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碎碎念。


    “閉嘴,趕緊讓她醒過來。”顧景舟似乎有些不耐煩,聲音也有些嘶啞。


    “她真的整過容哎!”前來替我看病的醫生一定不是個盡職盡責的主兒,要不然,他怎麽能如此吊兒郎當?


    “虧我之前那麽喜歡她……她的清純,原來這漂亮臉蛋都是改造後的呀?”已經是無限感慨和歎息。


    “季皓遠你可以滾了!”顧景舟顯然已經忍無可忍。


    “你確定?”季皓遠似是抓住了顧景舟的小辮子,所以才能如此肆無忌憚。


    “滾!”顧景舟毫不留情。


    一陣低聲的抱怨之後,房間又恢複了安靜。


    我的噩夢終於結束,隻是依舊被高燒攪得頭痛眼皮重,醒不過來。


    等我再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漆黑。


    顧景舟不在,床邊站的是正在幫我紮針掛水的季皓遠。


    季皓遠是顧景舟的哥們,但我與他見麵的次數寥寥無幾,我這個人眼拙,記性又不好,所以對季皓遠這個人幾乎沒有什麽印象。


    “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來,顧少會殺了我!”季皓遠說的咬牙切齒,看來是真的遭了顧景舟的毒手。


    可我很清楚,顧景舟才不會因為我去得罪季皓遠。


    多一半是怕我死了,他的仇恨無處發泄吧!


    “你為了美還真是可以,這麽整容有可能會喪命!”季皓遠拿著檢查結果扔到了我跟前。


    在這之前,我已經從醫生那裏得知,我是真的整過容。


    “你能幫我倒杯水嗎?”發高燒這麽久,嗓子跟冒火一樣,幹澀缺水。


    而我的手臂上紮著針,隻能求助季皓遠。


    季皓遠將水杯遞到我手上,繼續剛才的話題,“為了追到顧少?”


    我搖搖頭,為了報答季皓遠大半夜不辭辛苦跑來替我看病,也為了掐滅他的好奇心,我隨口編了一句,“據說當時的情形是做全身移植有可能活下去,要不然就隻有等死,我媽為了讓我活下去,做了這個所謂的整容的決定!”


    “真的是因為那場大火?”季皓遠還真不是一般的八卦。


    “你可以這麽理解,我是一點都不記得了!”我拍拍自己的腦袋,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還記得嗎?你為什麽要害顧少的父親?”季皓遠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可是沒人告訴我答案。


    “蘇可沁倒是告訴過我,說我是羨慕嫉妒恨。”


    “更確切的說,我是因愛生恨!”


    “因為蘇可沁?”季皓遠又搭了一句。


    我點頭,但是實在招架不住好奇心重的季皓遠,語氣中自然帶了些不悅,“網上的八卦比我知道的詳細,你可以仔細去瞧瞧。”


    “木向晚,你真的不記得六年前發生的事情?”季皓遠跟顧景舟他們一樣,都以為我在撒謊。


    “是啊是啊,如果你有心理醫生的朋友記得介紹給我,我必須要撿回失去的記憶,這樣才能救林煜哲出來。”我揉了揉發痛的腦袋,閉上了眼睛。


    “不記得就可以脫罪?休想!”顧景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的,無情的拋過來這麽一句。


    我一看到顧景舟,整個人都不對了,揉著發痛的太陽穴,跟季皓遠求救。


    “季教授,我腦子痛的厲害,給我幾片止痛片,實在不行,給幾顆安眠藥也行。”


    顧景舟聽到我的話,冷冽鷹眸瞪向季皓遠,房間的溫度瞬間降低。


    季皓遠無奈的扔給我一顆棒棒糖,“高燒這麽久,沒燒壞你就阿彌托福吧!痛是正常的!”


    “喝點粥,等高燒完全退了之後再做個詳細檢查。”


    季皓遠大概是不想再對著顧景舟的黑臉,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打道回府。


    “謝謝!”這些日子以來,我心中積鬱的陰暗太多,季皓遠與我雖然不熟,但是跟他說了幾句之後,我鬱悶的心情疏解了不少。


    “顧少,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季皓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景舟,似乎說這話很為難,卻也是鼓足了勇氣。


    可是顧景舟並不領情,“如果是替她求情,免開尊口,否則,我連你一起……”


    “當我沒說好了。”季皓遠溜的太快,我都沒來得及跟他道別。


    “木向晚,你可以!”顧景舟不知為何,又將槍口對準了我。


    我本來就燒得莫名其妙,聽了顧景舟這話,更是雲裏霧裏,不知所以然。


    “你這張狐媚臉還真是整得不錯。”


    顧景舟捏著我的下巴,渾身散發著戾氣,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滿都是冰冷。


    他的力氣很大,我感覺我的下巴快要掉了,不由得喊出了聲。


    說實話,自從我知道我這張臉是人工整容後,我就很害怕突然有一天我的五官會移位變形。“還知道痛?”


    “別想著魅惑季皓遠!”


    顧景舟終於鬆了手,淩冽的語氣之中都是警告。


    我懂!


    我隻不過是真心感謝季皓遠而已,顧景舟怎麽就能曲解到這個程度呢?


    “顧先生,我……”


    我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顧景舟最討厭別人磨磨蹭蹭,吞吞吐吐。


    “我能去探望蕭一航嗎?”


    我知道,現在提起蕭一航,顧景舟肯定會爆發,所以趕緊接了下一句。


    “我想蕭一航能告訴我一些六年前的事情,我或許能想起來……”


    “你確定他會告訴你?你確定你不是去跟他私會?”


    顧景舟對我的偏見已經深入骨髓,無論我怎麽解釋都抹不去他對我的誤會了。


    “那我找個心理醫生?”我乘機提出要求,退而求其次總歸會答應我吧?


    “我讓林秘書聯係!”


    顧景舟終於鬆口,不過對我還是不放心,隻允許心理醫生來家裏,不允許我出去。


    一個殺人犯還是不要出去嚇人的好!


    這是顧景舟出門時留下的話。


    這邊顧景舟剛出臥室,樓下就傳來蘇可沁的聲音。


    “景舟,我去公司,林秘書說你今天沒去公司,是不是生病了?”


    大概是看到剛剛下樓的顧景舟生龍活虎,蘇可沁又轉了話題。


    “沒事就好,還沒吃早飯吧?我帶了粥,給你盛上……”


    “我不餓,樓上有個病人,你幫忙給盛一碗!”顧景舟竟然還記得有我這麽一號人物,良心發現啊,我肚子正餓得咕咕叫呢。


    但一想到是蘇可沁,她恨不得我死!


    怎麽可能給我送粥喝?


    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


    還是等我掛完水,自己做飯吃吧!


    “聽說你生病了,我過來看看。”蘇可沁端著一碗粥進來的時候,我還真是被她的舉動嚇到了。


    蘇可沁的平和更讓我感到吃驚,我還是比較習慣那個見到我就撕的瘋女人。


    “謝……謝!”我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裏真心覺得蘇可沁不靠譜。


    就連她端過來的這碗粥,我都覺得有可能是下了瀉藥的。


    “喝吧!我還沒有那麽傻,在景舟眼皮底下害你。”


    蘇可沁今天的表現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


    跟平時裝柔弱,裝單純,或者裝撒嬌的樣子不同,今天的蘇可沁表現得很聰明。


    在蘇可沁無比熱心的勸說下,我忐忑不安的喝完了粥。


    粥好不好喝我根本沒有品嚐到,因為蘇可沁盯得我後背發涼。


    “你好好休息!”蘇可沁端了空碗走人了。


    我還沉浸在蘇可沁的好心中無法自拔。


    可很快,我就為自己的輕率行為買了單。


    蘇可沁果真沒有那麽好心,她給我的粥裏真的下了瀉藥,我肚子一陣疼過一陣,這來來回回廁所跑了不下十趟,吊針也在我的來回折騰中滾了針,手上起了一個大包。


    “木向晚?”就在我再一次跑到衛生間時,顧景舟進來了。


    估計是沒看到我人影,揚聲吼道。


    我是實在沒什麽力氣了,一晚上高燒已經折磨得我身心憔悴,這會兒再加個拉肚子,真心沒


    有什麽力氣可言了,就連吱一聲我都要匯聚全身力氣。


    “木向晚……”顧景舟大概是聽到了衛生間有動靜,大腳一揣,門應聲倒地。


    我緊張的看著顧景舟,不會又找我麻煩吧?


    “怎麽回事?”顧景舟一把扯過我腫成大泡的手,拔了吊針。


    “還有一點……”我有氣無力的靠在牆上,眼皮耷拉著,好想睡覺。


    “你腦子被燒壞了?”顧景舟扔了吊瓶,攔腰抱起我,將我扔在大床上。


    我不明白顧景舟此刻生氣的點在哪兒,我生病受苦,最高興的不應該是他嗎?


    如果是因為我手上的腫包,也實在說不過去啊。


    “我不想死……”這是我能唯一說得清楚的理由。


    “掛水怎麽能把人掛虛脫?你是庸醫嗎?”


    顧景舟沒有理會我,拿起手機就是一頓咒罵。


    “顧景舟,話不能亂說!”手機那邊的季皓遠顯然是被顧景舟給激怒了,同樣是一通吼。


    這會兒我才清楚,顧景舟以為是季皓遠開的藥有誤。


    “不是季教授的問題,是我身體太差……”


    我本想抖出蘇可沁的功勞,但細細一想,顧景舟寧可誤會季皓遠,也不願提蘇可沁半句不是,


    可見他對蘇可沁的信任有多深。


    我若是此刻提起是蘇可沁在粥裏下了藥,顧景舟估計會活埋了我。


    再多的委屈都隻能埋在心底。


    “你等著,我這就過來給你檢查!”季皓遠不是我,忍不了顧景舟的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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