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五日黎明。


    奈奈奈與霧湖前往的地方,是位於禦神星柱殿旁邊的教團本部。


    名稱是「星嵐會館」。和充滿曆史感的柱殿完全相反,是棟摩登的高樓大廈。父親擔任本會議議長,對奈奈奈而言是個熟悉的地方。


    「可是,為什麽要來這裏?我們不是要殺進柱殿嗎?」


    「別問了,安靜跟我走就是了。」


    帶著起疑的霧湖,奈奈奈繞到後麵的夜間入口。


    對安全係統亮出卡片一刷,「嗶」的一聲後門開了。


    霧湖大吃一驚。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我爸爸在我生日那天跟我說『要是想我,隨時都能來找我!』,那時送給我的。雖然我沒用過啦。」


    「用生日禮物非法入侵,七曜伯父也會無法安心上路吧。」


    「我爸爸還沒死啦!是說,我這麽做也是為了救他。」


    從狹長的通道進到黑暗的大廳後,看見管理室亮著燈。藏身到觀葉植物後方暗中觀察裏麵的情況,看見正在打瞌睡的警衛。


    「米卡霍希這麽重要的時刻,這位大哥還真是悠哉呀。」


    「他是當局者迷。以為柱殿是這次糾紛的中心,所以旁邊的本部就警備不足了。」


    謹慎地不發出腳步聲往前走,兩個人朝著位於大樓南端的機械室去。


    再次拿出父親送的禮物,門一開,機械式放出來的熱氣充滿室內。馬達和風扇的轟鳴聲非常吵雜。


    「我記得,應該是這個沒錯。」


    拿起位於房間盡頭的人孔蓋,裏麵湧出潮濕的氣味。


    「我們要下去。這裏應當可以通到柱殿的地底下。」


    霧湖愣住了。


    「難道這也是爸爸的禮物?」


    「答錯了。這是我在搜查某個案子的過程中偶然知道的捷徑。天秤座α當中就隻有我知道。」


    奈奈奈與霧湖弄得滿手鐵鏽,沿著鐵梯慢慢往下爬。


    「柱殿的地底下,一定有很多這樣的秘密通道吧。」


    彷佛是自言自語,霧湖說道。


    「或許以前也發生過像這次叛亂的事情。雷涅席庫爾的力量很容易就能改變人。」


    爬了好一會兒沒完沒了的梯子,兩個人終於能夠踏上地麵。


    細長的地底通道往柱殿的方向延伸而去。天花板上的電燈隔好幾公尺才有一個,但光線微弱靠不住。


    「如果你覺得難以回答,不回答也沒關係……」


    走著走著,奈奈奈詢問霧湖。


    「小霧,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怎麽沒頭沒腦地問這個?」


    「沒有啦,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霧湖歎氣。


    「沒有。我也還沒談過初戀。雖然我很想談一次戀愛看看,但是我家人那個樣子……」


    「哦……」


    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擔心哥哥所以哪談得上戀愛呢」這個意思吧。


    「小霧,你不會是戀兄——」


    「拜托你去死。」


    奈奈奈話還沒沒說完,就被人拜托去死。


    「說起來奈奈奈你才是咧,你喜歡連動廉也嗎?」


    「……你說啥?」


    因為早就預測到這個反擊,奈奈奈可以裝出平靜的樣子。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覺得他是親近的朋友當中的一個吧。雖然大家常說男女之間沒有真正的友情,但我認為隻要彼此是穩重成熟的大人就可以當朋友。尤其連動同學是個在工作方麵給我許多幫助的朋友,以後我也想繼續和他當好朋友。」


    「那麽,他被沙良瑞貴搶走也無妨羅?」


    「那不是很好嗎?當那種戰鬥狂的女朋友一定很累吧。」


    「他被昴搶走也無妨羅?」


    「那不是~~~很好~~~嗎?他們是師徒嘛,連動同學是黏著那討厭的馬桶昴的眼睛鼻子臉頰的小鬼頭,要當他的保母應該是苦差事吧,不過每個人的喜好本來就不同對吧?」


    專注精神,盡可能地讓內心空空的,隻有嘴巴在動。


    多想就輸了。多想就輸了。


    別去想廉也和瑞貴一邊偷偷牽手一邊聽課的事。


    別去想廉也開心吃著昴親手做的便當的事。昴你臉上沾到飯粒了喔,咦真的嗎討厭啦師父幫我弄掉啦,真拿你沒辦法呀我嘴巴張開來就什麽都吃喔,你的臉頰看起來好好吃喔——


    「啊啊啊啊啊啊抱歉我說謊我說謊我說謊我說謊了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種事情不可能發生應該說我不會容許那種事情發生啊啊啊!」


    「小、小聲一點。」


    「算我求你,你快住手吧!是說那全部都是我想做的事情呀!炫耀給其他女生看那種事情的話我隻能轉學了!一定要搬家!每次上擧都意誌消沉是多大的苦差事呀我討厭啊啊啊啊!」


    「我叫你小聲一點!」


    霧湖不客氣地說。


    「有人來了。愈來愈靠近。」


    「咦?」


    奈奈奈慌張地豎起耳朵,卻沒聽見任何動靜。


    「對方也發現我們了。快做好準備。」


    拿出裝有金平糖的小布包,霧湖露出緊張的表情。


    奈奈奈也想拔出軍刀,但是想起刀已經斷了,結果隻能握緊拳頭。


    ——是真的。氣息逐漸接近。


    但沒聽到腳步聲也沒其他動靜。如果是身體能力如此優秀的對手,說不定是個勁敵。


    微暗的燈光映照出人影。


    盡管看得出是個身穿西裝的男子,卻因為背光看不清楚長相。


    「……有大人的味道。」


    男子咕噥。


    「我還以為會有早熟的女童來找大歎無聊的我,結果竟然是兩個老太婆。死期終於到了嗎?這是我的死期嗎?就算隻有一次也好,死之前我好想跳進幼稚園的遊泳池,一邊痛快唱著『小魔女嘉年華!!』一邊喝光從女童泳裝中流過的聖水。你懂嗎?」


    奈奈奈和霧湖不由得彼此互看。


    ——變態!


    男子走近到看得見臉的距離。


    「蘿莉力十二和八呀……真是垃圾。快滾吧。給我從卵子重新來過!」


    紳士左耳戴著奇形怪狀的機械,就像是戴了隻有單邊的太陽眼鏡。


    奈奈奈認識這名男子。


    排名戰中見過的長相,通緝犯的照片也有他,不可能忘記。


    「天秤座α一直在找你卻找不到,你竟然藏匿在這種沒人會來的地底下。」


    前米卡霍希排名戰第十二名,蘿莉控。


    從這名字來看已經是犯罪者的「紳士」了。


    「既然你問我為什麽,那我就幹脆地讓你逮捕吧。不過法官、律師和檢察官都要給我小學生。就是那個呀,兒童職業體驗樂園的感覺,就宣稱是所謂社會學習的一環去安排吧。應該是種雙贏的關係。」


    「這樣隻有你贏吧……」


    幹勁十足要在法庭上加深罪惡。


    「說起來,我並不是來逮捕你的。」


    「嗯?那麽天秤座的搜查官幹麽跑到這種地方來?」


    紳士不可思議地盯著奈奈奈。


    靠近一看,紳士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臉頰凹陷胡子沒剃,西裝也是到處髒汙,散發出逃亡者的悲哀感。


    「奈奈奈,我們走吧,別管他了……」


    霧湖跺在奈奈奈背後,頻頻催促。抓住奈奈奈裙子的手指在發抖。不論碰到什麽事都不為所動的霧湖,難得出現這樣子。


    然而奈奈奈想要再多從紳士探聽


    出一點資訊。


    「你知道上麵出事了嗎?」


    「我哪曉得。這裏手機又收不到訊號。出什麽事了?米卡霍希學園和國小合並了?是的話我想要馬上複學。」


    奈奈奈這般那般地說明前因後果。


    「原來如此。有個別著三星會徽章的男人跑到這裏來物色人才,原來是因為這樣呀。」


    「物色人才?」


    「你不知道嗎?人們稱這裏的地底下為『廢星之巢』。這裏是從外麵的世界被趕到這裏來,和米卡霍希相關的人的巢穴。不過,我記得是這幾年才變成這樣的。」


    第一次聽到。


    確實是個適合犯罪者躲藏的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這次叛亂之前,三星會就曾來找你?」


    「嗯。有個囂張得要命的男人,說什麽『我給你錢!』,然後塞給我一千萬日圓。大概是認為金錢可以買到男人的自尊吧,真是可悲。所以我跟他說『你還是回到精子去,從性別重新來過吧!』。」


    無視最後一句話,奈奈奈說:


    「難怪三星會有那麽多戰力。原來是這樣子找人過去。」


    「大概有二十個人被那個男人挖走了吧。連那麽厲害的舞波刀都跟著去讓我挺吃驚的。」


    「這件事情請你說詳細一點。」


    推開奈奈奈,霧湖走到前麵說道。


    她的眼神變了,讓人想像不到剛剛她對紳士倒胃口得很。


    紳士不耐煩地看著霧湖。


    「什麽叫詳細一點?」


    「你是說舞波刀被金錢收買投靠三星會嗎?」


    「雖說落魄了,但他可是原來排名第三的人。應該收了一億日圓吧。」


    「那個男人到底要醜上加醜到什麽地步才甘願?」


    霧湖的肩膀在顫抖。隻要看她僵硬的側麵就知道這次不是出於恐懼。


    「可是,從他的苦衷來說應該是無可奈何的吧。在米卡霍希強度是絕對的標準,不過其他地方則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話……什麽意思?」


    「順帶一提我的標準是女性的年齡。」


    「我沒問你這個。」


    霧湖抓住紳士的領帶,用幾乎要把人拽倒的力道將他拉到眼前。


    「好、好難受!死老太婆你在斡麽啦!放開我死老太婆!」


    「你告訴我。舞波刀的苦衷是什麽?快說!」


    奈奈奈用雙手架住激動的霧湖往後拉。紳士整張臉漲紅咳個沒完。


    「小霧你冷靜點!你要是宰了他,本來問得出來的東西也問不出來了。」


    「真是夠了。就是這樣我才討厭出生後超過十年的女性,行為舉止太野蠻了。」


    霧湖激烈喘氣,依然狠狠瞪著紳士。


    「讓我請教一下,你是舞波刀的誰?」


    「我是他『以前』的妹妹。」


    隨即紳士一瞼恍然大悟。


    「你是走妹妹路線的呀。」


    「廢話少說,快點告訴我舞波刀的苦衷。」


    霧湖的眼角正在微微抽搐。


    「你都說成這樣了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不過不能是免費的,我要你付出同等的代價。」


    「你要我做什麽?」


    紳士開始窸窸窣窣地摸索西裝的隱藏口袋。


    拿出一件折得整整齊齊的深藍色學校規格泳衣。


    「我就猜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隨身攜帶。」


    「你是猜想到有怎樣的一天呀……」


    奈奈奈很嚴肅地猶豫,是否應該馬上逮捕這個人。


    「來吧,穿上這件泳衣吧。根據我的預測,穿上去以後你的蘿莉力應當會上升到五百。」


    霧湖看著紳士遞過來的泳衣全身僵硬。


    不久後露出想不開的表情。


    「我穿就是了。」


    「你、你不必硬撐呀。」


    「或許能得到跟那個男人有關的線索。」


    霧湖拿著泳衣消失在轉角的另一邊。


    先是脫衣服的摩擦聲,接著傳來「真想死」,「太小了」,「真想死」,「不對我寧可殺掉他」,「我一定要宰了他」之類的危險咕噥。


    「……我穿好了。」


    踩著內八的腳步搖搖晃晃,臉部因為屈辱而痙攣的霧湖現身。


    盡管因為體型纖細而勉強遮住了重要部位,但長度畢竟無計可施。就是一副「快要撐破」的樣子。深藍色布料緊緊裹著潔白肌膚的模樣,散發出一種悖德的淫蕩感。


    「哇哦————————!蘿莉力一萬!這家夥能夠自由操縱蘿莉力啊啊啊啊啊啊!」


    紳士的呐喊回蕩在地下道內。


    同時他的雷涅席庫爾大放光芒,霧湖的身體眼看著逐漸縮小。他發動了技能「最愛女童」。奈奈奈也是第一次親眼得見。


    最後霧湖變成大概是小一的女童。泳衣的尺寸也變得正好。


    紳士拿出數位相機,開始在霧湖周圍跳來跳去狂拍照。


    「不準你盯著我看,變態。」


    「哦!再多一點,再多罵我一點!」


    「人家叫你住手啦!我要跟我哥說!」


    「哇哇!人家!我聽到你說的『人家』了——!多說點,多說點啊啊啊——!」


    即使對激動的紳士害怕到眼眶泛淚,但女童霧湖還是剛強地回嘴:


    「我哥哥很厲害!先前的劍道大賽他拿到第一名!像你這種變態一定會被他痛毆!」


    「最愛女童」不僅對對象的身體有效,連精神年齡與記憶都會回到孩提時代。


    奈奈奈知道霧湖小時候有多麽仰慕兄長,多麽看重兄長。


    ……藉著這種變態技能,沒想到竟然厘清了嚴肅的事實。


    就在此時。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低沉的聲音讓奈奈奈回頭,看見的是站在不遠處的舞波刀。


    男性和服便裝雖然沒變,但剪去了長發。沒有戴雷涅席庫爾。根據社群網站看過的資訊,似乎是把雷涅席庫爾獻給娟娟了。


    本人居然出現了,讓奈奈奈目瞪口呆。


    女童霧湖也是同樣反應。嘴巴張得大大的,動也不動。看到霧湖這模樣,紳士欣喜若狂地喊著「哇哦!懸壅垂啊——!這也是一種陰陽人哇哦哦哦哦哦——!」,同時大拍特拍。


    這先別管。


    「舞波學長,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隻是來先前的住處拿個行李。七曜家的小姑娘,你才是來這裏有何貴幹?」


    正當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之際。


    「哥哥——!」


    女童霧湖跑過奈奈奈身邊,撲向舞波刀。


    舞波刀皺起眉頭,然後睜大雙眼。


    「你是……霧湖?」


    不愧是兄妹,即使妹妹變成女童也能馬上認出來。


    「你中了蘿莉控的技能了嗎?你能力不錯都還這個樣子,真是大意。」


    「什麽意思?」


    女童霧湖瞪大眼睛。


    「重要的是,我們快點回去好嗎?霧霧,肚子餓了。我們回家去吃點心吧?霧霧想吃上次哥哥買給霧霧的金平糖!好嗎?」


    「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舞波刀用力搖頭,手擱在腰際佩帶著的日本刀上。


    「蘿莉控,你快把舍妹身體複原,要不然我就砍死你。」


    「為什麽要複原?我覺得保持這個樣子比較美。我認為用不著讓天使墮落成惡魔,用不著讓純白色的翅膀汙染成黑色的。」


    盡管咕噥著牢騷,紳士還是解除了技能。


    眼看著霧湖的身體變大,泳衣也回到原本快撐破的樣子。


    「這是好時機還是壞時機?好像很難說。」


    取回理智和記憶的霧湖,裝出平常的冷淡表情。在兄長麵前這副打扮應當是非常尷尬的,還能完全不顯露在臉上實在厲害。


    「我聽這個變態說了。聽說你為了錢變成三星會的同夥?」


    「嘖……你這家夥有夠多嘴!」


    雖然舞波刀惡狠狠地瞪著紳士,但紳士正一邊整理剛剛拍的照片,一邊喪氣地說著「要是能再多拍一點就好了……」。


    「你為什麽想要錢?你參加熒惑之亂還不滿足嗎,這次要為了錢出賣靈魂嗎?」


    「我不想回答這問題。」


    「我有權利問你!」


    這時,奈奈奈察覺到了。


    霧湖沒有發現,或其實隻是假裝沒察覺的「真相」。


    「小霧,你聽我說……」


    「我正在忙。晚點再說。」


    「插嘴進來問你問題我很不好意思,可是請問桐蔭伯母的醫藥費……」


    「煩死了!我不是說晚點再說嗎!」


    霧湖的表情因憤怒而扭曲。


    奈奈奈可以肯定,霧湖果然已經察覺了。


    「夠了。」


    舞波刀拔出日本刀。


    「我們都是米卡霍希排名者,應該毋需多言了吧。」


    「正合我意。」


    奈奈奈躊躇是否該出麵阻止,但是她沒有立場介入這對兄妹之中。


    所以,她從霧湖剛剛換衣服的角落拿回金平糖交給霧湖。


    「奈奈奈,你幹涉也沒用。」


    「小霧,不要亂來。」


    兩個人簡短的交談,成了開始的暗號。


    「呼!」


    伴隨著敏銳的呼氣,舞波刀行動了。


    一躍縮短距離,刀子從左下往右上斜劃。


    霧湖往後跳閃開了,但泳衣上麵寫著「一年一班」的號碼布被劃斷飛到空中。可能是因為泳裝太小.動作也不俐落。


    「上吧,人馬!」


    一麵往後退,霧湖一麵丟出金平糖。


    半人半馬的射手現身,朝試圖進逼的舞波刀射箭。雖然揮開了一箭,但藏在第一箭陰影處的第二箭刺中舞波刀的肩膀。


    「嘖!」


    射手本來準備射出第三箭,不過被一刀砍倒變回了金平糖。趁著這個空檔,霧湖繞到哥哥的左側邊,丟出新的金平糖。


    「現身吧,巨蟹!」


    從砂糖星星描繪的星座,出現了巨大的螃蟹。


    舞波刀直接挨了正側麵揮過來的大螯一擊,嘴巴流出血,單膝跪地。


    明明應當是受到強力的一擊了。


    「為什麽你連這種攻擊都閃不開?」


    霧湖比方才更焦躁。


    「你是舞波刀吧?去年第三名的舞波刀對吧?你是眾人期望該是劍術高超的舞波家養子呀!你不是受到期待能成為星柱的親信的男人嗎?那為什麽會挨我這種人的攻擊?意思是連雷涅席庫爾都奉送給別人的男人,連這麽點能力都沒有了嗎?」


    「……你說得對。」


    跪在地上低著頭,舞波刀說道。


    「我發誓要複仇的連動廉也變成了石頭。現在我也失去目標,隻是受三星會操縱過著走狗的日子。失去劍鞘的劍已無用武之地……殺了我吧。」


    霧湖緊握拳頭。


    「為什麽要拿錢?」


    「殺了我。」


    「是為了母親嗎?為什麽要可憐我們?」


    「我叫你殺了我!」


    瞪大眼睛,舞波刀喊叫。


    「因為我輸了!不僅如此,我的人生也走偏了!我這種男人隻會丟桐蔭家的臉。既然如此我決定那就徹底無恥地活下去好了,就在那個時候卻聽到母親生病的消息!結果我被害得連壞人都當不成,又一次打腫臉充胖子!」


    沉默籠罩。


    「真可悲。」


    霧湖冷冷地說出口的話語,回蕩在地下道。


    ——可悲的,霧湖也是一樣。


    證據就是,她一副強恐淚水的樣子。


    奈奈奈心想,這樣下去誰都無法得救。霧湖也好刀也好,都會不幸。


    還是得阻止他們。


    「聽我說——」


    就在剛開口的時候。


    奈奈奈看見的,是紳士悄悄地靠近霧湖背後的身影。


    手上拿著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國小音樂課使用的直笛。


    「唔咻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來吧霧霧小妹妹嘴巴張開來肥皂劇的時間結束了羅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現在來上音樂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變態發出赤裸裸的怪聲,紳士將直笛塞進霧湖口中。


    霧湖的身體再度縮小,變成年齡相當於國小一年級的女童。


    「你這王八蛋!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麽!」


    舞波刀起身,咄咄逼人。讓人想像不到是剛剛還垂頭喪氣的男人。


    然而,就在此時——


    「哥哥。」


    回到小時候,家人一起生活的時光的霧湖,緊緊地抱住舞波刀不放。


    仰望著吃驚的舞波刀,女童霧湖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說道:


    「如果哥哥去探病,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比收到錢更高興!」


    再度,沉默籠罩地下道。


    「唔……」


    輕聲開口的人,是舞波刀。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聲音很快成了嗚咽,舞波刀重重地雙膝跪地。


    緊抱住年幼的妹妹。


    妹妹也緊抱住哥哥。


    霧湖嘴邊的直笛掉了,掉到地上去。


    即使技能解除恢複原狀,兄妹依然緊緊擁抱彼此。


    ★


    舞波刀和霧湖決定要回到地麵上。


    當然,是為了去探望生病的母親。


    「這已經沒必要了。」


    在舞波刀的請求之下,奈奈奈拿掉貼在他背上的卡片。應該是娟娟為了操控他而貼上的。


    「變成石頭的人們,被集中到極星樹的根部。」


    為了表示感謝,舞波刀告訴奈奈奈這個資訊。


    「那麽,娟娟也在同一個地方嗎?」


    「娟娟的人格已經全部消失了。現在顯露出來的,是附身在她身上的星靈——陰月的咲夜。」


    「這樣呀……」


    形形色色的真相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浮現出來。


    「咲夜應當待在和極星樹不同的地方。結城會長說,她正在充填在學園戰鬥中消耗掉的能量。」


    「原來如此。」


    那麽最好趁著咲夜沉睡的破綻空檔,到極星樹去帶走石像。


    「奈奈奈,抱歉沒辦法跟你一起去。」


    奈奈奈拍了拍十分過意不去的霧湖的肩膀。


    「本來我就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的。替我向伯母問好喔!」


    「真的很謝謝你!」


    霧湖露出微笑。平常明明都是麵無表情,奈奈奈卻覺得今天看到了霧湖許多表情。


    「我也該向你道個謝,蘿莉控。」


    「不必在意我,因為我已經獲得十足的報酬。」


    霧湖對指著數位相機的紳士低聲警告,「如果敢把相片上傳到網路我就宰了你」。


    目送返回地麵上的兄妹,奈奈奈在心申祈禱兩人從此安然無事與他們的家人平安。她好久沒有這麽想見到父親,為此也必須解決這個案子


    。


    另一方麵,紳士一邊檢查數位相機的照片一邊滿心喜悅。


    「嗬嗬嗬,收藏品又增加了呢。等碰到同誌香香背男時我要向他炫耀,他一定也會替我高興的。」


    「那家夥現在變成石頭了。」


    紳士一臉詫異地看著奈奈奈。


    「怎……怎麽回事?」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因為娟娟大鬧一場,讓那家夥也變成石頭了。」


    數位相機從紳士手中滑落,掉到地麵上發出聲響。


    「竟然有這種事!同誌香香背男可是我認可的蘿莉戰士。為了保護一個女童,賭命和本大爺對決的男人呀!」


    「是、是這麽一回事嗎?奇怪?」


    女童應該是指瑞貴,但在紳士的腦海中似乎遭到了「保護女童」這種風格處理過了。


    「好吧,我明白了。本大爺也一起和你前往極星樹吧!」


    「咦……」


    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你這種死老太婆應該不懂吧。在下這些人乃是見不得人,遭到社會排斥在外的人。擁有同樣價值觀的同誌是無可取代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我、我懂了啦,你的臉不要湊過來!」


    一麵擦拭噴到臉上的口水,奈奈奈一麵問道:


    「你說比生命更重要,是認真的嗎?」


    「同誌為了救女童賭上性命,所以我也能為了救同誌賭上性命。這是理所當然的。」


    奈奈奈想起鷹棋說過的話。


    「我是希望你能好好思考。」


    「思考為了拯救心愛的人拋棄生命,究竟是不是一種『勝利』。」


    紳士說的,和鷹棋這番話則是完全不同的觀點。


    無關勝利或失敗,隻是因為「當然要這麽做」而賭上性命——


    就在此時,傳出「碰」的巨大聲響,劇烈的搖晃襲擊整座地下道。天花板的燈怱明怱暗,沙礫掉了下來。


    「唔唔,是地震嗎?」


    不是地震。一開始聽到的聲音,應該是爆炸聲。


    「聽起來是從柱殿那邊傳來的。」


    奈奈奈拿出手機確認時間。淩晨五點多。太陽即將出來的時間帶最適合偷襲。也許是理事長派衝入柱殿時使用了爆裂物。


    如果是這樣,昴與瑞貴就到場了。


    絕不能落後那兩個人。


    「我們快走!」


    紳士喊住了打算狂奔的奈奈奈。


    「如果要去極星樹,有更快的一條捷徑。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住在『廢星之巢』的人偶爾也有派上用場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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