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他的那句話。


    你得學那個瞎子,狠心一點。


    我看著牧民兄弟,他肯定被我的表情嚇到了,也不敢說話了。我雖然沒有想明白,但是我又品出一個bug來。


    我是一個邏輯比較縝密的人,我之所以會覺得如此的痛苦,是因為這些時間裏的所有邏輯之間,都有bug。


    在現實生活中,一旦邏輯出現bug,你立即就會知道,有人在騙你。之前我對自己沒有自信的時候,一直覺得這是臆想,是我想太多,但後來發現不是,所有的邏輯問題,都一定代表著有人騙你。


    但邏輯太混亂了,導致我產生了一種情緒,就是希望隻遵守大邏輯,小的邏輯問題,我的身體則開始自動忽略。但秉著我的大學文憑,我必須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所有的矛盾點,都是平等的,隻要有矛盾,就是有問題。


    “學那個瞎子,狠心一點。”我重複道:“你和我說的。”這就是被我忽視的那個矛盾點。


    “是的,我當時和你說過,因為我聽你說過他的故事。”


    “不不不,這個語境下,你的口音太重了,所以我疏忽了你的語境。”我說道:“這話,用漢語的語境,和你當時的口氣,你一定不是從故事中聽過他,而是你和他之間,發生過我和你之間一樣的事情。”


    我看著那個牧民,那個牧民非常痛苦,表情上沒有任何意思欺騙我的成分。


    “不,我操,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麽?真是你說給我聽的。”


    “你太真實了。”我說道,看著這個牧民活靈活現的樣子:“你所有的細節,都幾乎是完美的,是我到目前為止所經曆的幻覺中,第二真實的。而且,你有一個巨大的優勢,因為我是在循環的天授中,我不知道過往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一切的bug,你都可以用‘我之前和你說過、你和我相識於之前的記憶中’這樣的理由,來搪塞過去。”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有信心麽?我沒有,但我非常善於訛人,此時我已經訛出口了,我隻能訛到底。


    “我太著急了,我太著急跟著我的朋友,去救我的朋友了。”我說道:“當我遇到第一個難題的時候,我沒有太重視,其實黑瞎子也教過我,我們這一代人,打遊戲打的多了,總以為最開始的關卡是簡單的,越往後會越難,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很多時候,你遇到的第一關,就是最難的。”


    牧民兄弟摸著額頭:“你弄死我算了好麽,我知道了,你給我找水,是想繼續折磨我,你已經灌了我九次了,然後你現在要開始玩新招了,對吧?”


    我安靜了下來,如果麵前是幻覺,這是一個完美的幻覺,我以為自己已經突破幻覺三次了,但它立即就會重新形成一種新的幻覺。


    而其中有大量的有效因素,比如說,趕山哥,比如說,小花的手機,這些都是我自己特別信任的符號。


    這東西像人工智能一樣,一次一次在完善給我的幻覺,我每突破一次,它就會會修正一次。


    如果這是幻覺,如果我在現實生活中,發現現在是幻覺,我應該怎麽嚐試突破呢?


    我開始逆向思考,大學裏那個大屁股的教力學的是怎麽說的來著?


    “逆向思考?”


    “什麽?”


    “如果所有的一切,讓我確定在真實世界裏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用來迷惑我、讓我更加安心的,那麽所有的bug,所有的破綻,反過來都應該是真的,也就是說——有人在救我,有人不停地在發破綻救我。”


    他是怎麽發的破綻?怎麽讓這些破綻出現在我的幻覺裏的。


    我看著那個牧民兄弟,然後說道:“兄弟,我們來分析一下,如果,如果在這個世界裏,有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是有智慧的,這個世界是幻覺,它不想讓我離開這裏,那麽它是不是會用一切方法,阻止我離開這個幻覺?那麽它給我建設出來的東西,一定會讓我盡量不要看到、不要想起、不要人知道,比如說你鄰居的女兒死了,你會不停地帶著你的女兒去鄰居家麽?你會麽?”


    “我沒鄰居,我的鄰居是羊。”


    “我們來理一下,這個東西,它不讓我做的事情,是什麽,你很崩潰,但沒關係,你現在必須跟著我一起推理,否則我就當你是幻覺。”


    牧民兄弟皺著眉頭看著我:“我說大哥,你喝水的時候,也是那麽牛逼,然後你就讓我喝了九次水,你現在這一通分析,我覺得等一下你也會讓我分析九次的。”


    “不會的,這一次我是真的牛逼。”我對牧民大哥說道:“這個世界上,隻有因果律,隻有邏輯是不會騙人的,所以,我經過了那麽多次輪回,都是給你喝水,如果給你喝水,可以阻止我做一件事情,那是什麽?”


    那個牧民兄弟看著我,我繼續對他道:“是什麽?”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這個答案非常簡單,如果我不停地給你喝水,那麽我就會被阻止去做一件事情,那到底是什麽?”我看著牧民問。


    這是一個任何人都能回答的問題。


    答案是,阻止我深入聚仙殿。我每一次,都是要進入聚仙殿時又折回去,然後去救他。


    這是很簡單的。


    那牧民的臉抽搐著,說不出話來,但是他看起來無比無辜,似乎是腦子卡殼了。


    不能依靠微表情,不能依靠我的敏感。


    我深吸了一口氣,必須依靠邏輯,如果一個撒謊極其牛逼的人,能夠找出他的破綻的,隻有邏輯。


    這個幻覺中的某一個東西,它的原則就是,不可以讓我得到任何出去方向的相關提示。


    那麽,這個牧民兄弟,就絕對說不出來。


    但我不能戳穿,如果我戳穿了他,新一輪的幻覺會馬上開始。


    他說不出話來,他說不出那個答案,如果說出了那個答案,等於這個幻覺係統“自動”提示了我出口在哪裏。


    同理,他說不出來,說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出口,就在聚仙殿。


    而且,我有一個巨大的直覺。


    我轉身開始往那具臉上有門的屍體看。


    “我和你說,你確實是牛逼,我沒有想過,當我破除了一次幻覺之後,立即就會進入下一次幻覺,我對這裏有了新的認知。”我說道:“不過,外麵肯定有人在救我,他給我的提示也已經很明確了,我得走進這道麵門裏去,即使我認為,我絕對不可能進去。”


    我說完,就閉上眼睛,開始往那道麵門裏鑽。


    幾乎是同時,我的眼前瞬間變成了我手握著一具幹屍的場景,忽然變成了在森林裏的象牙塔,忽然變成了我困在縫隙中,有一隻幹屍的手,伸過來的場景。


    每一次變化,都似乎是一次醒來,讓我以為自己似乎從幻覺中衝破了出來,但我紋絲不動,仍舊幻想著我的麵前,是一道麵門,然後讓自己不停地強化自己的信念。


    接著,我回到了聚仙殿裏,看到了那一人塚開始動了起來,出現了劇烈屍變的現象。


    我的心跳變得極端激烈,就聽到身後的牧民大哥說道:“別走好麽?我真的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你回頭看我一眼,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是幻覺,如果這是你要放棄我,自己走的理由,那你回頭看我一眼,兄弟好朋友。”


    我的汗毛已經感覺到,身後爬上來了一個東西,那一定不是一個人,那是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怪物。


    我毫不猶豫地,往那麵門裏,象征性地跨了一步。


    瞬間,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從四周籠罩過來,接著我的四周全部變黑了,我開始劇烈的咳嗽,滿喉嚨都是血腥味。


    接著我就聽到了黑瞎子的聲音:“不是要讓你狠心一點麽?為什麽隔了那麽久,才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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