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江鎮周圍的廣袤原野無邊無際,到處都沒有路而到處也都是路,匪徒們有心想避開圍剿一路遁行,借著樹木荒原的掩護並不難做到。


    幾天後


    一路惶惶猶如喪家之犬的匪徒們剛剛逃離紅河穀地界,便凶性大發,上演了一出滅門慘劇。距離紅河穀最南方鬆樹鎮不遠的一處白人牧場主遭了毒手。


    消息傳出


    立馬引起了周圍一眾白人牧場主的極大恐慌,很多人攜家帶口躲進了紅河穀鬆樹鎮,這裏總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


    鬆樹鎮是紅河穀牧場最南方的農牧小鎮,一道寬闊的季節性河流經過鎮旁,周遭是無邊無際的山地丘陵和荒原草地,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紅河穀牧場所有的移民小鎮全都建立在天然湖泊,河流旁邊,這是為了解決畜群及小鎮居民飲水問題,也是為了長遠發展所考慮。


    離開水,一切都行不通。


    一周之後


    狼騎衛一支百人騎兵隊伍才姍姍來遲,入駐鬆樹鎮,這已經是紅河穀能夠拿出的最大防衛力量。


    從鬆江鎮向南方要經過姑蘇鎮,杭州鎮,寧波鎮,溫州鎮,福州鎮,廈門鎮,汕頭鎮,潮州鎮,佛山鎮直至鬆樹鎮,抵達紅河穀牧場的最南方疆界。


    明眼人可以看出,這一係列的珍珠鏈農牧小鎮都是大陸沿海著名城市的名稱,從南到北一路排列下來,寄托著華人對故鄉的滿滿思念之情。


    這種命名方式也是英國人,法國人和西班牙人在殖民地常用的,用故鄉的城市地名命名新的殖民地城市,感覺會很不一樣。


    鬆樹鎮為何獨樹一幟呢?


    鬆樹鎮位於丘陵山區中,到處都是雙人合抱粗的海岸落葉鬆樹林,地理環境和植被非常獨特鮮明,因此被命名為鬆樹鎮。


    從這裏繼續向南170英裏便南威爾士州首府抵達悉尼,如今澳洲第二大城市,也是殖民曆史最悠久的城市。


    霍小虎是狼騎衛三連連長,麾下百餘精銳騎兵入駐鬆樹鎮,擔負的是保衛牧場邊界的重任。


    紅河穀南部邊界,從沿海地區一直延伸到內陸長達70多英裏,差不多230多裏寬。


    僅憑這麽點人,想要看守住麵積廣大的南部疆域,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多的要依靠農牧小鎮組織起來的民兵力量,他們放牧的畜群遍布在山野間,自身又具備一定的武裝力量,能夠抵抗小股匪徒的侵襲。


    霍小虎率領著騎兵們進入鬆樹鎮,受到了鎮長老麥克和皇家騎警駐鎮警長李厚元的熱烈歡迎,妥善的安排了住宿,就在鬆樹鎮最大的羊毛倉庫旁邊。


    騎兵們的床鋪就是幾個羊毛大包,雖然味道大了些,可鋪上一層毯子睡在上麵又軟又舒服。


    鎮長辦公室


    霍小虎手裏拎著馬鞭大步走進來,老麥克和李厚元已經等在這裏,房間裏的鐵爐子上正燒著一壺水,冒著“咕嚕嚕”的熱氣。


    “歡迎你指揮官先生,坐下來喝一杯熱茶,我們有許多事情需要商量一下。”老麥克率先打招呼。


    “謝謝,我確實很需要來一杯熱茶。”霍小虎走過來坐下,看著李厚元拎著茶壺衝了一大杯茶,連忙雙手接過來,說道;“謝謝你,老班長。”


    “瞎客氣個啥。”


    李厚元拍了拍霍小虎的肩頭,隨手給老麥克和自己的杯子裏也倒滿,然後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李厚元是龍騎衛的老人,因為文化不過關沒有被選拔到軍官進修班深造,三年期滿退職以後安排到鬆樹鎮,做了皇家騎警駐鎮警長,軍事素質是沒話說的。


    老麥克則是歐文莊園資格最老的白人牛仔,李福壽接手之後很快靠了過來,這些年來在清剿匪徒發展牧場上出力甚多,是新成立的致公黨成員,州議員之一,被安排在這裏擔任鎮長一職,算得上是功成名就的人士。


    “霍,現在的情況是比利小子匪幫一直在附近轉悠,鬧得方圓百餘英裏牧場人心惶惶,悉尼方麵的北區治安官羅斯特·考波恩已經率領一隊人馬趕到,希望能和我方采取聯合行動,共同圍剿這一夥匪徒。”老麥克鎮長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


    霍小虎略一考慮,回答道;“來之前,我接到的命令是便宜行事,第一要務是保障鬆樹鎮周邊地區治安,相機行事,那麽我們自己的防衛工作做得怎麽樣了呢?”


    “這一點我來解釋。”李厚元接過了話頭,如今紅河穀境內的所有皇家騎警都屬於昆士蘭伯爵直係力量,安插的都是最親近的心腹,維護牧場的利益當然盡心竭力。


    “在鬆江鎮慘案發生過以後,我們南方沿線各鎮都接到了紅牌級匪情通報,並且組織民兵做了相應防範。


    原本分散的遊牧點進行了整合,每一個野外放牧點不低於100人,並且安排專門人員進行了民兵強化軍事訓練,重點是反伏擊,反偷襲。


    另外挑選數十名精幹民兵,隨同皇家騎警組成巡邏小隊,對周邊地域展開不間斷巡邏,切實防範匪幫突襲。


    應該說這些措施還是很有效果的,比利小子匪幫見無隙可乘,隻能離開我們的地盤去禍害那些白人牧場主了,嗬嗬嗬……”


    說到這裏,李厚元展顏一笑。


    並非幸災樂禍,而是對自己的出色工作感到自傲。


    “嗯,老班長我知道了。”霍小虎,轉過頭看著老麥克鎮長,問道;“鎮裏是什麽意思,是希望我們出擊還是留守?”


    “我當然不希望你們離開,悉尼方麵的事情與我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們隻要守好自己的羊圈就行了,其他的讓他們自己去頭疼吧。”老麥克鎮長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筒脾氣,點燃自己的煙鬥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後又說道;


    “尊敬的伯爵大人曾經交代過,我們這些邊境小鎮要照顧到周邊地區的感受,不能隻顧著自己的碗裏。


    伯爵大人是仁慈的,從這個角度說,咱們得幫一幫南方的那些可憐牧場主。


    但問題是我們的牧場同樣缺人,也麵臨著匪幫的嚴重威脅。


    要知道上一次他們被發現的地方,距離我們隻有不到50英裏,外麵這一望無際的荒野,比利小子匪幫全力趕路的話,一天一夜可以流竄200英裏。


    誰能夠保證他們不反過來咬一口?”


    誰能保證?當然沒人能夠保證。


    對這種模棱兩可的表態,霍小虎深感頭痛,他用探詢的眼光看著李厚元,說道;“老班長,你的意思呢?”


    “狼旗衛的軍事行動,可不是我能夠插嘴的。”李厚元搖了搖頭。


    “僅僅是探討一下,我想聽聽老班長的看法。”


    “嗯,這倒可以。”


    李厚元作為龍騎衛的老人,對軍事行動並不陌生,曾經參與過無數次的圍剿匪徒行動。


    澳洲荒原上的匪徒就像野草一樣,割了一茬又出現一茬,生命力頑強得讓人吃驚。


    李厚元考慮了一下說道;“比利小子匪幫不同於其他的馬匪,每一個都是經曆過無數次血戰的老手,極為狡猾凶殘,作戰經驗豐富。


    而且,比利小子是著名匪首“野狼”比爾肯的得力幹將,曾經追隨比爾肯轉戰千裏,錘煉出了極其敏銳的戰鬥直覺,是非常不好對付的一個家夥。


    狼騎衛參加上一次圍剿匪幫行動,想必你也清楚,我們的騎槍在戰鬥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予敵大量殺傷。


    如今比利小子匪幫借鑒了這一點,同樣裝備了大量騎槍,在作戰經驗上更優於我方。


    現有情況下,剿滅這群匪徒付出血的代價是不可避免的。


    我隻想問你,做好這樣的準備了沒有?”


    這話猶如兜頭一盆涼水,讓霍小虎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心思徹底涼了。


    所謂功名馬上取。


    想要出人頭地隻有憑借著赫赫戰功,才能進入老爺的法眼,從此以後平步青雲。


    但比利小子匪幫並非弱者,而是一塊堅硬的鐵疙瘩,想要啃下之前必須要做好崩掉幾顆牙齒的準備。


    顯然,霍小虎還沒有做好血戰一場的心理準備,最少沒有上峰的明確命令,他不敢妄然行事。


    “上峰沒有明確命令,我不能拿手下兄弟們的性命去冒險,現在看來隻能婉拒對方的好意。”既然拿定的主意,霍小虎也不再瞻前顧後;“麥克鎮長,那就麻煩你了。”


    老麥克叼著煙鬥,全身都籠罩在青色煙霧中,房間裏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他滿不在乎的回答道;“讓悉尼的那些家夥頭疼去吧,治安官羅斯特·考波恩我自然會應付他,一個小小的治安官就想指揮紅河穀的人,恐怕睡覺還沒醒呢,吃屎去吧。”


    “哈哈哈哈……沒錯。”


    老麥克鎮長的話把其他兩人逗得哈哈大笑,在荒原裏追蹤匪幫是一件辛苦而又危險的事,宛若大海裏撈針,在鬆樹鎮布防簡單多了,用不著餐風露宿的吃辛苦。


    放下了心中這件大事,幾人都顯得輕鬆了許多。


    “霍,最近鎮上來了不少白人家庭,可是有不少漂亮的女孩,有機會你可以搭訕一下,就到旁邊的湯姆酒館就好了,說不定就能碰見,要知道這些女孩兒可是很勁爆的。”老麥克鎮長頗有些為老不尊的勁頭兒,嘴裏叼著煙鬥笑的非常曖昧。


    “麥克鎮長,你的意思是說最近逃難來的白人牧場主家庭?”


    “是的,有二十幾家白人牧場主,羊毛的價格壓得非常低,他們的日子現在可不好過。”


    “這群白癡還死撐著,遲早都得把牧場賣了。”李厚元壓根兒也不同情他們。


    白人牧場主的經營確實非常困難,他們的羊群每年隻剪兩次羊毛,而不是紅河穀的4次,主要原因就是人手不夠,請不到更多的雇工剪羊毛。


    每到剪羊毛季


    附近的白人牧場主就會驅趕著羊群來到鬆樹鎮,在這裏剪完羊毛之後,再驅趕羊群返回牧場。


    鬆樹鎮給出的羊毛價格他們隻有接受,總不能再把羊群趕回去,這來回一折騰損失可就大了。


    昆士蘭州,南威爾士州的羊毛價格影響到維多利亞州,普遍都出現量升價低局麵,經營牧場被視為吃力不討好的活,想要維持下去非常困難。


    自從紅河穀實行同工同酬以來,普通剪羊毛的工人每天工作是一先令5便士,周薪七先令11便士到八先令六便士之間,少了沒人幹。


    而羊毛的價格從兩磅一銅便士下降到2.5磅一銅便士,工人的費用上漲,而羊毛價格持續下降,令白人農場主經營日益艱難,很多都陷入虧損之中。


    而紅河穀畜群量持續的大幅增長,令目前孱弱的羊毛價格承受了巨大壓力,短期內根本看不到價格回升的苗頭。


    白人牧場主仿佛走在無邊無際黑暗的山洞中,不知通向地獄還是天堂,9成9的可能是地獄。


    在紅河穀強勢競爭和壓迫下,數以百計南方牧場主紛紛破產,隻能低價把牧場賣了。


    崛起的紅河穀


    仿佛是一個胃口巨大的饕餮巨獸,不斷蠶食周邊牧場,這種令人絕望的局麵白人牧場主壓根一點辦法都沒有,縱然聯合起來也無法對抗紅河穀。


    說到底,還是白人牧場主的產出太單一,隻有羊毛這一項主要收入來源。


    紅河穀若是悍然發力,所有的白人牧場主都隻有破產關閉牧場一條道路。


    事實上,如今數以百計的牧場主都已經打了退堂鼓,趁著還能賣一些錢就把牧場賣了。


    雖然買家什麽樣的人都有,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也隻有紅河穀牧場這個龐大的勢力敢於暗中接手,其他人除非嫌手裏的錢太多了,否則壓根不會考慮。


    開什麽玩笑?


    紅河穀的羊毛整理過後,紡成純羊毛毛線大批量的出口海外,現在已經開始發展羊毛毯和羊毛被,以及純羊毛地毯和染織業,打價格戰的底氣可不是一般的足。


    麵對紅河穀的強勢競爭,整個澳洲數以千計的牧場主群體中,彌漫著一股看不到希望的悲觀氛圍。


    他們不知道該用什麽辦法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在這個反壟斷反托拉斯還沒有具體概念的原始資本主義競爭時代,人們無法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


    至多就像史密斯牧場主一樣,想著暗殺昆士蘭伯爵大人,僅此而已。


    這位史密斯牧場主,就是曾經在道路上埋下兩大桶黑火藥,想要炸死李福壽的那個英國佬。


    他幸虧溜得快,否則現在墳頭上野草都有一尺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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