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離別
安七說，牢裏一個大媽想起丈夫時就唱這歌，對著窗，看著外頭的藍天白雲，一口破鑼嗓子，時常淚流滿麵。
有些人聽的煩了，就把吃剩下的饅頭往她身上扔。
“我聽了太多次，自然而然就會唱了。”
“好聽。”沈君浩回道。
說完這句，整條路也走到盡頭。
如同來時那般，文化城的大門停著一些出租，遊客們熙熙攘攘，有的坐車離去，有的步行。不遠處一輛黑車前，高大男人靠在車窗邊，麵色不好，卻也沒說些什麽。
牽著的手放開，沈君浩轉身與安七對立而站，眉宇之間平靜的仿佛接下來的離別已經取消。
“我要走了，以後或許見不到了。”
“嗯，好好讀書，一路小心。”
“安七...”他欲言又止，許久後低著頭湊近身子，把她攬在懷抱之中。
安七背影有些木，也不知伸手環住。耳邊聽著他說：“你看，我為了帶你來看花燈，把未來的人生自由賣給了我哥。”
她有些不明所以，沈君浩接著解釋：“我得走了，離開南城，等回來時也都幾年之後，如果那時還能見到，我再帶你來看花燈。”
她有些晃神，伸出手撫摸著沈君浩的背，棉絨的質感。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如今所得的不過也是別人賦予而來的，沒那個實力能把人從泥潭之中拯救，除去小少爺的標簽，不過就是這萬千行人中的一個。
隻要他哥一句話，什麽都做不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曾想過把你拯救。”
這是他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邁開步頭也不回，坐進車裏關上門，黑黑的看不清裏麵。安七看著沈君文隻是往這方淡淡掃了眼，接著車轟鳴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七有些遲鈍，站了許久，嘴裏輕輕的說給自己聽。
“其實你，早就拯救我了啊...”
在黎明前並未離去的床上，在二十平米的房間，在飛奔的車裏，在放花燈的河邊。
那句哭吧安七，早就把她...拯救了啊。
她上了最後的末班車，坐在車位靠窗處，一盞盞路燈晃過，想著這條路的終點站，有一張綿軟的床，把所有寒冷都掃去。
她可能想象不到，這個年輕男人是如何從家裏出來赴約的，與哥哥爭執一下午，把房門摔得震天響，掃落一桌子的東西，扯著拉鋸戰。
這之後，他真的走了，許下一個雙方都無法赴約的約定，安七想留個念想，便趁著夜色還黑，把他花燈中的那張紙條偷偷的塞進大衣裏。
想著回去後夾在錢夾中，累了偶爾看一眼，就能充沛滿滿。
——————————
湯小雨擺好了燒烤攤，雖是隻有一人，但還是得掙錢不是？
來了幾桌客，都是附近居民樓的。她麻溜的給人家烤串，端上桌。稍微歇了歇腳，就看見湯宇隔著大馬路等著綠燈。
綠燈一亮，電動輪椅慢慢悠悠開了過來，從旁邊的斜坡而上，停在了湯小雨麵前。
“咋的，今兒怎麽想出門了？”
“我是出來花錢的。”湯宇從兜裏掏出先前安七給的壓歲錢，遞給她姐。
“來點烤串，要肉，不放辣椒。”
“別跟老娘搞這一套。”湯小雨把錢塞回去，這娃就是變著法的想把錢給她使，自家人吃烤串收什麽錢啊。
“我請朋友的。”湯宇又把錢塞回去。
湯小雨問請誰，他說你烤出來了就看到了。
點的都是一些肉，他心髒不好吃不了辣，味精鹽巴都少放，烤好了放進餐盒裏，湯小雨問。
“朋友呢，把你朋友叫來啊。”
“我朋友不就是你嗎，趕緊吃把，我看你晚飯都沒吃就出來擺攤了。”
湯小雨捧著餐盒有些傻，突然發現這是被弟弟關心了，受寵若驚的，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抿著唇笑。
湯宇也笑，說道：“你別全吃完了，給我留點，晚飯二姐做的土豆絲都炒焦了，死難吃的，沒吃下多少。”
“好嘞。”她吃著雞翅，嘴裏啃著把一塊新的給湯宇遞過去。
倆姐弟吃的可香了，一嘴的油。
“吃完你烤串，我收賬，多個人麻利些，賺的錢也多。”
“電夠用嗎？”湯小雨有些懷疑的看了眼輪椅。
“放心吧夠用。”
這下她才安心，繼續吃了起來。下麵有玉米棒子，用小刀切斷了分。那邊喊結賬，湯小雨撂下餐盒擦幹淨手奔了過去，把賬結完小跑回來，倆姐弟相視一笑。
餐盒剛重新拿起，就聽身後數人的腳步聲，有男人的聲音說：“一樣來點，我們人多，今兒吃點接地氣的。”
男人翻看著草魚，肚子裏還塞著小香蔥和薑末蒜末，皺眉問道：“新不新鮮啊？這些東西。”
“新鮮！絕對的新鮮！我今早才從菜場買來的！”湯小雨連連回道，起身就把魚往烤架上放，生怕別人反悔不點了。
“雞腿也來點，多來些。”
“好嘞您稍等。”她麻溜的把擺出來的雞腿都往烤架上放。
周圍男人有說有笑相互攀談，有人高喊：“明哥！來選點！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麽。”
那個叫明哥的從後方往前走，周圍人都給讓開。他一臉嫌棄的看著那條魚，說我不吃草魚刺多，吃點素的吧，肉的怕都是些冷凍的，不新鮮。
抬眼之間，湯小雨還麻利的翻動著先前擱置在烤架上的各式肉類，嘴也沒停，說：“吃什麽放籃裏，十來分鍾就弄好，您們稍等。”
“喲，從良了啊？”
嘴邊掛著笑，一抹戲虐。聲尤為輕佻，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湯小雨僵硬著身軀，手邊的活計停了下來，抬頭時，發現宋俊明那張臉呈現在自己麵前。
細長的眼角上挑，鼻梁高挺，嘴唇比誰都涼薄，人模狗樣的。
調料刷從手中落到地麵，旁邊的湯宇青著臉。湯小雨什麽都感受不到了，隻覺得心口冒著陣陣寒氣。
“看樣子賣逼賣不出去，轉行賣燒烤來了。”
男人們哄笑著，身後坐著的幾桌客人也指指點點。
她克製住發抖的身軀，彎下腰把調料刷撿起，從旁邊的水桶中舀出水洗幹淨，接著做手中的活，仿佛宋俊明一行人並不存在，隻是對湯宇道。
“你回家，別在這呆著。”
湯宇嘴唇發抖，拿出手機想給二姐打個電話，抬頭時看見湯小雨的表情已經變了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再一次道。
“回家。”
安七說，牢裏一個大媽想起丈夫時就唱這歌，對著窗，看著外頭的藍天白雲，一口破鑼嗓子，時常淚流滿麵。
有些人聽的煩了，就把吃剩下的饅頭往她身上扔。
“我聽了太多次，自然而然就會唱了。”
“好聽。”沈君浩回道。
說完這句，整條路也走到盡頭。
如同來時那般，文化城的大門停著一些出租，遊客們熙熙攘攘，有的坐車離去，有的步行。不遠處一輛黑車前，高大男人靠在車窗邊，麵色不好，卻也沒說些什麽。
牽著的手放開，沈君浩轉身與安七對立而站，眉宇之間平靜的仿佛接下來的離別已經取消。
“我要走了，以後或許見不到了。”
“嗯，好好讀書，一路小心。”
“安七...”他欲言又止，許久後低著頭湊近身子，把她攬在懷抱之中。
安七背影有些木，也不知伸手環住。耳邊聽著他說：“你看，我為了帶你來看花燈，把未來的人生自由賣給了我哥。”
她有些不明所以，沈君浩接著解釋：“我得走了，離開南城，等回來時也都幾年之後，如果那時還能見到，我再帶你來看花燈。”
她有些晃神，伸出手撫摸著沈君浩的背，棉絨的質感。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如今所得的不過也是別人賦予而來的，沒那個實力能把人從泥潭之中拯救，除去小少爺的標簽，不過就是這萬千行人中的一個。
隻要他哥一句話，什麽都做不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曾想過把你拯救。”
這是他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邁開步頭也不回，坐進車裏關上門，黑黑的看不清裏麵。安七看著沈君文隻是往這方淡淡掃了眼，接著車轟鳴一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七有些遲鈍，站了許久，嘴裏輕輕的說給自己聽。
“其實你，早就拯救我了啊...”
在黎明前並未離去的床上，在二十平米的房間，在飛奔的車裏，在放花燈的河邊。
那句哭吧安七，早就把她...拯救了啊。
她上了最後的末班車，坐在車位靠窗處，一盞盞路燈晃過，想著這條路的終點站，有一張綿軟的床，把所有寒冷都掃去。
她可能想象不到，這個年輕男人是如何從家裏出來赴約的，與哥哥爭執一下午，把房門摔得震天響，掃落一桌子的東西，扯著拉鋸戰。
這之後，他真的走了，許下一個雙方都無法赴約的約定，安七想留個念想，便趁著夜色還黑，把他花燈中的那張紙條偷偷的塞進大衣裏。
想著回去後夾在錢夾中，累了偶爾看一眼，就能充沛滿滿。
——————————
湯小雨擺好了燒烤攤，雖是隻有一人，但還是得掙錢不是？
來了幾桌客，都是附近居民樓的。她麻溜的給人家烤串，端上桌。稍微歇了歇腳，就看見湯宇隔著大馬路等著綠燈。
綠燈一亮，電動輪椅慢慢悠悠開了過來，從旁邊的斜坡而上，停在了湯小雨麵前。
“咋的，今兒怎麽想出門了？”
“我是出來花錢的。”湯宇從兜裏掏出先前安七給的壓歲錢，遞給她姐。
“來點烤串，要肉，不放辣椒。”
“別跟老娘搞這一套。”湯小雨把錢塞回去，這娃就是變著法的想把錢給她使，自家人吃烤串收什麽錢啊。
“我請朋友的。”湯宇又把錢塞回去。
湯小雨問請誰，他說你烤出來了就看到了。
點的都是一些肉，他心髒不好吃不了辣，味精鹽巴都少放，烤好了放進餐盒裏，湯小雨問。
“朋友呢，把你朋友叫來啊。”
“我朋友不就是你嗎，趕緊吃把，我看你晚飯都沒吃就出來擺攤了。”
湯小雨捧著餐盒有些傻，突然發現這是被弟弟關心了，受寵若驚的，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抿著唇笑。
湯宇也笑，說道：“你別全吃完了，給我留點，晚飯二姐做的土豆絲都炒焦了，死難吃的，沒吃下多少。”
“好嘞。”她吃著雞翅，嘴裏啃著把一塊新的給湯宇遞過去。
倆姐弟吃的可香了，一嘴的油。
“吃完你烤串，我收賬，多個人麻利些，賺的錢也多。”
“電夠用嗎？”湯小雨有些懷疑的看了眼輪椅。
“放心吧夠用。”
這下她才安心，繼續吃了起來。下麵有玉米棒子，用小刀切斷了分。那邊喊結賬，湯小雨撂下餐盒擦幹淨手奔了過去，把賬結完小跑回來，倆姐弟相視一笑。
餐盒剛重新拿起，就聽身後數人的腳步聲，有男人的聲音說：“一樣來點，我們人多，今兒吃點接地氣的。”
男人翻看著草魚，肚子裏還塞著小香蔥和薑末蒜末，皺眉問道：“新不新鮮啊？這些東西。”
“新鮮！絕對的新鮮！我今早才從菜場買來的！”湯小雨連連回道，起身就把魚往烤架上放，生怕別人反悔不點了。
“雞腿也來點，多來些。”
“好嘞您稍等。”她麻溜的把擺出來的雞腿都往烤架上放。
周圍男人有說有笑相互攀談，有人高喊：“明哥！來選點！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麽。”
那個叫明哥的從後方往前走，周圍人都給讓開。他一臉嫌棄的看著那條魚，說我不吃草魚刺多，吃點素的吧，肉的怕都是些冷凍的，不新鮮。
抬眼之間，湯小雨還麻利的翻動著先前擱置在烤架上的各式肉類，嘴也沒停，說：“吃什麽放籃裏，十來分鍾就弄好，您們稍等。”
“喲，從良了啊？”
嘴邊掛著笑，一抹戲虐。聲尤為輕佻，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湯小雨僵硬著身軀，手邊的活計停了下來，抬頭時，發現宋俊明那張臉呈現在自己麵前。
細長的眼角上挑，鼻梁高挺，嘴唇比誰都涼薄，人模狗樣的。
調料刷從手中落到地麵，旁邊的湯宇青著臉。湯小雨什麽都感受不到了，隻覺得心口冒著陣陣寒氣。
“看樣子賣逼賣不出去，轉行賣燒烤來了。”
男人們哄笑著，身後坐著的幾桌客人也指指點點。
她克製住發抖的身軀，彎下腰把調料刷撿起，從旁邊的水桶中舀出水洗幹淨，接著做手中的活，仿佛宋俊明一行人並不存在，隻是對湯宇道。
“你回家，別在這呆著。”
湯宇嘴唇發抖，拿出手機想給二姐打個電話，抬頭時看見湯小雨的表情已經變了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再一次道。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