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國,晉城,卓府。


    一處秋意蕭索的小院裏,幹枯的落葉堆滿了牆角,牆角處立著的一個木人,此時正被一個少年一拳拳捶擊著。


    “兩千九百九十九,三千!收功!”


    這少年甩了甩生疼的兩手,離開木人,走到小院正中,接著開始練習一套動作略顯怪異的功法。


    這套功法動作緩慢,有時似古樹盤根,有時似靈蛇昂首,時而連進數步,時而又數息靜立不動……


    “第九遍,第十遍,完成!”


    功法練完,少年又拿起一把長劍,一招一式,練習起了劍法。


    “子明哥,還在用功呢。”


    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出現在院門口,他一邊往嘴裏塞著甜糕,一邊看少年練功。


    卓子明把整套劍法練完,抹了把汗,來到了胖男孩身邊。


    “小輝,再有三天就大比了,你不去練功,跑這兒來幹什麽?”


    卓輝一臉的自暴自棄:“反正也打不過那幫壞小子,隻要不被逐出內府就行,倒是你……”他擔心地望著卓子明:“還沒突破嗎?”


    卓子明搖搖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要是老天死都不幫我,我又能奈何?”


    “唉!”卓輝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道:“這賊老天,真是瞎了眼!”


    在這卓府,論勤奮,誰敢說比得了卓子明?


    他幾乎每天都是從早練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就沒有一刻是閑著的。


    可是——


    在這卓府年輕一代裏,要是卓子明說他是廢柴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甚至在整個晉城,都沒人敢跟卓子明比廢柴。


    有天分稍好些的,十來歲都已經是二階勇者了,可卓子明都已經十五歲了,卻仍然隻是一階勇者。


    就連號稱卓府最懶最笨的卓輝,都是三階勇者,可見卓子明是有多廢物了。


    再有三天,就是卓府每三年一次的大比之日,如果卓子明再晉升不到三階勇者,立馬就會被掃地出門。


    以武立家的卓府不養廢物,即便是直係血親也不例外。


    “你放心吧子明哥,就算你被趕出卓府,我們還是兄弟,要不是你,我當初連勇者一階都突破不了。”


    早在好幾年前,卓子明就已經突破了勇者一階,那時候,小他一歲的卓輝卻卡在勇者一階的關口,遲遲不能突破,這可急壞了卓子明的四叔,也就是卓輝的父親。


    吃丹藥,行功助推,各種方法都試過了,甚至還請了外麵的高手來指點,到最後還是不能讓卓輝打通突破時最關鍵的合脈。


    要知道,十歲之前如果不能晉升為勇者一階,這人基本就廢掉了,此生再也無緣武道一途。


    就在卓輝一家急得雞飛狗跳之時,卓子明卻歪打正著,幫卓輝打通了合脈。


    說也奇怪,那天發生的事,連卓子明都有點迷糊,當時,他看到卓輝強行突破時,不知怎麽的,就鬼使神差地說了四個字,正是這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四個字,才使卓輝瞬間打通了合脈。


    “咬緊牙關!”


    直到現在,卓輝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他正累得滿大汗,朝著那隻剩了一層薄膜般的新境界強行突進,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時,聽到卓子明這句話,馬上使勁咬緊了牙關,下一刻,合脈竟瞬間崩碎,一股氣流直貫而入,他——突破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整個卓府裏,即便是所有人都瞧不起卓子明,卓輝卻永遠站在他這一邊。


    “喲!這對難兄難弟果然在這兒呢!”


    院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響聲,緊跟著就是一個陰陽怪氣的叫聲。


    四五個半大孩子魚貫而入,進得院來。


    卓輝一臉警惕:“卓世傑,你們來幹什麽?”


    為首的少年,正是卓子明大伯家的老三,卓世傑。


    卓世傑嗬嗬一笑:“不幹什麽,父親說讓我找幾個兄弟姐妹切磋一下,好為來日大比做些準備,我這不就來找你們了麽?”


    卓輝怒道:“卓世傑,你要臉不要臉?你一個五階勇者,要找我這三階勇者切磋?”


    卓世傑一臉訝然:“你害怕了?哇,你什麽時候也知道怕了?要是你害怕,可以讓你的子明哥來跟我切磋啊。”


    卓輝氣得手都在發抖,可他卻沒辦法反駁,大比之前,參與大比的卓家三代私下裏切磋一下,也是常有的事,隻要不把人傷得太重,一般家長們是不會過問的。


    “想跟我比?那來呀!讓我來領教一下五階勇者的實力吧。”一旁的卓子明忽然開口道。


    卓輝一驚,忙拉住卓子明:“子明哥,萬萬不可!你沒看出來麽?他就是專門來找你晦氣的!”


    卓子明輕笑一聲:“那豈不是更妙?一個堂堂五階勇者,敢於找我一個一階勇者的晦氣,他也需要很大勇氣的。”


    再有三天就是大比之日,卓子明不想卓輝受傷,至於他自己,原本就沒希望,索性就當一次炮灰,就算當炮灰,也得當得有意義不是?


    “子明哥,讓我來跟他打!”卓輝挺身而出。


    卓子明低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雖然卓輝已經是勇者三階,但如果在大比之日拿不到一個好的名次,在以後的三年裏,修煉資源勢必會被壓縮,以卓輝的懶惰勁,以後在卓家肯定會越來越難過,最後成為一個無足輕重的邊緣人。


    “走!上演武場!”


    一行人出了院子,來到了卓府大門口處的演武場。


    卓府共有兩個演武場,一左一右,分別位於大門內的左右兩側。


    而在兩個演武場之間,是一個占地麵積極大的廣場,整個廣場空空蕩蕩,正中隻有一尊高達數丈的銅製雕像。


    一群人來到雕像處時,全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微微垂首,向雕像無聲行禮。


    雕像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英姿勃發,氣度非凡,他迎風而立,長發隨風飄逸,他目光冷峻深邃,似乎穿透了萬物,直望向那無盡深空。


    在雕像底座上,刻有一行遒勁大字:“天下第一強者萬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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