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說道:“那個郭領導寫兩個月報告沒寫出來,現在去閻王殿見到他姥姥去了,這幾個人要是賴在生產隊胡吃海喝,村裏的經費可撐不下去。我拉不下來這個臉直接跟他們說,你跟他們說話能說到一起去,要不你來說說?”


    “嗨,劉叔,你看人家這樣也不是缺錢的人,看你這麽熱情款待,可能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點,你把我叫出來一趟,估計有心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什麽意思。等下桌上吃飯什麽都不用講,該招待就招待好,不要主動給安排食宿,吃完飯才中午,他們肯定需要個向導先了解一下山裏的情況,您要是不樂意我來當向導,咱出了門你就把生產隊大門鎖了,那個陳繼先是個聰明人,一眼就看出來是怎麽回事,這樣做雙方都有麵子。”我說道。


    “這樣妥?”劉全問道。


    “穩保的妥。”我回道。


    回到桌上後,虎子正忙著跟桌上的人敬酒活躍氣氛,大家酒足飯飽後,劉全端起酒杯說道:“陳領導,各位領導,實在是對不住各位,村長這兩天不在,下午村裏還有點事兒要處理,待會楊浩和虎子給各位做向導比我強得多,咱大字不識幾個,也說不出個門道。”


    陳繼先舉杯說道:“劉隊長客氣了,村裏正事要緊,有楊浩小哥和虎子小哥帶路就夠了,來一趟倒是忘了給村裏帶些東西。”


    “哪裏哪裏,領導能來咱們村就是給咱帶來福氣的,這些都是咱該做的,楊浩是咱們村裏大學生,普通話說得也標準,我就不去添堵了。”劉全笑著說道。“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各位,郭領導失蹤後咱們全村人到處都找過了,八九不離十跑禁地裏去了。那後山不是不能進,裏麵陰氣重,呆時間久了難免身體裏進了邪氣,出來之後多曬曬太陽就會好,可是後山的禁地萬萬不能進去。”


    “要是不能進去我們來幹什麽的?”坐在陳繼先旁邊的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青年說道。


    劉隊長被這斯文青年一句話嗆得說不出話來,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誰都聽得出來,人家這個科學考察團來的目的就是進後山禁地的,即便他們知道郭懷義多數死在了裏麵也要進去查看。


    雖然這場酒席不是不歡而散,但是劉全很顯然已經心有不快,李富貴臨走之前將明月村的事情交給他,可先是郭領導無故失蹤,現在又來了考察團,要是全都把命折禁地裏,事情可就鬧大了。


    陳繼先等人在準備開車的時候,劉全又把我叫到一旁說道:“楊浩啊,村裏的邪乎事兒你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和虎子躲在卡車後麵實際上村長早就知道了根本就沒點破,浮屠嶺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老秀才,逃荒女,郭瞎子,黃瘸子還有李富貴,包括你爹楊三千,沒有一個是普通人,他們能聚在這座山裏,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來的這個考察團都是省裏的人,加上郭領導,如果都交代在這裏,勢必會引起上麵的徹查,倒時候怕會給浮屠嶺帶來天大的災禍。”


    “你是讓我勸勸他們不要進去?”我說道。


    劉全說道“我知道這些人是鐵定了要進去的,這幾十年來村裏人勸過多少外來的人別進去,他們還是進去了,人啊就是不信命,不過這些人看起來有點本事,咱沒文化,說什麽人家都說我迷信,但是你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大學生,說話人家沒準信。”


    “那行,我盡量吧。”我點了點頭說道,正說話間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就說道:“對了劉叔,之前郭領導來時候鎮上傳下來的紅頭文件在哪?”


    劉全說道:“在廣播室,你要嗎?”


    我說道:“拿給我,等下在車上我得問問陳繼先這些人郭領導的來頭。”


    劉全並不知道郭懷義的真實身份,他雖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便到廣播室把郭懷義入鄉考察的紅頭文件拿給了我。


    上了車後,我和虎子先是指點他們繞著浮屠嶺能走的山道繞了大半圈,介紹了浮屠嶺的風土人情和各處曾經發生的怪事,考察團所開的房車,山裏人隻在電視裏見過,因此有些頑皮的小孩子就一直跟在車子後麵叫喚,開車的師傅一路從頭吼倒尾,嗓子都差點吼啞了。


    虎子不善言辭,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考察團的人聊著,別人問他他才回答,眼睛偶爾瞟向坐在對麵的一個女人,這女人叫劉薇,是考察團裏唯一的女性,因此特招人疼愛,考察團裏的人都管她叫小薇。


    小薇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實際上已經三十出頭,她的皮膚保養的很好,雖然不如周曼曼好看,但總也算是個美女。


    交談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小薇是考察團裏麵的法醫,醫學碩士學位,之前是在省刑警隊解剖死屍的,虎子在聽到這些話後,原本還色眯眯的眼睛頓然就變得正經起來,臉拉得老長。先不說碩士學位這個讓鄉下人望塵莫及的東西,想到一個美女整天拿一把手術刀在死屍身上劃來劃去,就渾身起疙瘩。


    “怎麽,怕了吧?”開車的師傅回頭調侃了一句虎子。


    車上的人一陣哄笑,接著大家又聊了一些趣事,車子快開到後山的時候,眾人都開始準備各種裝備,比如塑膠手套,防毒麵罩,強光燈和電子儀器什麽的。


    我將口袋裏的紅頭文件拿出來,遞給陳繼先,問道:“陳大哥,你看看這份文件有沒有問題,還有上麵的照片是不是郭懷義。”


    陳繼先麵露疑惑地接過文件,看了一眼文件上的照片,又看到後麵省文化辦的蓋章,說道:“看起來沒問題,隻不過一般正規的紅頭文件是不貼照片的。”


    “照片上的人確定是郭懷義嗎?”我又問道。


    陳繼先意識到我話中有話,就從掏出手機打開相冊,裏麵有上頭傳來的郭懷義的照片,陳繼先說道:“看起來是同樣一個人,沒什麽問題,老鄭,你看看。”


    陳繼先將紅頭文件遞給開車的老鄭,這老鄭是郭懷義家的司機,十多年前就跟著郭領導,他看了一眼文件上的照片說道:“是懷義,我在他家開了十多年的車,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有什麽問題嗎?”


    我問道:“郭懷義這些年來,有什麽比較出格的舉動的沒有,比如他的言行舉止,或者是他的名字。”


    老鄭聽我這麽說,後視鏡中的他的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你這麽問那我就直說了吧。郭少爺家,家大業大,自己老子又是省廳的人物,所以從小難免嬌生慣養,時常欺負人,但是幾年前,他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醫院查不出來是什麽原因,郭家的人隻好把他拉回家等死。後來有個行腳郎中出現,說能治好小少爺的病,郭家人沒辦法,隻能司馬當成活馬醫,沒想到這個行腳郎中真就把他治好了。最關鍵的是,小少爺被治好後,整個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人謙遜禮貌,他的奶奶以前是農村人,聽過不少神神鬼鬼的傳聞,生怕是那郎中搞什麽鬼弄了個借屍還魂害他孫子,但是無論問小少爺什麽事他都能說出來,直到兩年前突然要改名字,從郭江改成郭懷義,郭領導也沒管他,就由他鬧,兩個月前到省文化辦工作,正逢省裏麵下鄉考察,他就主動報名要到浮屠嶺來了。”


    “那個行腳郎中是個半大瞎子吧?”虎子問道。


    老心裏一驚,將車子停在盤山路口,轉身問道:“你怎麽知道?”


    我沒想到郭瞎子幾年前就開始謀劃郭懷義轉生複活的事情,雖然其中的隱情錯綜複雜,但郭瞎子和郭懷義這對父子倆從幾年就開始策劃浮屠嶺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了。


    於是我將關於郭瞎子和郭懷義的事情講了出來,順帶和講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講完之後,我和虎子麵麵相覷,因為考察團的幾個人也聽得呆了,陳繼先帶頭鼓起掌來,那斯文青年說道:“講得太精彩了。”


    虎子說道:“就知道你們不信。”


    我看得出來,除了老郭有些半信半疑之外,就連考察團頭目陳繼先都不信,借屍還魂,配陰魂,斷頭再接,還有體內封印東西,我這樣沒有保留地說出來,別人不罵煞筆已經夠尊重了。


    “行了兩位小哥,路你們也帶到了,前麵就是這大山禁地,你們別跟來了,免得鬧出什麽幺蛾子。”考察團中一個中年人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遍往自己身上穿特製的銀白色防護服,看起來有些厚重。


    “你們怎麽就不信,浮屠嶺發生這麽多事,死了這麽多人,還不夠你們相信浮屠嶺有問題嗎?”虎子問道。


    斯文青年說道:“我們相信浮屠嶺的確有問題,但是我們要自己查出來問題出現在哪裏,麻煩下次編故事的時候別把自己加進去,聽起來稍稍有那麽一點假。”


    我指著禁地的方向說道:“信不信由你們,禁地就在前麵了。總之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幾十年前進去一個縣裏的領導,第二天出來的時候瘋了,就在前幾天的時候,進去一個村裏的青年,和我同齡,身手比我們好的多,出來後也瘋了。”


    “這我倒是有些興趣,你可以帶我們去看看他。”劉薇說道。


    我說道:“給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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