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一個偏殿裏,一盆植物擺在正中間,旁邊圍著一群人。


    小安拎著一個快趕上他個頭的大壺,呼嚕嚕地往盆裏灌營養液,李向陽在旁邊看得眼皮直跳,最後終於沒忍住上去把人一把拉開了。


    小安拎著沒倒完的壺對著盆團團轉,急的腦門上冒煙:“副隊,隊長這是怎麽了?他為什麽都不動,要不我們把那個男人抓過來審問一下吧。”


    小安拎著大壺想了想,也不等李向陽回話,丟了壺就往外麵衝。


    李向陽急忙拉住他的衣服領子,本來就不高的少年被他一時情急拎在半空中,兩條腿都在半空中倒騰:“副隊!你放我下來!”


    李向陽額頭旁邊的青筋直冒,他手一甩,把人扔在房間的沙發上:“什麽時候了,還嫌不夠亂?!我叫了禦醫,安分呆著。”


    少年在沙發上幹脆利落地翻了個身站起來,他看看李向陽的臉色,到底不敢說話了。


    李副隊平時看著沉穩又平和的,關鍵時候要是惹急了還真是挺可怕的。


    李向陽把地上的壺撿起來,裏麵的營養液撒了一地,好好的地毯被營養液浸濕了一大片,黏糊糊的。


    李向陽把大壺撿起來,一回頭又看到小安湊過來,差點沒手抖把壺按到他腦袋上去。


    屋子的幼苗從進來就再也沒動過,明明之前把他從研究員房裏搬出來的時候還很活躍的。


    李向陽拿起桌子上的檢測儀器對著植物又掃了一遍,三秒後,儀器上的綠燈亮了起來。


    李向陽鬆了一口氣,就算已經驗了很多遍,但是他還是很不安。要不是擔心小皇子的狀態不敢走開,他都想把全皇宮的檢測儀器全都拿來掃一遍。


    萬一這個儀器壞掉了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打破了屋內的平靜,房間的門被推開,一束光照進來。


    李向陽和小安轉過身去,整齊地對著門口立正敬禮。


    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在門口,那個人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開口,他嗓音低啞:“這是修竹?”


    李向陽回頭看了一眼房間正中的植物,點頭:“報告大皇子,是的!”


    說著他把手裏捏著的儀器再次對著植物上一掃,又一道綠光閃過。


    門口的那個男人終於走了進來,他走到植物的附近沉默著看了好幾秒鍾,這才對著後麵揮揮手:“陳叔,你來檢查一下,看修竹有沒有什麽問題。”


    帶著醫療箱的老頭從後麵顫顫巍巍地走出來,李向陽認出這是給皇室服務了幾十年的老醫生,他往後退了一步,給他們讓出位置。


    大皇子就沉著臉站在屋子中間,屋裏的人都大氣不敢喘一口,全都盯著老醫生的一舉一動。


    十幾分鍾過去,老醫生終於檢查完,他吃力地撐著桌子站起來,對著大皇子鞠躬:“小皇子沒什麽事,應該是有人澆灌了營養液,強行刺激他進入化形了。”


    老醫生這話說得慢悠悠,小安卻出了一聲的冷汗,他偷偷地扭頭瞄了一眼房間角落裏的大壺,縮了縮脖子。


    好在除了他,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壺,老醫生還在慢悠悠地講:“殿下不用擔心,小皇子的精神力很強,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化形了。”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連大皇子的臉色看起來都好了不少。


    房門外一個侍者低著頭走了進來,他跪在門邊,輕聲報告:“殿下,鄰國的使者還在廳內等您。”


    大皇子扭頭看了他一眼,在房間旁邊的的椅子上坐下了,他直直地看著屋子正中央的那株植物:“讓他們候著吧,我在這裏等修竹醒過來。”


    ————


    皇室的一個不起眼的宮殿裏,一群人正在緊張的等著小皇子戚修竹的蘇醒,而在皇宮外圍的大賽舉辦地,肖緲也正在崩潰之中。


    彭虞悠閑地趴在欄杆的旁邊,嘴裏還吐著煙圈:“居然這麽快就被帶走了,看來他們效率還挺高。”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旁邊那個人就抓住他的衣領,一把把他推到了牆上,肖緲眼裏盛滿怒火:“你到底什麽意思?!彭虞,我沒空跟你在這裏閑扯,要是它有哪怕一點損傷,我跟你沒完!”


    男人的眼睛裏仿佛燃燒著火焰,彭虞看著看著,突然笑了。


    就這麽笑著笑著,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彎腰咳得眼淚都出來。


    眼角那顆淚痣被水浸濕,彭虞還是笑著的,他看著麵前握緊了拳頭像是下一秒就要打人的人,心裏的蒼涼不停地往上湧。


    他多久沒見過肖緲這幅樣子了,自從那件事之後,肖緲在他麵前就永遠都是溫和又冷漠的,就像對著其他的人沒什麽兩樣。


    在肖緲的心裏,人從來是分為兩撥的,一些是他在意的,要保護的,另一些是普通的,隻需要維持必要的禮貌。


    以前彭虞屬於第一種,現在……他大概連第二種都不算了。


    自嘲的笑意浮現在眼角眉梢,彭虞看著麵前難得失態的人,嘴裏吐出略帶惡意的話:“肖緲,你這麽在乎他,你知道他是誰嗎?”


    彭虞的笑容看起來讓人心裏發寒,肖緲沒忍住皺起了眉頭:“你什麽意思?”


    溫熱的軀體貼過來,耳朵裏鑽進來一條蛇:“肖緲,那是之前失蹤的小皇子,你把他當自己最親密的人,別人說不定每天都在想著怎麽殺了你呢~”


    句尾的音調微微上揚,帶著十足的惡意和愉悅,肖緲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那幾分鍾裏,他的腦袋裏隻剩下炮火轟鳴後的廢墟。


    肖緲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這不可能,我是從婚育所……”


    未盡的話語消散在風裏,肖緲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手心,他沒辦法辯駁,理智告訴他,彭虞說的都是對的。


    完全不想狗尾巴草的外表,不合常理的生長周期,離開養老院時候沈嘯欲言又止的眼神……


    其實一切早有預兆,隻是他一直不肯信,於是自己欺騙著自己,任由那些不安和慌亂蔓延。


    彭虞湊得很近,肖緲卻隻是直直地看著,他現在整個人都是麻痹的。


    那雙帶著魅惑的眼睛就近在眼前,彭虞笑著:“肖緲,你不是說自己很直嗎?寧願費力去賺貢獻值都不願意答應跟我在一起……”


    “你知道自己每天抱在懷裏的叫老婆的那棵植物……其實是個男的嗎?1還是小皇子,隨便一根手指都能按死你的……”


    “戚,修,竹。”


    彭虞一字一頓地把那個名字念出來,長久以來的憋屈仿佛一次性全都吐了出來,彭虞笑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彭虞心底是恨著肖緲的,恨他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要這麽護著他,要對他報以所有的寬容和溫柔,但是卻又堅持地不肯答應跟他在一起。


    肖緲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對於彭虞來說是多麽殘忍的事情。


    他們之間的關係崩毀,也是彭虞一手策劃的,他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去引起家主的注意,他隻是不願意再這麽繼續這麽下去了。


    那次的計劃很成功,一切如彭虞所料,隻是他沒有想到,當肖緲真的收回了所有的溫柔之後,他卻後悔了……


    長久的情緒在心底爆發,彭虞再也忍不住心底裏最後一點惡意,他看著麵前呆滯的人,說出了準備好的最後一句話。


    “緲緲,你的苗快要成型了,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後一眼?等他真的變成了人型,可就再也回不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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