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升上高空,時間來到中午11點左右的時候,進入戰場的雙方軍陣基本上已經到位,在康士比高原上呈現出陣營分明的兩方大軍,劍拔弩張,在這個晴朗的日子裏彌漫出無邊殺意。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總是能找到各種自相殘殺的理由,伴隨著王朝的建立和覆滅殺來殺去,永無休止。


    高坐在戰馬上,李福壽此刻心中冒出這種不著調的念頭,隨即灑然一笑將之拋諸腦後,言語淡淡的問道;“B兵團現在處於什麽位置?”


    “啟稟陛下,在後方約8~9公裏處,接到命令後,其先頭部隊能夠在半個小時內抵達戰場。”


    “嗯,南方聯邦也有這樣的計劃吧?”


    “是的,維多利亞兵團在一周之內向前方增援了三個步兵師,全都是通過海運輸送過來的,乘坐的是英國人的輪船,如今位置收縮在北侖在線上,距離不超過20公裏,急行軍的話三個小時就可以趕到。”


    “這些該死的英國佬,還有該死的南太平洋特遣艦隊。”


    “我們已經就此正式發出了抗議信函,希望倫敦能夠製止這種激化局勢的刻意縱容行為,這對澳洲局勢是不利的。”


    “參謀總長閣下,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聯係一下海軍參謀總部,讓他們派出本土艦隊進行威勢巡航,讓英國佬收斂一點。”


    “這……”


    康拉德-阿登納中將神情有些猶豫,他一方麵是不想刺激大英帝國皇家海軍,另一方麵則單純是不想海軍分潤陸軍的光榮。


    俗話說屁股決定腦袋,這場空前的南北大戰是王國陸軍的舞台,有海軍什麽事兒?


    看到國王陛下威嚴的目光掃視過來,康拉德阿登納中將猛的激靈一下,意識到陛下並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而是在下達口諭,慌忙恭手回答道;“老臣謹遵陛下口諭。”


    “真是一場大戰啊!”李福壽沒有誠意的感歎了一句,抬起手看了一下腕上的定製版鑽表,說道;“時間差不多了,該來的也都來了,那就開始吧。”


    “遵命,陛下。”


    劍拔弩張的戰場上,南北雙方的大軍遙相對立。


    沒有什麽鐵絲網,也沒有戰壕。


    雙方皆是列陣一字排開,中間是步兵主陣,兩側騎兵師壓陣,涇渭分明的龐大軍陣一直綿延到極遠處,人如海,槍如林,大戰一觸即發。


    此時,嘹亮而雄壯的軍樂聲演奏起來,劃破了寂靜長空。


    軍樂聲就是進攻的命令,無邊無際的北方軍陣開始前壓,士兵們排著整齊的隊列前進,瞬間打破了脆弱平衡,拉開了大會戰的序幕。


    隨後,淒厲的愛爾蘭風笛聲也演奏起來,南方聯邦軍白人士兵同樣排列著整齊隊列前進。


    位於後方的炮兵陣地齊齊怒吼起來,將炮彈傾瀉出去,在敵方陣地上轟然炸開,掀起了一陣又一陣腥風血雨。


    原本晴朗的天空頓時變色,渲染上青黑色的濃重硝煙。


    沒過幾分鍾


    炮兵陣地上已經被濃重的煙霧遮蓋,隻有依然不停閃爍耀眼火光的炮口怒吼著,將更多的彈藥傾瀉出去。


    原本平靜的原野上,如今像油鍋潑進了一盆冷水沸騰起來,不時的有炮彈在前進的隊列中轟然炸開,將周邊10餘米範圍內的士兵清空,殘肢斷臂淩空飛舞,殷紅鮮血潑灑到處都是。


    位於隊列前排的指揮官大聲命令維持隊列,很快後方的士兵又遞補上來,繼續向前進攻。


    空中炮彈飛舞,大部分都落在了空地上,還有一部分炮彈越過步兵的頭頂飛向敵方炮兵陣地,實行覆蓋射擊。


    康士比高原戰役自一開始,便陷入了白熱化。


    濃濃的炮聲宛如滾雷一般響徹不停,力求給對方有生力量大量殺傷。


    騎馬站在高嶺上


    李福壽雙手舉著望遠鏡俯瞰整個戰場,片刻之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在最先揭開的火炮攻防戰中


    大洋王國的先進火炮先拔頭籌,在密集的覆蓋射擊中大逞淫威,炮火更密集,更致命,給對方的步兵隊列造成了數倍於已方的巨大傷亡。


    通過望遠鏡能夠看到,南方聯邦軍第一波進攻的方陣已經被炸的隊形散亂,無法維持住先前的從容。


    白人士兵在巨大的恐懼下腳步變得遲疑散亂,雖然前線指揮官極力維持,但隊型依然鬆散了許多,變得拉垮起來。


    反觀北方大洋王國的軍陣,保持的更加嚴謹整齊,步履堅定。


    炮擊以中小口徑野戰炮為主,大口徑的重炮隻占1/10不到,更多的用於遠程轟擊敵方炮兵陣地這些高價值目標,不會用於轟炸步兵。


    這是因為重炮炮彈價格很貴,用來打蚊子顯然不劃算,摧毀威脅性更大的敵方炮兵陣地才是王道。


    炮彈飛舞,炸開朵朵煙雲。


    900米……700米……600米……


    雙方步兵陣列在持續的接近中,由於距離太近很容易誤傷,後方的炮兵很快停止了對步兵隊列傾瀉炮火,剩下的戰鬥交給步兵自己解決,他們把更多的炮彈傾泄向敵方的炮兵陣地,同樣殘酷的炮戰開始了。


    “列定,野戰炮出列,全力射擊……”


    步兵指揮官高舉著雪亮的戰刀下達命令,大洋王國的步兵軍陣迅速停了下來,從隊列後方拖出了60毫米野戰炮,這種架在兩個輪子上的中小口徑野戰炮非常便捷,前麵兩個人拖,後麵兩個人推,能夠跟隨步兵進攻隊列一起移動。


    被推出隊列的60毫米口徑野戰炮乍一出場,就讓對麵的白人士兵看傻了眼……


    他們剛剛脫離炮火的殘酷洗禮,原本指望著通過刺刀見紅的戰鬥扳回場子,狠狠發泄一下被炮火蹂躪的鬱悶心情。


    誰曾想


    對方呼啦啦又推出這麽多中小口徑火炮,簡直太過分了,關鍵是自己這方沒有啊!


    這也不能怪白人士兵心情崩潰,原本就被一輪又一輪的炮火打的淒慘極了,好不容易撐到了這裏,結果你還來這一套,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留啊!


    600米正是不尷不尬的時候,對步槍來說太遠了,而對火炮而言又太近了,兩邊兒靠不著。


    北方軍可不管白人士兵心裏想什麽,拖出隊列的60毫米野戰炮放平炮口,對準敵人就猛轟起來。


    小鋼炮“咚咚咚”的響個不停,在白人士兵隊列中掃出一個又一個血肉通道,掀起漫天的腥風血雨。


    這種直射火力對步兵的傷害尤其大,因為不存在打空的情況,對準敵人的步兵隊列猛轟就是了,每一炮或多或少的都能帶走數名士兵的生命,碰著即死,擦著即傷。


    讓南方聯邦軍白人士兵感到絕望的是,他們的軍隊中沒有這種便捷的炮兵武器,出現了火力銜接空白,隻能苦苦的忍受著鋼鐵炮火的洗禮,忍受著慘重的傷亡別無他法。


    黑洞洞的炮口造成巨大恐懼,白人士兵的進攻隊形肉眼可見得混亂起來。


    勉力支撐幾分鍾,單方麵忍受直射炮火的蹂躪,在雙方隊列接近到400餘米的距離時,南方聯邦軍指揮官再也忍不住了,揮起指揮刀向前一指,發起了白刃中鋒的命令。


    霎那之間


    南方聯邦軍陣列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呐喊聲,士兵們挺著雪亮的刀鋒奔跑起來,迅速縮短雙方間的距離。


    300米……200米……


    炮聲怒吼,卻無法製止海潮般蔓延的白刃衝鋒。


    在南方聯邦軍經過的地方,留下了遍地的屍骸和殘肢斷臂,殷紅鮮血令這片大地煥發出格外淒厲的畫麵,無以計數的士兵螻蟻般的廝殺,在炮火和槍聲中倒下……


    180米……150米……


    反擊的槍聲鳴響起來,操縱60毫米野戰炮的士兵們不斷的中彈倒下,後方替補的炮兵剛剛衝過來,又中彈倒下,血花在胸膛綻放,呈現出前赴後繼的英勇壯烈。


    奔跑中射擊沒有什麽準頭,但是人數眾多的白人士兵抬槍射擊,依然給隊列前方無遮無擋的60毫米野戰炮兵造成致命傷亡,射擊的炮火變得斷斷續續起來,60毫米野戰炮後方的華人士兵隊列也不斷的有人中彈倒下,然後由後排士兵默默地遞補。


    見此情景


    一路飽受打擊的白人士兵變得瘋狂起來,口中發出更加響亮的喊叫聲,匯集成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似乎這樣才能驅趕心中的恐懼,給自己壯膽提氣。


    麵對敵人來勢洶洶,在第1波進攻隊列後麵,還有第2波第3波陣型更為厚實的步兵隊列,宛若海潮一般衝擊而來。


    大洋王國步兵指揮官冷靜的下達命令;“開火,射擊……”


    成千上萬的士兵齊齊開火,響徹雲霄的排槍聲音持續不斷,組成猛烈的彈丸風暴掃射過去,進攻的北方軍白人士兵就像撞到一股無形的牆上麵,身上到處被鑿開刺目的血洞,無力的摔倒在前進的道路上死去。


    北方大洋王國軍陣中


    排在前方的華人士兵打完了手中的彈夾,默默的收槍轉身返回到隊列後方重新裝填子彈。


    後方第一排士兵依照軍官口令跪下舉槍,第2排士兵站姿舉槍,在開火的命令下達之後猛烈射擊,直到將彈倉中子彈全部發射完畢,然後才默默的轉身返回隊列後方,如此循環往複,就像殺戮機器一樣刻板而高效。


    排槍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在幾輪射擊過後,第一波衝擊的南方軍白人士兵終於崩了,留下了大片屍體掉頭逃竄,即便指揮官竭力阻止也無濟於事。


    曆經炮火洗禮和排槍打擊,第一波南方白人士兵隊列已經變得狗啃一般的稀稀拉拉,而且隊形散亂,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排槍射擊,僅靠白刃衝鋒無法打破北方軍排列嚴整的陣列,慘敗似乎不可避免。


    在戰場上


    逃兵的命運是悲慘的,要承受己方和對方的雙重火力打擊,很多士兵索性倒在地上裝死,有的則被逼的發瘋發狂,開始胡亂的射擊直到被打死,有的則痛哭流涕的癱坐在地上……


    混亂沒有持續多久,陣列更加厚實的第二波南方聯防軍士兵又壓了上來,距離接近到400米以內。


    此時,南方聯邦大軍隊列左側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千軍萬馬的騎兵衝鋒令大地震顫,宛若風暴一般的席卷而來。


    麵對戰況不利


    南方聯邦軍總司令加文-威廉姆森上將選擇了率先變陣,派出左翼利文斯頓騎兵師衝擊戰場,試圖打上一個有力的左勾拳,擊潰保護在左翼的敵方豹騎兵師,撕開左翼防禦,狠狠的穿透進去擾亂北方軍陣列,給步兵進攻創造有利掩護。


    在這種規模驚人的會戰中,已經開始的步兵軍團進攻仿佛刹不住車的巨輪一般向前撞過去,要麽勢均力敵激戰不休,要麽撞的粉身碎骨,要麽強行撕開敵人的防禦贏得勝利,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陸軍將領,加文-威廉姆森上將選擇動用手中的底牌之一利文斯頓騎兵師衝擊敵陣,意圖創造有利於已方的局部態勢,將目前被動的進攻局麵扳回來。


    戰場左翼


    上萬名利文斯頓騎兵師士兵在急驟如雨的馬蹄聲中展開瘋狂進攻,手中揮舞的鋒利馬刀匯合成讓人眼暈的刀劍叢林,宛若狂風一般的掠過原野,仿佛不可阻擋的滾滾洪流。


    亢奮的白人騎兵在戰馬上馳騁,炮彈在身邊不遠處呼嘯炸開,瞬間將倒黴的同伴連人帶馬炸的四分五裂,這絲毫不能影響狂野的白人騎兵,他們手舞著馬刀聲嘶力竭的狂喊著衝鋒,希望能夠複製前輩騎兵的輝煌曆程。


    馬蹄聲隆隆響徹大地,前方敵人豹騎兵師陣列赫然在眼前,雙方相距不超過1.5公裏,這點兒距離短短幾分鍾就會一掠而過,而對方依然沒有策馬迎戰的意圖,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這讓白人騎兵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然後又迅速被亢奮的情緒所淹沒。


    此時的北方軍豹騎兵師官兵全都全副武裝的端坐在戰馬上,槍在手,彈在膛,冷眼打量著狂風一般掠過原野的白人騎兵師,表現得極其鎮定。


    在指揮官的號令下,整齊的騎兵隊列分裂出無數的小口子,從中推出了60毫米野戰炮和十幾挺重機槍,然後動作迅速的裝彈上膛,隨即便瘋狂開火射擊。


    炙熱的炮彈呼嘯而至,編織出死亡的彈雨突然炸響,將疾馳而來的白人騎兵炸的血肉橫飛,骨斷筋折。


    這還不算


    重機槍隨即令人恐懼的怒吼起來,交錯掃射帶來更大的傷害,一時間,衝在前排的騎兵人仰馬翻,翻滾著倒下煙塵四起,戰馬悲哀的嘶鳴混合著士兵的慘叫聲響成一片,整個就是血腥屠戮的場麵,簡直令人不忍卒睹。


    由於騎兵衝鋒需要更多的空間,人數高達上萬的利文斯頓騎兵師進攻的正麵寬達2公裏多,在炮火和重機槍的聯合打擊下,白人騎兵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迅速擴展開來,轉眼間拉大了一倍。


    如此寬的進攻正麵無法急轉向,驚恐萬狀的白人騎兵隻能迎著炮火和重機槍子彈硬著頭皮上,隻希望每一分每一秒的難熬時光盡快過去,興許那就是生的希望。


    騎兵衝鋒速度極快,雙方距離迅速縮短到三百米以內,就當利文斯頓騎兵師的白人騎兵以為最糟糕的時刻已經過去時,令人恐懼的一幕又發生了。


    豹騎兵師士兵在指揮官的命令下,齊齊的端起手中毛瑟1871彈倉式騎步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前方,然後開始了猛烈的排槍射擊,打了一輪又一輪。


    呼嘯的彈雨一麵籠罩過來,仿佛無形的巨人猛擊一掌,將狂野衝鋒的白人騎兵扇下馬來,猛烈進攻的勢頭忽的一頓,伴隨著重機槍的怒吼聲,白人騎兵就像下餃子一樣被打翻。


    此時的利文斯頓騎兵師已經損失過半,位於後方的白人騎兵恐懼的勒住了戰馬韁繩,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更左側方向落荒而逃,那裏是敵方軍陣的盡頭空白處,似乎是唯一生的希望。


    此刻的白人騎兵的心態已經崩了,完全沒有繼續爭鋒的念頭。


    東方佬太不講究了,誰家的騎兵這樣打仗?騎兵的光榮還要不要了?血肉之軀怎麽能夠對抗槍彈,這簡直太欺負人了。


    從利文斯頓騎兵師進攻的路線可以清晰的看出,呈現的是一個明顯的“J”字母形狀,衝鋒的騎兵為了躲避火炮步槍聯合打擊,不由自主的選擇了避其鋒芒,轉向沒有敵人的更左側方向。


    他們也許忘了,這樣將把自己柔弱的側麵暴露給敵人。


    果不其然


    豹騎兵師凶猛的火力射擊一刻不停,死亡彈雨就像鐵梳子一般掃過來掃過去,旋風般從北方騎兵陣列附近刮過的白人騎兵們割韭菜一樣的紛紛倒下,最後能夠衝過去的白人騎兵廖廖無幾,隨即麵臨著大隊騎兵的凶猛追擊,徹底滅亡的命運似乎已經無可避免。


    “完了,全完了,利文斯頓騎兵師完蛋了。”


    麵對這種不講道理的騎兵打法,加文-威廉姆森上將眼角劇烈的抽搐幾下,然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隻耗費巨大的騎兵師就這麽在自己手上葬送了,他在感受到巨大痛苦的時候不免深深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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