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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中氣氛熱烈,很多人炙熱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在這個世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史從雲也早褪去許多當初青澀,變得老奸巨猾起來。


    推脫不隻是作秀,也是一種政治手段,他必須推脫,必須讓眾人求他,如此才能製衡諸文武,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些圓滑和狡詐他其實學了很久。


    在眾人期待目光中,史從雲“十分不情願”的點頭同意,然後順理成章接話:“你們的要求某答應,不過你們也必須答應我幾件事,否則我寧死也不從。”


    眾人紛紛點頭答應,嗓門大的已經開始喊起來:“我們全聽大帥的!”


    “對,大帥說什麽就什麽!”


    “大帥盡管說吧,我等定會肝腦塗地,全力執行!”會說話的文化人則說得更漂亮些,意思都差不多。


    見眾人如此,他心裏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沒讓眾人起身,而是半跪或跪在地上聽他說話,以彰顯接下來的話及其重要,讓後排的人也能聽清。


    “首先,此事事關重大,不能操之過急,我們現在遠在蜀地,距離大梁二三千裏,必須回到大梁才能舉事,誰也不許透露半點風聲。”史從雲道。


    此舉其實並非必要,但他向來謹慎膽小慣了。


    雖天下兵權盡在他手,大梁有王仲執掌內外大軍,大梁外圍要地河陽三城重鎮也有王審琦掌控,黃河往北,天雄軍節度使手掌重兵卻是他老丈人,親兒子還在自己身邊,大梁城裏裏外外數層都是他的人。


    可他還是怕消息過早透露,會有意料之外的變數,對大梁城的家人安全不利。


    眾人紛紛表示答應。


    史從雲才接著說第二條:“其次,此事需要縝密籌劃安排,絕不能操之過急,首要是把大軍安全帶回大梁,你們都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這條更是沒有異議,王全斌等老將帶頭紛紛保證,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絕不違背大帥命令。


    於是便到了最後一條:“曆來這種時候最容易發生兵亂,很多人想趁亂打劫,渾水摸魚,到時決不許發生這種事情。


    你們必須保證到時不能殺一人,不能害一人,也不可搶掠百姓,趁火打劫。”


    眾人再次保證,史從雲才終於緩緩點頭,隨即對竇儀道:“你草擬一份誓言書,把今天我所說的都寫進去,我與在場所有人簽字畫押。


    你們都是某的心腹,也立下汗馬功勞,如果到時有人負約,某怕自己心軟下不了手,今天簽字畫押之後,誰敢違背某絕不留情!”


    在場文武神色都嚴肅起來,竇儀立即領命,隨後按照他的要求寫在羊皮紙上,隨後幾個文官立即過來簽字。


    有些武將一臉尷尬,大老粗不會寫字,史從雲便讓竇儀代筆,隨後讓他們按上手印。


    小半時辰後,一張羊皮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數十人的名字。


    史從雲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了儀式感,他自己知道這不管用,但現在的人們比較相信這個,而且這個隆重的儀式加他們的名字也是為加深這些人的印象,讓他們記得更牢也更重視。


    史從雲見眾人神情嚴肅,排著隊一一簽字畫押之後,他也鬆了口氣。


    約束軍隊是非常重要的,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和威望不能因為權力交接而喪失,主次他分得清。


    如果不足以約束軍隊,那他寧願不當這皇帝,雖然幾千人的後宮誘惑力很大,可也不至於讓他史某人暈頭轉向,輕重不分。


    郭威黃旗加身,趙匡胤黃袍加身,中間相隔不到十年。


    但郭威入大梁隻能放任大軍劫掠大梁,趙匡胤卻能約束三軍,秋毫不犯,差距就在軍中的威望。


    郭威打的勝仗和大戰比趙匡胤太少了,威望遠遠不夠,如果不許士兵劫掠大梁,可能結果就是兵變,直接反水。


    而趙匡胤是一步步大戰小戰打過來的,在軍中威望很高,能夠約束三軍。


    這才保證陳橋兵變時沒有發生兵禍,幾乎是中國曆史上死人最少,代價最小的大規模權力交接。


    曆史上其它這種時候,不殺個血流成河不可能。


    他再三推讓也是為了和將士們談判,保證他們能夠做到像陳橋兵變那樣,不擾民,不大規模流血衝突。


    史從雲心裏有個估計,他對軍隊的約束也能做到陳橋兵變那樣,但蜀地太遠,如果事情提前公開,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混亂中長時間約束全部軍隊,所以必須把大軍帶回大梁再說。


    等事情結束,他也立即做了安排。


    “這件事要做就要做的縝密,也必須盡量少擾民,不流血,不殺人。所以某要做些安排。”史從雲一麵說一麵走到上座,眾人習以為常讓開條道,等他坐到上座之後自覺分列兩側。


    因為之前的義正言辭和鄭重儀式,大家都一臉嚴肅起來,聽候他的差遣。


    “明天要送孟昶一家人走水路入京.......”史從雲想了一下,“這是個好機會。”


    便直接點名最機靈的劉清川:“劉青川,我給你了兩營人馬,你負責送孟昶一家人去大梁,到大梁之後把這件事秘密通知李相公(李穀),閭丘副使,還有王仲,讓他們做好準備。


    特別是王仲,告訴他京城裏內外大軍,必須在他手中,大梁和皇城內外防務不能鬆懈。”


    劉清川領命


    這時魏仁浦在旁邊小聲道:“太後那邊要不要透露消息?”


    魏仁浦是知道他和太後的微妙關係的。


    史從雲也頗為為難,一方麵符太後確實是他的得力合作夥伴,而且很聰明,大動作隻怕沒法完全瞞住她。


    另一方麵他心裏對符太後並不完全信任。


    不過茲事體大,他並未長久糾結,立即道:“不必透露,她是個聰明人。”


    但很快又想到,萬一事情急了,怕宮中反應過度,害了符太後,畢竟事情沒發生誰也說不清會是什麽走向。


    又想那小女人聽話的乖巧模樣,兢兢業業工作的勤懇,便道:“罷了,符昭願,你和劉清川一道回去,到時你以探望的名義入宮秘密告訴你姐,不過讓她別往外聲張。”


    符昭願大喜,連出來拜謝,並保證定會完成任務,畢竟是他姐。


    隨後史從雲又對李處耘道:“李都使帶十二營人馬,護送第一批金銀錢幣走北麵山路回去,路過河陽時去和河陽三城的王審琦說明情況,讓兩營人馬護送錢帛回大梁,你帶剩下十營人馬留在河陽。


    讓王審琦整備兵馬,隨時防止北麵李筠有變,如果大梁起事時河東有變,你協助王審琦對抗北麵。”


    李處耘立即拱手道:“請大帥放心!”


    史從雲點頭,隨後對司超道:“你明日立即把鎮淮軍帶回淮南,一方麵監視李重進,一方麵防備大江南麵。”


    司超出列拱手嚴肅道:“諾!”


    隨即史從雲接著道:“潘美接管瀟湘軍,明日開拔回潭州(長沙),監視南麵南漢國舉動。


    王環接管荊南軍,把大軍帶回江陵,和司超、潘美相互照應。”


    潘美和王環出列領命,鄭重領命。


    史從雲隨即看向慕容延釗,“慕容將軍帶兩營人馬,帶著我的書信和斧鉞,走北麵大路,去關北接替趙匡胤的職務,防備北麵契丹。”


    “諾!”慕容延釗領命。


    安排好這些,史從雲在腦子裏又複盤一遍,覺得沒有疏漏了,隨即才開口:“各位,這次的事不能耽擱,給你們一個月時間,所有人必須到位。”


    說著史從雲看向李處耘:“到時朝中有變,最可能有所舉動的就是李筠,所以河陽的壓力很大。


    昭義軍向來兵強馬壯,人馬眾多,李筠早就不服朝廷,收養很多死士,隻要有個借口他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必須時刻戒備。”


    “大帥,給某兩營人馬,某去摘他狗頭給你!”黨進大聲道,不過沒人理會他。


    李處耘嗬嗬一笑:“大帥放心,某定不會讓他過山南來,更不可能讓他到黃河邊上。”


    史從雲點頭,隨後看向慕容延釗:“慕容將軍,北麵也需要謹慎,契丹雖然傷筋動骨,可他們如果知道朝中劇變,說不定也會想著趁機撈一把,當初官家才登基時他們就有過先例。”


    慕容延釗拱手:“大帥盡管放心,絕不讓契丹狗賊往南一步。”


    史從雲這才點頭:“散了,記住我說的,立即去執行,今日之事誰都不能外揚,等到事成人人有功。”


    眾人連激動供水退出去。


    史從雲長呼口氣,心裏不知是失落還是激動,到了這一步話已經說出去了,命令也下了,他就沒有退路。


    等眾人走得差不多,大帳裏卻還剩下兩個人沒走,魏仁浦和孟玄喆。


    史從雲不解看向他們,魏仁浦拱手:“大帥,還有一件事忘了。”


    “什麽事?”史從雲不解的問。


    魏仁浦咳嗽一聲:“大帥是奉天命,承德運,呃.......天出帝王,地生祥瑞,自然需要些預兆、祥瑞,以安人心,這......這也是慣例啊。”


    史從雲一拍腦袋,是了他差點忘記這事,但這也是不好公開明說的事。


    於是道:“那這件事就勞煩魏公走一趟吧。”


    魏仁浦點頭:“老臣就是這意思,明日和劉清川一道回大梁,到時候便有分曉。”


    史從雲點頭,看向同樣沒有的孟玄喆,開玩笑道:“太子不走,是不是也想到這事了。”


    孟玄喆慌亂道:“不敢不敢,陛下......大帥可別這麽叫我,下官確實是想說這件事,大梁有大梁的祥瑞,蜀地也需有蜀地的祥瑞啊,大帥如果不嫌棄,這件事我可以代勞。”


    史從雲覺得他有趣,也是個聰明人,便道:“行,那你去半,我給你錢財和人手。”


    孟玄喆激動得連連感謝。


    隨後兩人才退出去,等他們走後,史從雲長呼口氣,癱坐在上首的寶座上,心裏盤算著接下來的複雜形勢和可能的種種變數。


    自唐中晚期開始,局勢已經非常像漢初時候的局麵,朝廷控製的地方有限,節度使就像那些掌握一方財政大權、有獨立兵權的異性諸侯王,皇帝要調他們的兵必須付出代價。


    比如最後劉邦要求韓信,彭越等諸侯王合兵滅項羽時,他們根本不來,隻有加封封地地為條件他們才來;後來劉邦平叛,調彭越的也調不動。


    其實當時的形勢已經非常危險了,和釀成如今這樣局麵隻有一步之遙,是內外交困。


    當時劉邦年紀六十,萬一他突然一死,他那十幾歲的兒子根本不可能管得住連劉邦自己都調不動的異姓諸侯王,局麵很快會變成唐末到如今的模樣,天下再度分崩離析。


    安史之亂逐漸安定下來後的唐朝情況也和那時非常像,節度使有各自兵權、財權,就相當於漢初的異姓諸侯王,有的地方甚至更過,皇帝想調用他們的兵要付出很大代價。


    唐中晚期有不少皇帝也想努力收回節度使的權力,但他們都沒做成。


    越發往後,情況越發嚴重,到了晚期甚至更加積重難返,加之朝廷也昏招頻出,更是一步到位,直接把大唐帝國送入墳墓。


    唐末幾個皇帝的作為影響不隻是在當時,乃至如今已過百年後都非常明顯。


    有人說遼國是仿效唐朝,是繼承唐朝,可人家自己是不認的。


    他們的皇帝直接說自己要做漢高祖。


    趙匡胤想遷都也說要效仿周、漢故事,跳過了唐朝。


    這些很大程度都是因為唐朝末期作實在太丟人了,不得人心。


    唐朝的輝煌在後人看來是距離產生美,後人看到的那張巨大無比超過一千萬平方公裏的地圖,是唐高宗李治時期的疆域,持續時間短,武則天時代就快速大幅縮水,在當時影響力沒那麽大。


    後人對唐宋的向往和憧憬更多是因為唐詩、宋詞的流傳,以及對唐朝的輝煌時刻的定格。


    但在這個距離唐朝還很近的時代,麵對剛因各種丟臉操作覆滅的大唐王朝,其實人們的印象並沒有那麽好.......


    曆史是需要沉澱的,正因為相距遙遠才會產生美。


    唐末真的幹了很多令人沒法原諒的事,為調動外部兵力來平定內部叛亂,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比如唐末皇帝為調黨項人來平叛,條件是讓黨項人自由洗劫都城洛陽及其周圍百姓,讓洛陽遭受重創,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慘遭毒害;


    比如調沙陀人和韃靼人平叛,條件是把河東大片土地都賞(賣)給他們。


    這些行為本質上和大清藥丸的時所做的那些割地、賣國等沒什麽區別;如果理解後人對大清的情感,也就明白剛從唐末走過來的人們對大唐的情感了,絕不是像後人那樣充滿憧憬和敬佩。


    而這些作為不僅是降低唐王朝權威,也讓天下還抱一絲希望的人對唐王朝失望到底。


    影響也一直持續到現在。


    很多兵強馬壯的節度使也還沉浸在唐朝末期的狀態,自己不造反已經是給皇帝麵子了。


    所以這種情況下要登基安撫四方,整合天下是很難的,外部壓力,比如北漢,南唐,南漢,遼國等的壓力隻是其一,更大的壓力還有內部的節度使們。


    所以史從雲在心裏不斷謹慎思考,必需做好萬全的安排。


    .........


    當天晚上,他回到宮殿裏,小黃花服侍他睡覺。


    第二天,劉清川負責護送孟昶一家從水路順江而下,到達大江,準備走大江去大梁。


    令史從雲沒想到的是,當孟昶一家數十人在士兵護送之下登上齊雲戰船後,沿岸居然有密密麻麻的百姓哭著沿江送他。


    孟昶自己也大為感動,趴在欄杆上哭起來。


    史從雲騎馬遠遠在江邊山坡上看著,眉頭逐漸皺起來。


    孟昶登基前期確實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他的奢侈腐敗是中年後才開始的,有人感激他不算奇怪。


    不過史從雲看著江邊那麽多人送他,足有上萬人的樣子,青蔥江畔都是攢動的人頭,大量百姓沿江東岸一路往南延伸,在江邊林木下若隱若現,心裏頓時不快起來。


    立即對身邊的小黃花道:“你回去,去側殿把費氏叫到我那。”


    小黃花已經會騎馬了,騎著她的小馬點點頭,又問:“阿郎叫她做什麽。”


    “我想罵她!”史從雲十分不快的說。


    ........


    到了正午,劉清川帶兵走後,軍中也開始忙碌起來,北上和南下的大軍按照他昨晚的吩咐紛紛行動起來,但對外隻說是按照計劃分批撤退。


    一切都井井有條的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中,可就在當天下午,親兵一臉為難的來見他,帶來了一個連令他差點破口大罵的消息。


    老將李漢超因為居然抗命搶了城外村子裏的年輕寡婦!


    史從雲頓時大怒,問李漢超在哪,親兵說百姓來軍營告狀,已經被邵季帶人拿下,在中軍大帳裏看押著。


    史從雲顧不得大殿裏被他罵得衣衫不整的費氏,騎馬就往城外趕,一方麵生氣,一麵想著如何處理。


    他想過別人出事,可從來沒想過李漢超會出事。


    因為他已經五十出頭!這麽大的年紀他還搶寡婦,差點把他氣得冒煙!


    而且李漢超是很難打的,一路來跟他立了很多功,這次伐蜀也不例外,既要嚴明軍紀,又要考慮他的功勞,這可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


    史從雲怒氣衝衝的進入大營的時候,李漢超已經被反綁,老臉漲紅跪在地上不敢見他,旁邊一個二十七八的少婦哭哭啼啼,捂臉不敢見人。


    女人看不見臉,不過身材曼妙,特別是胸肌比較發達,都快爆開的樣子。


    周圍除了已經帶兵走的,不少人都在。


    史從雲沒等人開口頓時大怒,破口大罵:“李漢超啊李漢超!我想來想去,想過無數人會知法犯法,為什麽偏偏是你!


    某哪點對你不好,給你的軍餉不夠,還是賞賜不多!你他娘的也是老將了,打仗幾十年,連軍中的規矩都不懂嗎!”


    李漢超登是慚愧,無言以對,隻能低頭不看他。


    “老子給你的賞賜,給你加的官,你那些官俸呢,少說也有數萬緡吧,你就是去嫖,去買老子都管不著,你偏偏去搶!”史從雲越說越氣,周圍人紛紛不敢開口。


    “大帥,老臣一時色迷心竅,求大帥饒了我吧!”李漢超這下也清醒過來,連連叩首認錯。


    史從雲冷著臉直接問:“竇儀,按軍法如何處置。”


    竇儀沒有猶豫,“按大帥的軍法,當死。”


    “拉出去砍了!”史從雲怒吼道。


    這些李漢超嚇得麵色發白,周圍將領也紛紛跪地道:“大帥,李將軍有功,李將軍有功啊!雖然犯了軍法,可李將軍當年破南平、武平,如今伐蜀,治軍江陵,有大功勞啊!”


    監軍曹彬也出來為李漢超說話,曆數伐蜀路上李漢超立下的功勞,請求史從雲饒他一命。


    等大帳裏十幾人跪下為李漢超求情之後,史從雲才恨鐵不成鋼的說:“老子當然知道他有功,知道他能打!


    某讓王環去荊州領兵就是為調他回京,讓他去侍衛司做副帥!”


    其實史從雲是吹牛的,李漢超的功勞做不到侍衛司副帥.......


    “你太令我失望了,太令我失望了!”史從雲連說兩次失望。


    聽了這話,李漢超更是老淚縱橫,後悔不已,一個勁的拜他,嘴裏還喃喃自語:“某辜負了大帥,管不住自己這禍根......辜負大帥........”


    他長歎口氣道:“罷了,你的功勞某都記著,你不爭氣但某也不忍殺你。


    即日起革除李漢超都指揮使,防禦使的之職,把這件事告示全軍。


    某給你一百人,北上去找慕容延釗,去關北抵禦契丹人,你好好幹,等朝變化,某在讓你回京,這次千萬別再出事,否則對將士,對百姓都沒法交代!”


    “多謝大帥,多謝大帥!”李漢超連連叩首,涕淚縱橫。


    這個懲罰非常重,都指揮使,防禦使已經是高級將領,直接一下全給擼沒了;曆史上即便王全病劫掠四川那樣的重罪,也隻是降為都指揮使。


    史從雲這一棒子給得很重,足毀了他大半身奮鬥。


    不過他也給了一刻甜棗,既沒沒收李漢超的財產,還讓他去關北防禦契丹人,給他機會。


    他早想好了,為了這件事殺李漢超這樣的良將是不可能的,以後誰幫他一統天下,誰幫他打仗,但對將士需要數裏榜樣,百姓也需要交代。


    所以李漢超必須重罰,但重罰之後要給他留起複的門路。


    隻要到時朝中一變,李漢超關鍵時候守邊有功,就可以重新調回京城重用。


    這樣既然平息民憤,又給將士做個榜樣,還能讓李漢超長長記性,多大的人了,以後別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至於那個寡婦,其實很慘,她沒太多選擇,畢竟她是女人,還是寡婦。


    史從雲讓她要麽幹脆跟了李漢超,要麽李漢超陪她一百緡,讓她回夫家去。


    那寡婦想了一會兒,哭得更加淒涼,哭訴不敢回去麵對夫家那邊還有村裏的人,選擇跟著李漢超走。


    史從雲讓李漢超把錢賠給她夫家,隨便交代一句,既然事都做了好好照顧人家吧。


    他也隻是隨便一說。


    雖然寡婦是受害人,但在這樣年代,她已經兩邊不是人了,留在李漢超這邊可能會被報複,回去她也沒法做人。


    這種事即便身為大帥也沒法管。


    隨後這件事全軍告示全軍。


    李漢超一個鎮守江陵的大將,堂堂荊南軍都指揮使,防禦使,就因為搶了一個寡婦差點被殺;在眾將死保之下活命,可還是被罰革去所有職務。


    此事震動之大是不言而喻的,畢竟李漢朝的名號軍中都知道,全軍都在議論紛紛,連周圍百姓都知道了。


    普通士兵則更加收斂,周軍的嚴明軍紀和愛護百姓的名聲也在蜀地傳開了,口碑越來越好。


    甚至成都城裏有文人寫詩來稱讚他。


    在這樣的氣氛中,幾天很快過去,大梁那邊派來的第一批官員也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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