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元年注定不平凡,皇權交替,契丹北漢與大周的較量,禁軍大刀闊斧的改革。


    各種大事幾乎讓新建立沒幾年的大周天翻地覆。


    這一年意義重大,對於大周的意義是從此有了一統天下的資格,如果高平一戰輸了,那什麽都沒了。


    對於史從雲個人,最大的意義就是保住了爹。


    ......


    “秦、鳳兩州是當初契丹國主入主中原時投降蜀國,他們不願尊奉契丹為主,就向南投降蜀國,其實說來不全算他們的錯。”景龍門外的一家酒樓裏,眾人圍坐一塊喝酒祛寒,博學的潘美正給眾人科普曆史背景。


    此時已是顯德二年一月,春風料峭吹酒醒的時節,上麵準備打蜀國,他們這些中高層軍官也聽到了消息。


    景龍門在皇城北麵,挨著一個皇家園林,他是巡邏到這剛好遇上王審琦,於是帶眾人來喝酒的。


    在座的有王仲,邵季,潘美,王審琦,董遵誨,羅彥環。


    別的都是老熟人,羅彥環是個新人,來內殿直才幾個月,不過人很能打,而且忠心耿耿,做事麻利,和王仲、邵季處得來,慢慢的就熟絡了。


    不過王仲也是個人才,除了董遵誨,軍中基本沒他處不來的人。


    “這麽說秦鳳脫離中原也是迫不得已。”史從雲若有所思。


    “什麽迫不得已,我看是膽小怕事。”董遵誨插嘴。


    王審琦沒喝酒,也說了一句,“陳年舊事不管用,這次必定會打,秦鳳也要拿回來才行。”


    潘美點頭:“朝中王樸和魏仁浦兩位相公都說沒有秦鳳,關中難安,關中不安,往哪出兵都被掣肘,不能放開手腳。”


    王仲插嘴:“你們說這些某也不懂,就說說到底什麽時候開打啊!淨說那些,急死人了。”


    “哼,這些大略廟算的高深話,你也聽不懂。”董遵誨譏諷道。


    “你聽得懂,聽得懂你給某解釋解釋,不然別在那裝蒜!”王仲馬上懟回去,董遵誨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好一會兒,其實他也聽不大懂。


    史從雲看不下去了,大罵:“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兩誰都別說話。人家潘美讀書多,以後他說話的時候,你們兩都給我閉嘴!”


    兩人這才哼了一聲,紛紛閉嘴,潘美隻是儒雅一笑,在內殿直幾個月,他早習慣了。


    而邵季話不多,無論外出還是落座,他都跟在史從雲身邊。


    “這個我也不知道,這種事需要樞密相公和官家去商議,不過我想至少在三月以後。


    官家是明君,體恤天下百姓,應該不會耽誤春耕,所以春日裏出兵的可能不大。”潘美給王仲解釋。


    “嘿嘿,還是潘都虞有見識。”王仲撓頭笑道。


    “雲哥兒,如果打仗,我們內殿直有機會麽?”一直沒說話的羅彥環直勾勾的問。


    他一開口,眾人都看過來。


    “不知道,官家要怎麽打一概不知。”


    史從雲接話:“如果官家隻是想奪回秦鳳二州以保關中無憂,大概率不用我們出馬。


    隻需調集西北各鎮軍隊,再從大梁出一支主力軍西進就夠,如果官家想趁機解決蜀國我們就有份。”


    史從雲心底其實是不願去打仗的,因為他怕死,可如果不立戰功,他又怕保護不了家人,十分矛盾。


    眾人點點頭,都目光火熱的看向他。


    史從雲被幾個大漢盯著,感覺渾身不自在:“你們看我幹嘛?”


    “雲哥兒,想想辦法唄,咱們都想打仗!”王仲眼睛放光,對於大周士兵來說,打仗等於發財,雖然危險,但富貴來得快,如今這世道命可不值錢。


    這次董遵誨難得和王仲統一戰線,“咱們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都閑半年多了。”


    史從雲環視一圈,除了不再內殿直的王審琦,人人都渴望的看著他,連潘美也不例外。


    潘美也想建功啊。


    史從雲想了一下,他聽說過蜀國“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人是男兒”的事,那應該是個軟柿子,蜀兵好打。


    俗話說柿子挑軟的捏,捏後蜀總好過北漢契丹吧。


    越往下想,史從雲越覺得這或許是個機會,蜀國說不定真的比北漢契丹好打多了,到時候殺敵立功也容易很多。


    “好吧,某回去琢磨看看,不過讓不讓我們上不是我說了算。”史從雲答應,說著把手邊的酒一飲而盡。


    ......


    下午喝得微醺回家,趙侍劍照常服侍他,不過不說一句話,兩人正在“冷戰”。


    起因是兩天前史從雲和高懷德、向訓一夥人喝酒,被兩個渾人灌得大醉,回家後發酒瘋,把趙侍劍的石硯給摔壞一角。


    關鍵那石硯還是他爺爺趙瑩生前送的,一直隱忍的趙小娘終於發飆了,發飆的方式就是不跟他說話。


    事情照做,照樣服侍他,教他寫字,就是一句話不跟他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啞巴,史從雲很頭疼。


    ......


    當天晚上老爹回家後,史從雲跑去找他,問了關於對蜀國作戰的事。


    這件是老爹沒掩瞞,都到今年春天了,也不是什麽大秘密。


    老爹說官家已經派人整肅武備,和朝中相公們商議過好幾次了。


    不過史彥超也提醒他:“你來問我是不是想去打蜀國?


    這是官家對外用兵第一戰,平天走的第一步,你可想好了,要去就不能打敗陣,別丟臉。”


    “爹,蜀兵能不能打?”史從雲問。


    史彥超一聽他這麽問,頓時臉色冷下來:“某怎麽知道,想那些有鳥用,你要是這麽想仗就打不贏。


    打誰都一樣,你管他是強是弱,難不成他強你就要躲著讓著?欺軟怕硬不是戰場取勝的道理。


    你心裏要明白,不管對麵能不能打,你總比他能打!管他什麽狗屁漢國蜀國唐國還是契丹,都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你以後怎麽打仗........”


    史從雲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老爹很憤怒,讓他滾回去好好想想。


    史從雲回去是回去了,沒有滾,能不能去打蜀國老爹也沒給他個準信。


    不過他心裏是不服氣的,我要是大周第一猛將,老子也不至於挑三揀四的想打便宜仗,這不是能力有限嗎,這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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