之前以冒牌情侶的身分和一大大放閃光時,我也確實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而且現在應該以解決真愛的事情為最優先才對。」


    早少女一邊啃著起司三明治一邊這麽回答。


    「我也正想問這個。你們昨天怎麽樣了?」


    之所以會來這裏,並不是為了跟之前一樣和早少女打情罵俏,或許應該說表現出打情罵俏的模樣。就算周圍的人都知道目前有幾個女孩子同時喜歡上一大,真愛的狀況依然是一旦泄漏出去就會引起大問題的情報。


    「別擔心。沒發生什麽問題唷。」


    「這樣啊……希望能早點順利解決。」


    「嗯。如果有什麽事是我們可以幫忙的就好了。」


    對早少女來說,真愛雖然是情敵,但也是她的好友。


    即使完全不打算把一大讓給她,其他事情上還是希望真愛能夠獲得幸福。


    也就是說,正因為幸福還有能夠彼此分享的幸福、專屬於個人而不必競爭的幸福,以及必須由眾人搶奪唯一一份的幸福之分,事情才會變得這麽複雜。


    就像即使處於絕裂的狀態,一大在網路上看見毀謗早少女的留言後還是會生氣一樣,『希望好朋友能得到幸福』的心情絕對是出自於真心。


    「這種情況總不能一直持續下去……而且也不能一直給大船店長添麻煩吧。」


    「有時間的話,一大放學後也來大船先生家露個臉吧。我們之前雖然那樣,但現在也已經冷靜下來了,而且這件事還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比較好。」


    「……說的也是。」


    環境改變後多少會變冷靜一點,而且在還有有悟這個第三者在的情況下,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嚴重的爭奪戰才對。


    「我的問題解決後,工作今後應該也會愈來愈順利才對,但是真愛的問題接下來才要開始呢。」


    「你的工作已經萬事ok了嗎?」


    「嗯。其實也應該好好跟一大報告才行,但一直處於手忙腳亂的狀態,於是就拖到現在了。對不起哦。」


    因為前


    幾天網路留言的風向有了轉變,所以早少女大膽的告白大致上獲得了正麵的評價。


    『幻晚』關係者中,對『男朋友』的存在厭到不高興的電視台製作人也相當現實,當發現能做為加分的話題後,似乎就改變了態度。


    雖然多了好幾部深夜動畫的女主角級角色想找早少女配音,但顧慮到她還是學生,再加上趁著話題而大量增加工作的話,可能會因為什麽原因就造成反動,所以洋梨子社長與野間經紀人目前正在慎重地考慮是否要接下這些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


    「嗯,謝謝。這全是托一大的福。」


    早少女的話,原本不是真的要談戀愛,當初不純的目的——提升做為演員的實力——已經算徹底達成了。另外鷹奈也己經和桃乃攤牌,所以一大做為冒牌男朋友的任務也結束了。


    但是真愛就不一樣了。


    她到現在都還受到天弓院家的束縛。


    麻煩的是,就算離家出走而得到完全解放,也沒辦法解決整件事。


    真愛本人也擁有身為唯一繼承人的責任感,而且也沒想過放棄這樣的身分。


    她隻是想要有磨練自己的時間,以及在這段時間裏擁有充分的自由而已。


    當沒辦法看見明確的終點時,事情當然就很難解決了。


    「「唉……」」


    正午的太陽照耀著同時歎息的兩個人,在地麵上形成兩道濃濃的影子。


    即使麵臨真愛引起的問題,身為財團代理理事長的誌束每天還是有必須解決的工作。


    就算把詳細的實務交給各部門的主管,身為負責人的誌束依然得麵對最後的交易決定與各種檢查,以及與買賣對象的意見交換等堆積如山的問題。


    「呼……」


    這個房間裏放著數台高性能筆記型電腦,牆壁也被無數書籍與檔案填滿。此處說起來就跟誌束本人擴展到外部的頭腦一樣。


    看完由文化支援部門呈上來的書麵文件後,誌束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拿下眼鏡來揉著眉間。


    『代理,有客人到訪。』


    忽然從對講機裏傳來秘書的聲音。


    「我記得今天應該沒有訪客吧?」


    目前正在處理繁雜的公務。雖然對特地來訪的客人不好意思,但既然沒有事先連絡的話,還是先請對方回去吧。


    『但是……訪客是三隅先生……』


    「你說什麽!」


    三隅是家族裏反主流派的筆頭,企圖排除真愛與誌束的影響力並且占據整個財團。另外他以前也曾給和真愛交往的一大提出過超級難題。


    為什麽他會忽然到訪?


    反正一定不會安什麽好心眼。但在天弓院的血脈當中,他的輩份高於自己。所以也不能怠慢了他。


    「客氣地請他到會客室。我會馬上過去。」


    『但是……他說要直接談判所以已經闖進……』


    厚重的門被打開的聲音打斷了秘書的話。


    「打擾了。因為我有要緊的事要談。」


    走進來的人當然就是三隅了。


    但是和他在一起的不是護衛。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年過三十的瘦削男性來棲,另一個肥胖的女性則是比來棲稍年長一些的天弓院盾子。


    他們各自是本家——與真愛之間有近親關係的天弓院紀念財團理事,不過他們領導的派閥,不是和三隅一樣企圖把財團占為已有,就是想將財團解體來掠奪屬於自己的財產,又或者主張舍棄非營利事業、徹底擴大財團的營利。


    也就是說,他們全是誌束明確的敵人。


    這些人就這樣大剌剌地入侵她這可以稱為聖域的房間。無法壓抑的不快感讓誌束皺起眉頭。


    「事先完全沒有連絡,這是否有失禮節呢?這裏是身為財團代理理事長的我所使用的辦公室唷。真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可以在會客室與各位談。」


    誌束認為應該給這些毫不掩飾卑劣笑容的對手一些壓力,於是便用嚴厲的口氣這麽說道。


    但是——


    「沒錯。怎麽說也隻是代理理事長。你之所以能擔任這樣的職務,以及住在這裏成為真愛的監護人,都不過是因為非常時期的緊急措施直接變成既成事實罷了。」


    三隅微微歪著嘴角,然後傲慢地挺起胸膛。


    雖然是義大利製的高級訂做西裝,但領子的線條銳利,布料也是適合年輕人的亮色係,一看就知道隻是跟隨流行的設計。可以說完全不適合三隅本人的年齡與體格。加上擺出來的傲慢姿勢後,讓他看來更加不入流。


    「我現在很忙。拐彎抹角隻是在浪費時間而已。有事情就請明說吧。」


    「以前你介紹給我認識的那個……叫什麽名字啊?就是那個一般市民……對了對了,是叫八木本吧?」


    三隅應該是想藉由讓人火大的說話方式來諷刺誌束吧,但是卻反而更加突顯三隅本人其實相當在意一大。


    「當初聽說那個男的是真愛的戀人,但我最近又聽到謠言,他好像正在和其他女孩子交往啊。」


    果然是這件事嗎?


    最前線的網路鄉民們已經因為『皐月星見的宣言』而沉靜下來,但是不擅長收集情報的三隅到現在才得知消息。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跟真愛本人好好溝通過了。介紹給你認識時,兩個人還不是真的男女朋友,隻是真愛單方麵喜欹他,而八木本是在真愛的請托下扮成她的戀人。」


    隨便找藉口掩飾的話,之後產生矛盾而無法圓謊反而會造成不利。這時候還是直接傳達最少限度的事實比較好。


    誌束做出這樣的判斷。


    「唉唷?意思是說——誌束小姐和真愛大小姐共謀,欺騙了身為財團理事的三隅先生羅?」


    分割派領導人的盾子故意翻轉手背遮住嘴角並這麽詢問。


    「這個嘛——」


    誌束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要是回答,沒錯』的話,真愛與誌束兩個人的惡意欺騙就會得到證實,而兩個人立刻就會失去立場。但老實說『自己也不知道』的話,誌束就會被指責能力不足,並且不受到真愛信賴,接著代理理事長的位子就會變得岌岌可危。


    不論選擇哪種回答都會造成嚴重扣分。


    如果直接表示『是自己給真愛指示並要她加以實行』,就能擔下所有責任來保護真愛本人的安全。


    但那也隻是一時之計。


    雖然已經萌生自覺與積極向上的意念,但目前的真愛仍未臻成熟。沒有誌束在身邊支持她實在太危險了。


    何況本來在水麵下互相對立的奪取派與分割派,現在已經合謀要來攻打主城堡了。


    三個人之所以會一起出現,就是為了來展示彼此的合作關係。另外也是為了互相監視,不讓某一派偷跑來跟真愛與誌束做私底下的交易。


    誌束在零點幾秒內就做出了判斷。


    「——關於這件事,我現在沒有辦法對你們做說明。之後會由真愛本人來跟你們解釋。」


    由於不論怎麽回答都會造成很大的損失,所以隻有堅決拒絕回答對方的手段了。


    撇開血脈與身分的話,實務上的地位依然是誌束占上風。


    至少這個對應能夠爭取到時間。


    「那麽真愛大小姐人在哪裏?」


    統領利益優先派的來棲眯起眼睛來追問誌束。


    「當然是在學校呀。」


    這句話不單純隻是拖延時間而已。誌束已經從茉莉那裏,接到真愛確實到學校上課的情報了。


    「這樣啊……學校嗎?嗯,我想也是啦。不過呢,希望她放學之後能確


    實地回到這座宅邸啊……」


    如果是想含沙射影,這種表達方式也太露骨與拙劣了吧。


    但至少可以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掌握了一部分關於現狀的情報。


    真愛對誌束的反抗、擅自外宿——全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隻要他們召開臨時理事會並且讓誌束在會議裏被追究責任,就算唯一直係的正當繼承人真愛能夠全身而退,誌束也很有可能會喪失代理理事長的身分。


    之後真愛就會變成沒有實權的裝飾品,而奪取派、分割派與利益優先派將會爭奪主導權。這樣的話,一直以來所守護的財團理想與理念將化為泡影。


    就算是花了再長的時間,費了再大的心力所維持的傳統,一旦失去了就再也無法複原了。


    「唉呀,兩位,今天代理理事長看起來很忙,而且像是不太願意說明,我們還是先乖乖地回去吧。因為我們也不是來這裏找碴的啊。」


    三隅用毫無誠意的語調在『代理』兩個字上特別加了重音。


    誌束這時首次知道,對一個卑劣之人所產生的厭惡,竟然真的會讓人想吐。


    「說的也是。不過近期還是得再次來訪,屆時就不是由代理人,而是要請真愛本人親口回答我們了。」


    「萬一她的心態或是能力有什麽問題,我們這些理事可得好好地支持她才行啊。」


    「那麽,後會有期了。嗚嗬嗬嗬……」


    三人留下帶有深意的笑聲後就離開了。


    「嗚……!」


    誌束隻咂了一下舌頭。


    因為根本沒有時間發怒或者歎氣了。


    三派能夠攜手合作,就表示當我方掉以輕心時,他們已經暗地裏完成一定程度的準備工作。自己這一邊已經屈居下風了。


    誌束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財團理事的其中一人。


    「伯父,平常受您照顧了。我是誌束。其實是……」


    在理事會當中,這名人物算是真愛與誌束的夥伴。


    在人數上算是少數派,而且已經從第一線退下來的『長老』們在實務上早已無法提供幫助,但他們還是有一定的份量,而且大部分都尊重一直以來的理念,所以對來棲與三隅的想法感到不高興。


    首先要強化與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且尋求他們的支持。


    雖然以此做為對抗三隅等多數派的策略還是令人感到不足,但如果連少數的夥伴都被帶走的話,自己這一方就完全沒有獲勝的機會了。


    排除掉天弓院內部,還有詢問與前任理事長熟稔的其他企業巨頭是否能夠輔佐真愛的手段。


    有其他後盾的話,就算自己不在了,情況應該也不會變得太糌。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扛下這次『負麵事件』的所有責任並且引咎辭職,然後以從此與天弓院家無關作為條件,換取真愛的身分與地位。


    在誌束國中一年級首次準備去留學時,在親戚群眾的新年祝賀會上,天弓院的前任理事長上具愛的父親曾經教過她一件事。


    『現在已經相當普遍的〈經濟〉這個名詞呢,其實是源自於幕末時期,有人把佛經裏的〈經世濟民〉一詞拿來當成〈ey>的譯文。它本來的意思是〈經營、營運整個社會來救濟人民〉。並不單純是指賺錢這件事。』


    前任理事長彎下膝蓋來配合誌束的視線,像是在教誨誌束般這麽說道,但是他沒有因為誌束是小孩子就以輕視或者縱容的態度來對待她,而是誠實地麵對她。


    『無論你將來要留在天弓院,或者從事其他工作,如果要學習經濟,我就希望你不要忘記這件事。擁有這種寬廣的視野、深厚的見識才是真正的才智,而這種才智將會成為給全世界帶來豐裕生活與幸福的力量。我很期待你未來的表現。』


    年輕時的誌束聽見這番話後便點了點頭。


    這就是她身為專業經理人的原點。


    出生在天弓院旁支的誌束,原本隻是因為聰明才智獲得讚賞,便覺得為了將來發展一定得學習管理學,但前任理事長的這番話卻給了她明確的指標與驕傲。


    而親自體驗、實行這種想法的前任理事長夫婦一直是她的目標與憧憬。


    所以他們兩人發生事故而過世時誌束才會緊急歸國,想要親自保護財團。


    換句話說,從誌束當時得要孤軍奮鬥這一點來看,就能知道天弓院財團已經喪失了貼近人民的經營模式或者是理念了。


    留學前認識的真愛還隻是個小孩子,所以對她也沒有什麽明確的印象。誌束一開始隻是認為她是對自己有恩的前任理事長遺留下來的孤兒。


    但是——


    『謝謝您這麽快就趕回來。我經常聽父母親提起誌束阿姨的事情。為了財團的存續與發展,今後還請您多多幫助、指導仍未成熟的我。』


    真愛對她這麽說並且低下頭來。


    那時她還是幾天前剛失去所有家人的國小六年級生啊。


    她當然也覺得孤獨與悲傷,隻不過是強忍住了。不對,應該說拚命想忍耐住。她的眼眶雖然已經潮濕,似乎馬上就要流下淚水.但還是盡量不讓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


    那個時候誌束就了解……


    擁有身分地位者應該要盡高貴義務的教導,已經被這名少女繼承,而且也確實在她心裏萌芽了。而此時天弓院內部有許多害蟲都想趁著前任理事長死亡的好機會把天弓院蠶食殆盡,這樣的話,自己的使命就是從這些蟲子手中保護真愛的安全。


    從那天之後又過了將近五年的時間,現在誌束又再次麵臨危機。


    目前就隻能靠真愛本身的成長來度過這個危難了。


    從小小的打工開始,然後與八木本一大相遇,接著和自己的好朋友們形成勢力均衡的三組冒牌戀人,這種隻能說是種明安排的奇跡式命運,已經讓真愛心中萌發出身為財團繼承人的自覺了。


    但是至少還需要五年。


    自己必須要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讓真愛的素質能夠開花結果,並且擁有符合她高貴氣質的實力。


    隻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就算要用自己的地位與名譽來當成代價也無所謂。


    雖然帶著這樣悲壯的決心,但誌束現在能做的事情實在極為有限。


    放學後——一大和早少女一起來到大船家。


    「我回來……這麽說好像有點奇怪。打擾了,我是星川。」


    「哦哦,回來啦。八木本也一起嗎?其他兩個人已經先到家羅。另外我請女仆去幫忙買東西了。」


    有悟帶著笑容出來迎接打著奇怪招呼的早少女。


    「唉呀,一大先生。」


    「阿一,歡迎……等等,這不是我家,所以這麽說很奇怪。而且阿一原本就跟有悟先生比較熟了。」


    穿著製服的真愛正把文庫本放在客廳裏四角形的小茶幾上。因為目前大船家沒有能夠拿來看書的書桌。


    而鷹奈則在她身邊啃著仙貝。另外她麵前的讀物則是漫畫。


    「我想你們應該比較冷靜了,所以想過來談談今後的事情。」


    一大和早少女在坐墊上坐了下來。


    「啊,有悟先生說茶可以隨便喝沒關係。」


    鷹奈說完便合起漫畫雜誌。


    「那讓我來衝泡吧。」


    真愛從熱水瓶裏把熱水加進茶壺當中,然後把茶杯推到一大與早少女麵前。由於沒有電力保溫機能,所以她也能使用。


    真愛衝泡的是超市裏賣的普通玄米茶。


    一想到對店裏咖啡的口味相當講究的有悟,在自己家裏竟然如此隨興後,一大不禁覺得有點意外。


    「剛才提到今後的事情,應該是關於我的將來吧?」


    「不、不是吧,阿一!是關於我的事吧?』


    「等、等一下!怎麽可以突然就偷跑?」


    隻要一大出現在有這三名女孩子的現場,她們就一定因為某種契機而開始自我推薦的戰爭。


    雖說是跟其他女孩約定好了,但早少女很有分寸地沒有在學校發動攻勢,這讓一大很感謝。


    「剛才說的今後的事情,指的是真愛同學離家出走這件事啦。」


    想用態度來表示這是嚴肅話題的一大,隨即正坐並且特別挺直了背杆。


    看見他的樣子後,側坐的真愛也移正了膝蓋。


    「雖說是有條件的談判,但真愛同學本身想得到什麽樣的讓步呢?」


    一大單刀直入地詢問。


    同時擔任三人冒牌男友的問題時也是如此,即使想用抽象的手法來解決複雜地糾結成一塊兒的問題,也絕對不可能成功。


    還是必須把具體的零件一個個分解之後,才可能找到解決的線索。


    「……這個嘛……那個……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陷入不能外出也不能打工的狀態當中,不過受到早少女同學的歌聲鼓勵,而且還遇見誌束阿姨不在家的好機會,所以才會做出這種衝動的行為。」


    「也就是一時衝動的意思羅。」


    鷹奈用簡單的話翻譯了真愛吞吞吐吐才說完的自白。


    「不把究竟想得到什麽結果弄清楚的話,會讓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下去唷。到時候和誌束小姐之間也會愈來愈尷尬,然後問題也變得更嚴重。」


    「說的也是……謝謝您的建議。」


    真愛把指尖放在榻榻米上並且客氣地低下了頭。


    「基本上還是希望以今後別再勸我訂婚或是去相親為最優先。可以的話,也希望能再次到『甜蜜糖心』打工……」


    「嗯,如果是這些事情,隻要談判得宜的話我想誌束小姐應該也會答應才對。」


    說起來原本就是冒牌男友這種小手段在最糟糕的情形下被發覺,事情才會變得這麽棘手。


    「真愛同學本身依然想縫承財團,而且打工也能學習社會經驗,隻要跟誌束小姐表示一定會在店裏好好學習,我想她應該不會反對才對。」


    「一大先生……」


    真愛的眼睛發出閃閃光芒。


    「一大先生竟然為了我的將來如此擔心。」


    (驚嚇!)


    和感到高興的真愛完全不同,早少女與鷹奈以嚴厲的目光擺出了備戰姿態。


    「啊!沒、沒有啦……希望真愛同學不要會錯意了,這並不代表我已經選擇你了!隻是身為朋友的建議而已!」


    「朋友……?也就是『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朋友』這種曾在阿姨的藏書裏出現過的拒絕藉口羅……?」


    「也、也不是這樣啦!」


    想解開誤會的說明卻造成新的誤會。


    「那個……現在雖然還不是男女朋友,但你們三個都是我的女朋友候選人兼非常重要的朋友。所以真愛同學既然是我特別的朋友,我當然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啊!」


    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就會覺得其實他說的內容相當任性。


    雖然一開始是對方喜歡上一大,但現在這樣根本就是無法做出決定而遊移在三個女孩子之間。


    「但是……沒有一大先生我就不會幸福啊。」


    真愛以認真的表情這麽宣告著。


    「那、那我還不是一樣!」


    「我也是!」


    「如果要和誌束阿姨交涉,讓她承認我和一大先生交往也是必要的條件。如果能訂下正式的婚約,我的立場也會安定下來,就能更加專心學習有助於將來繼承財團的知識了。」


    「等一下!這樣不就是又用真愛的問題來綁住阿一了嗎?這樣不好吧。」


    「一大可以接受這種安排嗎?你願意入贅天弓院家嗎?一大本人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就是為了讓他自己做決定才會讓一切重來吧!」


    「這個嘛……」


    一大頓時說不出話來。


    老實說,他還沒有如此認真考慮過自己的將來。


    但這時候要是明確地回答『no』的話,就等於是做出『不會選擇真愛』的決定了。


    真要說的話,自己雖然沒有入贅天弓院家的覺悟與積極的意欲,但無數的選項當中的確也存在『選擇真愛,入贅天弓院家』這樣的決定。


    所以才沒辨法斬釘截鐵地否定。


    「怎麽樣呢,一大先生?」


    當一大還在煩惱時,真愛已經繼續追問他了。


    「抱歉……我還沒辦法決定,所以無法回答……目前隻有一件事是我清楚的。」


    「什麽事呢?」


    「是什麽?」


    「說出來吧,一大。」


    「如果無視心情,純粹以狀況來判斷的話,或許隻要我成為真愛同學的戀人就能解決問題了……但是,我覺得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用這種理由來選擇真愛同學。」


    如果一大和真愛訂下婚約,承諾將來會成為天弓院集團的一員來貢獻自己的力量,而誌束也同意這個決定,那麽就幾乎能解決目前所有的問題了。


    一大並不討厭真愛。也認為她很有魅力,當然她也是一大腦袋中三個女朋友候選人的其中一人。


    戀愛應該能成為開始某件事,或者持續某件事的動力吧。


    所以實際感受過各種感情的早少女,才能藉此拓展演員的表現力。


    所以原本對流行沒有興趣的鷹奈,現在卻開始關心自己的打扮。


    所以真愛才會想脫離誌束的庇護與束縛,然後提升自己的能力。


    「我還是覺得把戀愛當成解決某個問題的『手段』是錯誤的行為。總不能因為這麽做能讓所有問題迎刃而解……就選擇對方作為交往的對象吧?」


    『無論誰都可以,隻要願意當我女朋友都好』的時期絕對無法有這種想法。等到擔任三人的冒牌男友,然後現在成為擁有『選擇權』的一方之後才能出現這樣的觀念。


    不過如果被問到那要用什麽理由來選擇,一大也還是沒辦法回答清楚就是了。


    「……說的也是。我有點太著急了。」


    垂頭喪氣的真愛小聲地回答。


    「嗯。我很高興你能夠理解。」


    但這樣隻是把問題丟到一邊去而已。


    因為不能把戀愛拿來當成解決問題的手段,就等於依然找不到能解決真愛目前情況的方法。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四個人全都陷入沉思。


    「哈哈……看來是鑽進死胡同了。還是先放鬆一下改變心情,才有可能浮現好點子吧?」


    有悟出現在籠罩沉重空氣的房間當中。


    他手上的托盤放著四杯咖啡與四份法式千層酥。


    「雖然沒辦法跟全盛期在店裏推出並且牧取費用的等級相比,但是至少還能招待來自己家裏的客人吧。」


    有悟像是看出一大內心的疑問般笑著這麽回答,接著便把茶杯和盤子排在桌上。蛋糕據說是由茉莉所買回來的。


    「年輕的時候為了各種事情煩惱是件好事。我現在已經是兒孫成群,也已經退休了。接著就隻剩下享受餘生,但你們今後都還會成長。因為阻力與能力其實都有界限,所以我不會說盡情選擇你們喜歡的道路吧,但我還是希望你們知道自己還是有許多可能性。」


    「……您說的沒錯。」


    一大的臉頰終於稍微放鬆了。


    他很感謝人生道路上的老前輩給予這樣的建議。


    除了有辦不到的事情之外,也會有難以同時成立的事情,所


    以隻要深信就能實現任何夢想根本是無稽之談。


    就像朋雖然沒有能力衝泡出美味的咖啡,但為了讓店生存下去而把內部裝潢改成女仆咖啡廳一樣,也會有努力就能開辟出活路的事情。


    但即使是這樣——一大也不可能同時成為真愛、鷹奈與早少女三個人的男朋友,當然也不能讓這種狀況永遠持續下去。


    這時候,門鈴聲響起。


    「哎呀,是誰來了?」


    一大用視線追著朝玄關走去的有悟。


    一打開門就發現站在那裏的人是誌束。


    「打擾了。因為我有急事要找真愛……」


    她的臉上沒有平常那種緊繃的表情。而且臉色完全蒼白。


    「還是先進來吧。我來幫你泡杯咖啡。」


    「不用了。我站在這裏就好……」


    「阿姨!怎麽了嗎?您不是答應要一直等到我做出某種結論為止嗎?」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誌束小姐?」


    在誌束請真愛過來前,聽見聲音的她已經從客廳裏衝出來抗議了。而主人的到訪也讓退到廚房裏的茉莉來到現場。


    麵對她們兩個人,誌束隻是無力地左右搖了搖頭。


    「抱歉……我也很想尊重你的意思。但是事態已經不允許我這麽做了。」


    依然站在現場的誌束用擠出來般的聲音這麽說明著。


    誌束表示以三隅為首的天弓院反主流派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一大不是正牌男友』的事實。然後本來水火不容的派閥由於認為這是個好機會而決定合作,展開了把自己從理事長位子上趕下來以及追憲真愛責任的行動。


    「萬不得已時,我打算承擔所有責任來保全你的立場。但就算是這樣,目前依然是不趕快想對策就會危及財團存亡的狀況。之後一定要由你自己來對三隅與來棲做出一些說明才行。」


    「……怎麽會……」


    真愛的臉也變得鐵青。


    「振作一點啊,真愛!」


    鷹奈用雙手支撐住她纖細的肩膀。


    「雖然我不知道那些家夥有多強。但是和跟我以及早少女爭奪阿一比起來,哪一邊比較辛苦?其實危機同時也是進攻的時機唷!因為對方打過來的話,我們的拳頭也一樣能擊中他吧!」


    鷹奈用符合武術家身分的發言來鼓勵真愛。


    「……但是……這樣下去誌束阿姨和財團都會……」


    「所以真愛才更要堅強不是嗎?」


    真愛這時已經開始發抖並且低下頭去,而早少女則緊緊握住她的手指。


    「我的歌讓你提起勇氣了不是嗎?那是戀愛專用的勇氣嗎?我想不是吧?」


    「鷹奈同學……早少女同學……」


    真愛抬起頭來。


    她的眼睛裏已經出現微小但是堅定的光芒。


    「那個……這次是因為我的存在才會造成這樣的麻煩,但這是規模相當大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自身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幫上忙,但我還是要說。真愛同學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而且也不是無力回天。何況現在已經清楚敵人是誰了,隻要冷靜下來就一定能想到解決方法。」


    「一大先生……」


    由於肩膀和手都被人握住了,所以一大沒辦法觸碰真愛的身體。因此他就隻是筆直看著真愛並且露出笑容。


    這也許是個相當棘手的麻煩,但換個角度來看就會發現比早少女的事件要具體多了。


    和麵對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究竟有多認真的粉絲群——這種宛若捉摸不定的浮雲般存在時完全不同。


    因為已經有財團反主流派這個相當明確的目標,而且也清楚對方的長相與姓名。


    「大小姐。」


    之前一直在旁邊靜觀的茉莉,忽然用跟平常一樣的冷靜語氣表示:


    「大小姐確實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溫室花朵。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但您現在已經靠自己的力量打開往外麵的門,而且身體有一半已經來到外麵了。所以我個人認為,你應該對自己更有自信一點。」


    「我自己的……力量……?」


    「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膜雖然還沒破掉,但前端已經進去了吧。」


    這個人明明說了讓人很感動的話,為什麽老是喜歡畫蛇添足呢——這時一大忍不住想抱住自己的頭了。


    「壇、壇小姐!你在說什麽……!」


    之前在自己麵前一向相當沉穩的傭人出乎意料之外的發言,頓時讓誌束說不出話來。


    但是——


    「誌束阿姨,請放心吧。我最近已經知道,壇小姐一直以來都在對話裏參雜了一些……特殊的表現方式。今後我會注意不把她的話全部當真。」


    嘖!


    一大沒有錯過麵無表情的茉莉輕輕咂了一下舌頭的聲音。


    這個人果然是以真愛沒有發現自己的情色關鍵字為樂嗎?


    「不過壇小姐依然是優秀的女仆,而且也相當了解我,也很為我著想。所以請用跟過去同樣的態度來對待她吧。」


    看見真愛的笑容後,一大也注意到了。


    茉莉如果想一直持續『教授情色單字給什麽都不懂的真愛』的話,那麽剛才在誌束麵前的發言就是致命的失誤。


    茉莉之所以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因為她本人也理解身邊的真愛已經有所成長,以及發生變化的局麵有多重要了吧。


    「一大先生。」


    這時真愛轉往一大的方向。


    「您真的認為這是我可以解決的事情嗎?」


    一大沉默幾秒鍾的時間考慮了起來。


    已經沒辦法用輕鬆的口氣來安慰真愛了。


    就像茉莉表達相信真愛的發言一樣,受到真愛信任的一大應該也要說出回應她信賴的發言才行。


    「當然我沒辦法保證。」


    所以他便先這麽說道:


    「雖說是財團內部的敵人,但我隻短暫見過那位叫做三隅的人而已。不過既然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相信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


    他最後做出這樣的結論。


    「這樣啊……」


    真愛的眼裏出現了光芒。


    那是雖然渺小,但是純粹、強力而且堅定不移的光芒。


    可能是錯覺吧,一大甚至感覺到些許壓力。


    「現在回想起來,我剛開始打工時。就隻有『想多了解這個廣大的世界』、『想多接觸一些人群』、『想成為跟誌束阿姨一樣能好好工作的人』這樣模糊的想法。如果要比喻的話,大概就是不為特定的人而心跳加速,隻是對童話故事般的戀情有所憧憬的青澀心情。甚至連必須學習什麽知識都不清楚。」


    說到『對戀情有所憧憬』時,誌束不知道為什麽像是很不好意思般把視線移開了去。


    「但是我實際在店裏遇見的,不是沒有名字的『世界』或『人群』。我認識了朋店長、沙羅小姐與真帆小姐以及香裏奈小姐等諸位前輩,以及雖然沒有機會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但各自以不同形式享受店裏服務的客人……」


    可能是在回想他們每一個人的臉吧,隻見真愛閉起了眼睛。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大先生。」


    真愛張開眼睛,握住一大的手。


    一大隻覺得靠過來的手指是那麽的柔軟。


    「爽快地答應擔任我冒牌男友的任性要求,而且也完美地回應了親戚提出的無理難題。真的很謝謝您。」


    「嗯、嗯,這沒什麽啦……不過之前三隅先生找碴的時候,鷹奈與早少女也幫了忙,在緊要關頭真愛同學自己也出手救了我啊。」


    因為那是個超


    級難關,所以一大還記得很清楚。


    當他被要求和職業護衛進行一擊決勝負的比賽時,還能利用從鷹奈那裏學來的正拳盡力取得辛苦的勝利,但要他分辨真正的名畫與臨摹畫時,就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不過真愛卻光明正大地當場告訴一大答案。


    「那個時候我就說過,能得到幫助自己的人的信賴,也算是受到幫助者的力量之一。那麽現在,我應該可以相信——信賴的人在自己身邊時所帶來的力量吧?」


    「那是當然了!」


    一大用力回握住觸碰自己的手指。


    「那還用說!」


    鷹奈也用力在手臂上擠出肌肉。


    「我也有同感!」


    早少女笑著眨了眨眼睛。


    「這是我將麵對的挑戰。而且是和想侵犯、搶奪我重要事物的人之間的戰鬥。所以我絕對不能輸。」


    一大也清楚。


    真愛所說的,重要昀事物k指的不單單是天弓院家或者財團等組織。


    還包含著代代傳承下來的理想與理念,以及目前全力支持她的這個、名為誌束的人類。


    「阿姨。」


    真愛放開一大的手並且轉向誌束。


    「首先要再次跟您道歉。這次的離家出走是我思慮不周。」


    「咦?」


    看見真愛忽然低頭道歉,誌束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確實需要和阿姨對抗並且進行交涉。但我卻因為太過著急而采取把自己當成談判條件的錯誤手段。如果真的要挺身作戰,就應該如『挺身』這個字麵上的意思,擁有保護自己身體的能力,以及順利過日常生活的技能才行。因為我連搬一床棉被的力量都沒有啊。」


    「知、知道錯就好。」


    不單隻是驚訝與困惑。一大同時也感覺到誌束被真愛的氣勢壓過去了。


    「那麽明天——我想應該來不及了。因為還需要許多準備與交涉。這樣的話……可以請您在三天後——也就是禮拜五時,請三隅舅舅他們過來見麵嗎?屆時我會親自跟他們把事情說清楚。」


    絲毫感覺不到不安或猶豫的真愛,以毅然的態度堅定地說道。


    「這、這我當然可以跟他們連絡……但要請他們到哪裏呢?」


    「他們是引發戰爭的人。這樣的話,被挑戰的王者就沒必要親自去跟他們見麵。就請他們到我的主場來吧。如同早少女同學是靠著自身累積起來的實績排除對自己的中傷一樣,我隻要用自己累積的實力來戰鬥就可以了。」


    由於她的回答有些抽象,誌束也隻能露出疑惑的表情。


    「以溫柔、公正、誠實的態度來接觸人群。這是富裕者的義務對吧。但是對於無法容忍的敵人就要毫不留情地讓他們折服——這也是想要守護重要事物的人應該盡的責任。」


    (發冷!)


    一大感覺背部閃過一道寒氣。


    過去自己曾用手擋住冒牌早少女——鈴音的吻,事後當真愛在幫白己的手消毒時也曾散發出類似這樣的壓力,但是現在似乎更加強烈與冰冷。


    和以酒精擦拭完皮膚後那鮮明但一瞬即逝的刺激感不同。感覺就好像觸碰了精致雕刻之後,才發現它是由鋼鐵所製成,而且內部還隱藏著優美、纖細且強韌的冷冽寒氣一樣。


    一看之下,早少女與鷹奈似乎也對這種氣氛以及她所說的話有個底,隻見她們都用能夠理解的表情點著頭。


    「真愛……你……?」


    「請放心吧,阿姨。我會跟他們戰鬥,並且贏得勝利。」


    如果說這是宣戰布告的話,這樣的聲音似乎又太過於平穩、溫柔、高雅與堅強了。


    一大這時已經確定……


    這段話應該是預言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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