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本人姬武靜姬平安地結束了留學生活,並且凱旋回到了日本。


    「哥哥,所謂的留學是隻要花一個星期就可以完成的事嗎!?」


    「我隻花了六天耶?」


    「根本就沒差嘛!!」


    我記得自己是星期一出發的,然後今天……當周的星期六就回來了。


    不知為何,葉美琉看見才剛返國的我反應十分激動。


    「不管是一個星期還是六天……都不重要……無論理由是什麽……隻要哥哥回來了……我就……嗚!!」


    葉美琉一副眼淚即將潰堤地朝我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的腹部,肩膀因為啜泣而顫抖不已。


    真是糟糕……我原本下定決心,隻能讓女生在床上哭泣而已呢……等一下,這麽說來,我好像也曾讓女生在浴缸裏、沙發上、玄關入口處、公園茂盛的雜草叢中,還有學校的男生廁所等地點哭過耶。原來我根本就沒有下定這種決心嘛。


    我一邊抱住葉美琉好聲好氣地安撫著她,一邊拖著她緩慢地朝著家裏的方向移動。此時,葉美琉才終於抬起掛著兩行淚痕的臉望著我。


    「哥哥,我的書包還放在桌上耶,請你不要無視它就準備回家啦!還有,哥哥明明才剛回國而已,行動未免也太自由了點吧!」


    她到底在生什麽氣啊?


    回歸正題。


    在此,我還是得針對自己為了留學而遠赴國外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略加說明才行。


    呃,不過,我想應該是沒這個必要吧。咦?你說一定得交代清楚才行?真拿你沒辦法耶……等等,我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呀?嚇死人了!!我竟然連對方的身分都不清楚,就這樣講起話來了!我也太可怕了吧!!


    當我抵達英國時,老爸早已帶著成群結隊的女仆在機場等著我的到來。


    「喔,靜姬!這裏,我在這裏啦!!」


    「老爸!我好想你喔!!」


    我和老爸當下上演了一幕感人肺腑的父子擁抱。


    「嗚,嗚嗚……這段時間讓你一個人這麽孤獨,真是對不……」


    「※我摔!!」(譯注:原文為「うっちゃり」,是日本相撲的一種拋摔技巧。)


    老爸感傷的台詞才說到一半,整個人便被我拋摔到機場的地板上。這招是相撲選手用來分出勝負的招式之一,也是用來將對方摔出※土俵之外的技巧。(譯注:指相撲的競技場。)


    「你這死小孩——!!」


    我張開雙腳,蹲擺出相撲選手的踏地姿勢,圍觀的群眾交頭接耳地說著「oh,是相撲選手呢。」之類的話,開始用手中的數位相機拍起照來。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會輸給自己的兒子。老爸,看來你也老了呢。」


    「你這家夥——!!」


    即使聽見我那豪邁不羈的笑聲,父親的反應依舊顯得有些放不開。畢竟他在國外住了這麽久,精神應該長期處在緊繃狀態中才對。所以我得一肩扛起讓他徹底放鬆的責任才行,這就是所謂的百善孝為先啊!


    「可惡!再和我比一場!一旦我認真起來的話,憑你這種三腳貓的本事,在我麵前根本隻是個不成氣候的小鬼!」


    「哈哈哈,不要在機場玩相撲了啦,老爸。你不覺得丟人現眼嗎?都已經老大不小了,還會因為輸了相撲而大吵大鬧,想不到老爸這麽童心未泯呢。」


    「混賬——!!」


    當我以盡孝道也該適可而止的理由回絕了老爸後,他卻不明就裏地對著我破口大罵。真是的,耍孩子氣也該有個限度吧。


    老爸的身旁站了一個像是壓抑不住笑意,始終按著肚子持續發出笑聲的金發女性。我的視線也不自覺地被她所吸引。


    「啊,呃……這個人就是你的新媽媽,靜姬。」


    「咦!?你竟然娶了外國人!?」


    老爸看見我發自內心的震驚表情,立刻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難道我之前沒有先告訴你嗎……?」


    「有啊!」


    「那你有必要驚訝成那個樣子嗎!?」


    「因為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所以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你要專心聽別人說話啊!而且還是你的老爸在講話耶!!」


    和久別的孩子再次相見,老爸似乎有點興奮過頭了。如此看來,特地來到英國這種鄉下地方也算是有代價了。


    已經咯咯笑到仿佛腹部抽筋的金發女性,則是一邊將手放在老爸的肩膀上,一邊用另一手的手指拭去泛出眼眶的淚水。


    「這孩子真的很有趣呢,智之。」


    「嗯……他可以算是我人生遇過的人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諧星吧……」


    「你的人生還真不是普通的空虛耶。」


    「少囉唆!!」


    老爸再次被我一語道破的結論給激怒了。


    這個世界上明明就還有很多有趣的人啊!例如我身旁這個一頭卷發的千金小姐就很有趣呢。


    「總而言之,她就是你的新媽媽。正經一點,好好向人家問候一下。」


    「初次見麵,我叫做姬武靜姬。」


    「我是梅莉絲·姬武·潔塔蘿鳩,多多指教喔。」


    這個看起來年約三十出頭,但仍年輕貌美的母親主動朝我伸出了手。於是我回握住她的手,並且輕輕地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哎呀,靜姬真是個紳士呢。」


    新媽媽臉上泛起紅潮讚美著我,身旁的青梅竹馬則是怒氣衝衝地啃咬著我的頭。


    「這位咬著靜姬頭部的小姐就是翠蓮對吧?」


    「她是我的青梅竹馬,也是和我一起來英國留學的似鳥翠蓮。」


    「初次見麵,你好。」


    已經充分啃食過我的頭部的翠蓮也向繼母打了招呼。


    「話說回來,帶著自己的女友一起出國留學,靜姬也真是設想周到呢。不愧是智之的兒子,隨時都充滿熱情呢。」


    聽繼母這麽一說,翠蓮開始不知所措地忸怩起來。※通常嘴巴動個不停的時候,就表示這個人正在吃東西。難道這家夥嘴裏現在有什麽食物嗎?(編注:日文中的「忸怩」與「嚼食」發音相近。)


    「才、才不是呢。我和靜姬並不是男女朋友……我、我們隻是很單純的青梅竹馬而已。」


    「如果隻是很單純的青梅竹馬,你有必要哭哭啼啼地跟著我來留學嗎……?」


    「靜姬你給我閉嘴啦!!」


    被我毫無預警地戳破真相,翠蓮頓時間惱羞成怒。


    「硬是要我閉嘴的話,我可是不會乖乖閉嘴的喔?」


    「你根本就沒有閉嘴的打算嘛!?」


    見我露出意有所指的竊笑,翠蓮忽然驚醒似地愣了一下。


    不過,在此就先不管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了……


    「對了,你身後這些隨從是怎麽回事?」


    從剛才起,老爸和繼母的身後就有五、六個女仆站在那裏待命,我則是對這些人的定位百思不解。


    「呃,由於梅莉絲家算是名門貴族的關係……」


    「喔,聽起來和某個暴發戶不太一樣嘛?」


    一聽見我的回應,翠蓮立刻迅速地扭轉身體,以螺旋狀的鬢角發束朝我的臉部發動攻擊。頭發甚至還刺進了我的眼睛裏,痛死人了啦!


    就在我揉眼睛的這段時間,女仆們已經開始搬運起我和翠蓮的行李。


    「你還真是高攀了呢,老爸。」


    「那是因為我喜歡的對象剛好有這樣的家世背景而已啦,我才沒有……」


    「※雖然說是高攀,但是也不要得意忘形地把左


    右兩邊的睾丸對調喔?」(譯注:「高攀」的原文為「逆玉の輿」,而「逆玉」亦有「相反的睾丸」之意。)


    「又不是得了睾丸扭轉症!!」


    「難道會是精索扭轉症?」


    「不論是哪一種都不重要吧!還有,就算你把這個問題丟給我,我也沒辦法回答你呀!!」


    我試著向翠蓮確認狀況,但是她淺薄的醫學知識似乎無法應付的樣子。


    「算了啦,一直站在這裏說話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一邊往家裏前進,一邊在回程路上好好地聊一聊,這樣如何?」


    我們接受了繼母的建議步出機場,外頭已經停了一台漆黑的高級轎車。司機一見到我們抵達,立刻恭敬地將車門打開。


    順帶一提,其他女仆們似乎是搭乘另一台廂型車離開的樣子。


    「什麽嘛……我還以為可以和可愛的女仆們相親相愛地擠在同一台車子裏呢……」


    「你的白日夢為什麽總是可以那麽幸福呀?」


    我原本還期待著能體驗到『討厭啦~?你在摸哪裏啦!』『我不是故意的,因為車子裏實在太擠了啦。』這類帶點情色氛圍的吃豆腐場景呢……


    結果,我雖然無緣和女仆們共乘一輛車,至少還能和老爸、繼母還有翠蓮一起搭上這輛高級轎車。轎車的後座位是麵對麵型式,不過這和麵對麵的性愛體位沒什麽關係就是了。


    「對了,你們才剛新婚不久,把我叫來英國真的好嗎?我不會變成你們的電燈泡嗎?」


    「才不會呢!!既然你是智之的孩子,當然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所以請你不要再說出那麽令人難過的話了,靜姬!」


    「說得也是,真的要說的話,應該是老爸比較像電燈泡吧。」


    「你給我閉嘴————!!」


    老爸怒不可遏地揪住我的衣領,一旁的繼母看著被抓住的我,仿佛再也忍不住地打從心底笑了出來。


    「嘻嘻嘻,你們父子倆感情真的很好呢。」


    從我們的對話內容來看,不是感情融洽到可以口無遮攔地調侃彼此,就是感情差到難以想像的崩壞地步吧。


    「話說回來……」


    我態度一轉,開始頻頻打量起眼前的繼母。為了避免有人會錯意而誤解我的意思,還是先稍作說明比較好。所謂的「頻頻打量」,可不是將視線集中在繼母兩腿間的私密私密部位。※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兩次「私密」就是了。(譯注:日文中「頻頻」和「私密部位」發音相近。)


    「想不到你竟然能和這麽美麗又年輕的女性結婚……原來你也到了渴望年輕貌美的媽媽疼愛的年紀了啊!」


    「嘻嘻,你把我當成真正的媽媽撒嬌也沒關係喔,靜姬?」


    「媽媽!!」


    我一股腦兒地撲向繼母,並且將臉埋進了她的胸部之中。


    「喂!!」


    「呀啊!!」


    翠蓮也一股腦兒地咬住了我的後頸部。


    「你幹嘛啦——?我可是在培養母子間更深的感情,你不要來礙事啦……」


    「看起來根本不像隻是在加深母子感情而已吧!應該說隻要是靜姬這麽做,就會讓我有種特別逼真的感覺啦!!」


    「又不是真槍實彈,我可是會確實戴上套子的喔?」


    「我才不是在問你那種問題!?可是聽你這麽一說,我反而覺得這股逼真感愈來愈強烈了!!看起來根本就已經跨越親子關係的界線了嘛!!」


    看著不斷地向新媽媽撒嬌的我,翠蓮的嫉妒心似乎也愈加猛烈,真是可愛的家夥。不過,可愛程度還是略遜我一籌就是了。


    繼母和老爸也麵露微笑地望著正在治療頸部傷勢的我和翠蓮。


    「嘻嘻,靜姬果然就像你說的一樣,是個會帶給他人快樂的孩子呢。」


    「嗯……隻是,我總是搞不清楚他究竟認真到什麽程度,身為父親的我也常常覺得膽顫心驚。」


    「※如果你要我從認真和劈腿當中選一樣的話,我應該還是會選劈腿吧。」(譯注:日文當中「認真」和「劈腿」發音相近。)


    再怎麽說,對方都是個令人垂涎的人妻啊!


    「我開始覺得自己趁早回日本應該是比較聰明的做法了……」


    「哈哈哈,翠蓮,你已經開始想家了啊?真拿你沒辦法耶。」


    「……」


    翠蓮露出一臉詭異的表情盯著我看。真的超詭異的。


    就在此時,老爸抓準時機使勁地咳了一聲,同時端正姿勢地坐好。


    「靜姬,其實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將會有一個新妹妹喔。」


    「什麽嘛,老爸,想不到你動作還真快。讓我來診察看看肚子裏的孩子健不健康吧。我可是在醫生遊戲(婦產科)裏享譽盛名呢。來,張開雙腿讓我看看?好痛、痛死人了啦!!」


    翠蓮用充滿力量的雙手豪邁地將我的雙腿撐開,我也因撕裂般的劇痛而反射性地發出慘叫。如果換成莊川那種粗壯手臂的話,此刻的我應該已經被撕成兩半了吧。


    如果真的被撕成兩半的話,那麽我的腸子究竟是會留在上半身還是下半身裏呢?咦!?難道連腸子都會跟著一分為二嗎!?


    ……雖然一度對自己心中的疑問驚訝不已,但仔細想想,其實這也是常見的事,於是我很快地便將它拋諸腦後。


    「不是那樣的,靜姬。是我原本就有個女兒。而且她現在已經十歲了……」


    「也就是說,靜姬將會多一個沒血緣關係的幹妹妹是嗎?幹妹妹……竟然會冒出這麽一個幻想般的人物……我頂多隻在※l○裏麵看過而已。」(編注:暗指日本成人取向漫畫月刊「ic lo」,多是蘿莉題材。)


    「不,幹妹妹的角色在※快○天和pi○zz裏都還算滿常出現的吧……」(譯注:暗指日本成人取向漫畫月刊「ic快樂天」及「a pizazz」。)


    話說回來,pi○zz到底都是什麽樣的讀者群在購買的呢……?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有點難以啟齒。其實那孩子今天之所以沒有一起來接你們,是因為她一直在鬧別扭地說著『我才不要什麽新爸爸和新哥哥!!』……對不起喔,她正好到了愛耍性子的難搞年齡……」


    「說得也是,十歲這個年齡,的確會開始對※納維—斯托克斯存在性與光滑性問題產生興趣呢。」(編注:為美國克雷數學研究所在二〇〇〇年提出的7個千禧年大獎數學難題其中之一。)


    「那應該不是因為處於難搞年齡的問題,而是數學問題太困難的關係吧!?」


    看著麵露歉意的繼母,我也識時務地以微笑來化解她的擔憂。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隻能讓她慢慢地適應我囉。不用擔心,隻要多做幾次,她一定會漸漸地習慣的。好痛!!」


    翠蓮再次毫不留情地朝我的後腦勺重重一擊。


    沒多久,我們一行人就抵達了潔塔蘿鳩宅邸。看起來是和似鳥家相比也毫不遜色的豪華宅邸……或者該說幾乎已經和城堡沒兩樣了。


    雖然高度大約隻有兩層樓左右,卻擁有如同古西洋城堡般的風情。


    「喔~……你們家根本就是貴族世家嘛。」


    「我們家確實是侯爵家係。隻是,如今貴族之類的稱號其實就和裝飾品沒兩樣了。」


    想不到還真的是貴族啊……這下子,我愈來愈覺得老爸真的是高攀人家了。


    「還有,我的父親……也就是現任侯爵,是一位相當嚴厲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多注意一些。雖然他很少待在家裏就是了。」


    我點了點頭來回應繼母的叮嚀。


    記得剛懂事


    時,祖父母便已不在人世,因此突然多了個外公倒是令我覺得挺新鮮的。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推開那沉甸甸又充滿時代感的複古大門,走進宛如灰姑娘即將翩然降臨一般的豪華玄關大廳。有個金發碧眼的少女就站在通往二樓的空蕩樓梯上,手緊握著樓梯扶把,眼神銳利地瞪著我們。


    看見這一幕的繼母先是露出略顯困窘的表情,接著便主動向少女搭話。


    「茱莉葉,到這邊來向人家打聲招呼。他可是你未來的哥哥喔?」


    「媽媽!我不是說過很多次,我絕對不會認同自己多一個哥哥這件事的嗎!?就算天地倒轉過來,我也絕對不會承認這種人是我的哥哥!!」


    名叫茱莉葉的女孩怒氣衝衝地吼叫著。


    順帶一提,一直到剛才為止,繼母都是用日文在和我們交談,此時則是改用英文和茱莉葉對話。我和翠蓮在國小及國中都上過英文課,因此還算能說一些基本的對話,也能聽得懂一般的日常對話……隻是,這兩個人的英國腔還真不是普通重呢。


    「怎麽又開始耍脾氣了呢,茱莉葉。你看,這位就是你的新哥哥姬武靜姬喔。」


    一聽見繼母的介紹,茱莉葉先是反射性地睜大了眼睛,接著便立刻把臉撇向其他方向,並用極快的小跑步跑下樓梯。


    「如、如果你真的這麽堅持的話,要我承認這個人當我的哥哥也不是不行啦!」


    「……」


    茱莉葉雙頰泛紅,用嬌滴滴的視線仰望著我。一旁的翠蓮則是一副狐疑的表情瞪著眼前的小女孩。


    「這、這和他長得帥不帥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喔!」


    說得也是,※如果真要談到帥氣和股間性交兩者與我的關係孰輕孰重,我想還是股間性交和我的緣分比較深一些。(譯注:日文原文中的「帥氣」和「股間性交」發音相近。)


    「如果你願意對我說『我喜歡茱莉葉』,那我就承認你是我的哥哥。」


    「……」


    「不過,請你不要誤會了。我隻是想測試看看你能不能以一個哥哥的身分好好疼愛自己的妹妹而已。」


    茱莉葉一邊用鞋尖踢著地毯,一邊麵紅耳赤地解釋著。


    「我最喜歡你了,茱莉葉。我們一起去泡澡好嗎?」


    「靜姬,你竟然打算和才剛認識的女孩一起洗澡!?」


    就在茱莉葉如同熱水器一般變得滿臉熱燙之際,翠蓮也不落人後地向我發動吐槽。


    「說到我為什麽會想和剛認識的女孩一起洗澡這件事嘛……」


    「我早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了,不需要詳細說明啦!!」


    那你幹嘛還問我呢……


    「日、日本人都要坦誠相見對吧。我有聽說過這件事。你、你想要借此和我變得更加親密對吧。我、我知道了。那、那麽,我就承認你是我的哥哥吧……」


    (插圖043)


    茱莉葉雖然仍舊無法將視線放在我身上,但小手卻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就在茱麗葉的天地倒轉過來的那一瞬間——


    「好,那麽我們就去泡澡吧。」


    「可、可是在英國,未婚的男女是不可以一起洗澡的。而且這裏也不是日本耶。」


    「那我們就先結婚吧。」


    翠蓮的鐵拳也正好重重地落在我的腹部上,因疼痛難耐而頓失力氣的我也因此無暇顧及茱莉葉的回應。


    幾秒鍾後,好不容易才恢複意識的我終於聽見了繼母的聲音。


    「茱莉葉……你不是一再強調自己不需要哥哥嗎……而且剛才……」


    「媽媽,你在胡說什麽呀!?如果你再誤會我的意思,我就要馬上和哥哥結婚!!」


    「我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呢。」


    侯爵千金用嬌縱的口吻大剌剌地說著。


    「靜姬……你又開始四處釋放奇怪的費洛蒙了……」


    「總比四處釋放屎尿要來得好吧?」


    「那樣子根本就已經失去了人類的基本自製力了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我眼前的幹妹妹正兩眼無神地淌著口水,而且逐漸失去身為人類的基本製力耶……


    「茱莉葉,這麽說,你是讚同媽媽和智之先生結婚的事囉?」


    繼母趁機將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


    「相對的,媽媽應該也願意答應讓我和哥哥結婚對吧?」


    「那是當然的囉。」


    「最好是啦!?」


    這對母女要不要緊啊……


    「你聽好了,茱莉葉。幹妹妹是沒辦法和哥哥結婚的喔?」


    「為什麽!!」


    聽完我說的話,難掩驚訝的茱莉葉立刻轉過身跑上了二樓,並且躲進了其中一間房間裏。我想那應該是她的房間才對。


    不一會兒,隻見她單手拿著一本法律用書走出房間,直接跑到我的麵前,不斷地拿書拍打著我的胸膛。


    「你騙人!書上明明就有寫再婚男女雙方的小孩是可以結婚的!!哥哥這個騙子——!婚姻騙子——!!」


    即使雙眼閃爍著洋溢愛戀的心型符號,茱莉葉依舊嘴上不饒人地罵聲連連。


    這就是所謂的又愛又恨吧?


    話說回來,這個人真不愧是我的幹妹妹……腦袋果然不太正常呢……


    「可是,兄妹如果要結婚的話,必須先充分開發過乳頭才行耶?」


    「為什麽!!」


    聽完我說的話,難掩驚訝的茱莉葉立刻轉過身跑上了二樓,並且躲進了其中一間房間裏。我想那應該是她的房間才對。


    不一會兒,隻見她單手拿著曬衣夾走出房間,直接跑到我的麵前,眼泛淚光地將曬衣夾交到了我的手上。


    「如、如果哥哥堅持這麽做的話……請、請你一定要溫柔一點……我也會乖乖聽話的……」


    「靜姬,你到底在灌輸小孩什麽奇怪的觀念呀!?還有你也一樣,拜托不要把這個怪人講的話照單全收好嗎!」


    茱莉葉一臉訝異地望向突然劈頭教訓起自己的翠蓮。


    「阿姨,你是哪位?」


    「阿姨……!?」


    我仿佛看見翠蓮的腦中血液逆流而上的畫麵。當淋巴液逆流而上時,雖然會令人感覺此人有些異於常人,但不管怎麽說,淋巴液也稱得上是血液的親戚。以此類推,會發生這種狀況的人應該也算是人類的親戚。也就是說,可以視為相當於黑猩猩等級的動物才對。


    「黑猩猩,冷靜一點啦。」


    「誰是黑猩猩呀!?」


    翠蓮一巴掌擊中我的後腦勺。


    「好痛喔……總之你聽好了,茱莉葉。這位姊姊叫做似鳥翠蓮,算是我的青梅竹馬。雖然長得比較老氣一點,而且發型也有點老土,所以你才會不小心把她當成阿姨也說不定……」


    「等一下,靜姬!?你剛剛說什麽!?」


    「呃,剛才我是用英文說的,所以翠蓮會聽不懂也是無可厚非的啦……」


    「我明明就聽得一清二楚好嗎!?你說誰長得比較老氣!?還有,你說我的發型老土又是什麽意思!?」


    「……你的五官比較成熟,又留著很像大人的發型,所以才會被誤認為是年紀比較大的女性吧……」


    「什麽嘛,聽起來隻是說得比較婉轉而已,內容根本一點也沒變嘛!?」


    嘰!!理智線斷裂的翠蓮連續賞了我好幾個巴掌。


    「你不要當真嘛……根本就不用擔心,你的外表和年齡很一致的啦。」


    「不管是什麽事,隻要是從靜姬嘴裏說出來的,聽起來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就算你


    這麽說,我也沒辦法啊……」


    姑且不論翠蓮的反駁是否合理,外表看來稍嫌成熟的她,在小孩的眼中看起來像個阿姨這件事,其實我也不是無法理解。


    當我還是小孩的時候,被住在附近的淫蕩巨乳女大學生強迫,幫她取了一個『女教師』的綽號。她的理由竟然是『靜姬,你好過分喔!都是因為你亂揉我的胸部,才會變成這麽大啦!你一定要負責!』總之,如果以為自己還是個小孩,所以無論做什麽事都會被原諒的話,總有一天絕對會得到慘痛教訓的。


    「不管怎樣,你們兄妹倆似乎還滿處得來的,真是太好了呢。」


    就在我們三人的對話尚未理出頭緒之際,繼母便像是要收尾似地做出了結論。翠蓮和茱莉葉之間那致命般的險惡氣氛就這樣放著不管行嗎……?這兩人接下來可是要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耶?


    就在這般的開場之下,展開了我的英國生活。隨後,我便在茱莉葉形影不離的跟監,以及四處撫摸女仆們的翹臀,偶爾還因為不小心撲倒繼母而遭到翠蓮的鞭打製裁等等愉快的體驗陪伴下,度過了無比充實的第一天。


    不過,就在當天的午後時分——


    有個蓄著一撮如同魔法師般的白胡子,有張獨具特色且充滿威嚴臉龐的老人來到了潔塔蘿鳩宅邸。他穿著一身既緊身又挺拔的舊式西裝,是個渾身散發著英國紳士風範的老爺爺。


    老人抵達之後,宅邸裏的每位女仆全都繃緊了神經,就連管家也不例外。對這一幕倍感好奇的我,忍不住主動詢問茱莉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是我的外公。」


    「外公……?」


    原來如此,這位老人就是繼母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繼祖父啊?


    我躲在走廊轉角偷偷地窺探著外公的一舉一動,他也用斜眼朝我回瞪了過來。


    接著,他固定住視線,並且朝著上前迎接的繼母開口問道:


    「那個人就是我的繼孫嗎?」


    「是的,父親。他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喔。」


    「哼……待會兒叫他到我的房裏來向我問候。」


    「是的。」


    等到外公進入最裏側的房間後,繼母才向始終躲在角落偷看的我們走來,並且針對不當的偷窺舉動挖苦了幾句。


    「既然一直都躲在這裏,我想你應該也聽見了才對。你願意去問候一下外公嗎?」


    我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在一旁和我一起偷看的翠蓮卻露出微妙的苦澀表情。


    「我覺得讓靜姬獨自去向一個陌生的對象問候,絕對是一種有勇無謀的錯誤做法耶……」


    「因為隻有我獨自一人,一定會向對方使出一擊必殺的問候拳的關係吧。」


    「你連半點友好的態度都不打算展現出來嗎!?」


    所謂的問候拳是一代相傳的絕學。雖是因應獨生子居多的少子化時代所開發出來的拳法,但由於具備一擊必殺的強大威力,且中招者必死無疑之故,因此被視為造成人口減少並引發社會問題的恐怖招式。(據路透社報導)


    「既然如此,不如翠蓮也陪他一起去吧。」


    翠蓮一臉『為什麽會牽拖到我身上!!』的表情,嘴裏還發出「咦——……」的嘟噥聲。


    「好,那我們兩人一起用問候拳去向他打招呼吧?」


    「這麽做根本無濟於事嘛!?」


    原來這不是一代相傳的絕學啊?


    就在我們為此吵得不可開交之際,茱莉葉忽然跑過來緊緊地拉住了我的衣擺。


    她的表情閃過一道不安的陰影。


    「你要小心一點喔,哥哥。外公其實是個很可怕的人……呀,我、我並不是在擔心哥哥喔。」


    「他該不會是那種會從井底爬出來,一邊發出發狂似的誇張笑聲,一邊胡亂揮舞電鋸的人吧?」


    「那也太可怕了吧!!」


    茱莉葉發自內心地對自己的外公感到畏懼。


    「好,總之我們就先過去看看吧——」


    繼母和茱莉葉帶著憂心忡忡的表情揮手目送我們離開,我和翠蓮則是朝著外公正在等候著的房間走去。


    考量到問候拳過於危險之故,我不僅將其封印,還改以普通的鞠躬方式向外公問候。


    「我是靜姬。這一位是我的青梅竹馬,同時將會留在這個家中寄宿的似鳥翠蓮。」


    「要請您多多照顧了。」


    外公沉穩地微微點頭,並且用手指向沙發,示意我們『坐下』。


    我們兩人才剛麵對麵地和外公隔著桌子坐下,他便立刻開口對我嗆聲。


    「你竟然還帶著女人來留學,身分還真是非凡呢。」


    「您太過獎了啦。」


    我露出羞澀的笑容,難掩雀躍心情地如此回答。外公卻像是開始在思考起什麽似的,不發一語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難道這孩子聽不懂我說的英文……外公喃喃自語地如此嘀咕著。但遺憾的是,他所說的話可是100%正確無誤地傳進了我的耳中。然而,外公並未主動地調整自己的用字遣詞,隻是盯著笑容滿麵的我直歎氣。


    「你聽好了,靜姬。雖然你是最晚加入這個家族的人,但再怎麽說,你都已經成了擁有光輝曆史的潔塔蘿鳩家族一員,我當然不能允許你讓我們家族的名聲蒙羞,知道了嗎?」


    「遵命。」


    我堆滿笑容地回答,外公則是露出一副「這孩子果然聽不懂英文……」的表情,嘴上還不斷地嘟噥著。


    「……算了。你就先好好地學習,至少讓自己具備能夠聽得懂英文的能力吧。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永遠都會是潔塔蘿鳩家的汙點。」


    「看來,這個家族是不容許有人失敗的呢。」


    「……」


    外公的內心就像是在想著「這家夥沒救了,得趕快想想辦法才行……」似的,並且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們離開房間。


    我則是意誌堅定地緊緊握住那在半空中揮動的手,並且自信滿滿地開口說道:


    「我一定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


    外公仿佛大吃一驚,張大嘴巴吐出了某種氣體。看來,我的舉動和台詞似乎遠遠地超出了他的預期之外。


    我向眼前咳個不停的老人行了個禮之後,便作勢準備離開房間。翠蓮則是始終以狐疑的目光盯著我看。


    離開房間後,我悠然自得地沿著走廊走回原處。就在這時候,翠蓮忽然以感慨萬千的表情望著我。


    「……靜姬,剛才外公所講的話,其實你應該全都聽懂了,但是卻故意隨便回答的對吧?」


    「嗯。隻是那位老人的反應也很有趣就是了。我還滿喜歡他的呢。」


    「你的口氣怎麽好像拿到了新玩具一樣呀……」


    翠蓮用無奈至極的語調歎了口氣,然後做了一個像是在對外公抱以同情般的動作。


    由於學校是後天才開始上課,因此剛抵達的第一天還有空閑能好好地放鬆一下。


    就在我不顧翠蓮的阻止,擅自將擺設在大廳的西洋盔甲拿起來,準備試試看是否真的能夠穿上身時,茱莉葉也正好來到了我們身邊。


    「哥哥,媽媽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買東西……你在做什麽?」


    「我在翠蓮的家裏穿過日本的甲胄,但是還沒有穿過西洋的盔甲,所以目前正在挑戰當中。你想想看,當有個聖騎士之王從異世界降臨,並且對我說『欸來當騎士吧』的時候,如果我連盔甲都不會穿的話,不是會很傷腦筋嗎?」


    「什麽聖騎士之王嘛,這種超現實的蠢事怎麽可能發生……而且為什麽堂堂王者說話的語氣會那麽輕佻呢?」


    我哪知道。


    「你剛說要去買東西,要買什麽?可樂餅嗎?」


    「哥哥,你說的可樂餅……是什麽東西呢?」


    「那是一種用來摩擦乳頭就會覺得很舒服的東西喔。」


    「不是那樣的用途吧!?你快點向做可樂餅的業者道歉啦!?」


    「可是,那樣真的很舒服耶?」


    「我才不管靜姬你那異於常人的主觀認定好嗎!?」


    如果是拿熱騰騰的可樂餅來摩擦的話,很可能會造成燙傷,因此在使用上必須多加小心才行。但即便謹慎使用也有可能會燙傷,這麽一來不就派不上用場了嗎?


    「才不是要買那種情色的東西呢!媽媽說是要去買哥哥的西裝,還有似鳥翠蓮要穿的禮服啦。」


    「你為什麽要叫我的全名……?」


    兩人火花四射地互瞪了起來。這兩個家夥感情還真是不好呢……


    「買我們的西裝和禮服要做什麽?該不會是要頒諾貝爾獎給我們吧?」


    「我根本一點都不覺得我們有獲獎的資格耶!」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可是被認為擁有入圍諾貝爾葛萊美獎的歌唱實力的耶……」


    「哪有那種怪獎項?頂多也隻有葛萊美獎而已吧!?」


    「隻是擔心你不知道,所以先告訴你一聲。其實我並沒有入圍葛萊美獎就是了。」


    「那種事還需要你講嗎!?」


    我和翠蓮毫無邏輯地亂聊了好一陣子之後,原本因話題被扯遠而傻眼地佇立在原地的茱莉葉總算是回過神來。


    「西裝和禮服是要在今晚的派對上穿的。因為時間上實在有些倉促,所以本來是預計要讓哥哥你們留在家裏看家的。但外公說既然正好有這個機會,不如帶你們去見見世麵什麽的。絕、絕對不是我拜托外公要帶哥哥你們一起去的喔。請你千萬不要誤會了!」


    原來是你去拜托他的啊……我和翠蓮心有靈犀地注視著眼前的茱莉葉。


    隻是,想不到竟然還得出席派對呢。


    「算了,反正我早就習慣參加住在附近的某個暴發戶舉辦的派對了,要去也不是不行啦……」


    「你、你現在說的這番話,我絕對不能再裝作沒聽到了喔!?」


    「唔……翠蓮今天好像一直都在大吼大叫的耶?」


    「……要不是因為葉美琉、乙海和綾音學姊都不在身邊,我也沒有機會發現原來單獨和靜姬在一起,竟然是這麽累人的工作呢。」


    是吐槽吐到累了的意思嗎……


    「如果單獨和我在一起,很多人都會忍不住想要換一換房間的布置呢。」


    「※那是在考試前才會這麽做吧!?」(譯注:心理學研究指出,人在麵臨巨變或挑戰前,通常會試圖改變周遭或身旁的環境。)


    看你這麽努力地吐槽,連我都覺得有些疲倦了呢,翠蓮。


    正因如此,我在繼母的陪伴下,動身前往距離潔塔蘿鳩宅邸不遠的倫敦大街上。


    成員還包括了茱莉葉、翠蓮以及幾位女仆。老爸似乎還有其他工作的樣子。說到這個,他早上到機場去幫我們接完機之後,不知何時就忽然消失了蹤影呢。


    「也有日本的百貨公司呢……」


    我們一行人將車子停在停車場後,漫步在倫敦的街道上。我看著周遭的建築物嘀咕著,身旁的翠蓮則是以點頭表示附和。


    「有些店甚至還掛著日文的招牌呢。應該是為了要捕捉日本觀光客的目光吧?」


    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某種像是食蟲植物般的外星生物,正用藤蔓般的觸手逐一捕獲人類,並且送入自己體內的恐怖畫麵。至於那些被抓住的人類則是淒厲地哀嚎著『嗚哇!!我要被吃掉了!救命啊!!』。


    「倫敦的街道好可怕喔……」


    「咦?」


    如果翠蓮被抓住的話,我就把老爸當成誘餌丟出去,然後帶著她逃跑吧。


    就在我思考著臨機應變的對策時,忽然有一群眼睛閃爍著光芒的女孩子圍了過來。


    「你是來觀光的嗎?」


    「我們是當地人,需不需要我們來為你介紹這一帶呢?」


    「我要被吃掉了啦!!」


    聽見我發出慘叫,包括翠蓮和繼母在內的女孩子們全都看傻了眼。


    就在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的空檔,又有另外一群女生朝我走了過來。


    「你是來旅行的嗎?」


    「呀,你是日本人嗎?」


    「我們是日文係的,可以充當你的翻譯喔?」


    「愈來愈多人要來吃我了!!」


    我再次發出更淒厲的哀嚎聲,此時翠蓮也終於回過神來,一把捏住我的耳朵,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欸,靜姬,這些女生每個人的眼睛裏都冒著心型符號啊……!」


    「對呀,哥哥!你千萬不可以理那些女生喔!我、我並不是討厭哥哥和其他女生講話,隻是哥哥身為潔塔蘿鳩家的一員,如果缺少應有的矜持,我會覺得很傷腦筋的喔!」


    想不到連認識的人都想吃掉我……倫敦果然很可怕呢。


    後來,陸陸續續又有許多各種類型的女孩上前向我搭訕,還好我們最終仍舊是順利逃過了謎樣生命體的襲擊,買到了西裝和禮服並且踏上歸途。


    當天晚上,我們平安無事地度過了派對。隔天,我來到潔塔蘿鳩宅邸私有的咖啡廳,一邊品嚐著午後的紅茶,一邊找機會掀起女仆們的裙子。


    翠蓮依然像是理所當然似地,不斷對我的頭使出鐵魔爪攻擊,但不一會兒之後,她的注意力就被壁掛式電視播映的新聞所吸引,還一邊嘴饞地吃起桌上的司康餅。


    「……靜姬,你看這個。」


    「嗯?」


    翠蓮的視線落在電視熒幕,一位正在報導某件新聞的主播身上。


    《昨天,在倫敦市內發生了現代版的哈梅爾吹笛人現象。據說,倫敦市內的美少女們為了追尋一位謎樣的日本人,竟然井然有序地排成隊伍展開了遊行。》


    噗————!!我忍不住噴出了某種液體。


    不過,液體中大部分的成份應該是紅茶無誤。


    「哥哥,你好髒喔……想不到這種人竟然是我的哥哥,真教我失望。」


    才剛放學回到家裏的茱莉葉一邊數落著,一邊拿出手帕為我擦拭著嘴角。


    《根據目擊者的說法,這名謎樣的日本人似乎遭到美少女們的團團包圍與搭訕,而他本人則是不斷地大叫著『我要被吃掉了!』之類意義不明的話,並沒有理會那些一擁而上的女孩們。真是一起相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呢。》


    「我竟然上電視了耶……」


    「因為媒體最喜歡報導這種無關緊要的八卦吧……」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雖然我早就猜到總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但是真的親眼看見還是讓我震驚不已呢。」


    「原來你早就猜到了啊?」


    真是令人生畏的洞察力呢。


    隻見翠蓮用食指和拇指反覆地擠壓自己的眉頭,看起來就像是正在和自己的耐性搏鬥一樣。


    電視報導繼續追蹤著這條新聞,並且播放著由記者實地采訪那群緊追著我不放的美少女的畫麵。正當我事不關己地盯著電視熒幕看時……


    「靜姬!靜姬人在這裏嗎!!」


    外公那刺耳的重低音咆哮忽然響徹整個房間。


    至於聽見外公聲音的翠蓮則是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莫可奈何似地微低著臉,再用力地朝左右兩邊甩了甩頭。


    「你果然還是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對吧……」


    「如


    果我不定期地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而是累積到一定程度後才一口氣做個過癮,不就沒辦法拿到很棒的獎品了嗎?」


    「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點數交換的話題呀!?」


    「如果突然就聊到以物易物,你不會覺得落差太大了點嗎?」


    「光是變成點數交換的話題,落差就已經夠大了好嗎!!」


    此時,外公似乎聽見了我們的吵鬧聲,隻覺得他穿著皮鞋的腳步聲也愈加接近了。


    「話說回來,該不會是剛才的新聞被他看見了吧?」


    翠蓮一股腦兒地將臉湊近到我的麵前。


    「可是,那又不是我的錯。」


    「話是沒錯,不過他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什麽不允許你讓他們家族的名聲蒙羞之類的……」


    「咦——等等,剛才的新聞應該歸類在正麵的新聞裏吧?※我倒覺得我是為他們家族的名聲塗上了蜂蜜耶。」(譯注:日文中「蒙羞」是以「塗上泥巴」為比喻。)


    「還不是一樣黏答答的。」


    「那我換成比較清爽的東西好了……就像是為他們家族的名聲塗上了潤滑劑一樣吧。」


    「如果說得直接一點,倒還真像是塗上了那種東西耶……你還真會形容呢……」


    翠蓮用像是在看著某種穢物的防備眼神直盯著我看。


    不過,我想就算回顧整部英國曆史,能在家族的名聲塗上潤滑劑的應該也隻有我一人而已吧。


    就在我遙想著英國雄偉壯闊的曆史之際,渾身散發著莊嚴氛圍的外公也正好帶著怒氣走進了房間裏。


    由於房門就在我的背後,因此我為了將視線投向外公,隻能倚靠著椅背將頭向後仰轉,也就是以上下顛倒的姿勢看著眼前的外公。


    當我發現外公氣勢淩人地快步走向我時,他已經來到我的身後,並且緊緊地揪住了我的雙肩,害我差點以為自己的背脊會就這樣被他折成了兩半。


    除了我之外,一旁的茱莉葉等人似乎也十分擔心我的安危,隻見她們紛紛帶著慘白的臉色急忙起身調停。


    「外、外公!?哥哥又沒有做什麽壞事!我並不是要幫他說話,可是……」


    「對、對呀!這隻是個不幸的巧合而已,或者應該說靜姬他本人也是受害者才對……!」


    然而,外公仿佛充耳不聞似的,緊緊地揪住了我的肩膀。


    就在此時,似乎聽見了騷動聲而趕來的繼母也急急忙忙地從走廊奔進來,而且以宛如哀嚎般的聲音大叫著:


    「到、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爸爸!?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家夥……都是這家夥……!!」


    外公的聲音明顯地帶著顫抖。


    在場的所有人也同步湧起緊張的情緒。


    「昨天出席派對的時候,每個賓客都對我說『您有個相當懂事的孫子呢。』『真不愧是潔塔蘿鳩侯爵千金所選擇的男性所生的孩子。』『想必這都是侯爵閣下教育有方吧。』『您的孫子也說他相當敬重侯爵閣下您呢。』一直到了今天早上,竟然都還有許多讚揚的電話和上門拜訪的賓客!!」


    「……咦?」


    在場的所有人一齊以奇怪的姿勢停下了動作。


    而被外公抓住的我,隻能瞎子摸象似地伸手在餐桌上尋找司康餅,然後再將司康餅塞進嘴裏大口地咀嚼起來。雖然我的身體無法動彈,但嘴巴這部分還是十分靈巧的呢。


    「至今為止,唯有曆史悠久這個優點可取的潔塔蘿鳩家,一直以來都被這群人暗自嘲諷為老舊時代的過時產物。如今,他們卻都重新對我們家族刮目相看!靜姬,你、你到底是用了什麽魔法!?」


    「這招叫做爆靈地獄。」


    我嘴裏一邊「沙沙沙」地念著咒語,一邊口齒清晰地回答外公的問題。至於外公則是露出一副「這家夥果然聽不太懂英文」的無奈表情。


    不過下一刻,他又立刻發出像是無關緊要般的爽朗笑聲。


    「哎啊啊,真是大快人心呢!事實上,當中還有許多人希望能把你納為自己的女婿呢……」


    「絕對不可以那麽做!!」


    「對呀,外公,不行啦!!」


    翠蓮和茱莉葉默契十足地表示相同的意見,接著各自伸手抓住我的臂膀,拚命地想要拉攏我。


    「說得也是……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和茱莉葉結婚,然後就這樣繼承我們潔塔蘿鳩家吧……」


    「我、我雖然沒那個意思,但是如果外公硬是要這麽做的話,我也隻能乖乖接受您的安排了。」


    「別開玩笑了!!」


    茱莉葉和翠蓮的意見又再次各奔東西了。


    「如果我和哥哥結婚的話,我就會變成茱莉葉·姬武·姬武對吧?」


    超級繞口的。


    而且姬武的成份根本完全飽和了嘛。


    「難道不能叫姬武茱莉葉就好了嗎……」


    外公抓著我的肩膀,並且直接將我提起來,然後拖到茱莉葉的身旁。


    「唔,就這麽辦吧。這樣看起來,你們兩人也還滿登對的嘛。我說得沒錯吧,梅莉絲?」


    「是……是的……呃,可是,爸爸……」


    向來急性子的茱莉葉已經開始哼起結婚進行曲,至於繼母則是不知所措地邊注視著外公,邊拚命地思考著該如何阻止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靜姬,你為什麽從剛才起就一直不講話!?身為當事人的你應該說些什麽才對吧!!」


    「你的條紋內褲都已經穿得有點髒了,也應該買件新的了吧?」


    「問題又不是出在我身上!!還有,拜托你不要擅自拿別人的內褲來檢查好嗎!!」


    我隻是想負起責任,幫你把舊條紋內褲處理掉而已耶。


    一旁的外公和茱莉葉則是無視於我和翠蓮的小小糾紛,繼續興高采烈地討論著。


    「為了讓靜姬中意你,你也得好好努力才行喔,茱莉葉。」


    「既然外公這麽堅持的話,我也隻好乖乖地聽您的話了。」


    茱莉葉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態度忸怩地點了點頭。


    自那天起,從外公那裏得到了免死金牌的茱莉葉,雖然總是表現出一副「我才不喜歡哥哥」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不斷暗自嚐試著各種讓生米煮成熟飯的方法。


    例如,早上時總是會發生這種狀況——


    「靜姬,差不多該起床了,不然上學會遲到喔……哇!?」


    翠蓮一把將纏繞在我身上的棉被拉開,接著便毫無預警地撞見了睡在我身旁,並且甜美地發出鼾聲的茱莉葉。如此震撼性的畫麵令她驚訝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如果回答她「我隻是在意淫沉浸於夢鄉中的茱莉葉而已」,恐怕難以取信於她。於是,我索性也裝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靜姬還有茱莉葉,你們在做什麽!?竟然睡在同一張床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呼喵~已經天亮了嗎?」


    「為什麽靜姬會和茱莉葉睡在同一張床上!?」


    「我是昨天晚上偷偷爬進哥哥被窩裏的。」


    「靜姬,難道你沒有鎖門嗎!?」


    「我向外公拿了房間的備份鑰匙。」


    「那門鎖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嘛!!」


    一大早就好吵喔……由於枕頭旁實在太過吵鬧,我不得已隻好睜開了眼睛。


    古人曾說會站在枕頭邊的一定是幽靈,但我的枕頭邊站的要不是綾姊,再不然就是翠蓮或葉美琉,怎麽站在我枕頭邊的好像都是女生呢……雖然女生的恐怖程度大約隻有15%·15%而已……加起來也不過隻有30罷了,為什麽會


    變成這種不高不低的數字呢?是質數的關係嗎?(※注·實際上並非質數。)


    我帶著半夢半醒的朦朧睡意,懶洋洋地撐起身體,並且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狀況。除了躺在我身邊的茱莉葉以外,還有在床邊不耐煩地來回踱步的翠蓮。


    「早安30。」


    「「30……?」」


    聽見我吐出有如謎題般的數字,翠蓮和茱莉葉立刻異口同聲地表示疑惑。


    「比起那種事,幹妹妹用備份鑰匙潛進哥哥的被窩裏,這個問題應該比較嚴重吧!」


    「不,我覺得我個人的問題才嚴重呢。」


    「雖然很不情願,但我早就已經知道靜姬你的問題很嚴重了啦!!」


    一大清早就莫名其妙地遭到遷怒,真是令人感到有些沮喪呢……


    「話說回來……嗬嗬,我不管你是哥哥的青梅竹馬還是什麽的,其實都已經太遲了喔。」


    「什麽意思……?」


    茱莉葉滿溢著自信,用高傲的視線對著翠蓮放話。翠蓮則是難掩訝異地回瞪著她。


    「說得也是,以我現在的年紀,想要正大光明地走進女澡堂確實已經太遲了呢……」


    「那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而且靜姬你明明知道不行,有時候卻還是想要偷渡進入女操堂,結果每次都換來澡堂入口收費員的一頓罵!!」


    「可是,女澡堂裏的人每次都會對我說『如果是靜姬的話,進來也沒關係喔——』『靜姬快點來嘛——』之類的話啊!」


    「你真的很搞不清楚狀況耶!!還有,如果讓靜姬大搖大擺地走進女澡堂,那澡堂不就和色情場所沒兩樣了嗎!?你會害老板被依特種行業經營法勒令停業的耶!?」


    「那是因為我把翠蓮當成※氣墊浴的練習對象的關係吧……」(譯注:日本特種行業中的泡泡浴需要用到充氣氣墊。)


    「我到現在還是完全不懂你為什麽要做那種練習!!」


    我始終認為,願意陪我練習氣墊浴的翠蓮,的確是我一生難求的青梅竹馬。


    可是,也因為如此,使得這位千金大小姐的遺憾指數大幅地攀升。對我而言,即使將她稱之為一把雙麵刃亦不為過。


    「你們兩個……一大清早的,在小孩的麵前說些什麽啊……」


    老爸站在對外敞開的大門外,單手拿著報紙,雙眼呆滯地望著正在談論氣墊浴的我和翠蓮。


    「這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才懂的私密話題,你不要多管閑事啦。」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這類話題就是了……」


    翠蓮的煩惱在緊皺的眉間表露無遺。


    「你們兩個在日本的時候,該不會也是一天到晚都在聊這種話題吧……?」


    「現在全日本都很流行這種話題耶?」


    「日本人根本就是活在時代的最前端嘛!!」


    畢竟現在日本已經是21世紀了啊!


    我目送麵露驚愕神色的老爸那逐漸縮小的背影離去。老爸畢竟也上了年紀,而且他還是20世紀出生的人呢。


    「……話說回來,你剛才說『太遲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翠蓮重新整理好情緒之後,再次向茱莉葉提出質問。


    「因為我們晚上一起睡過的關係,所以我和哥哥已經是一對夫婦囉。」


    翠蓮立刻用像是在說「你在胡扯什麽?」的視線,刺向自信滿滿的茱莉葉。


    「我媽媽說過,隻要晚上和男生睡在一起,肚子裏就會有小寶寶。所以既然我的肚子裏已經懷了哥哥的小寶寶,那麽我和哥哥當然就是一對夫妻囉。」


    「……」


    「……」


    如此幼稚無知卻又天真無邪的性知識和想法,讓我和翠蓮頓時失去了與她辯駁的心情。


    緊接著,我們兩人同時不自覺地露出難以言喻的微笑,並且伸出手反覆地摸著茱莉葉的頭。


    「你、你們在做什麽啊!?為什麽你們兩個人要這麽溫柔地摸我!?」


    時間來到了中午。


    我在學校上課時,坐在窗邊的學生忽然將傳單揉成了信紙朝我丟了過來。


    於是我也毫不客氣地將課本卷成棒狀,然後全力朝信紙揮擊出去,順利地將其打回對方的臉上。


    「ouch!!你做什麽啦!?我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耶!!」


    「約翰,你哪裏不懂?」


    正在寫板書的數學老師忽然聽見約翰大叫,隨即轉過頭來詢問道。


    「啊,不……我……」


    隻見約翰支吾其詞地應著聲,由於信紙依舊嵌在臉上的緣故,使得他更是尷尬地難以自清。


    而老師則是翻著白眼走到約翰的麵前,一把拔起信紙,徑自讀起了裏麵的內容。


    接著,老師直接朝著窗邊移動,並且探頭朝窗外確認。


    「靜姬,你妹妹好像來接你了喔。」


    「她跟我過世的曾祖父一樣來迎接我了嗎?」


    「哇!你妹妹也太可怕了吧!!」


    約翰嚇到了。


    「等一下,你妹妹應該還活著吧。先前我在派對上明明就有見過她啊!」


    看來約翰似乎也有參加我和翠蓮都有出席的那場派對。


    老師站在一旁無奈地聳了聳肩,直到我們兩人的對話結束,才緩緩地開口告誡。


    「靜姬,不可以把妹妹帶來學校喔。」


    「我知道,如果把妹妹帶來的話,她就會自爆對吧。」


    「哇!你妹妹真的很可怕耶!!」


    約翰真的嚇到了。


    「話說回來,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這附近到處亂跑。總之,你先去把她帶到教室來,然後讓她坐在後麵的座位吧。」


    「是的。但是如果她自爆的話,我隻好代替她向大家致歉了。」


    「哇!你妹妹到底是有多可怕啊!!」


    約翰真是個對他人所說的話深信不疑的坦率孩子呢。


    回歸正題。


    既然老師都如此交代了,我隻能聽命行事地到外麵將茱莉葉撿回教室裏來。


    她才剛踏進教室便立刻麵露輕柔的微笑,開口說道:


    「我的先生時常麻煩各位照顧了,我是靜姬的太太。」


    「「「「「「「「「「太太!?」」」」」」」」」」


    班上同學口徑一致地驚叫出聲。


    全員異口同聲地用英文發出聲音的畫麵,看起來就像是在演什麽短劇一樣。隻是礙於各種理由限製之故,在此隻能用日文來進行描述。


    「靜姬,她不是你妹妹嗎!?」


    「我是他的太太。」


    茱莉葉搶在我開口之前用篤定的語氣如此回答。


    「好可愛的太太喔。你是個乖孩子,所以你先拿張椅子坐在教室後麵,等我們的課上完好嗎?」


    老師依舊不動如山地冷靜以對,試圖平息教室裏的騷動。


    等教室恢複安靜之後,我便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至於茱莉葉則是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膝蓋上。


    「「「「「「「「「「這裏又不是色情酒吧!」」」」」」」」」」


    班上同學再次口徑一致地發出驚叫聲。


    英國人為什麽這麽清楚色情酒吧的經營型態呢……?難道說,在英國去這種地方是一種流行嗎……?


    「喂,茱莉葉你為什麽要坐在靜姬的膝蓋上!?就、就、就連我也已經很久都沒坐過了耶……!!」


    翠蓮才剛脫口而出,立刻像是驚覺自己講錯話似的,急忙用手遮住嘴巴。畢竟如果用腳來遮的話,恐怕會嚇壞現場所有人,因此她並未選擇做出如此駭人的舉動。不過,也因


    此錯失了展現自己柔軟體態的機會。話說回來,我也不喜歡會忽然伸腳遮住嘴巴的女孩就是了。這樣一來,伸腳遮嘴不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嗎?


    「翠蓮,你好可愛喔……」


    「真好,可以讓翠蓮說出這種話……」


    「翠蓮有種和風美人的感覺呢。」


    即使翠蓮的身體並非真的那麽柔軟,但她的言行舉止似乎搔到了班上男生們的癢處,所有人對翠蓮的好感度也跟著直線攀升。


    這些人畢竟和翠蓮成為同學的時間尚短,摸不清她的本性,所以還無從體驗她對於我之外的男生那種驚世駭俗的態度……等到明白她的本性之後,這些人究竟會有什麽想法呢……


    「我坐在這個位子上,肚子裏的小寶寶才會覺得比較安心。」


    「到現在你還在說那件事!?」


    最後,我們並未灌輸茱莉葉關於人類如何誕生的正確知識,因此她對於隻要一起睡覺就會懷孕這件事始終深信不疑的樣子。


    「肚子裏的小寶寶……?」


    「她剛才確實說了肚子裏有小寶寶對吧……?」


    班上同學們再次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總之,我要你立刻從靜姬的膝蓋上下來!」


    (插圖075)


    「我——才——不——要——!!」


    翠蓮伸出手,試圖強行將茱莉葉從我的膝蓋上抓下來,而茱莉葉則是死命地抱住我的脖子,互不相讓的兩人就這樣上演了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


    沒辦法了……還是得由我來提出協調方案吧。


    「雖然會稍微擠一些,不過翠蓮也可以一起坐喔?」


    「我才不是因為想坐在你的膝蓋上,才會想要把她拉下來的!!」


    被駁回了。


    我所提出的協調方案約有150%的機率會被打退票。也就是說,每提出二次方案,當中就會有一次遭到二度駁回的意思。


    到了晚上,翠蓮和茱莉葉的戰爭仍然未見平息。兩人不斷地為了可不可以喂我吃飯,能不能和我一起洗澡,還有準不準許我和茱莉葉說些枕邊細語之類的事吵得麵紅耳赤。


    最後——


    「我再也忍不住了!!」


    「洗手間就在出房門右轉的樓梯前麵啊?」


    「為什麽每次隻要我說忍不住,你就一定會以為我是想上廁所呢!?」


    「不是因為廁所很近的關係嗎?」


    「才不是!!」


    通常頻尿的人都會找這種借口。


    「我指的不是上廁所,是茱莉葉的事啦!!」


    就在夜色漸深,小孩都已進入夢鄉的時刻,翠蓮忽然來到我的房間裏,內心的不滿情緒也在此時一口氣爆發出來。


    幸好她不是尿意爆發。一旦尿意爆發的話,我的房間恐怕早就已經被尿液淹沒,而我則會因為大喊『尿尿尿出來啦——!』之類的冷笑話而遭來一陣白眼吧。


    話說回來,萬一是便意爆發的話……


    「靜姬,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正當我節操盡失地伸展充滿想像力的羽翼,盡情遨翔在幻想空間時,翠蓮忽然像是要拔掉我的羽翼似的,大喝一聲將我拉回到現實之中。


    「我有在聽啊……而且我聽到全身都發冷了呢。」


    「聽起來怎麽像是在講※冷氣的事呀!?」(譯注:日文中「正在聽」和「冷氣太強」的發音相同。)


    「不然我們幹脆來談冷氣的問題吧?」


    「我才不要!而且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在講冷氣的事呀!」


    可是,我好想聊聊關於冷氣的話題喔……


    「我要講的是關於茱莉葉的事,是茱莉葉的事啦!那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隻不過稍微被煽動了兩句,就一副自以為是新婚妻子的模樣!這件事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


    「那你還不如快點去上個廁所,讓身體舒服一點比較好吧?」


    「現在不是在講廁所的事,你到底要我講幾次啊!?」


    「大概需要五~七次吧?」


    「拜托你一次就聽懂好嗎!!」


    我被罵得好慘。


    「……等等,靜姬,該不會你其實並不討厭茱莉葉?難道你喜歡金發女孩嗎……?」


    翠蓮話鋒一轉,表情也跟著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個嘛,我的確對金發女孩那部位的毛是不是金色這件事滿在意的,喜歡的程度大概就到這裏吧。」


    「那種事情隻要親眼確認過一次就行了吧!?有必要用結婚的方式來確認嗎!?」


    「因為我想確認個五~七次啊!」


    「拜托你克製一點,確認一次就好!可以嗎!!」


    原來翠蓮的目的是要訓練我忍耐尿意啊?


    就在此時,翠蓮忽然渾身忸怩起來,並且紅著一張臉湊向前來,接著用低沉的音調開口說道:


    「如、如果靜姬你真的喜歡金發女生的話……我、我……我也可以去把頭發染成金色的喔。」


    「那你會連那邊的毛也一起染嗎?」


    「你為什麽總是隻在意那個部位啊!?」


    翠蓮一巴掌擊中我的後腦勺,發出一聲「啪嚓」的清脆聲響。


    「而且哪有人會在染發的時候,連那個部位都一起染的呀!」


    「什麽……!!」


    承受了莫大打擊的我頓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翠蓮則是用冰冷的眼神輕蔑地注視著我。


    「我說的話有這麽震撼嗎……?」


    「其實也還好啦。」


    「你振作得也太快了吧!」


    看著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的我,翠蓮立刻不帶猶豫地猛吐槽。


    「不然幹脆要求想染發的人把那邊的毛都剃幹淨如何?」


    「你的建議才嚇人吧!」


    我還以為這是一個解決頭發和那邊的毛無法契合的折衷妙案呢……


    「而且你打算怎麽向周遭的人徹底宣傳這個方法?」


    「加在巴黎裏雅(染發劑品牌)的使用說明書裏如何?」


    「巴黎裏雅怎麽可能會采納這種蠢建議啊!?而且明明還有很多染發劑品牌,為什麽偏偏要執著於這麽知名的牌子!?」


    如果哪天,巴黎裏雅的成份表上真的多了這一條注記,我想那一定得歸功於我才對。


    「我想討論的不是那種事啦!總之,這個地方我已經待不下去了!!如果靜姬再繼續和那個小鬼這麽親密的話,我就要回日本去了!!」


    「什麽,你要回去?那麽,我也一起回去好了……」


    「……」


    原本用賭氣的口吻放話的翠蓮,一聽見我竟然願意順從她的意見,嘴裏不自覺地嘟噥著『咦……?你也要回去……?是真的嗎……?』,還且還一臉呆滯地盯著我看。


    「嗯……可是,靜姬你不是說過,要趁這陣子好好孝順爸爸的嗎?如果現在就回去的話……」


    「我已經幫他捶過肩膀,也幫他洗過背了。而且我還做了日本料理請他吃呢……」


    「可是,那個料理有一半以上都是我做的耶。」


    「好吧。總之,我已經請他吃過我和翠蓮一起做的日本料理了,這樣應該已經算是充分盡過孝道了吧?」


    「……」


    翠蓮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雙眼始終凝視著我。


    「而且話說回來,有個這麽大的小孩跑到一個新婚家庭裏打擾,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但是……你難道不想再多陪伴他一陣子嗎……」


    「更重要的是,我突然很想吃鹽味麻糬耶——」


    「


    鹽味麻糬和孝順父親可以相提並論嗎!?」


    「正確來說,應該是鹽味麻糬比較重要一點才對吧?」


    「你現在說的話絕對不能讓叔叔聽見啦!」


    明天吃早餐看到老爸的臉時,我一定會說漏嘴的,我可是相當有自信呢。


    「靜姬,隻是因為這點理由就要回日本,這樣真的好嗎……!?」


    「那麽我反問你,你到底想不想回日本?」


    「……看見靜姬這個負麵教材後,我突然開始想克製自己不經思考的衝動行為了。」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耶……


    「總而言之,如果翠蓮要回去的話,我就會和你一起回去;如果你想再待一陣子,那麽我也會陪著你留下來的。」


    「你好沒有主見喔……」


    結果到了隔天,翠蓮又再次和茱莉葉撕破臉,並且衝動地說出了要立刻回日本的氣話。於是,我便決定和她一起回日本了。


    當然,第二天早上我也在老爸麵前脫口說出了鹽味麻糬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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