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起床了!」


    小鳥們在啼叫,這是個春陽和煦、風和日麗的早晨。蓋在身上的棉被遭人掀開,京輔「……唔嗯」地動動身體。


    小鳥溫和地啼叫著,在那彼方,似乎聽到某種令人懷念的音色。掀開沉重的眼皮一看,身穿格紋圍裙的綾花正叉開雙腿、氣勢淩人地站在床邊。可能是煮飯煮到一半跑過來叫京輔吧,她手上還握著湯勺。


    「不快點起床會遲到喔?」


    「——遲到?」


    確認一下時間,現在剛過早上九點。換作平日早就遲到了,但今天碰巧是假日。京輔逃避似的翻過身去、打算睡回籠覺,嘴裏一麵說著:


    「……笨?蛋。今天是假日,學校沒上課。要我這時間起床,你是不是睡傻——」


    「笨蛋——」


    後腦勺突然被人用硬物大力敲了一下。「好痛!」京輔痛得彎起身子,綾花則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她揮揮剛才拿來敲京輔頭部的湯勺——


    「討厭——睡傻的人是哥哥吧?今天是假日沒錯,但有比上學更重要的安排不是嗎!遲到惹毛對方的話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喔?」


    「…………!?糟了——」


    聽妹妹這麽一說,京輔立刻清醒過來。他從床上跳起,手忙腳亂地準備。脫掉身上的休閑服後隨手亂扔,京輔踏步離開房間,綾花看了傻眼地說著:「真拿哥哥沒辦法。」


    「直樹達令?……啊,是京輔。早啊。」


    「早苗寶貝?……嘖。別來這當電燈泡啦,臭小鬼。」


    「…………早安。」


    在客廳裏的沙發上,雙親今曰依舊你儂我儂地上演恩愛戲碼。看了就煩,真希望他們早點回到工作崗位上。折好休閑服、從京輔房間折回的綾花則——


    「好煩喔?真希望他們早點去工作」,替京輔道出心裏話後,她開始著手準備早餐。


    直樹跟早苗似乎已經吃完了,兩人繼續在沙發上大搞甜蜜。綾花將飯盛進碗裏,端出重新熱過的味噌湯,兄妹倆感情要好地至餐桌就座,這時——


    「——覺得怎樣,京輔。一般學校上得還習慣嗎?」


    直樹不再跟早苗愛來愛去,轉朝京輔問話。


    聚集殺人犯、不尋常的學習聖地——煉獄更生學院。京輔他們自該處退學後, 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半年。


    他們搬離原先住的地方,將獨棟住宅賣掉,如今改住在都會區公寓裏生活(四房一廳一廚外加用餐空間)。前科完全被抹去,履曆還被人動過手腳,京輔他們兄妹倆自今年四月起,各自轉入公立高中和私立中學就讀。


    如今,時間來到五月上旬——


    「嗯——這個嘛……剛開始是有很多困擾的地方沒錯,但現在差不多都習慣了吧?畢竟我原本就是個『普通人』。」


    京輔頷首道,喚醒腦內的記憶。


    剛開始去上第一個星期的課時,各方麵都讓他很難適應。


    習慣還真是種可怕的東西,少了髒話飆罵、暴力,不需要麵臨生命危險,和平的學校生活曾讓他覺得『少了些什麽』……


    「我每天都過得跟普通人一樣開心。還交到普通人當朋友喔?女孩子們像對待普通人一樣、會來找我講話,不會對我心存異樣的恐懼。」


    『虐殺王』、『百萬人斬』、『生化兵器』、『鋼鐵人』……這裏少了會用那些綽號叫京輔的家夥,他也不再跟人打架,每天都過得很平安順遂。


    「——居然有一大群母豬來黏哥哥?哦,原來有這種事?是喔??」


    綾花睜著毫無光芒的眼陣微笑,用筷子樞烤魚的眼珠。


    還是跟以前一樣愛吃醋,看得人背脊發涼……


    這樣的綾花在經過煉獄更生學院生活洗禮後,似乎開始體會到什麽,最近跟新朋友一起出遊的次數增加不說,愛黏哥哥的習慣也一點一滴減少。


    今天也是,等一下下午好像要去唱卡拉ok。


    見京輔跟綾花過得滿順,直樹笑著說:「……是嗎。」


    直樹和早苗為了治療半年前死鬥時負的傷,一直處於靜養狀態,如今傷口已經治好了,他們卻仍時常待在家裏——


    「早苗寶貝。小鬼們好像混得不錯,我們也該回去工作了吧。」


    「咦——不要啦,人家想跟直樹多恩愛一陣子!想跟直樹一起享受甜蜜生活嘛?」


    ——諸如此類,兩人一天到晚黏在一塊兒。可能要怪當時在鬼門關前走一遭,


    兩人比以前更加恩愛,已經達到公害等級了。真的很希望他們收斂點。視線從瘋狂 玩親親的雙親身上移開,京輔吃完早餐,手腳俐落地清洗碗筷,接著——


    「那我出去囉。」


    「嗯。路上小心,哥哥!」


    京輔打點完身上行頭,在綾花的目送下開啟玄關大門。為了做最後確認,他開 口問道:


    「——吶。你真的不來嗎?也有段時間沒跟對方見麵了吧。」


    「嗬嗬。綾花不去沒關係,都已經跟人約好了。」


    「……應該不是跟男人有約吧?」


    京輔換上一雙利眼逼問,綾花則「啊?」地一聲,賞他一記白眼。


    「怎麽可能。你好遲鈍喔……我是顧慮到對方啦,哥哥?」


    「哦、喔……這樣啊。」


    「沒錯。真是的?哥哥你就是這點糟糕——」


    綾花傻眼地續道「真受不了你」,誇張地歎了一口氣。接著又換上笑容說:


    「……算了沒關係。記得代替綾花跟對方問好喔。就說『下次也讓綾花一起約會』?」


    「知道了,會轉達的。那我走啦?」


    「嗯。慢走,哥哥!要記得戴套喔。」


    ——又扯到哪去了。該不會是受到半年前開始通電子郵件及電話的某人影響吧,總覺得妹妹學越來越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到時一定要叫姊姊好好說那家夥幾句,京輔在心底下定決心並離開住家。


    從最近的車站轉兩次電車過去還花不到一小時。剛才出門時間是九點半,離約定時間十一點綽綽有餘,


    肯定來得及——照理說是這樣。


    「糟、糟了……徹底遲到。」


    因為有人發生事故,所以電車誤點了,抵達目的地時已經十一點十五分。京輔加快腳步通過剪票口,腦裏繞著道歉的事打轉,邊朝約定地點邁進。


    廣場一角被大批人潮擠得水泄不通,在那當地標的青銅像附近……


    「…………呼哇。」


    ——有個氣質慵懶的女孩。鐵鏽色馬尾配上苗條身材,在為數眾多、外表亮眼的年輕人群裏,這名美少女格外引人注目。她身上穿著充滿春天氣息的粉色外套, 搭配白色連身洋裝、雙色涼鞋——頂著這身便服,女孩正在玩裝飾得閃亮亮的手機,一臉無趣地打著嗬欠。


    「銳利!抱歉,讓你久等——」


    「咦!不會吧,你超可愛的欸?我還以為有天使下凡!」


    「真的真的。根本正到不行嘛?欸,你從哪來的?天界嗎?」


    京輔正要跑過去時,兩名看起來很輕浮的年輕男子從旁殺出,過去找銳利講話。銳利的視線依然黏在手機畫麵上——


    「去死一死。」


    她冷淡地吐出惡言。兩名男子「「咦?」」地縮了一下。


    「不會吧,你好恐怖喔?我還以為有天使出現,沒想到是惡魔……」


    「真的真的。根本恰到不行嘛?欸,你從哪來的?魔界嗎?」


    「……………………」


    銳利徹底無視他們。不過,對方毫不介意、繼續出聲糾纏。 「heyheyh


    ey?別玩手機遊戲了,跟我們一起玩吧??」


    「來玩來玩。我們會給你錢。會塞錢給你啦!」


    「saysaysay!你打算把其他東西塞進去吧?不準喔——」


    「不準喔………是說,你誰啊。她男友喔?我才是她男友! j


    「……蛤?誰要當你們的——」


    「是我才對。」


    「……………………歎?」


    銳利才要反駁,京輔就搶在她前麵插話。肩膀被他用手搭住的男人「——蛤?」地朝京輔示威。另外一人則「heyheyhey!」地靠過去。


    「搞什麽啊,臭家夥……看起來好俗喔。根本配不上這女孩啊!」


    「配不上啦!不想被我們兩個修理就快點滾蛋吧,亂入男?」


    「——啊?」


    京輔被人這麽一激,血氣直竄腦門。正當他下意識想反擊回去時——


    『你老是這麽衝動,才會被黑社會盯上吧?』


    『那女孩』的話突然在腦海裏複蘇,京輔想起當初被抓到煉獄更生學院的原因——


    「……啊啊,抱歉。說得也是,我這種人哪配得上啊?哈哈哈……」


    京輔發出苦笑。他放緩剛要跟人火拚的態度,伸手搔搔頭。


    一名男子「「…………?」」地麵麵相覷起來。京輔則飛快換上一張嚴肅的表情說:


    「……話雖如此,重點不是那個吧。選擇權在這家夥身上。不是你們。銳利——」


    京輔朝雙眼大張外加渾身僵硬的銳利伸手,對她釋出笑容。


    「我們走吧?」


    「咦?啊、啊啊……嗯。謝謝你,京輔……」


    銳利害臊地紅了臉,有些矜持地牽住京輔的手。「「去死一死啦!」兩名男子大吼道,京輔跟銳利則當耳邊風地離開廣場。


    「…………嚇我一跳。」


    他們挑最近的速食店進去,銳利坐到京輔對麵的位子上,喝一口草莓奶昔後小 聲說著。這時京輔「哈哈哈……」地苦笑出聲。


    「辛苦你啦。沒辦法,在大都市也比較常會有人搭訕——」


    「我說的不是那個。」


    「……嗯?啊啊,對噢。像銳利這樣的大美女,應該早就被搭訕慣了吧。就連煩人的搭訕者也不例外……話說回來,我已經下定決心不跟人打架了。換作之前的我,肯定一一話不說就撲過去打,之所以會被丟進那種地方,其實都要怪我個性上容易衝動 」


    「也不是那個意思!不,這方麵一樣令人吃驚……」


    銳利低下頭去,動作開始忸怩起來。她紅著臉、抬眼看向京輔,並開口道:


    「那、那個……你剛才幫我時,說了某句話對吧?你、你說『是我才對。』……說我的男友是你。那句話…………」


    「原來在說這個,抱歉嚇到你了……那是為了救你才隨便亂編——」


    「我知道啦,笨蛋!別大費周章說明那種事好嗎!?」


    「抱、抱歉……」


    被罵了。雖說是情急之下的判斷,但擅自被人配對給沒在交往的男人,心情怎麽可能會好。京輔垂頭喪氣地抓起薯條吃,銳利則咬住吸管。


    「……哼。這方麵一點長進也沒有。算了無所謂……好久不見啦。你們過得怎樣?已經穩定下來了嗎?」


    被銳利一問,京輔看向半年沒見的她。


    兩人有通電子郵件和電話,但雙方手邊都有事在忙,今天還是退學後第一次見麵。這讓京輔不由得露出笑容。


    「……這個嘛,我們已經穩定許多了。課業上沒學到的部分,我在入學前狂讀,學校也上得很習慣了……銳利呢?你沒在這裏生活過吧。一個人住也——」


    「沒差啊?」


    銳利答得雲淡風輕。她一麵剝開蝦堡的外包裝,一麵說著:


    「……就輕鬆愉快囉。老家那邊給我很多援助。雖然才搬來兩個月,但目前生活上沒什麽大礙。難處大概就隻有衣服多到櫃子塞不下吧。」


    銳利「啊姆」地咬住漢堡皮,嘴邊綻放笑意。


    她離開紅羽本家、來到大都市過單身生活,現在似乎在當女性流行雜誌的讀者模特兒。剛下新幹線就被人相中,幾天後開始投入工作——一登上雜誌就引發討論,雖然目前隻出兩本,但人氣直線上升。幾個月前,她原本想跟京輔上同一所公立高中,但課業能力不足,還在電話裏放聲大哭,現在那段過往已成雲煙,堂堂躍進了一大步。


    「……不過呢,當讀者模特兒不夠維持生計,還要自掏腰包買衣服,錢都透支了……最近我有在讀考證照的東西。想去考美甲技師檢定。」


    說著,銳利向京輔展現她的指甲。紅色底色上畫了黑色格紋,無名指的指甲還用蝴蝶結飾品裝飾,看起來既精致又可愛,完成度不輸專業人士。


    「好厲害喔,銳利……你是打算拚到什麽地步啊。」


    「嗬嗬嗬。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有很多事情想做。除了當模特兒跟美甲師外還有好多想做的!難得有機會搬出來生活,我一定要盡情享受。」


    「……這樣啊。說得有道理。」


    看銳利滿臉笑容,京輔也跟著露出微笑。大概是因為當了讀者模特兒吧,她的表情比待在那所學院時更加開朗,看起來充滿朝氣。


    ——半年前。


    那時曾召開一場退學死驗,京輔等人漂亮地『過關』。早在結束時刻的三十六分鍾前就抵達終點,神穀京輔、神穀綾花、紅羽銳利,這三人獲準從煉獄更生學院退學。


    死驗期間出現十名死者。分別是刃更殺掉的網走、鷹元、薔薇園,神樂殺掉的 元遙、鷹景、格雷蒙,紗魔夜殺掉的黑城、綺裏雨、美槌,還有死在芙蓉手裏的檻伽……


    聽說鎧甲遭人破壞後,檻伽被殺得很慘,最終不成人形。另一方麵,同樣拿芙蓉當對手的毒島則因寶貝寵物被虐殺殆盡,傷心地關在教職員室裏不肯出來。此外,被毒島強塞寵物、遭神樂砍傷的栗棲奇跡似存活。雖然受了回天乏術的重傷,但毒島似乎在戰鬥中使用止血毒等毒素替她治療,最後才撿回一條小命。


    說到重傷,其他還有數人同樣傷重。


    那就是六車、春代、紗魔夜這三人。至於讓他們全數掛彩的強者則是……


    ——五十嵐舞那。手忙腳亂的舞那一耍笨起來,不隻是六車和春代,就連同一陣線的紗魔夜都遭殃,一陣狂風過境後,這三名猛將渾身是傷、出現複雜性骨折。


    麵對脫離常軌的耍笨風暴,就連暗殺拳高手、學院數一數二的殺手都無法幸免,隻能落得被這陣風暴玩弄的命運。等京輔他們那梯學生畢業後,舞那大概會以『殺手』之姿稱霸吧——京輔原本是這麽想的,不過——


    「昨天晚上,零子老師有打電話過來。」


    「——什麽?」


    京輔才剛說出這句話,銳利就皺起眉頭。他趕緊將話說下去。


    「沒啦,她說舞那他們升上二年級,要開始接受正式的『殺手』訓練。」


    「…………原來如此。」


    銳利放鬆緊繃的神經。為了不讓周圍的客人聽到,京輔壓低音量轉述。


    話說現在的煉獄更生學院,正由零子代替檻伽當理事長。檻伽生前似乎是『組織』裏的科學家,還在地下弄了一套設備。退學死驗時穿在身上的鎧甲也是出自檻伽之手。


    機械對生物,兩人專業領域雖然不同,但同樣擁有科學家身分。因此零子才會受命接手,似乎每天都過著忙碌的生活。其中還談到——


    「據說舞那的體質還引發討論。太過異常了,大家不知道該怎麽教她才好。深怕對她施


    行教育後反而會弄巧成拙,諸如此類的……」


    「……也是啦。說老實話,她的未來走向最難預測了。」


    「對啊。弄到最後,他們似乎放棄教育舞那。」


    「——蛤?那要怎麽辦……」


    「零子老師叫她去當助手。」


    「助手!?」


    「對。零子老師想把舞那放在身邊,針對那奇妙的體質徹底調查一番。還想從舞那做出的料理中提煉新型毒物,就這類原因……」


    「是、是喔……」


    「她用這些理由硬是說服『上級』,讓舞那遠離殺人的世界。畢竟舞那討厭殺人……不過,一旦去到外麵的世界,又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殺人。所以零子老師才牢牢看住舞那,用這種方式照顧她。」


    「哦,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應該稍微能放心點了。」


    銳利的表情一直很微妙,這時她挑動眉頭。


    「是啊。聽說她想出來就能出來,如果時間上有空的話,搞不好能過來找我們玩也說不定。聽說零子老師最近還買手機給舞那呢!」


    「……是喔?挺有心的嘛。這下我對那個歐巴桑有點另眼看待了。」


    之後,兩人又針對學院的事聊了一會兒。


    以為在退學死驗上送命的雞冠頭成功生還,對久琉宮展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激烈攻勢。久塯宮還因此遞交辭呈,零子更拚了命地挽留她,以及為了緩和紅羽家跟『組織』的心結,刃更成了學院的教師,這個刃更一天到晚對女學生送殷勤,然後今年也來了很厲害的一年級生,鮑伯當上風紀委員,千尋差點把道郎生吞入腹……聊了好多好多。


    京輔講著從零子那聽來的事,銳利則分享從刃更那得知的消息——


    「話、話說……」


    突然間,銳利開始變得支支吾吾的。她難以啟齒地垂下眼眸……


    「有關那家夥的事——」


    「銳利!」


    才剛出口,京輔就反射性大喊。店內的喧囂聲頓時停擺。大家似乎都在看她們這桌。但京輔低著頭,所以他不清楚實際狀況。


    隻不過,他知道銳利正屏息以待。


    雙方默默無語地度過1秒、二十秒、三十秒……


    「京、京輔——」


    「抱歉!」


    京輔開口打斷銳利剛要脫口的話,雙手合十。為了一掃沉重的氣氛,他開口道歉。


    「抱歉我剛才吼你!連同遲到的事,接下來的帳全算在我頭上沒關係……真的很抱歉丨」


    「沒差。」


    銳利涼涼地咕噥並起身,由上往下地俯瞰京輔。


    「……別在意那種事啦。我才該說聲抱歉,京輔……話題突然轉到奇怪的地方去。忘了它吧。」


    「嗯——」


    「不過。」


    銳利抬起食指指向京輔的鼻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今天呢,我有很多事想做。我想去逛街,買一堆可愛的衣服跟飾品,吃一堆好吃的東西,還想去嚐試許多新鮮有趣的事!這些你可別忘了。要陪我玩到最後喔!」


    在速食店吃完午餐後,京輔跟銳利去了好多地方,找了各式各樣的樂子。例如到時尚大樓瀏覽各式各樣的展示櫥窗,到潮牌小店以試穿為名行個人走秀之實,還 去轉了幾間銳利很久以前就相中的甜點店,到咖啡廳小憩片刻,去舶來品雜貨店挖掘怪怪商品、去遊樂中心玩夾娃娃機,京輔還被蘿莉塔時裝專賣店的異樣氣氛嚇 到……逛街逛到一半時,更有自稱是銳利粉絲的女孩們跟她要簽名,還遇見高中同學,被問到跟銳利是什麽關係,當時銳利回答『……我是他女朋友啊?』害對方沒了笑容——連這樣的小插曲都有。雖然銳利笑說『回敬剛才搭訕時幫的忙』,但朋友發自內心嗆京輔『你最好爆掉』,害他連笑都笑不出來。兩人就這樣逛到夕陽西下——


    「啊——好好吃!真不愧是電視上介紹的。」


    「對啊。吃起來好美味!」


    ……雖然買起來也很貴。在心裏偷偷補上這句後,京輔跨步追上心情愉悅的銳利。


    銳利預約的餐廳位於大樓上層,價位高得嚇人,銳利卻絲毫不以為意。她說這是『幫忙提東西的謝禮』,連京輔的餐費都用現金卡支付,接著就瀟灑地離開店麵。


    經曆今天一整天,京輔總算明白了,銳利對金錢的價值觀很異常。她家是以暗殺為業的名門,又有個很溺愛孩子的母親,會變成這樣或許是其來有自……


    京輔兩手被迫提了 一大堆購物袋,腳步有些不穩地爬著階梯。爬完整段階梯後,他看到銳利靠在步道橋的欄杆上,呆呆地望著天空瞧。眼下有車輛流竄,那些燈光照亮銳利的側臉。


    「啊啊好煩,吵死人了!我知道啦。目前你無法接受我的心意,我都知道才講的!還有……」


    ——她拜托我照顧你。


    銳利自言自語著,接著就別開臉龐。


    她抬手指向散落在步道橋上的物品說:


    「總之……能不能把這些搬到我房間裏?」


    「咦。」


    銳利說得若無其事、雲淡風輕,下的命令卻非同小可。


    「……你說搬去哪?」京輔發出疑問,銳利則朝他投去淩厲的半眸——


    「就那個嘛,搬去我房間啊。這麽多東西,我一個人又搬不動……我不是要你陪我到最後嗎。既然這樣,就跟我一起拿東西吧?」


    銳利撿起一半的購物袋,臉上露出一個調皮的微笑。


    看到這樣的表情,京輔才恍然大悟。銳利打一開始就計畫如此,所以才會買一大堆衣服跟飾品、雜貨、小東西和玩偶。


    她企圖帶京輔去自己的房間,然後——


    「……啊,沒什麽好擔心的啦?我住的公寓離這裏不到三十分鍾路程。過去坐一下還是能趕上電車。除非半路上發生什麽事。」


    ——你打算做什麽!?


    京輔發現銳利直盯著自己的眼眸裏出現詭異光芒,讓他打了個哆嗦。他突然想起出門時綾花說過的話,還有銳利的母親芙蓉,她曾用超主動的熱情追求方式攻陷丈夫。


    「……………………」


    回歸正常社會後,京輔金盆洗手不再打架,這時差點遺忘的驚懼再度複蘇。話雖如此,他又不能把銳利跟那些物品丟在這,一個人逃之夭夭……


    (喂,煉子。你打算睡到什麽時候啊?還不快點過來。繼續拖拖拉拉下去,在你來殺我之前,我搞不好就被銳利吃了……)


    京輔在心裏自我調侃,眼下能做的就是抬頭仰望深藍色夜空。在那遙遠的彼方,煉子是否仍陷於沉睡狀態呢。


    還是說,她已經…………


    「喂,京輔,你杵在那發什麽呆啊?快點過來!」


    「嗯?啊啊,抱歉。我馬上過去丨」


    回過神的京輔急忙拾起地上物品並抬頭張望。


    手上拿著一半的戰利品,銳利正轉頭看向京輔,而她背後——有一道人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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