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分析了一下,覺得小花躲在這裏的可能性不大,雖然這個塔挺大的,也看不清楚裏麵有什麽。


    除非他在給我錄完視頻之後,遇到了襲擊。


    我用手電照了照那具屍體,又仔細看了看趕山哥,它隻是表現出好奇,並沒有表現出攻擊性,說明至少它認為這個東西沒有什麽危險。


    但趕山哥不是個精明的狗,至少不是我希望的那種精明,所以我不是很相信它的體感。


    猶豫了幾秒後,我開始小心翼翼地靠近,來到了那座塔的麵前,象牙的年歲之老,難以形容,而且足以證明這裏的空氣幾乎是凝固的。幾千年來,這裏的空氣沒有被過多地交換過,所以象牙沒有完全老化成粉末。


    在象牙上有很多極其細膩的花紋,我立即發現上麵有被拓印過的痕跡,應該是小花已經進行了采樣,如果是這樣,那他手機裏應該會有拓片的照片。


    我讓手電的光透過象牙,去看裏麵的那張被遮住的臉。


    在這種地方,被遮住臉的東西,一定是有問題的。臉屬於一種圖騰,是人身上的圖騰,如果屍體惡化產生凶性,一定會從屍體的臉上體現出來,或者說,人類是因為吃過這種麵相的屍體的虧,才會覺得這種屍體的變化是危險的。


    我沒有太過猶豫,稍微拜了拜,就拔出匕首,挑開了那塊布一樣的東西。


    那東西還保持著一定的韌性,幹我們這一行的人都知道,這種情況已經屬於極端的巧合,而且這塊布一定和這些象牙不是一個年代的,這具方士的屍體應該是在周朝末期到春秋左右。


    新石器時代的紡織品,不可能保持得那麽好。


    那屍體的臉一露出來,我就愣了一下,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張猙獰的臉,畢竟我這一路走來,已經看到過很多張猙獰的臉了。我正琢磨著,它還能猙獰到什麽程度,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沒有臉。


    這具屍體上的臉已經被抹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奇怪的東西。


    一開始我以為那是一張麵具,但仔細看了看,我就發現那臉是被整個兒切掉的,在古屍的臉上,竟然有兩扇門。


    是那種用蚌殼做的,非常小巧的,大概隻有巴掌大的墓門。


    我愣了一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為什麽我說那門是一個墓門,因為我對門上的圖案太熟悉了,這是周朝後期到戰國時期,山裏的石頭墓中非常常見的那種墓門,雖然是蚌殼做的,但上麵還是雕刻了蓋麵龍紋。


    我回頭看了看趕山哥,它也看著我,似乎在等獎勵。


    我問它道:“這是什麽東西?”


    趕山哥回答我:“汪嗚嗚嗚嗚。”連語調都和我一樣,似乎是在模仿我。


    我看著屍體臉上的墓門,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一人塚,這還是當年和金萬堂吹水打屁的時候,聽他說過的一種非常特殊的東西。金萬堂當時說的東西,並不是一具古屍,而是一個青銅的人俑,那人俑的臉被切掉了,說是在麵門上裝了一個墓門,打開墓門,就能看到人俑體內有亭台樓閣,各種仙人居住其中,順著人的五髒六腑、各種經絡往下,是一個蓬萊仙境,裏麵應有盡有,都是微縮的,而且是用漆器的工藝做的。


    金萬堂當年就斷言,這東西一定是有原型的,是古人看到過活人被做成這個樣子,才用青銅仿製的。


    所謂的一人塚,就是把一具完整的屍體掏空,其實是把人體變成了一個墓,人修煉到極度內收之後,軀體變成了自己的墳墓,自己屍體的核心會縮成一顆金丹,藏在腹部,但是皮肉都在,然後慢慢萎縮,這被認為是成仙羽化的痕跡。有人會在這個屍體中,做出亭台樓閣,然後切掉屍體的臉,做成墓門,作為一種修煉的法器。


    傳說方士修煉到一定的階段,就可以縮小自己,進入前人的屍蛻之中,研究經絡變化,從而更加精進。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去,打開麵上的門,那門做得很精致,裏麵竟然也有自然石,我用一根樹枝就給挑開了,然後把小花的手機伸進去拍了一張照片。


    一看照片,我就發現屍體裏麵,全部都是用蚌殼做的小型亭台樓閣,有一條路從臉上的墓門直通到身體內部,連台階都有。


    蚌殼的珍珠質能反光,雖然年代久遠,很多都幹裂了,但打了閃光燈拍出來,還是猶如珍珠形成的水晶宮一樣。


    這玩意兒太稀奇了,我仔細去看照片,就看到趕山哥一直想要爬上來,推著我,似乎是在鼓勵我往這個墓門裏走。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它,我對它的動作很熟悉,它確實是在向我表示,要我往裏走。我看了看那個墓門,心說離了個大譜,小花和悶油瓶,他媽的是從這個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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