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高中生門票價值三千六百日圓——讓人想要碎碎念好幾次的貴族價格——的地方,水色王國的設施豪華到若我是小學生,恐怕會興奮到腦袋短路的地步。


    水魔法的波動(會掀起各種大浪的泳池)。


    王國的大秘境(水會流動的巨大泳池)。


    水色的朦朧夢境(冒出細小泡泡的按摩浴)。


    國寶『龍之背脊』(世界最長等級的滑水道)。


    王國三星餐廳(能在漂浮於遊泳池上的水床享用法國料理)。


    國王的私房秘藏圖書館(有許多跟遊泳池有關的藏書。藏書中包含在遊泳池旁拍攝的偶像寫真集)。


    國王的私房秘密戲院(永無止盡地播放藝人遊泳大會這種老掉牙的電視節目)。


    三人興衝衝地在流動泳池跟滑水道玩了一小時,正當我們動身前往會掀起波浪的遊泳池的途中,結愛突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


    「在那邊的是白鳥同學嗎?」


    擁有水魔法的波動這種誇張名稱的遊泳池是座充滿幻想氣氛,與其名稱相得益彰的遊泳池。


    疑似有體育館兩倍大的遊泳池的其中一側是人工沙灘,椰子樹林立,朱槿爭妍鬥豔,沙沙作響的舒適拍浪聲中夾雜著聽似南國鳥類啼叫聲。原以為鳥囀聲是由喇叭放出來的音效,但館內真的有羽毛顏色鮮豔的鳥類飛舞著。


    想到這是室內泳池,就令人嘖嘖稱奇。


    若沒有天花板,這裏看來就像某個南國的沙灘。


    在充滿南國氣氛的風景中,掀起波浪的遊泳池的正中央,有個女性癱軟無力地在海中載浮載沉,活像個漂流海上的假人模特兒。


    某種黑色的東西擴散於在她身旁,好比在水中倒入墨汁似的。


    等我注意到那是頭發的時候心中才確定——啊,結愛說得對,那是班上的白鳥同學。


    「她隻有一個人嗎?」


    結愛會有這種疑問,也是無可厚非。


    白鳥同學正跟隔壁班的紅丸同學交往,兩人被稱為紅白情侶,他們有如罹患稍微離遠一點就會暴斃似的疾病般成天黏在一起。


    很可惜的是兩人不同班,所以每到下課時間,紅丸就會來找白鳥同學。這種時候紅丸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好久不見」。我想這絕對是世界上最短的「好久不見」。


    我環顧泳池,紅丸似乎不在附近。


    偶有較大的波浪襲向白鳥同學,此時白鳥同學的身影都會消失於波浪之中,但須臾間又浮出海麵,若無其事地繼續飄蕩。果然怎麽看都像是個漂流的假人模特兒。


    我們三人——日向跟白鳥同學是初次見麵——移動到白鳥同學身旁。


    與其說難得放假外出時遇到同班同學,所以至少想打個招呼,不如說我很在意白鳥同學的情況。


    我們穿越大小波浪,靠到白鳥同學身旁。


    白鳥同學以期待著什麽的眼神轉向我們,但一跟我四目相交,眼中霍地浮現失望的神色,從她的模樣中看不出絲毫在假日巧遇同班同學的那種微微吃驚的感覺,白鳥同學以抱持警戒的表情歇斯底裏地大喊:


    「不要阻止我!我意誌已堅!」


    怎麽回事?


    我脫口問道:


    「你對什麽事意誌已堅?」


    「我沒話能講給剛好經過的陌生人聽。」「我們是恰好經過的熟人喔。」


    「咦?」


    白鳥同學的視線移向我,接著移向我身後的結愛以及日向——露出終於遇到熟人的安心表情。


    「你們是……打破轉學生中沒有美少女這種負麵迷信的傳說美少女轉學生淺海結愛跟最想聽她叫聲『學長』的妖精公主小衣日向,還有……我們班的……穴山?」


    「小衣啦。小衣吉足。為什麽你講得出家妹的全名,卻搞錯我的名字。」


    話說回來,穴山這頗有個性的姓氏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啊……難道是以無可救藥的巨乳愛好者聞名的小衣同學嗎?」


    「不不,你認錯人了。我不記得自己曾有這種名號……喂,結愛跟日向你們不要一邊臉紅一邊對我挺出胸脯。也別用顫抖的聲音說什麽『如果隻是一下下的話,可以任憑你處置沒關係喔?』這種話。」


    結愛跟日向一臉嬌羞,看來就像被迫玩什麽色色的懲罰遊戲一樣。要的話至少也大方一點,不然連我都會跟著害羞起來。


    「啊,我搞錯了。以喜歡巨乳聞名的是穴山同學。」


    那家夥到底是誰?竟然被女生認為自己喜歡巨乳,真是令人同情。


    放棄對我展現出巨乳的結愛問:


    「那個,白鳥同學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白鳥同學左右搖了搖頭。


    「我是跟白馬王子一起來的。」


    「你指的是紅丸同學對吧?」


    「是。說到白馬王子那就是阿紅,說到花藝社的一點紅就是我,這不消說。」


    白馬王子是紅丸,一點紅是白鳥同學嗎?若兩人名字相反那就好理解多了呢。


    雖然我對本校花藝社都是男生這件事也有興趣,但我還是先問了最在意的問題:


    「然後呢,跟你一起來的紅丸跑哪去了?」


    這兩人約會時除了上廁所之外不會離開彼此半徑兩公尺以上的距離。我剛剛有試著確認過水裏麵,紅丸並沒有潛在水中。


    「……嗚。」


    白鳥同學淚如雨下,連人在遊泳池中都看得出她在哭泣。


    一問到紅丸在哪,白鳥同學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


    結愛搶先回答:


    「暴斃?」


    這女孩怎麽老是想像最壞的情況。


    白鳥同學搖了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


    當然不是。


    「瀕死?」


    「有點接近。」


    ……咦,接近瀕死?


    紅丸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跟結愛還有日向任憑身子在來去的波浪間飄蕩,等待白鳥同學說明。


    「我跟阿紅吵架了。」


    提到紅白情侶,那就是濃情蜜意情侶的代名詞。


    對紅丸一往情深的白鳥同學。


    為白鳥同學神魂顛倒的紅丸。


    我無法想像他們吵架的理由。


    日向提問:


    「怎麽吵起來的呢?」


    白鳥同學漂浮在水麵上的秀發碰上我的肩膀。


    話說回來,總覺得白鳥同學跟遊泳池不大合適呢。


    不,我絕對不是指她不適合出現在水邊。雖然不適合遊泳池跟海洋,但湖泊跟沼澤卻與她極為相稱。海也是,若是冬天的日本海,倒是與她挺搭的。


    「……阿紅他花心了。」


    「花心?那個紅丸?不不不,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紅丸對白鳥同學極為專一。謠傳紅丸自從跟白鳥同學交往之後,連少年漫畫雜誌的泳裝封麵女郎都不看了。他在一買下雜誌就撕下照片扔掉的奇特行徑被旁人目擊過好幾次。


    「不,我沒誤會。我親眼看到了。因為阿紅花心時正走在我身旁。」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況?」


    跟女友走在一起時花心,簡直就跟考試時選在與主考官四目相交時作弊一樣瘋狂。


    「……我跟阿紅手牽著手走在一起,一位穿著露出下乳房比基尼的女性迎麵而來。」


    下乳房!


    我急忙環顧四周。


    想不到水色王國中竟然有這種女性!


    就算要用光我今天的運氣也沒問題,我好想找出那


    位女性。


    可是——


    現在不是尋找下乳房的時候。結愛跟日向正羞紅著臉往上拉扯比基尼的上衣。


    兩人都跟剛剛挺出酥胸時一樣,表情中帶有被迫參加色情懲罰遊戲的羞澀以及悲愴。


    日向用炙熱的視線看向我說:


    「真是的,哥哥這麽變態,真令人頭痛。」


    「頭痛的是我!再說就算在遊泳池中把泳裝往上拉,我也看不到下乳房啊——喂,你們兩個要去哪?」


    結愛微微顫抖著聲音回答:


    「雖然在那邊露出下乳房似乎會被人看到,非常丟臉……但為了吉足,我會加油的。」


    「根本白費功夫!我不需要你這種加油。若你是為了我,那就什麽都別露出來!」


    聽我語氣堅決,日向跟結愛散發出鬆了一口氣的安心感。兩人平撫胸膛念著:「原來可以不用做啊。」希望大家記得我從沒要求她們露出下乳房過。


    白鳥同學「咳」地一聲清了清喉嚨,接續被下乳房的騷動打斷的話題,是有關專一的紅丸花心的話題。


    「……然後阿紅瞄了下乳房比基尼女一眼。我明明在他身旁,他卻看了兩秒。」


    若露出下乳房的女性迎麵而來,眼神會往那邊飄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


    我跟結愛還有日向正等著白鳥同學繼續說下去,但白鳥同學猶似想起了痛苦的回憶般,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那個,白鳥同學。後來紅丸做了什麽嗎?」


    「後來?」


    「那個啊。他在那之後花心了不是嗎?」


    「不,我已經把阿紅花心的過程講完了。」


    「啊?」


    什麽時候?


    是我聽漏什麽重要的事了嗎?


    不不,目前我隻聽到瞥了下乳房一眼而已。


    這時我想起白鳥同學是個能以超級兩個字來形容的醋壇子。


    我問白鳥同學:


    「我能確認一件事嗎?」


    「請盡管問。」


    「白鳥同學腦中界定花心的分界線大約位於哪個程度?」


    對有的人來說接吻就是花心,有的人覺得跟人單獨吃飯就是花心。就算是沒什麽戀愛經驗的我,也知道每個人的標準不同。


    白鳥同學一口斷言道:


    「連續注視女友之外的女人五秒以上,那就難逃花心之嫌了。」


    這樣就逃不過嗎?


    這如惡鬼一般嚴苛。我們啞然失聲。


    結愛提出單純的疑問:


    「可、可是,這次不是五秒,而是兩秒對不對?」


    的確是兩秒。白鳥同學本人這樣說過。


    「這次是特例。若對象是下乳房比基尼女性,兩秒就算出局。」


    「這是不可抗力!兩秒太苛刻了!」


    同樣身為男性,我萌生想要包庇紅丸的心情。


    「麵對下乳房還能隻看兩秒的紅丸反而堪稱高潔呢!若是我,一定會注視個三秒……喂,日向跟結愛,你們不要麵紅耳赤地想露出下乳房!我沒要你們這麽做!」


    「……是我太天真了。在決定來水色王國約會之後,我應該盡速去買眼罩才對。能讓阿紅看自己穿泳裝的模樣讓我高興到衝昏頭。我不應該專注於穿三溫暖衣下西洋棋消耗大量葡萄糖的減肥法上。」


    真令人詫異。現在正流行穿三溫暖衣玩桌上遊戲的減肥法嗎?忍耐炎熱,使用頭腦來瘦身。真是可怕的減肥法。


    「不不不,什麽眼罩。遮住眼睛就什麽都玩不到了啊。」


    「小衣同學沒聽過夏天一定要玩的打西瓜嗎?」


    聽過是聽過啦,但應該沒有從頭到尾不停打西瓜的休閑活動吧。那可是得不停揮舞細長的木棍,甚至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劍道社的練習喔?


    在我身後隨著波浪搖曳,默默聽著談話的日向說:


    「那個,紅丸學長瀕死,又是怎麽回事呢?」


    我徹底忘了。白鳥同學的確說過。紅丸正陷入「有點接近瀕死」的狀態。


    「……我開始感覺不到阿紅對我的愛。」


    隻因為看了別的女性下乳房——極為稀有的案例——兩秒而已就被懷疑感情,白鳥同學真是個相處時必須謹慎小心的女性。


    「那麽,為什麽會瀕死呢?」


    就連倒楣到家的我都沒什麽瀕死經驗。真令人好奇。


    「當我告訴他:『我開始無法感覺到你的愛情了。』時,阿紅在那邊的沙灘上寫下『我愛你』不斷呼喊著那句話。」


    當我跟結愛還有日向悠悠哉哉地戲水時,我的同班同學竟然在周日的休閑設施中上演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浪漫戲碼?唉,我真想看看。


    白鳥同學望向遠方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用沙寫下的『我愛你』到最後還是會被海浪撫平吧。」


    是這樣呢。


    「當我說:『阿紅的愛也會跟寫在沙上的文字般虛無飄渺地消逝嗎?』阿紅就這麽回答:


    『不需要話語跟敷衍的行動,就讓我用充滿誠意的行動來展現對你的愛吧。』


    然後他就此潛到泳池中,甚至沒有戴氧氣筒。」


    「等一下!自『就此』之後我就聽得一頭霧水耶。」


    「好,那就讓我為你詳加說明。阿紅說過,『隻要有小白的愛,我的字典裏沒有不可能這三個字。所以在下不費死。(譯注:我不費死是日劇《101次求婚》中的名台詞,飾演男主角的武田鐵矢因為太過入戲,念台詞時一時冒出他家鄉的口音,後來這句話風靡一時。原文為『仆は死にましぇん!』)』」


    他引用了各種名台詞呢。因為引用過頭,所以一時之間他自稱的方式從「我」變成「在下」了。


    「阿紅這個有說過。『我隻要有小白的愛就能活。就算沒有朋友也沒關係,即使沒有金錢也不打緊,甚至沒有氧氣也沒問題。』」


    嗯,氧氣也一樣嗎?


    紅丸似乎是戀愛病的重患。不不,就算真的隻要有愛就能生活,但缺乏氧氣人還是活不下去啊。我們這種生命體天生就是這樣的構造啊。


    「然後,阿紅他潛入泳池,用燦亮如星的雙眸瞥了我一眼,眨了一次眼睛。咦?是眨了兩次嗎?」


    這部分的細節一點都不重要啦。


    總之紅丸的思考邏輯非常危險。鑽牛角尖地認為潛水就能證明自己的愛根本就不正常。


    我詢問至今還在回想眨眼次數的白鳥同學。


    「白鳥同學沒有阻止紅丸同學嗎?」


    「我是個會尾隨於男性三步之後的女性,要我反對男性的決定實在是難如登天……」


    「這種時候要反對啦!拜托你反對!」


    「啊,抱歉,我剛剛說錯了。」


    果然有反對嘛。


    「我是尾隨於男性三十步之後的女人才對。」


    「說錯的點在那邊嗎!若是在唐吉訶德中離這麽遠,會跟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身後的日向迫不及待似地發問:


    「那麽紅丸學長人在哪呢?」


    為愛潛水的男人的末路的確令人在意。


    「阿紅把我留在附近的遊泳池,獨自潛了下去。過了一分半鍾之後他還是沒有浮上水麵。直到這時我才驚覺為愛潛水根本是件愚蠢的事情。」


    發現得太晚了。但有注意到太好了!


    結愛鬆了一口氣說:


    「那麽,紅丸同學就隻潛到那時候而已吧。」


    白鳥同學微微搖搖頭說:「不。」


    「即使我試圖阻止阿紅潛水……阿紅卻沒有接收到我的思念。」


    「紅丸同學他是賭氣要繼續潛水之類的嗎?」結愛如此推測。


    「不是,是就算我想阻止他潛水,但原本潛入水中的阿紅卻突然消失無蹤。」


    什麽?


    結愛難掩詫異地歎道:


    「……消失事件!」


    結愛發出「呣呣」的呻吟聲,看來這偵探社的獨生女進入了偵探模式。


    結愛厘清現況:


    「想要向白鳥同學證明自己愛意的紅丸同學不可能主動消失蹤跡。他應該是被人帶走了。犯人的動機是為了贖金的誘拐,抑或是私怨呢?吉足,現在立刻弄清楚紅丸同學周邊的人際關係。」


    我一點都不想弄清楚啦。


    若有誰想誘拐在遊泳池中憋氣的男高中生,那這犯人的腦袋絕對有問題。這樣的誘拐的時機也太空前絕後了吧。


    白鳥同學麵帶歉意地呼喚結愛:「那、那個,淺海同學。」


    「怎麽了?若你想問的是紅丸同學的搜查費,那你不用在意。不過搜查時用到氦的話,就麻煩你補助五百日圓囉。」(譯注:氦氧潛水可以減少麻痹現象的產生及縮短減壓時間,多半運用於軍事或商業潛水用途。)


    「用直升機搜索嗎!(譯注:氦氣(helium)跟直升機(helicopter)在日文中的發音很像。)」


    而且還五百日圓。直升機費用這樣就夠了嗎?


    「直升機?吉足你說什麽啊?偵探又不是救難隊。說到偵探使用的『氦』,當然是氦氣啦。」


    「誰知道啊!鬼才知道啦!」


    白鳥同學「咳」地幹咳了一聲之後說:


    「不用搜索,我已經找到阿紅了。」


    「咦?抓到犯人了嗎?」


    「不,沒有犯人。是地點有問題。」


    結愛臉上浮現認真的表情。


    「地點有問題?莫非是空間的扭曲之類的讓他一時飛到次空間去了?」


    喔,看來結愛的推理範疇似乎包含sf。世上恐怕沒有結愛完全無法推理的事件。


    白鳥同學對結愛的推理聽若罔聞,細聲回答:


    「……流動泳池。」


    嗯?


    「阿紅潛水的地方是流動泳池。所以他邊潛水邊被衝走,倏地自我跟前消失無蹤。」


    ……


    聽到以某種意義來說令人震驚的真相,我啞口無言。結愛輕聲呢喃:「真是嶄新的圈套。」不不,這根本不是圏套之類的問題。


    我有股想要呐喊「麻煩還給我」的衝動。麻煩把我人生中自結愛說出「……消失事件」之後到現在為止浪費於無用談話上的時間還給我。


    「結果潛入水中的阿紅沒發現自己被水衝走,持續地漂流,頭在水中撞到年輕女性的臀部,那位女性大叫:『色狼!』可憐的阿紅被站在女性身旁的女性男友痛揍了一頓,俯身昏倒在水中漂流將近三分鍾,最後被人救走。」


    真是非常倒楣的際遇。身為對倒楣事所知甚詳的人,我還是告訴紅丸哪間神社能替人祈禱,消災解厄好了。


    結愛鬆了一口氣。


    「總之,紅丸同學這下得救了對吧。現在他正在醫務室休息嗎?」


    「不,阿紅現在正在淨身。」


    「我老是跟不上話題呢。紅丸不是昏倒在流動泳池將近三分鍾,最後得救了嗎?他又到底是哪裏不幹淨了?」


    頭上傳來園中放養的南國鳥類尖銳的啼叫聲,白鳥同學用冷若北國冬天的聲音娓娓道出:


    「在流動泳池中漂流的阿紅被兩位遊泳池的女性救生員救到池邊,但那時阿紅已經沒有呼吸了。」


    真是貨真價實地瀕死呢。


    白鳥同學一臉苦澀地接續道:


    「兩位遊泳池的女性救生員看阿紅沒有意識,見獵心喜,一個人跨坐到阿紅身上,使盡全力撫摸他裸露的胸膛,另一個人活像要吃掉阿紅的雙唇般把自己的嘴巴壓在阿紅嘴上。她們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種事……真是猥褻。」


    那個,那根本是在救人吧。


    「而且阿紅明明有我這個女友,卻絲毫不做抵抗,任憑兩位女性服侍他,迷失在快樂之中。」


    不不不,他是迷失在生死存亡的交界中吧。


    「他會毫無抵抗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啊。他根本沒意識嘛。」


    「沒錯,我知道。雖然知道,但我還是不想看到接受其他女性人工呼吸的阿紅。」


    豆大淚珠自白鳥同學臉上滴落。


    不知為何,結愛跟日向也跟著哭了起來。


    「嗯嗯,我懂白鳥同學的痛苦。我也無法接受其他女性對吉足人工呼吸啊。」


    日向頻頻點頭,讚同結愛的發言。


    白鳥同學用充滿憾恨的聲音接著說:


    「我不覺得阿紅為了苟活於世,願意跟我以外的人嘴碰觸嘴……所以我應該阻止人工呼吸才對……但眼前阿紅的嘴被其他女性觸碰的狀況使我大受打擊,我什麽都做不到,隻能愣愣地發呆。」


    你隻能愣愣地發呆真是太好了。


    「不過我不應該發呆的。我有該做的事情才對。於是我急忙在遊泳池的池畔尋找擔任技師的肮髒老頭。」


    她不祈禱紅丸安然無恙,卻又做什麽去了?


    結愛「嗯、嗯。」地點點頭。


    「我懂。遇到這種狀況,我也會尋找當技師的肮髒老頭。」


    「日向也會找喔。救命恩人是誰這件事很重要呢。」


    真搞不懂。


    女生們為什麽想找個老頭?


    「兩位都能體諒呢。沒錯。若是就這麽持續人工呼吸下去,等阿紅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救命恩人是位年輕女性,那是不行的!如日向學妹所說,救命恩人是誰這件事極其重要。畢竟救命恩人跟被救助的人的關係,最容易發展成其他種類的關係!」


    結愛深深頷首。


    「所以阿紅的救命恩人必須要是個與戀愛對象無緣的人才行。當然,他得是個擁有人工呼吸技術的人。」


    「若是要不會成為戀愛對象的人,那隻要隨便找個男人就行了不是嗎?」


    就算不是當技師的肮髒老頭也行啊。


    「不可以。若是被麵相精悍的年輕男性奪走雙唇,使阿紅有了那方麵的興趣,那就大事不妙了。」


    ……的確是大事不妙啦。


    「那個,白鳥學姊。後來你有找到想找的人嗎?」


    「有喔。那個人正從三溫暖室出來,微薄的頭發平貼著頭皮。不知道是不是事前練習過人工呼吸,他氣喘籲籲,不斷發出『呼——呼——』的聲音,走起路來全身上下的肉跟著晃動。」


    ……那絕對不是事前練習,他隻是在喘氣而已。


    「竟然有這麽高層次的大叔,不過就算你突然拜托他人工呼吸,他也不會接受吧?」


    人命關天。再者,已經有兩個遊泳池的女性救生員在努力救人了。


    除了在急診室服勤的人之外,能無視她們實施人工呼吸的人恐怕隻剩想讓紅丸死於非命的不肖之徒而已。


    「沒問題,技師幫我對阿紅人工呼吸了。」


    咦?做了?還有她真的一直叫人技師呢!


    「那位大叔真厲害。他一肩扛下拯救人命的重責大任嗎?」


    「不,沒有拯救人命的重責大任,我隻是拜托他扮演救命恩人而已。」


    什麽意思?


    「多虧女性救生員,阿紅已經開始自主呼吸了。可是他的雙眼還沒睜開,所以我急忙請技師與他嘴對嘴接觸,好不容易才讓阿紅以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個肮髒的老頭。」


    咦?意思


    是那技師從頭到尾就隻有跟紅丸接個吻而已?


    可是抱持著這疑問的人似乎隻有我。


    結愛跟日向的表情跟看完一部有圓滿結局的電影沒什麽兩樣。


    「白鳥同學,你能趕上真是太好了呢!了不起!」


    「白鳥學姊鍥而不舍地找出技師,學姊堅定的心意讓我好感動。」


    沒、沒人站在紅丸的角度看這件事情!


    為證明對女友的愛情奮不顧身地潛水,被水衝走,頭撞到女性臀部而被該女性的男友毆打,失去意識之後再次於水中漂流,等好不容易恢複意識時,他的唇已經被剛從三溫暖走出來的陌生大叔給奪走。以紅丸的視角來看這件事,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大叔的吻沒有讓紅丸再次暈倒嗎?」


    「不,沒問題。不過阿紅流下了眼淚就是了。」


    ……真可憐。紅丸喲,隻要活在世上,一定會有好事。拜托你堅強地活下去。


    「然後呢?我想想……你剛說紅丸淨身去了?」


    「是的。誤以為被技師人工呼吸的紅丸壓住自己的嘴唇,哭喊著『我不能用這種嘴唇跟小白接吻!』又說『我要去淨身!』接著就踏上了旅途。」


    「那麽,他應該是在淋浴室那一區吧?」


    「不,大概不是這樣。阿紅問路過的人距離高野山最近的車站是哪一站。」


    這不是正式的淨身嗎?


    「白鳥同學沒有阻止紅丸去和歌山嗎?」


    「我是會尾隨於男性身後三十步位置的女人,無法僭越地阻止下定決心的阿紅。」


    「這種時候就僭越啊!白鳥同學不要再往後退了!應該說你根本必須站在前頭!」


    「我連想都沒想過要阻止他。


    ……當阿紅要踏出水色王國時,發生了一件令人心慌意亂的事。」


    白鳥同學從剛剛開始就不斷心慌意亂呢。


    「發生什麽事了?親吻紅丸的大叔開始對那方麵有興趣了嗎?」


    「哇,小衣同學好厲害。真虧你能知道呢。」


    「……我還真是不想猜到。」


    白鳥同學告訴我讓她心煩意亂的事情。


    「我生氣了。兩位女性救生員明明撫摸阿紅的胸膛,親吻阿紅,但她們不隻沒有哭著向我下跪,還表現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那當然。


    女性救生員們隻是在救人而已啊。


    「我實在無法原諒這些女性救生員的態度,差點就要※她們※她們了。」


    由於頭上的南國鳥類一齊鳴叫,所以我沒聽清楚白鳥同學疑似危險發言的部分。


    「你看嘛,我這個人啊,都會在放學後割些東西或捅些什麽之類的不是嗎?」


    「不不不,我根本不知道。割些東西或捅些什麽之類的?白鳥同學放學後都在做什麽啊?」


    「花藝社。」


    「你一定是刻意引人誤會!是把花割下來捅進劍山對吧……嗯?剛剛我沒聽到的部分,難道是……『割她們捅她們』?」


    「呼呼,因為那兩位女性救生員跟我平時放學後割斷的花朵一樣漂亮,所以我才情不自禁……」


    「……」


    這遊泳池的水溫是不是太低了?我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呢。


    為確認美得如花似玉的救生員的安危,我環顧池畔。


    「小衣同學你不用擔心,到頭來我什麽都沒做。因為我的自製力很強啊。」


    沒有堅毅的自製力就無法克製割人或捅人的欲望,她刺傷人的衝動到底有多強烈啊。


    白鳥同學的發言雖然剌激,但我並不想在位於飄逸著樂園氣氛的休閑設施中的流動泳池聽到這種話。


    話說,仔細想想之所以會在此跟白鳥同學深談,當然是因為我們發現了白鳥同學,向她搭話的緣故——一思及此,我腦中清楚地浮現出今天白鳥同學跟我們說的第一句話。


    ——不要阻止我!我意誌已堅!


    ……不要阻止她是什麽意思?我還沒問白鳥同學她下了什麽決心呢。


    「我說,白鳥同學。」


    「咦?奪白刃同學?」


    「……不不不,我不會突然用這種奇特的綽號叫你。」


    「即使我的確沒來由地喜歡刀刃,但從沒想過要空手奪白刃呢。俗話說得好,攻擊才是最大的防禦嘛。」


    ……這人是超級攻擊型的刀客。


    「話說回來,奪白刃這話題不重要。今天遇到我們之前,白鳥同學一個人在紅丸離開的遊泳池中做什麽呢?」


    白鳥同學呼地歎了一口氣,眺望遠方的雙眸中滿是憂愁。掛在她臉上的一直是兩小時短劇的高潮片段中女演員扮演犯人角色的表情。不,雖然我不覺得排斥就是了。


    「……我想投水自盡。」


    ……身處這個富有熱帶氣息的地方,真虧她能一路往絕望的道路猛衝。


    白鳥同學輕輕「啊」了一聲,以懷疑的眼光望向我。


    「以結果來說,小衣拯救了試圖自殺的我,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已經有了阿紅這位意中人……我們兩個雖然扮演救命恩人跟被救助的人這種最容易發展成其他關係的角色,但我絲毫沒有打算跟小衣同學發展其他關係喔!」


    ……為什麽我得莫名被甩啊?


    有人戳了戳我裸露的肩膀。


    我轉頭一看,日向站在我前方。


    「那個,哥哥,我有事想拜托你……」


    「怎樣,在這種時候拜托我事情,若是想借蛙鏡那沒問題喔。」


    「就是啊,若哥哥遇到生命危險,希望哥哥能第一個聯絡日向。」


    「……日向,你啊,莫非是想成為我的救命恩人?」


    「……嘿嘿。」


    「嘿嘿什麽啊!我如果遇到生命危險,第一個會叫的是救護車啊。」


    「小日好狡猾!跟你說喔,吉足,就算排在救護車之後也沒關係,要通知我喔。」


    「若能有餘力四處通知,那應該不是什麽生命危險吧。」


    話說回來,你們還真是願意賭命跟我發展成其他關係呢。也是,畢竟賭上的是我的性命。


    「那麽,白鳥同學,為什麽你想投水自盡呢?」


    「……你無論如何都想知道嗎?」


    也沒有無論如何都想知道啦。但事已至此,總覺得不詢問理由很失禮呢。不不不,我也不能老實向白鳥同學吐露心聲,隻好默默點頭回應。


    「我之所以想死……那是因為我發現自己是個最差勁的爛人。


    遊泳池的女性救生員拚命地想要拯救素昧平生的阿紅,而我竟然因此打翻醋壇子。任這股嫉妒心在我心中轉變成暴力衝動。


    壓抑下暴力衝動之後,我又詛咒兩個救生員遭遇不幸。


    我詛咒她們在遊泳池畔值勤時胸脯走光,被奇怪的客人喜歡上,受到跟蹤跟糾纏,誤以為擊退跟蹤狂的路邊男人就是命中注定的對象,在結婚的同時離職,生產,接著離婚,然後一邊感歎:『唉,以前在水色王國工作時真是快樂呢。』一邊漫步於前往區公所提出離婚證書後的歸途上。」


    你的詛咒也太長期外加具體了吧。


    「居然這麽詛咒阿紅的救命恩人,我真是個差勁透頂的爛人。」


    聽到別人罵自己是「差勁透頂的爛人」時原本應該反射性地否定對方,但我跟結愛以及日向都一語不發。


    沒辦法,因為我真的覺得她是個最差勁的爛人。


    白鳥同學俯瞰水麵的視線中滿是寂寞,她聲音沙啞地呢喃道:「這裏的波浪真強。」是啊,因為這裏是會掀起浪潮的遊泳池嘛。


    「像我這種人活著也沒用。令人遺憾的是我無法跟阿紅一起替曾孫換尿布。」


    原本你打算活這麽久啊?


    「因為我無法好好感受到阿紅的愛情,使阿紅差點喪命。我真是差勁……若能重新投胎,我希望成為用盡自己的一切來承接阿紅愛情的美少女,跟他來個老少配婚姻。」


    投胎轉世大概不是能那麽隨心所欲的係統。


    雖然我愛理不理地聽白鳥同學說話,但結愛跟日向似乎不同。


    「白鳥同學,你要活下去!」


    「淺海同學。」白鳥同學目眶泛淚。


    「我不要白鳥學姊離開!」


    「日向學妹。」一滴淚珠滑過白鳥同學臉龐。


    「若沒有白鳥學姊,我不知道該拿誰當反麵教材,告誡自己不能變成這麽愛吃醋的女友。」


    「……」白鳥同學的雙眼不再撲簌敕地掉淚。


    空間中唯海浪聲不絕於耳。


    孩童細微的嬉鬧聲自遠方傳來。


    那個,有沒有人能出來打打圓場……


    「我要死!死了之後再轉生為不懂嫉妒的我!」


    大量淚水再次從白鳥同學的雙眸奪眶而出。


    她為找尋巨大波浪,在遊泳池中掙紮著前進。縱使我覺得即使放置不管她也不會喪命。但結愛似乎無法棄白鳥同學於不顧而緊追在後,日向對白鳥同學的背影大喊。


    「我不想失去白鳥學姊啊!」


    日向的呐喊拉住白鳥同學的腳步。白鳥同學轉過頭來:


    「……日向,學妹……」


    白鳥同學應該隻是一時興起想要自殺。所以隻要有人認真阻止,一定能讓她回心轉意。在這節骨眼上,隻要再講一句「請你活下去!」之類的話,就能讓事情告一段落,日向繼續說:


    「若失去白鳥學姊……那個,這……那個~」


    恐怕是想說些什麽帥氣台詞的欲望蒙蔽了日向。


    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隻好麵臨思考「失去白鳥學姊之後令人頭痛的地方在哪?」的恐怖時間。


    這其實不是什麽必須說明失去白鳥同學之後有何困擾之處的局麵。


    可是,由於她一時口快,把話講到「若失去白鳥學姊」為止,使現場陷入不得不講出失去白鳥學姊之後會發生什麽事的氛圍。


    然後日向隻是表現出尷尬的模樣,口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真是個不善於打斷他人自殺欲望的妹妹。


    「那個……若沒有白鳥學姊……啊,本校的風紀說不定會敗壞呢。」


    快住手!你別再說任何話了!


    「我要死!像我這種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覺得困擾!」


    白鳥同學一心一意衝往遊泳池的盡頭,結愛緊追在後。


    「白鳥同學!」


    日向也像祈禱般跟著呐喊。


    「白鳥學姊!」


    烏溜溜的秀發散開於水麵的白鳥同學瘋狂大吼:


    「我要去死!」


    我隻是想平平凡凡地到四季如夏的休閑樂園玩耍而已,為什麽會被卷入這種事?這也是黴運惹的禍嗎?


    當結愛抓住白鳥同學的肩膀時,一道聲音自池畔傳來。


    「小白不能死!小白死的話我會很頭痛啊!」


    現身於池畔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據說已經出發前往高野山的紅丸。


    白鳥同學立定不動。


    「……阿紅。」


    「小白,我們不是要一起替曾孫換尿布嗎!你怎麽能死在這種地方!」


    原來替曾孫換尿布是如此無可替代的夢想。


    抓住白鳥同學肩膀的結愛也一起大叫。


    「沒錯,白鳥同學!你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的確,這裏是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遊泳娛樂設施,不是適合自殺的地點。


    「……阿紅,但我是感受不到阿紅愛情的廢物。我會投胎轉世,變成一個更美的美少女,重新出現在長大成人的阿紅麵前。在那之前,你要好好變成一個戀童癖喔。再見,謝謝你至今的照顧。」


    她怎麽留這種遺言給戀人啊。


    「小——白!」


    遊泳池邊的紅丸高聲呐喊,那聲音莫名給人連續劇最後一集的感覺。所有全家同樂的客人跟情侶們的視線集中到紅丸身上。我不想讓人知道我認識他。


    我把視線自嚎啕大哭的紅丸身上別過,轉向依依不舍地看著紅丸的白鳥同學——


    咦?


    白鳥同學的胸前沒有泳衣,她胸脯前端嬌小的粉紅色部分——為什麽離這麽遠乳頭還能看得這麽清楚?——整個一覽無遺。


    白鳥同學身旁的結愛表情慌張,手上的布料隨風飄啊飄的。


    恐怕是結愛為阻止白鳥同學而抓住她的肩膀,陰錯陽差地拉下了她的泳裝。


    結愛把比基尼交給白鳥同學。


    白鳥同學一副不明白自己拿到了什麽的樣子,然後立刻察覺到自己酥胸的春光外泄。


    然後,她意識到在最近的地方看見她裸露出胸部的男人——我!——的存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遊泳池畔嚎啕大哭的紅丸聽到白鳥同學的悲鳴飛跳起身。


    「小白,怎麽了!」他高聲大喊。


    白鳥同學麵紅耳赤地大喊。


    「我的乳頭被小衣同學凝視了!」


    不不不,我的確有凝視沒錯,不過該說我希望這種時候你能用「看到」這種委婉的表現呢,還是……嗯——感覺都一樣呢。


    「小吉,你這家夥!」


    怒不可抑的咆哮自池畔傳來。紅丸怒目瞪向我,麵相形同般若。嗚哇,我甚至感覺到殺意。


    「你冷靜一點!我沒看!我沒有看得很清楚!我根本沒看到粉紅色的突起——啊啊!」


    我應該冷靜才對。紅丸發出野獸般的吼聲:「嗚啊啊啊啊!」


    「粉紅色的突起是什麽東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糟糕。


    池畔閃過紅丸跳躍的身影。他一跳入遊泳池便以排山倒海之勢遊來。


    我死命想要逃跑,但我以自由式打起水的腳在轉眼間便被紅丸抓住。


    化為惡鬼的紅丸揮出拳頭。


    「你這色情狂!」


    ——砰。


    「這是不可抗力!」


    顏麵遭受毆打的我整個人沉入遊泳池中。


    所有的感覺逐漸模糊,細微的聲音傳入水中。


    「小白!你還好嗎?」


    「嗯,阿紅,謝謝你幫我打倒色情狂。」


    「這小菜一碟。色情狂才不是我的敵手。」


    「那個啊,阿紅。」


    「怎麽了?」


    「……你為我嫉妒了嗎?」


    「咦?」


    「因為你無法原諒擅自看到我胸脯的其他男人,毆打了色情狂不是嗎?」


    「喔,那個,當我回過神來時,暴力衝動已在我心中萌芽。」


    「呼呼,阿紅跟我這對情侶真是半斤八兩呢。我的身體也常受暴力衝動支配喲。不過我好開心—」


    「有什麽好開心的?」


    「阿紅為了我吃醋啊。」


    「我很常吃醋啊。我愛著小白,這是理所當然的啊。」


    「咦?可是就算花藝社中隻有我一個女生,阿紅也從沒為我吃過醋啊。」


    「那是因為……雖然我整個醋壇子都打翻了,但還是努力不讓你知道我在嫉妒的關係。」


    「為什麽要這樣?」


    「因為啊,小白單純隻是想要插花而


    已不是嗎?我不想讓自己無謂的醋意妨礙小白做想做的事情。」


    「阿紅,你真是寬宏大量。而且情深似海呢。」


    「……莫非小白感受到我的愛情了嗎?」


    「當然。至今沒辦法好好感受出來,真是抱歉。不過我現在深刻感受到了喔。我正被阿紅那比這個遊泳池還要巨大的愛包覆住呢!」


    「啊哈哈,我會用比這個城鎮還要巨大的愛包覆住小白。」


    「呼呼,阿紅真是的,我正被阿紅那比宇宙還寬廣的愛包覆住喔!」


    「嗚哇,宇宙本來是我想說的啊。我也是被小白比宇宙還寬廣的愛給包覆住囉。」


    我正被遊泳池溫度恰到好處的氯水所包覆。


    從池底往上仰望,世界宛若宇宙中的萬花筒一般。


    ……誰來救救我。


    縱使命在旦夕,但我一定不會死才對。


    因為就我所知,在這座遊泳池中至少有兩個女生隨時都在窺伺成為我救命恩人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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