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鄧允目眥欲裂地抓住了報信人的衣襟,“你說什麽?我們的人被順天府尹的人抓走了?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抓我們的人?”


    他們來京城可不是為了來見識京城的繁華,也不是為了認識造辦處的幾個小吏的,他們是來爭奪這次太皇太後甄選的。


    他們帶進京的工匠被人抓走了,那他們就算是想出辦法甄選上造辦處的差事也沒有工匠幫他們幹活,而且萬一這些人進了牢房被那順天府尹的人找借口打斷了手腳或是傷了腦子,傷筋動骨一百天,那也一樣廢了。


    報信的抓著自己的衣襟才勉強沒被鄧允勒得說不出話來:“說是,說是前幾天我們往那斜街二條胡同的宋家大院丟蛇,被告發了。”


    鄧允一把推開報信的,紅著眼睛瞪向宋積雲。


    宋積雲聞言有點懵。


    她並沒有讓人去報官。


    難道是後麵又發生了什麽事,周正他們去報了官。


    宋積雲冷笑,正麵剛道:“抬頭三尺有神明。你們若是沒做那虧心事,順天府怎麽會抓你們?難道你還想質疑順天府的公正嚴明不成?”


    就算鄧允有這想法也不能宣之於口。


    他腮梆子咬得死死的,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你給我小心點。”


    宋積雲卻不會放過她,道:“你居然敢在官府衙門麵前威脅我。劉大人,我要報官。”


    她朝著劉大人福了福,肅然地道:“還請您到時候給我做個證。”


    鄧允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還在造辦處的門口。


    他趕緊朝劉大人望去。


    劉大人麵如鍋底。


    他忙解釋道:“大人,您別誤會。我不是在威脅她。實則我們兩家都在琉璃廠那裏租了院子,之前就為一些小事起了爭執,有些罅隙,這次不過是宋氏誣告我,想陷我家於不義而已。”


    宋積雲咄咄逼人:“沒有證據就敢瞎謅。在京城,在天子腳下你都敢如此,可見你們鄧家平時在鄉間是如何的囂張跋扈。我們宋家是不是誣告你,也不是你一個白身三言兩語就可以定性的。”


    她說著,朝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天威赫赫,等到順天府的判決下來,我自會去官府告你一個誣陷之罪。”


    “你!”鄧允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說著揚起了錘頭般的拳頭。


    可他的拳頭剛剛揚起,就像想起什麽似的,又訕訕然地放了下來。


    但已經晚了。


    計雙湖已將宋積雲拉到了他的身後,高聲道:“鄧允,你想幹什麽?京畿重地,朗朗乾坤,你還敢行凶不成?”


    “我沒有!我不是!”鄧允雙手攥成了拳,咬牙切齒地道。


    “你不是要行凶,你揮拳做什麽?”計雙湖絲毫不放鬆地道。


    “誤會,誤會!”一直沒有吭聲,像個泥塑的鄧大通此時卻攔在了計雙湖和鄧允之間,一副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有理有據,條理清晰,“小三他性子有些急躁,卻絕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何況還有劉大人在這裏,我們怎麽會冒犯劉大人,給劉大人丟臉。”


    說得好像那劉大人是他們家什麽人似的。


    劉大人臉色又黑了幾分,卻也不得不出麵平息此事。


    他深深地看了鄧大通一眼,喝道:“好了!大家都少說幾句。當務之急是去看看鄧家的人是怎麽一回事。”


    畢竟是造辦處召進京的,若是出了事,造辦處也臉上無光。


    眾人恭敬應“是”。


    劉大人吩咐計雙湖:“你暫且留下,我還有話要問你。”


    顯然是想把他從這場紛爭中拔出來。


    計雙湖有些猶豫。


    宋積雲見了,就安撫般地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計雙湖想了想,隨劉大人走了。


    鄧允頓時目露凶光。


    宋積雲毫不畏懼地哂笑了一聲。


    “你!”鄧允怒發衝冠地上前幾步。


    鄧大通一把將他拉住,低聲喝道:“還不去衙門看看。沒有你四師兄,你準備怎麽辦?”


    鄧允忍了又忍,臉紅脖子粗地把這口氣忍了下去,服侍鄧大通上了轎子。


    鄧大通從頭到尾看都沒有看宋積雲一眼。


    宋積雲望著他們遠去的影子笑了笑。


    看來這位“瓷癡”半點也不癡啊!


    她對鄭全道:“我們也趕緊去順天府看看,不管是誰告的官,都別讓他吃了虧。”


    本朝是“民不告,官不究”,順天府把鄧家的人抓了起來,而且還是為了宋家的事,十之八、九都是有人去告官了。而她之所以不知道,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在造辦處當差,告官的人沒辦法及時通知她。


    很有可能是突發事件。


    鄭全應諾,把馬車夫趕到了一旁,親自駕車和宋積雲往順天府趕。


    隻是他們剛拐出造辦處的胡同,迎麵碰到了王華。


    他跳下馬車跑了過來,笑道:“大小姐,鄭全哥,你們這是要去斜街嗎?造辦處的人怎麽說了?是不是急著要開始燒窯了?”


    他們住的口袋胡同在城北,作坊所在的斜街在城南,王華見他們不是往城北去,就以為他們是要去城南。


    鄭全正愁沒有人打聽鄧家的事,見他就道:“你來的正好。我問你,你可和順天府的人搭得上話?”


    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王華。


    誰知道王華不以為意地笑道:“我剛從順天府出來,是我去順天府遞的狀子。”


    他突然用蘇州話罵了句“癟三”,麵露不屑地道:“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敢朝著我們家的作坊扔蛇,看我不讓他蛻層皮我就不姓王。”


    宋積雲冷冷地道:“你不姓王,那你準備姓什麽?姓邵嗎?”


    王華愕然,隨後有些委屈地喊了聲“大小姐”,喃喃地道:“我,我也是為了幫大小姐出頭。那幫龜孫子,一看就是些欺軟怕硬的貨,您馬上要參加造辦處的甄選了,有這樣一群蒼蠅轉在您身邊嗡嗡的,就算不當回事可也看著心煩啊!”


    宋積雲瞥了他一眼:“我告訴你我覺得他們心煩了?”


    “沒!”王華能被元允中選中,放在宋積雲的身邊,那心智和機靈缺一不可。他立刻就朝著宋積雲作揖道歉,“大小姐,是我不對。我不該自作主張。您就原諒我這一回。以後我不管做什麽事,肯定都先跟您說了,您同意了我再動手。”


    他還裝可憐般地兩眼淚汪汪地望著宋積雲:“我是公子派來服侍您的,要是您把我退了回去,公子肯定也不會要我了。我能被選在公子身邊服侍,不管是我祖父母還是父母,兄弟姐妹都說我們家是祖墳冒了青煙,不知道多高興呢!您千萬不能把我給退回去。我以後肯定好好地跟著鄭全哥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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