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病情


    他們的愛來的深刻,安七聽了,在想,何然口中的白沐,是真的白沐嗎。


    她從沒見過他喜歡一個人的樣子,入獄前他們偷偷交往,無論做些什麽,都是她主動要求,再三請求,軟硬並施,他才勉強答應的。


    所以她想象不出來,那樣一個自傲的男子,是怎樣把人寵到了天上,是怎樣在冰冷寒夜獨自前行就為了看她一眼,是怎樣,徹夜等待她的電話,一晚都不眠。


    何然說,整整七年,他的愛絲毫沒減輕半點,依然待她如初,所以,是個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安七笑,看著她姐說這話自豪又俏皮的模樣,整張臉洋溢著幸福的色彩。


    她不想打破,想小心翼翼保護著。


    又想起白沐,何然口中的白沐,對待愛情小心成那樣的男人,或許,是真的白沐。


    是真的,喜歡何然的。


    這應該就是一個正常男人喜歡女人的樣子,安七了解到了,便笑道:“爺爺會鬆口的,你們的愛太堅固了,誰也打不破,所以,做好當新娘的準備。我會全力以赴,支持你們的。”


    她說這句話特別認真,每一個字都清脆。沒有半點其他成分,如字麵意思,誠意滿滿的祝福著。


    何然幸福的笑了,她得到了妹妹的祝福,這比什麽都重要,美滿的日子就要來臨,她歡喜雀躍。


    ——————————


    四月中旬,何然病情加重。


    她逐漸變得嗜睡,神經係統不在正常,白日黑夜時長顛倒,總是頭暈,偶爾忘記剛才說了些什麽。


    上廁所次數越發頻繁,總是吃不下飯,心浮氣躁的,但每次遇見安七,會有意克製情緒,讓自己看起來一如往常。


    但是安七知道,何然病情加重了,她的皮膚黯淡無光,也多了些皺紋。


    老爺子坐在醫院討論室,主治醫生發表著各自的意見,有人提議不能在等待了,若不進行腎髒移植,或許半年類得不到好轉,這已經是晚期的特征。


    老人年事已高,不具備做手術的條件,風險也大。親屬方麵的腎髒移植,就安七符合條件。醫生聽老頭說起過,他們相互間交頭接耳,說如果安七同意捐腎,何然的病情就能得到緩解。


    後續隻需多調理,做好術後的防排斥現象把個體差異降低到最小,堅持服藥,生活質量會好很多,到老不是問題。


    老頭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拐杖,底部碰撞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事兒他早有想法,否則不會把安七接回家。他雖不喜,但為了大孫女,考慮到的事就太多了。


    老頭思前想後,並沒花太多時間。約了白沐在某茶樓會所見麵,定了個包廂。


    白沐進門後彎了彎身子,算是給老爺子打招呼了。倆人各坐一方,私下見麵是第一次,看起場麵些許冷卻,有股交易的架勢。


    白沐心裏頭明白,老爺子約他見麵,無非是鬆口了他和何然的婚事,但老頭肯定有條件,這一點,或多或少,察覺到了。


    “我大孫女,不能就這麽死了。”


    老頭的臉色相當難看,說完這句,低頭抿了一口茶。


    “我何家產業都記在何然名下,她沒未來,我決不會讓她嫁給誰。”


    白沐依舊低著雙眸,心裏頭想,老頭果然在意的是這個。何家沒有男人接手,產業雖是旁家打理,但都在何然名下。如果他們結婚了,何然死了,倆老人年事已高,錢算誰的?


    老頭子清楚的很,所以忌憚白沐,怕他心懷不軌。


    何然必須活著,不能死了。這項作為結婚的條件,是老頭給白沐設的必備關卡。


    他牙咬的死緊,麵上卻不透露半點神色:“我會和安七好好說說,這事我解決。”


    老頭想法好,做起事兒來能讓別人代勞,自己一身輕鬆。到底是個爺爺,不能再孫輩麵前扯了臉皮,所以最合適的人,還是得白沐去幹。


    他在茶樓會所坐了下午了,茶都涼了,服務生換了幾次,偶爾在耳旁輕問:“先生,需要換茶嗎?”


    “不用,謝謝。”白沐平靜道。


    隨後,喝了口冰涼的茶水,苦味順著蔓延進心裏,整個人都僵直著身軀,直到天黑而來,他才緩步離去。


    神經深處始終保持著不聞不問的態度,不去想任何事,也不和人交談,坐進車內,隔絕了一切。但他身軀始終冰冷,體溫持續下降,直到他回過神來。


    那晚,白沐從醫院接走了安七,意外的沒直接回別墅,選擇去了市中心的火鍋城,定了包廂的位置,裏頭以擺滿了各式菜品,葷素俱全,還放了一些酒和飲料。


    安七坐在邊上,還沒坐穩,便問:“說吧,什麽事。”


    她多少還是了解白沐的,肯主動帶人來吃飯,就是有事。


    白沐沉默不語,外套放在一旁,說了句:“我們先吃,胃病不能餓,一天不能隻吃一餐。養成習慣了改不過來了,身體就不好受。”


    這關心來的太假,安七隻是笑,夾了些菜丟進鍋裏煮。


    白沐被她直白的眼神戳在心裏,針紮一樣,雖隻是一瞬。


    眼始終沒看過來,二人平靜的吃著,飯桌上,由於房間不太隔音,隔壁一家老小不知誰過生日,走調兒的歌就這麽傳進二人耳朵裏。


    那麽大一張桌子,相互瞪著眼,火鍋還冒著熱氣,熱鬧的氣氛打破一室寡言。


    他喝了些酒,一杯杯的,細長的眼角微眯著,總是從大圓桌往坐在對立麵的安七身上看。她吃得不多,隻是擺個過程,其實在等待他開口,無論說什麽,她都是在等待著。


    白沐知道,心裏的安七早已不複存在,他以為,她會說很多話,呱噪的,用輕快的語速。但現在的安七沉默寡言,比誰都悶。


    他終是開口了,一手撐著額頭,盯著碗口看。“何然身體不行了,醫生說,需要腎髒移植。”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沒絲毫起伏,不陰陽頓挫,還帶著些疲憊。


    始終沒往安七那看一眼,有種做賊心虛的感受,壓根酸疼,嘴裏的辣味刺激著味蕾,就連酒都壓不住。


    安七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著白沐這番景象,長久後,露出了一絲微笑。


    對,這才是白沐,是全世界隻對她一個人,最狠的白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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