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凰與華清宇同時落了地,他勝了,可是他卻沒有多少成就感,蒼凰躬身撿起華清宇的法劍,遞還給他,而華清宇此時已惱羞成怒,他怒目相視,“你分明早已將洞天劍法修至大成,為何要到此時方才出劍,就是為了羞辱我嗎?”


    蒼凰驚詫,他沒有想到華清宇會如此認為,於是他有些歉意的說道:“我先前並未將洞天劍法修至大成,我遲遲不曾動手便是在參閱你的劍法,這一劍也隻是現學現賣,說來還要多謝你了。”


    雀兒身旁有人嘲諷道:“什麽?現學現賣便領悟了神通之中的真意?這蒼凰持法可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聽有人譏諷蒼凰,雀兒立刻側過身去,反駁道:“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自己蠢笨不說卻還要嫉妒別人的悟性,怪不得你隻能站在這裏嘰嘰喳喳。”


    “你……”此人雙眼一瞪便要動怒,但是一見是朱雀便生生吞咽了下去。


    雀兒一改平時的古靈精怪,那仿佛籠罩了煙雨般的眉頭一蹙,“你什麽你?打腫臉充胖子,有本事玄武台上耍橫去,哼!”


    華清宇愣在了原地,他心中是不信的,怎麽有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裏便洞悉洞天劍法的真意?他之所以使用雙手劍,便是因為,他無法以單手劍在那麽短的時間裏祭出這七十二劍。


    可是蒼凰的眼神真誠,不像是說謊,這對於他的打擊實在太大,蒼凰隨即鼓舞道:“不必氣餒,待你領略劍意縱橫後,再去研習這劍法便會水到渠成。”


    “你果然已領略了劍意縱橫。”華清宇口齒輕啟,神色向往。


    “是,不領略劍意縱橫,這神通便算不得神通了。”蒼凰點頭應道,他卻不知蒼凰在劍意之上已達到了隨心所欲,蒼凰能夠領略劍意縱橫是因為有逆天真人的指點,加之生死之時蒼凰的求生意誌空前絕後,方才領略了那劍意縱橫,隨心所欲也是如出一轍,而春山之中大多數弟子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劍法而練劍,又缺乏生死之間的磨練和感悟。


    “原來如此,先前在你那一劍之中感悟良多,也算是指點過了,你已領略劍意縱橫,我總算輸的不冤,後會有期。”華清宇一歎息,一咬牙,收起法劍向著玄武台下走去。


    天外飛來一位長老,開口說道:“此一戰蒼凰勝,為煉氣期本次武比的三甲,因蒼凰持法今日方才回宮,有權繼續挑戰一甲及二甲。”


    隨後這位長老看向蒼凰問道:“蒼凰,你可還要繼續挑戰本次武比的前二人?”


    已經奪取了煉氣期的前三甲,所以已沒有再去挑戰的必要,於是蒼凰搖頭,“不必了。”


    隨後這位長老當眾宣布,“好,煉氣期前三甲已定,一甲為仙隱門弟子侯半書,二甲為布道門弟子洪嬰,三甲為持法寺蒼凰,三人將於三月之後為春山征戰南靈郡四宗門,爭奪前往修羅秘境的名額。”


    玄武台下燁池興奮的喊道:“蒼凰師弟,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觀戰之人紛紛如見瘟神一般避開,此時的燁池顯的是那般醒目,還有些傻。


    龍塔之上,青石尊者吩咐一聲,“坤兒,將他帶回青石殿,本尊還有些事要問他。”


    ……


    青石殿中徹底安靜了,青石尊者有些沉重的說道:“尤記得你初來春山之時,身懷一卷青皮,如今可還在嗎?”


    殿下蒼凰的身子自上而下僵硬了一瞬間,隻見他慌忙自乾坤袋中取出了那青皮卷,他雙手顫抖著展開青皮,口中莫名的變的幹燥,生死時刻他也不曾這樣失態,此時與他對視是會令人恐慌的,“尊者說的,可是……可是這卷青皮嗎?”


    青石尊者看著蒼凰手中的青皮卷,輕輕的招了招手,青皮卷自蒼凰的手中飛去,青石尊者將這卷青皮捧在手中,指尖輕輕觸碰其上的琪花、曲符、詞引,眼中的神光漸漸渙散開來,聲音低沉的說道:“沒錯……是它,是它。”


    青石尊者站起身來,緩緩走下大殿,“你自大明天朝而來,便是為了它嗎?”


    蒼凰提起一口氣,他的渾身上下都透著濃濃的哀意,“是,弟子被人收養時身旁伴隨的便是它,我想,它該是娘親留下的。”


    青石尊者對蒼凰是有愧疚的,通古山脈一行蒼凰險些喪命,有些事情或許該告訴他,他不能辜負一個孩子的尋母之心,不遠萬裏而來,便是他的意誌,若是蒼凰死了,恐怕這會成為這孩子心中最大的遺憾。


    “你隨我來。”青石尊者將青皮卷遞還到蒼凰的手中,隨後架起法架攜蒼凰而去。


    青石尊者落在春山之巔的一座孤涯之上,青石尊者仰望著這座孤涯,歎息一聲,“這裏或許會有你想要的。”


    蒼凰同樣仰望著這座孤涯,他的眸子猛然一收,仿佛有一道天雷自遙遙天際劈在了他的心間,他連退三步,手腳在這一刻變的沒有絲毫知覺,有一隻手攥住了他的心,用力的擠壓著,令他窒息,他開始劇烈的咳嗽,眼中的淚水不知是咳喘而出,還是無法抑製。


    蒼凰躬下腰身,劇烈的咳喘,他奮力的抗拒著那股令他無法承受的力量,可是越是抗拒那股力量便越洶湧,他忘了,那股力量來自於內心深處,他無法壓抑的,可是他卻依舊逞強的抗拒著。


    流霞飛舞,群青深處,萬裏山河盡於眼中,雲卷雲舒之間,天地空,而心神往。


    這等壯闊瑰麗之景,此時卻無人傾心,眼前的孤涯之上齊齊書寫著一首詞,“百尺深,深不過回眸,千尺深,深不過一笑,一千千尺深,深不過一往情深。百丈白,白不過三山,千丈白,白不過五嶽,一千千丈白,白不過一頭白發——姬雲裳。”


    這首以利劍永恒鐫刻在孤涯之上的詞,與青皮卷之上的字跡如出一轍,蒼凰相信,這便是娘親親手所書。


    青石尊者仰望著孤涯開口說道:“這座孤涯本無名,因為有了這首白首詞,所以這孤涯如今叫白首涯,三百多年前一位名叫姬雲裳的女子在這裏刻下了這首白首詞,而後她便永遠的離開了春山。”


    這是一首充滿情意的詞,當年的姬雲裳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反而隨著歲月的沉澱,越發的深刻了,隻是青石尊者不明白,當年那位璀璨到令人窒息的姬雲裳,為何會在這裏寫下一首如此深情的詞,這首詞又是為誰而書?


    ……


    遠在大明天朝之中,一位老者穿著鬥笠,手中握著一根竹竿坐在浮靈仙河之上垂釣,仙河之上不見流水,隻見厚重的仙霧流動,不多時,老者的身前憑空出現了一道蒼老的身影,垂釣者沒有抬頭,隻是輕聲說道:“你終於來了。”


    “你等了很久了吧?”來者邁著老沉的腳步,走向垂釣之人。


    “等了三年,卻不見有生靈上鉤。”垂釣者抬起頭來,他眼中滿是失望。


    “但是你要等的人,我卻為你等到了。”老者沉聲說道,他不是別人,正是天元。


    垂釣者的竹竿輕輕一抖,“終於等到了嗎?”


    天元老者一步步走到垂釣者的身旁,他負著手,心思有些沉重,他開口說道:“答應會為你找到他,我怎會失信於人,他命理奇特,十五歲之前難以推演,隻推演出他十五歲那年會上春山,你在此等了三年,而我也在春山外等了三年。”


    垂釣老者又低下頭去,那雙布滿歲月褶皺的雙手就快要握不住竹竿了。


    “他可好?可知道他的身世?”垂釣的老者保持著應有的鎮定,雖然雙手在顫抖,可是依舊沒有鬆開手中的竹竿。


    天元望著浮靈仙河之中的厚重仙霧說道:“他很好,做了我親傳弟子。”


    垂釣者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問道:“你當真確定是他嗎?”


    天元並沒有回應這個問題,隻是說道:“他叫蒼凰。”


    垂釣者老淚縱橫,雖然有淚,可是那雙失望的雙眼之中,此時已充滿了希冀,“蒼凰……蒼凰……我蒼家的血脈。”他在此持著竹竿一等便是三年,每一時每一刻都像是有烈火焚心,當聽見這個名字,他就這麽流著淚,咀嚼著那兩個字。


    “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你答應我的是否也該兌現諾言了?”天元看著垂釣老者的身影說道,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一場交易,可是天元很需要這一場交易。


    就在此時,竹竿之上的那一根青色靈線猛然一顫,千裏之外的仙河中,竹竿的彼端一條銀色生靈被那根靈線緊緊的纏繞著,它在厚重的雲霧之中翻滾著,不見首尾,隻見那巨大的銀鱗之身若隱若現。


    “吼~”一聲咆哮,仙河之中湧起滔天之水。


    垂釣的老者一手持竿,緩緩站起身來,身姿不算佝僂,一身粗布麻衣,像是鄰村的漁夫,他看著天元問道:“你可否幫我再推演一次?”


    天元那雙渾濁的眼中似是燃燒起了燭火一般,無比明亮,他神情嚴厲的說道:“為你推演了一次,已破了我神流宮的門規。”


    垂釣老者轉過頭去,望著竹竿問道:“神流宮?這世間哪裏還有什麽神流宮?”


    天元冷哼一聲,“我在,神流宮便在,何況蒼凰現在是我天元的弟子,神流宮門下的弟子。”


    垂釣老者拉動竹竿,“你那逆徒如今位高權重,想殺他,很難。”


    天元挽起衣袖,蒼老的麵龐嚴肅至極,“難得聽你說難,我倒是有幾分驕傲,可是,此人不除,我死不瞑目。”


    垂釣老者周身之上散發出一股寒氣,凜冽的很,“很難,也不是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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