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裏


    春天的溫暖陽光透過枝葉照射下來變成星星點點的光斑,清風徐來,野花盛開,溪水從前方潺潺的流過宛如畫中一般。


    在草地上鋪開了一大塊白色桌布,籃子裏麵盛放著新鮮瓜果,麵包,還有香腸,熏肚和火腿。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半人高木桶,這裏麵應該就是德國人自釀的黑麥啤酒。


    “在黑森州,每個人家庭都會釀製啤酒,這是我們的傳統也是我們的驕傲。”康拉德-阿登納炮兵中校解釋了一番。


    “我很期待……”


    李福壽手中拿著大號木質酒杯,看著科赫上尉用弓字型手搖鑽在木桶上鑽了個洞,然後速度極快的將帶著木塞的水龍頭敲了進去,動作十分嫻熟。


    然後打開水龍頭,帶著濃重麥芽芬芳的黑啤酒便汩汩而下,這讓一群德國佬齊聲歡呼起來。


    李福壽喝了一大口,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拇指讚了一聲;“哇哦,真的非常棒。”


    他很不習慣這種顏色像醬油一樣的黑啤酒,喝起來像苦澀的中藥,喜歡的人愛得要死,不喜歡得人畏之如虎。


    但是為了拉攏這幾個德國佬,必要的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


    這句話,瞬間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幾名德國佬驕傲的翹起了胡子,端起手中的大號木質酒杯暢飲起來,充滿了融洽的氛圍。


    “中校先生,你對訓練的華人牛仔有什麽看法?”


    “看法……我認為一團糟。”


    “哦,能夠概率的說說了嗎?”


    “當然,我正準備起草一份正規的報告,針對華人訓練中的很多問題全麵詮釋。”康拉德-阿登納往嘴裏麵灌了一大口黑啤酒,拿起餐刀切了一塊火腿肉遞給李福壽;“這是德國風味的火腿,來一片嗎?”


    “不,謝謝。”


    “哦,那是你的損失。”康拉德-阿登納把火腿肉放進嘴裏大嚼起來,還把手指頭在嘴裏麵用吮了下;“士兵訓練是一項單調而又乏味的工作,尤其是大字不識的農夫和牛仔,他們甚至連左右都分不清,更無法聽懂軍官口中的號令,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加深記憶,天哪,這簡直是災難。”


    “有什麽辦法解決嗎?”


    “最好是舉辦基本的脫盲教育,讓這些蠢貨最起碼能從一數到50,知道自己的排裏有多少個人,分清左右,能夠聽懂最基本的軍事口令,普魯士軍隊就是這麽幹的,效果好極了。”


    “嗯,可以。”李福壽很有決斷力,對身邊的秘書駱敬明和胡朝山說道;“這件事你們記一下,安排識字的人做先生舉辦夜校,每天晚上學習兩個小時,也免得這些家夥沒事做,成天喝酒鬧事,學習成績要經過考試,通過的人以後才能擔任小隊長以上職務,這要作為一項硬性規定宣布下去,不認識字,在洪門中永遠隻能是底層幫眾。”


    “謹遵大龍頭令,我們馬上著手安排。”


    “嗯。”李福壽放下手中的木質酒杯,拿起一個殷紅的草莓放在嘴裏吃得香甜,嚼了幾下又問道;“那麽先生們,還有什麽問題?”


    康拉德-阿登納中校回答道;“如果士兵們經過掃盲教育,並且能夠保證每天至少訓練半天,連續堅持六個月時間,我們有信心讓這群農夫脫胎換骨,具備起碼的作戰能力,相比較普魯士軍人來說差不多有一半吧,華人的服從性還是很好的,我對此深具信心。”


    “那就一言為定。”李福壽繼續吩咐秘書;“這件事記一下,給牧場中的洪門骨幹輪流進行脫產軍事培訓,我希望培養出最少100名合格的骨幹力量,暫定為期六個月,之後還要進行加強性訓練。


    其他的人進行半脫產軍事培訓,為期同樣六個月,牧場1000多人都要經過嚴格的軍事培訓,下一步洪門骨幹和飯店的雇工,也要抽時間進行短期軍事訓練,最起碼像個軍人一樣聽從號令,拿起槍來能戰鬥。


    我們這片牧場是澳洲的異類,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所有這一切都會被白人奪走,要對洪門兄弟做好宣傳,,帶動更多的人認可軍事訓練的必要性。”


    “謹遵大龍頭令,我們回去以後會列出詳細訓練計劃,盡量減少對牧場生產的幹擾。”


    “要是人手不足,可以再招募一些,這都不是問題。”


    “我們記下了。”


    “好……”


    李福壽拍拍手站了起來,對一眾德國佬說道;“先生們,盡情享受你們的野餐吧,記住你們今天對我說過的話,我相信德意誌軍人的承諾,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這話說完


    原本隨意用餐的五名容克軍事貴族臉色頓時變了,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康拉德-阿登納中校代表其他人表態,他神色嚴肅的說道;“我謹以德意誌帝國軍人和容克貴族榮譽起誓,經過嚴格德式軍事訓練,這些農戶都將蛻變成為合格的軍人。”


    “我相信你的承諾,中校先生,盡管放開手操練這群兔崽子吧,出了什麽問題我兜著。”


    “如你所願。”


    聽到德國人的鄭重承諾充滿了鐵血味道,站在身後的駱敬明和胡朝山等人及一眾隨員,全都情不自禁的眼皮子狂跳,知道大事不好了。


    這裏麵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洪門骨幹,嚴苛的軍事訓練一個都跑不了。


    德國佬可不是好相與,更不會拿軍人的榮譽開玩笑,大家都要過苦日子了。


    離開了野炊的德國人,隊伍繼續按照既定的計劃巡查。


    李福壽在巡視中發現的問題,一條條交代下去,由專人跟進解決。


    紅河穀牧場的範圍實在太大了,加上大群的牛羊都在史密斯牧場放牧,豐美草場全都和紅河穀牧場連成一片,每一個駐牧點相距二三十公裏,二十幾個駐牧點巡視下來,這一大圈超過300多公裏,騎馬足足用了四天時間。


    這是每個月例行的巡視,在牧場主嚴厲的管控下,龐大的牧場井井有條的運轉。


    這裏很大一部分功勞要歸功於洪門“五虎將”,正是因為他們出色的才能,才能讓牧場和建設同步發展,相比此前運轉更加順暢。


    返回莊園之後,李福壽馬不停蹄的又招集洪門內四堂和外四堂一幹主要人物議事,應對當前嚴峻形勢;


    尤其是白人金礦場主放任白人牛仔對華人淘金者肆意侵害,搶劫毆打和致人死亡事件層出不窮,其中很多的受害者都是洪門弟子。


    這裏麵,少不了來自愛德華家族黑手煽動蠱惑,試圖以此打擊李福壽的威信,瓦解華人對幫會的信心。


    這即是試探,也是愛德華家族對李福壽與弗蘭克州長結盟的瘋狂報複。


    憑借深厚的帝國海軍背景,愛德華議長有恃無恐,不停出招試探李福壽的底線。


    樹欲靜而風不止


    伴隨著昆士蘭州長競選大幕拉開,處於劣勢的愛德華議長必須要展現自己的強硬,才能夠在這一場至關重要的競選中扭轉頹勢,重新贏得白人選民的信心。


    細數下來


    帕爾默河流域最大的丹尼斯金礦場尤其猖獗,手下的白人打手猖狂加害華人,肆無忌憚的搶劫金砂,僅僅幾個月打死打傷數十人之多,如今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江湖事,江湖了。


    麵對這種情況,洪門再也不能沉默了。


    會議上,洪門一幹首腦群情激憤,對金礦場的惡劣治安情況再也無法忍受,這關係到洪門幫眾切身利益,幾乎眾口一詞的讚同反擊。


    白人淘金者和礦場護衛勾結起來,如今明目張膽的搶劫華人辛苦淘到的金沙,打死人就扔到河裏順水漂下去,以此震懾其他華人。


    騎警對此視而不見,礦場的環境已經惡劣到無以複加。


    發展那麽多洪門兄弟,幫會對此決不能視而不見,明知道眼前是一個深坑,也得咬著牙跳下去。


    議事尾聲,李福壽果斷作出決定;


    此事由執堂堂主劉山總負責,秘書處抽調擅長行動尉遲守拙,駱敬明和胡朝山組成參謀組,精心籌劃行動方案,並且抽調120名得力的精幹人員參加行動,對丹尼斯礦場發動一次雷霆打擊。


    此外,發動金礦場洪門弟子就近加入隊伍,按照帕爾默河流域劃分成赤白黃綠青藍紫7個武裝大隊,下麵編成若幹小隊,由強力人物統轄。


    平時正常上工,若是遇到零星白人匪徒搶劫侵害,就地組織本隊人馬淩厲反擊,小隊應付不了,向大隊告急,大隊應付不了向執堂告急,盡管出手狠狠回擊土澳白人挑釁,相關人員事後可以撤到紅河穀牧場,躲避隨之而來騎警和金礦場的瘋狂反撲。


    參加金礦武裝大隊的所有人員,必須每月繳納一個先令作為經費,武裝大隊確保參與的洪門弟子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總堂口予以全力支援。


    收取的這部分資金將專項用於對抗白人欺壓,爭取權益,購買武裝鬥爭中所需的武器彈藥,行動資金和戰鬥中陣亡負傷兄弟撫恤獎勵等用途,總堂方麵酌情予以資金和人手支持。


    洪門不是李福壽一個人的堂口,而是所有洪門幫眾共同的依靠。


    既然別人替你玩命,受保護的幫眾就有義務拿出一部分錢來支持,保障自身在白人金礦場安全。


    定下了對策,由大龍頭李福壽親自坐鎮,一幹人等便雷厲風行的實行起來。


    抽調精幹人員,偵察敵情,製定打擊計劃乃至於通過特定渠道與州長弗南克溝通,爭取英國人的同情和默許,工作有條不紊的展開。


    來自各方麵的消息匯總起來,情況逐漸明朗。


    參與行動的精幹人員從各個駐牧點返回,並且編列成隊,一遍又一遍的參與演習試練,紅河穀莊園充滿了臨戰之前的火藥氣味,變得肅殺起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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