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藍道緊咬嘴唇。
那副模樣,實在是跟克裏斯如出一轍。
她瞪著傳到手機裏的文章,視線彷佛就要把手機給燒熔似的。
而螢幕上頭則映出這幾個字:
『ckmail☆』
艾瑪不得不照辦。
這封勒索信,要她到討厭的日本,那個自己最不願踏入的地方。
隨信還貼心地附上地圖,一旁還有可愛的插畫。
「……去派車來。」
但,艾瑪決定赴約,因為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正在那兒等著自己。
艾瑪·藍道雇用的男子一路追查,來到巧他們逃進的這間教堂。
他們以無線電互相連絡,設下連螞蟻部逃不出的天羅地網,將對象圍閑其中。
他們之所以不敢貿然動手,是因為教會這樣的地方如同聖域,加上要是騷動被記者媒體得知,將會影響大家對艾瑪的觀感。
所以眾人竭盡所能地慎重行事,等著逃進其中的獵物再次現身的那瞬間。
過了約十分鍾,教會後門傳來二男一女一少年的三人組」企圖逃離的無線電通報。一票男子點點頭,確認彼此的分工後,急忙前往現場。
「欽,等等……」
「怎麽了啦?」
文乃穿著胸部鬆垮垮的連身裙,一臉難堪地轉過頭去。
她瞼上化了一層淡淡的妝,連嘴唇都仔細地塗上口紅,還摘下頭上那注冊商標的蝴蝶結,頭發梳成直直的長發。
「這樣一眼就會被識破吧?」
千世穿著克裏斯的衣服板著臉,同樣開口發泄滿腔牢騷。
「別說了,我自己根本就沒想到會穿成這樣來擔任誘餌。」
「你那明明還算好的吧!本小姐為什麽就非得扮成小孩子不可呀!?」
「……有報告指出,東方人的容貌難以分辨。沒問題。」
穿著男人服裝的希,小小聲說了一句。
文乃現在穿的,正是乙女前不久穿在身上的那套服裝。
而千世則穿著克裏斯的衣服,希的則是巧的衣服,兩人還分別對自己的頭發動了些小手腳。
沒錯,乙女策畫的就是這招——變裝大作戰。
先以女孩為餌,成為黑衣人的跟蹤目標,巧他們再趁著這空檔,也變裝成其他模樣,逃到安全的地方。
雖然大家一開始都半信半疑,抱持「這招不可能成功吧?」的想法……
「他們追上來了。」
希的一句話打破大家的疑慮,一票黑夾人果真朝著她們追來。
很好,上鉤了——文乃等人也照著當初的計畫跑了起來。
「哎唷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真是的!真讓人火大!」
穿著克裏斯的衣服全力奔馳的千世,一個人放聲大喊。
「我、我還不是一樣!這件衣服胸口部分鬆垮垮的!我也沒辦法啊!」
「我喜歡這件衣服。」
能穿上巧的服裝,希似乎有些開心。
黑衣人緊緊追著文乃一行人而去。
作戰似乎頗為順遂。途中,三人還跟商店街眾人擦身而過。
「嗨,乙女小姐,你怎麽跑得這麽急……噯!?咦咦!?」
文乃一經過,眾人驚愕的模樣盡收眼底,但她們現在可無暇顧及這些。
「喂,你們跑太快了啦!」
嬌小的千世揪著兩人的衣擺,以全速不斷地奔跑。
鳴子葉繪與藤野珠緒提著許多紙袋,正前往芹澤教會。
塞得鼓鼓的紙袋,裏頭裝著梅之森學園義賣會賣剩的玩具以及洋裝。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竟然還讓藤野學姊您幫忙。」
葉繪嘴裏吐著白色氣息,對定在身旁的珠緒笑了笑。
「哪裏,反正我也正好閑著,何況能幫上這忙,我也很開心。」
在嫣然而笑的珠緒身旁,葉繪誇張地哽咽了起來。
「這真是何等的慈愛與關懷!敝人鳴子葉繪,實在是感動萬幹啊!」
葉繪一把抱住珠緒。
她就像是在甲子園輸球的高校球兒,邊哭邊拍打著珠緒的背。
「我鳴子葉繪會使用明體字,將今日此時此刻瞬間發生的事刻在日記上!」
看到葉繪豎起拇指,葉繪臉上浮現苦笑。
就連路過的人也以為發生什麽事,眼光對著他們一瞄在瞄。
後來,總算停下來的葉繪,轉而看著全鎮點綴得五彩繽紛的景致,開始跟珠緒聊起天南地北。
「話說回來,珠緒學姊今晚也是跟家人一起過平安夜嗎?」
「應該吧,不過我其實還滿希望今年能過個不一樣的聖誕節。」
「什麽——————!?」
霹靂啪啦的落雷聲(在葉繪的腦子裏)轟然響起。
「這真是別有含意的發言!也就是說,您已經有心上人了嗎!?」
她活像個綜藝記者,手裏裝作拿著一把麥克風,將它湊到珠緒的嘴邊。
「嗬嗬嗬……誰曉得呢?有機會我再告訴妳吧。」
就在這時,談話的兩人突然停下腳步。
因為幾個眼熟的身影,從兩人麵前穿越。
但她們卻跑得躡手躡腳,模樣看起來十分可疑。
「那個……不是文乃跟那個運律褲女孩嗎?」
運律褲女孩,指的當然就是運動會時在韻律褲外穿上一件運動短褲,並且滿場活躍的希。
「噢,說得一點都沒錯,那是小文文跟……小希……?她們怎麽會穿成那樣呀?」
仔細一看,她們身旁還跟了一個陌生的外國人少女。
「欵?難不成那個就是文乃說的,斯符雷凱滋的新人嗎?」
「新人?」
「是呀,我前不久才在學校裏聽她說過。」
但等她們一回過頭,三人已經不見了。
不過,卻有其他人影緊追在後。
那是一群可疑的黑衣人。
「她們是怎麽了?看起來也不像是在玩捉迷藏……真讓人擔心。」
「警長,我們要上嗎!?」
挽起袖子的葉繪,看起來躍躍欲試。
葉繪跟珠緒思考了一陣子,隨後也朝文乃她們消失的方向邁去。
就在變裝過的文乃成為誘餌,在鎮內四處奔竄的同時……
我跟乙女姊、克裏斯三人也偷偷溜出了教會。
留在教堂待命的大吾郎跟家康負責當連絡人,順便在緊要關頭負責擾亂對方。
「我看我們兩人不如回店裏去,站在櫃台比較好吧?一
雖然家康他擔心店鋪的問題而提出這項建議,不過關於這點我已經死心了。
在離開店鋪前,希她們似乎已經建立起良心商店係統,設法讓事前預約的客人能找到他們的蛋糕……總之現在先不管這個。
「想不到……我人生頭一次穿裙子的經驗,竟然會是在這個時候……」
而且我裙子底下還穿著四角褲,還得全力奔馳。
「巧,你穿起來不錯耶☆」
聽到乙女姊邊跑邊投以稱讚,讓我很想好好抗議一番。
是說,有必要連我都換上女裝嗎!?
「嗬嗬嗬嗬嗬,我知道你一定不肯,所以在教會時才沒有說出來☆」
另外我身上穿的這套,是文乃的便服。
「看起來仿佛年輕了好幾歲呢☆」而乙女姊穿著希的衣服,看來似乎很開心。
克裏斯則換上我小時候的衣服。
他穿起來遠比我要
來得好看多了,我真希望也能長得跟他一樣美型。
「巧,這衣服跟你很相稱耶,就像是萬聖節的變裝一樣。」
而怎麽看都像是男裝美少女的克裏斯,仿佛猜透我的心事,稱讚了我一句。
「巧,你裙子飄飄的模樣好可愛喔☆」
「……多謝誇獎。」
看乙女姊心滿意足的樣子,似乎很中意我換上女裝的模樣……我也搞不太清楚就是了。
「下次我也借梅之森學園的製服來變裝好了,那是懷念的母校回憶呢☆」
她邊晃著胸部邊說。
由於她穿的是希的衣服,讓她胸脯繃得比平常更緊,也更加突顯份量。
「然後,姊。」
「什——麽事?」
「我們打扮成這樣,究竟是該何去何從?」
「思,我想想喔……要是店倒掉了,我們就去當街頭藝人吧。」
「不,我想問的不是今後的人生方向啦!是問今天的目的地!!」
「關於這方麵,我也已經計畫好了,你們盡管放心!」
她對我跟克裏斯眨了個眼。
我隻好聽信她的話,搖曳著裙擺,兩人緊追在乙女姊的後頭。
文乃一行人在不知不覺當中,逃進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裏。
「我們到底要這樣跑多久!?」世不由得喊了起來。
「跑到巧與我們連絡為止!」文乃則頭也不回,一樣喊出聲回答她。
跑在最前頭的希,這時突然緊急煞車。
「什……!?怎麽了,希……?」
「被逮到了。」
麵帶難色的她看著正前方,幾名黑衣人早巳繞到前頭,堵住她們的去路。
一行人連忙轉過身,但退路一樣被追兵堵住。
她們被包夾了。
「preppy,tagends.」
其中一名黑衣人,以沉靜卻充滿壓迫感的語氣開口說道。
「那……那tag是什麽意思?」
「捉迷藏。」
「呃……也就是說,『少爺,捉迷藏結束了。』……這個意思嗎?」
「是。」
你答得很好——希摸摸文乃的頭。
「喂!現在不是摸頭的時候吧!?」
千世一喊,這下黑衣人卻開始竊竊私語。
——喂喂喂,克裏斯少爺有這麽像女孩嗎?
——你這傻子。我敢跟住在阿拉巴馬的奶奶發誓,那個人絕對是克裏斯少爺沒錯。
——那他看起來還真像是母老虎啊……?
——不對,重點在另外兩人吧?那個叫做乙女的,胸部有這麽平嗎?
——噢……這我也很好奇,我記得她剛剛身材明明還是玩伴女郎級的。
以上,透過霧穀希的同步口譯,為各位解說黑衣人的悄悄話。
「慢著!你們說誰是洗衣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次、三次……乾脆星條旗有幾顆☆,就讓他們死幾次好了——卯起來的文乃心想。
受那氣魄震懾,黑夾人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
希對著他們,翻出藏在襯衫裏的一束長發。
「……很遺憾。」
看到希微笑的樣子,黑衣人這下開始慌了。
——喂喂喂,先前那小產怎麽突然變成長發了?
——傻瓜,我敢跟住在科羅拉多的爺爺發誓,他打從一開始就是長發了。
——可是他也未免太像個女孩了吧?連胸部都有呢。
——不對,重點是克裏斯少爺吧?他怎麽看都像是個小學女生啊-
——噢……這我也很好奇,他看起來的確像個小學年紀的小女孩。
「慢著!你們叫誰小學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繼希之後,千世也秀出她的飄飄長發。
這次黑衣人終於醒悟,發現自己被假貨騙得團團轉。
盡管發現自己的失誤,他們卻無法就此罷休。
「沒辦法,那我們隻好逮住你們,間出少爺的下落了。」
現場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
「嗬……你們先慢著!」
突然,從黑衣人背後浮現兩道身影。
啷啷……在那仿佛有吉他伴奏,如同置身荒野的虛無氣氛裏,一名少女跨步向前。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以眾擊寡實在是有失仁義,我鳴子葉繪豈能坐視不管!」
以仿佛演戲般的身段來到黑衣人麵前的……竟然是鳴子葉繪。
「葉繪!?」
「來來來,警長你也來一句!」
「咦?我、我也要演嗎?」
站在隔壁的珠緒學姊這下有點不知所措,黑衣人的注意力也跟著轉向葉繪與珠緒學姊。
「————————!」
葉繪就在這時,不停地眨起眼睛。
(……!原來如此!)
「趁現在!希、梅之森,我們快逃!」
三名女孩趁著這空檔,一齊逃了出去。
「糟糕!!」
這下黑衣人也連忙動身,打算追上去。
這時——
「喝呀啊啊啊!」
葉繪將土偶順勢送到黑衣人腳下。
一腳踩上土偶的黑衣人失去平衡,當場摔倒在地。
「謝了!葉繪、珠緒、還有土偶!」
「喔!雖然搞不太懂怎麽回事,總之你們加油吧!」
「小心別受傷喔!」
聽著身後傳來葉繪與珠緒的鼓勵,文乃一行人突破了包圍網。
摔倒的黑衣人也很快地爬起來,率領部下繼續朝著文乃她們追去。
這下她們又能繼續玩官兵捉強盜,多爭取一些時間了。
「不是那裏啦,這裏這裏~~」
姊在巷子裏穿梭奔跑,不知究竟是要到哪兒去。
我們甚至已經來到了隔壁鎮。附近這一帶,可是比鈐音鎮更鄉下的地方。
乙女姊彎過巷角,隨即奔進一間小建築物裏。
鈐音牧場——這地方我們很熟,因為這就是那個賣牛奶大叔的店。
「這裏是哪裏?」
身旁的克裏斯拾起頭愣愣看著招牌,而我也跟他一樣滿心納悶。
「思……其實這裏是升田大叔的牧場啦……」
的確,這裏不是鈐音鎮,黑衣人應該不會追到這裏來……
但我實在不明白,為何要特地躲到這裏。
「來吧,巧你們也快點進來~~」
店裏的乙女姊對著我們招手。
於是,頭上頂著問號的我們,也跟著進到辦公室裏頭。
「喔,是乙女啊?而且連阿巧跟克裏斯部……你們怎麽了?為何穿得這麽逗趣?」
這連我自己部很好奇啊,姊她下知道究競是打算做什麽。
「升田先生,你車子借我們好嗎☆」
原來如此!原來還有這招——
隻要借到送牛奶的貨車,應該就不會引人懷疑了。
姊的腦袋還真靈光。
「思?我貨都送完了,你們要借倒是可以……可是我們家的車可不適合出遊啊?畢竟那是台冷藏車,空瓶也都還堆在上頭。」
「沒關係沒關係☆」
「唔——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那就跟我來吧。」
在他帶領下,我們一起前往車庫。
位於辦公室隔壁的車庫,裏頭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車庫,不如說是間保養
廠要來得更貼切。各種專業工具,以及不知用在何處的零件機械排得密密麻麻;裏頭除了送貨車,還可以看到一台所謂的美式重機。
「啊,這台是舊式機車吧?我在媽媽以前的照片上看過。」
看到車,克裏斯嘀咕了一句。
咦——是喔?我都不知道原來升田大叔是重車車友。
「車準備好羅;」
乙女姊從送貨用的小貨車裏叫我們。
「哇~~我也好久沒開車了耶☆這個是油門……這個是煞車。咦,反了嗎?」
呃……稍等—下,我剛剛怎麽好像聽到一句非常嚇人的發言?
這下連升田大叔也變得一臉不安。
「乙女啊,你應該有駕照吧?,」
「當然有羅☆優良金牌駕照~~」
隔了一瞬間的無言,升田大叔眨了眨眼,
「……呃,你最後一次開車,是什麽時候的事?」
「思~~駕訓班最後一次路考那時吧。」
聽到這兒,升田先生伸手拍拍乙女姊的肩膀。
「你們看是要去哪兒,由我開車送你們過去吧。」
不好意思,謝謝你大叔。這實在是超級謝天謝地。我說真的。
「所以,你們打算去哪裏?是有什麽東西要送嗎?」
克裏斯抱緊自己的背包。
「思~~這等路上再慢慢解釋好了,我們先出發☆」
說完,乙女姊鑽到副駕駛座。這台貨車似乎是特製的,采用長條型座椅,座位雖然有點窄,倒也勉強坐得下。
「好——!」
粗壯的手臂輕鬆轉動方向盤,升田大叔露出牙齒笑了笑。
好吧,這一連串行動,究竟跟那尋找薰先生的妙計有什麽關聯呢?對於這件事,我跟克裏斯還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這時,少女們……文乃、千世、希三人早已被他們追上。
「這衣服……是克裏斯少爺的吧?」
男子指著千世身上的衣服問道。
「是的話又怎樣?」
男子被千世撇過頭無視,不太高興地皺起眉頭。
「快老實把克裏斯少爺的所在地告訴我們吧。」
「欵,希,他說什麽?」
「……喵,一些壞人的台詞。」
穿著性感連身裙的文乃,恍然大悟似地點點頭。
「然後,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讓克裏斯跟他父親見麵。」
希往前邁出一步說道。
「沒錯,如此而己·畢竟克裏斯又沒被人報警協尋,而我們也隻是保護照顧他而己。照現在這狀況,你們這些來路不明的人,反而得主動證明自己與他的關係才行唷,」
千世露出壞心眼的笑容,袒護那目前不在現場的克裏斯。
年幼的孩子來到他鄉,僅靠著少許線索尋找父親。
而那少年如今已不是他人,而是跟自己共度數日的夥伴。
「你們要是敢碰到一根手指,我們就要叫了喔!然後話先說在前頭,克裏斯人在哪裏,如今我們也不曉得。」
「我不會讓你們再踏出一步的!」
文乃手插腰挺到前方,千世隨後也邁步向前。三名女孩似乎不打算讓他們前進一步。
「請您別這麽說。我們也是受雇於人,對方交代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帶克裏斯少爺回去,您所說的我們也不是不懂,隻是……」
這下黑衣人終於體認到,這群人是無可救藥的爛好人。
既然她們將克裏斯少爺視為夥伴,想必是不至於加害他。
看著依舊不肯罷休的女孩,黑衣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商量該如何是好。
「你們就再等一天吧!到時我們會一起登門道歉,並且直接跟她解釋——」
「……送了勒索信的人竟然說這種話,所謂厚顏無恥指的就是這回事了。」
背後突然傳來說話聲。
清脆的音色,讓大家的視線全都投注到那人身上。
而眼前見到的,是剛從黑色烤漆的車輛下車,—頭美麗金發的女性。
「看來克裏斯不在這兒……這孩子真讓人傷透腦筋。」
眼前的人物令她們難以置信·即使知道她就是克裏斯的母親,那景象卻一樣缺乏現實感。
名氣響遍世界的路易斯安那州歌手艾瑪·藍道——如今正站在文乃她們麵前。
離開鈴音鎮後,車子隻沿著道路一路北上。
裏頭汽車音響,正播著艾瑪的那首歌。
「大叔,連你這種人也喜歡艾瑪?」
聽到自己討厭的歌,讓克裏斯板起麵孔,我則是對大叔的品味感到刮目相看。
「還好啦。這首歌不錯吧?」
而且他不知為何說得一副得意洋洋,看起來還真怪。
「所以乙女啊,你們打算上哪去?」
「思;我們不如先去兜個風吧。等時候到了,我再把地點告訴你少」
「這是怎樣啊?難道這又跟那什麽妙計有關嗎?」
「秘——密☆」
本來說得很高興的乙女姊,這時突然話鋒一轉。
「欽、人叔。」
「連你都叫大叔也未免太過分啦。話說乙女你讀高中時明明隻跟我相差兩學年吧?對大人來說,兩三歲根本差不了多少不是嗎?」
「真的嗎?可是如果隻看外表,我們看起來年齡差很遠耶。」
姊對克裏斯投以笑容並徵求他的同意,他則老實地點點頭。
「太過分啦——我雖然長相比較老成,但乙女你也是打從高中以來完全沒變過,連胸部一直是全鎮最大的。」
「哎呀,升田先生你好色喲。」
姊對他揮出手刀,打出清脆的響聲。
開、開車時拜托別這樣玩吧……
升田先生放聲笑了起來。
「可是啊,國中畢業後隔了兩年,在高中重新遇見你的時候,我還真是嚇了一跳啊。因為你簡直變了一個人。」
「……咦?」
這我可是頭一次聽說。看來升田先生似乎見過另一個我所不認識的乙女姊。
「姊她讀國中時跟現在不一樣嗎?」
「咦?原來阿巧你不知道啊?這下糟糕了,抱歉啊乙女。」
「咦?為何要道歉呢?」
看到升田先生的尷尬樣,乙女姊似乎打從心底感到不解。
「你不是刻意對他保密的嗎?」
「不,沒這回事。這麽說來,我的確是沒跟巧說過呢。」
姊的那份糊塗勁還是老樣子啊。
「那我就來說點以前的故事好了?反正還有時間。」
「思,我也想聽。」
克裏斯舉手同意,而我當然是沒異議。
「好,阿巧,你幫我打開車頭抽屜,然後喝杯牛奶吧。」
於是我們拿著牛奶,聽乙女姊說起以前的故事。
另一頭,文乃她們和艾瑪·藍道相遇——
「目前依舊無法掌握克裏斯少爺的動向。」
黑衣人邊鞠躬邊報告,艾瑪則連看都不看一眼,眼神隻凝視著文乃一夥人。
「聽說你們陪著那孩子,幫他尋找父親?」
被世界級歌姬盯著瞧的三人,態度堅定地點頭以答。
「你們——究竟是那孩子的什麽人?」
「是夥伴,是在這段日子與他一起生活的夥伴,」
希她們將克裏斯這幾天在斯特雷凱滋的生活,以最簡明扼要的話說明。
艾瑪起初默默聽著,聽完卻歎了口氣。
「既然你們不知道勒索信的事那就算了……我廄謝你們替我照顧那孩子,日後一定曹好好報答你們的。但是請你們別再多管閑事了,那孩子還是別見他父親比較好。」
艾瑪轉過身,準備回到車上。
「等、等等!克裏斯他是真的很想跟父親見麵——」
但艾瑪沒停下腳步,就那樣回到轎車裏。
「……我原本想直接找回他,不要他到勒索信指定的地方去……看來似乎是阻止不了了。」
說完,她關上車門。
輪胎發出抓地聲,車子就那麽離開了現場。
「我們也要跟著艾瑪女士而去,請你們別再幹擾了。」
擱下這句話,黑衣人隨後也搭上別的車離開了。
文乃跟千世癱坐到地上。
「真、真是……害我心撲通撲通地跳。」
「就、就是啊,雖然我不怕他們,不過這感覺還真是有點驚悚。」
這魄力果然不一樣——兩人互相點點頭。
「……接下來怎麽辦?」
依舊穿著男裝的希,歪頭問了她們倆。
兩人則是沉思了好一陣子,接著……
「我們就把自己現在所能做的事完成吧。」
在巧他們回家前,有件事非得搞定不可。
身為斯特雷凱滋的一員,那是她們無法置之不理的事。
「交給你了,希。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司令官!」
千世拍拍希的背,希也對她們秀出勝利手勢點點頭。
漆上鈐音牧場四個大字的貨車,正沿著鈐音鎮兜圈子。
而車子裏的時光,這時正跳回十年前。
「思~~該從哪裏說起好呢?」
姊闔上眼,遙想往事。
「其實呀……」
她做了個深呼吸。
「我以前也是個孤兒喔。這件事我應該沒跟你們說過,下過村雨小姐好像知道。」
咦咦咦咦!
「怎、怎麽會!?姊!你不是有爸爸跟媽媽嗎?」
我驚訝得一頭撞上車頂。
「思,其實呀,爸媽他們是收養我的人。」
乙女姊麵露微笑——那是幸福洋溢的笑容。
「思~~怎麽說呢?其實我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不過那裏不像芹澤修女的孤兒院那麽棒。」
她說在那裏,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飯。
大家脾氣都很火爆,而她自己也多少經曆了那麽一段日子。
跟現在比起來,當時的她,與流氓、不良少女之類的單字較為接近。
「我那時脾氣也很火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胸部大,常常被人找碴捉弄,不知不覺就練出一身打架的好身手呢!嗬嗬。」
暴、暴力分子……?
乙女姊她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些事……
「喔——她國中那時候啊,可是連學長姊都怕呢。」
既然升田先生都這麽說,看來應該是真的了。
「可是呢,有一天,我在商店街跟人大打出手……而且還是在斯特雷凱滋的店門口。當時我被爸爸強押下來,鄰居還打電話報警呢。嗬嗬。」
「警察!?」
乙、乙女姊竟然會被警察關照……這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對了,當時照顧我的副所長,就是現在那位署長喔。」
……那個人也常來我們店裏,看起來就像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
「後來很誇張喔,爸爸跟媽媽她們突然來孤兒院,說,你真是個好孩子,來當我們家的小孩吧!』,而且口氣還是近乎命令耶!我那時真是嚇了一跳。」
乙女姊人生當中唯二的寶物——這是其中一個。
「我記得乙女那時是把指使學弟行竊的學長痛打一頓,而且還是一對三哩。我覺得她的確是個好孩子沒錯。」
聽了這故事,乙女姊的實力還真是可見一斑啊。
「不,我也隻是個傻瓜罷了。因為靠著打架,根本幫不了任何人。」
乙女姊不好意思地說。
「接下來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好開心。自從被收為斯符雷凱滋的養子,每天部像是活在夢裏一樣。愛動怒的爸爸一看到我做壞事就會揮拳敲我,媽媽則是不管什麽事都不動如山……我心裏總是想著,以後要變得跟他們一樣。」
她輕聲笑著。
「然後呀,因為我太喜歡爸媽了,所以就跟他們說,以後一定會報答他們,一定會出人頭地讓他們過好日子,沒想到他們聽了之後好生氣,大概是我看過最生氣的一次吧。」
我能理解,因為爸媽他們就是這樣的人。
盡管我當時年紀小,不過卻一樣記得這一切——記得手藝精湛的爸爸他那粗壯的手臂,以及大大的笑臉。
至於嘛嘛,我記得她跟姊姊很像。也因此,即使一起住了十年,我從來不曾懷疑她們的血緣關係。
「爸爸他對我這麽說:『聽著,我們從來不求任何回報,如果乙女妳真想報答我們,那麽以後要是有誰拜托妳幫忙,妳就去幫他吧。隻要乙女能長成這樣的人,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回報了。『」
這個頭一次聽到的故事,讓我光是忍著淚水都很吃力。
爸爸……媽媽……說真的,我已經不太記得他們了。
但……我了解了。
我終於徹底明白,姊她為何要幫人幫到這種地步。
因為,這是她跟爸媽的約定。
「然後呀,之後過了幾年……我才遇到了巧,那時候不隻是我,就連爸爸跟媽媽他們也都好開心,我心想他們果然沒騙我。從那時起,我心想以後絕對要成為跟他們一樣的人。」
「……總覺得,乙女的爸爸好了不起喔。」
克裏斯輕聲說了一句。
「我沒見過爸爸,不曉得他是怎樣的人……不過如果他也是這樣的人就好了。」
乙女姊手伸到後座,搔搔克裏斯的腦袋。
「放心,克裏斯的爸爸一定也是個很棒的人。因為他是克裏斯的爸爸呀。」
我的看法也跟姊一樣。這時,克裏斯發現了一件事。
「欽,乙女,那你的爸爸跟媽媽,他們現在在哪裏?」
他會這麽問,也是理所當然的。
「……克裏斯,他們在天國。」
而回答他的人,是我。
爸爸跟媽媽,已經不在世了。
在姊高中畢業那年,一場突然的車禍帶走了他們。
「對、對不起。」
克裏斯語帶嗚咽地跟我們道歉。
我跟姊兩人相視而笑。
「沒關係的。」
那年的確是很難過的一年,我們簡直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平時總是如此堅強的乙女姊,我也隻在那一年見過她哭。
我當時心想,自己一定也要好好振作。
在那年繁忙的聖誕節,我們兩人一起拚了命做蛋糕。
想不到那年的聖誕蛋糕,竟然全都賣光了。
因為鎮上的人將它們一掃而空——那些我們做出來的,手藝差勁無比的蛋糕。
所以,我們斯特雷凱滋才得以維持到今天。
我覺得,那也算是一種平安夜的奇跡吧。
「看來時候差不多了。」
一陣沉默後,乙女姊臉上露出化解現場陰霾氣氛的微笑。
「好~~接下來,我就讓大家見識我的妙計吧!!我們朝鈴音公園出發☆」
「包在我身上!」
升田大叔中氣十足地回應她。
「你們大
家坐穩了——!」
……為什麽冷藏車會發出渦輪引擎般轟隆隆的排氣聲?
「上吧,新鮮第一——!」
離譜的加速度,帶著我們朝公園一路狂奔。
——好慢。
芹澤教會裏,家康跟大吾郎邊著急邊等著。
「喂,這下該怎麽辦?再這樣下去,等下開演時就隻剩我們耶,你不覺得這很嚴重嗎?這該不會是針對副會長選舉的妨礙工作吧?大家就這樣漸漸消失?」
「我想應該不至於吧。希望他們大家安好。」
這時,文乃等三人回來了。
她們已經先回到店裏,在希的指示下完成蛋糕並配送完翠,才回到這裏。自從跟巧他們分開,如今已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怎樣?巧有連絡你們嗎?」
「……我正打算問你們這件事。」
同好會成員這下全都擔心地麵麵相覷。雖然大家都帶了手機,但要是隱匿時鈴聲響起,將會帶來危險,所以她們也沒辦法打電話。
「哎唷——早知道當初應該先問問乙女的妙計究竟是什麽!」
看到千世開始發起脾氣,希伸手摸摸頭安慰她。
「喂,小子們,天就快要黑了,你們也差不多該開始準備了。」
芹澤修女從教會裏出現。
盡管擔心……一夥人也隻好先進行自己目前能做的事。
於是剩下的成員,開始著手進行慈善派對的準備。
太陽西沉的天空,開始飄起些許小雪。
我們眼看就要抵達公園——
外頭飄落的雪花一接觸到車窗,隨即融為小水珠。
「喔——還真是有白色聖誕的情調……」
我才剛悠閑地說廠一句,車子就隨著尖銳的煞車聲突然停下。
「怎、怎麽了!?」
駕駛座上的大叔對著正前方,一動也不動。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車頭燈照著的方向看去。
坐在後座的克裏斯,這時毛躁不安地動了起來。
「巧,怎麽了?」
「克裏斯……快躲起來!」
眼前景象讓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在雪花若隱若現的暗夜另一頭停了好幾台車,擋住我們的去路。
站在那裏的,是那群黑衣人,以及戴著墨鏡的一名女性。
「寫信要人出來赴約,自己卻這麽慢才來!快把你的目的說出來吧!」
「黑衣人怎麽會搶在我們前頭!?」
在這狀況下,應該不可能有人能掌握我們的行蹤才對啊。
「難不成……!?」
我轉頭麵對乙女姊。
乙女姊破涕一笑。她所謂的妙計,難不成……
被一群黑衣人圍住的女性,突然提高音量。
「我照著勒索信前來赴約了!快把克裏斯交出來!」
在車頭燈照耀下,她的金發發出眩目光芒。
ckmail……?勒、勒索信!?
等等,這個人我怎麽好像在哪兒見過!?
「咦!?媽媽!?」
背後傳來克裏斯的呼聲。
媽媽?他叫她媽媽!?
難不成這個人……就是那個艾瑪·藍道!?
「克裏斯,你在那裏吧?」
聽了他的聲音,艾瑪似乎鬆了口氣,臉色變得和緩許多。
「既然克裏斯平安無事就好。你們想要什麽?看是要錢還是要上映權,一切悉聽尊便。但我要你們立刻放了克裏斯,因為他是我獨一無二的寶貝。」
由於隔著墨鏡,我看不透艾瑪的表情。
而在我身旁的克裏斯,卻對自己母親的這句話感到無比驚訝。
「怎、怎麽會……媽媽明明總是把工作擺第一……」
克裏斯表情僵硬,低下頭不發一語。
雖然聽不懂她們的話,但我能體會克裏斯的心情。
對他來說,過去那獨自一人的時間,究竟是何等沉重?
「那麽,這裏就交給我吧☆」
說完,乙女姊瀟灑地下了車。
而一旁的升田先生則不知為何緊握著方向盤,整個人僵住了。
「乙女,難不成……」
一嗬嗬,學長,你等一下才出場喔☆」
她們不知道低聲說了些什麽,隨後姊下了車。
「初次見麵,您好。您看過那封勒索信了嗎?」
「……是啊,還照著那個不知所謂的地圖,攏了好久才到這地方來。」
「也對……因為這個鎮的饃檬,已經跟十年前不一樣了。」
話裏充滿了感慨。
「這裏是鈐音鎮。這個公園位於可以眺望全鎮的高地上。您瞧,有看到那間教會嗎?那裏的鍾聲,可以傳到這裏來呢。」
「……我不懂你想表達什麽。」
「騙人☆」
說著,乙女姊以她的好歌喉,唱起那首聖誕歌曲。
「鈴聲遁響的聖夜,我在得以望見風車與教會的山丘上……」
「這是我的出道曲……啊……」
「沒錯。那間教會隔壁,以前有一架風車。那教會的修女是個怪人,在自家的孤兒院庭院裏搭了一架白色風車。」
「……那又如何?快把克裏斯還給我。」
艾瑪緊咬著牙說道。
「這景色是你喜歡的人告訴你的吧?所以為了抒發寂寞,你才將它寫成聖誕歌曲,是嗎?」
「……那都是往事了。怎麽?難不成你是為了探我的小道消息,才拐走克裏斯的嗎?」
她輕蔑地揮了揮手。
「既然你想聽,我就告訴你。沒錯,以前那個既年輕又傻的我,愛上一個偶然遇見的日本人,但那個人後來竟然輕易拋棄我——而且我當時已經懷了克裏斯!後來,幸好靠著歌唱發達,我才擁有今天。這樣你滿意了嗎?」
說完,艾瑪揮揮雙臂對她—不意。
「來吧,把克裏斯還給我!對現在的我來說,那孩子比什麽都重要!」
「不,這樣還不夠。不管怎麽說,我好歹都是勒索的那一方。」
乙女姊依舊是一臉笑容。
「那你到底想怎樣?」
就在這句話的同時,姊打開後座車門。
「克裏斯,上場羅。」
聽到姊的呼喚,克衛斯來到車外。
「克裏斯……原來你沒事,太好了……」
艾瑪跨步跑來,不過被乙女姊攔下。
「不行。」
「為什麽!」
麵對艾瑪的怒意,乙女姊以笑容化解。
「就算你現在抱著他,事情也不會有所改善,我也沒辦法幫上你的忙。」
艾瑪的納悶與不解,光從她的姿態也能看得出來。
「你究竟要我怎麽做!?」
「我隻希望你坦然麵對自己。這是為了克裏斯好,也是為了你好。」
說著說著,姊的表情越來越柔和,就像是聖母像一樣。
「即使無父無母,孩子一樣能順利長大。經濟上的支持固然重要,但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物存在。關於這點,我想你一定也很清楚。」
艾瑪畏縮地往後退了一步,姊這時終於回過頭。
「最愛你的克裏斯也曉得這一點。而且除了他,世上還有另一個深愛著你的人;為了讓你跟他見麵,我今天請他來到這裏。」
姊不知為何,伸手指向我。
「咦……?我?」
猶豫了一陣子,我才發現乙女姊指的人不是我,而是停
在我身後的那台車。
從車裏出現的——是升田大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艾瑪……」
等等,這是為什麽?
「咦!?怎麽會……?,難不成……真的是你……?」
一見到大叔,艾瑪的臉色變了。
咦?咦咦!?怎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十年沒見了,艾瑪。」
掛了一條毛巾在脖子上的升田大叔滿眼憂愁,看著眼前的艾瑪。
「怎麽會……薰,真的是你嗎……!?」
我記得那個薰,是克裏斯要找的那個人的名字。
而艾瑪不知為何,也把升田大叔叫做薰。
也就是說——
「等等,慢著慢著慢著!?薰?薰就是升田大叔!?也就是說,艾瑪小姐的情人還有克裏斯的爸爸就是……不會吧!怎麽可能!?」
超乎想像的事態發展,讓我腦子一團亂。世界級歌姬的戀人,競然是住在日本某地方都市的大叔!?
「而且姊!你該不會很久以前就發現了吧!?」
「沒有喔,我之前並沒有把握,隻是覺得可能性很高而已。」
乙女姊邊微笑,邊湊到我耳邊說起悄悄話。
「第一次見到克裏斯時,升田先生臉色不是很奇怪嗎?可是因為他不住在鎮上,所以我覺得大概不是他。可是你想想,牧場的名字不就叫做鈴音嗎?所以,我猜克裏斯可能把那個當成地名了。而且升田先生他高中畢業後曾經到美國住一陣子,然後因為他很帥,好多女生舍不得,還為了他落淚呢。」
等等,現在是在宣揚升田大叔的帥氣嗎?
所以也就是說,克裏斯的父親……
「爸……爸爸?叔叔,你就是我的爸爸嗎?」
克裏斯不斷來回看著兩人,並且瞠目結舌。
由於太過震驚,似乎讓他有點茫然。
「薰!事……事到如今,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摘下墨鏡的艾瑪喊了起來。
「…………」
而升田大叔隻是默默呆立。
「你突然消失,現在卻又突然出現!又想把我弄得一片混亂!」
「……關於突然離開你身旁,我真的威到很抱歉。」
大叔低頭說著。那落寞的身影,和他平常元氣十足的模樣相去甚遠。
「也許你隻是抱著玩票心態交往,但我可是真心愛著你啊!」
震耳的怒吼聲,在夜晚的公園裏傳開。
「這……不是的,我對你的愛也是真心的,」
「那為件麽你要這樣突然消失!?」
「…………」
升田大叔又陷入沉默,一旁的克裏斯擔心地喬若他那副模樣。
「放心吧。」我雙手搭到克裏斯的肩膀上安慰他。
「……因為我覺得要是繼續待在你身旁,一定會成為阻礙。」
清晰的男低音,靜靜道出他的心聲。
「那時,你的歌聲已經開始受人矚目。而我……隻是個不願繼承牧場,飛到外國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一棘漂泊的浮萍罷了。盡管如此,你還是願意愛我,讓我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也因此,我更覺得自己不能繼續留在你身邊。」
我們看著抬頭仰望夜空的大叔,聽他結結巴巴地說著。
「到頭來……我還是缺乏決心,沒有和你一起共度難關的覺悟。」
「薰……」
「另外……關於那孩子……開於克裏斯的事,我真的不知惰……我知道自己再怎麽道歉也道歉不完,但是……對不起。」
「……薰……克裏斯……為什麽、為什麽直到今天才……?」
站在麵前的一對男女,臉上各顯其悲痛。
這也難怪了。
埋在心中十多年的芥蒂,不可能就這樣瞬間化解。
「克裏斯……」
一旁傳來輕輕的呼喚,原來是乙女姊的聲音。
「你覺得該怎麽辦呢?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兩人一定又會再吵起架來的。盡管他們是大人,但在某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其實就跟小孩是一樣的喔。他們都深怕毀了那個一路走來的自己。」
但克裏斯一樣隻能站在僵住的父母麵前與他們對看,完全不知該怎麽辦。
「克裏斯……」
乙女姊又用比剛剛更大的音量,對他喊了一聲。
「奇跡呀,不是等它發生,而是要讓它發生。唯有擁有這樣的心,神才會偶爾賜予奇跡喲。」
但克裏斯依舊一動也不動,於是我也對著他後背推了一把。
「快去吧,你可是今晚的聖誕老人,不是嗎?」
這下,克裏斯才恍然大悟地看著我,點了個頭,帶著堅定的表情定到兩人身邊。
「……媽媽,對不起,害你操心了。可是我就是想見爸爸一麵……因為我有東西想要給他。」
克裏斯從背包裏,拿出一個上頭蝴蝶結打得不太漂亮的小盒子。
「這個……是我在學絞做的。因為我做得很棒……大家都說,我不如將它當成聖誕禮物送給家人,可是,我們家的聖誕節……都沒有人陪我……」
說著,克裏斯開始發出抽噎聲,眼淚沿著那如同絹絲的肌膚流了下來。
「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想在平安夜……將它送給爸爸。」
他雙手捧著盒子遞到前方。
「爸爸,很高興見到你……聖誕快樂。」
升田先生……我們這些日子拚命尋找的薰,伸出顫抖的手接下禮物。
下一秒,克裏斯飛也似地離開升田先生,鑽進艾瑪小姐的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我從明天起一定會當個好孩子!會從現在起當個好孩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在抱著克裏斯的艾瑪小姐麵前,升田先生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裏頭出現的,是一顆小小的雪景水晶球。
親子三人抱在一起,仰頭看著夜空飄雪——這樣的一顆水晶球。
漂亮的水晶球,讓艾瑪小姐也不由得探頭窺視。
二人的身影,在飄氣之下融為一體。
總覺得,那看起來……
「那看起來好像把眼前這瞬間封進玻璃裏頭耶。」
乙女姊在我耳邊悄悄說道。
沒錯,那簡直就像是把今日此景複製下來。
升田先生哭了。
艾瑪·藍道也哭了。
「……對不起,克裏斯,對不起。」
「對不起,克裏斯。看來……媽媽似乎不夠稱職。」
親子三人緊緊相擁。
細雪從天而降,就像是在為重逢的親子三人祝福。
不過話說回來,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湊巧的事?
住在鈴音鎮的我們,認識的大叔正好是克堅斯的父親……
而且他們最後還到充滿回憶的場所重逢,化解過去的誤會。
「不管發生什麽奇跡都沒什麽好奇怪的,因為——」
乙女深吸一口氣。
「今天是平安夜,是奇跡誕生的日子呀。」
沒錯。
這我們兩人早就親身體驗過了。沒錯吧,姊?
為禮拜堂裏聖誕樹掛上裝飾的文乃,邊忙邊小聲歎氣。
傳進她於機裏的簡訊,上頭隻有「全部搞定了」這樣短短一行字。
「真是,巧這傻瓜……」
文乃邊苦笑邊自言自語。派對眼看就要開始了。
應該有不少孩子,對今天的活動期待已久。
窗外的雪景,是關東地區數年來難得的白色聖誕。不管人人小孩,全都是歡欣雀躍。
「嘿咻……嘿!芹澤——我這裏準備好了。」
將麥克風架扛來的下世,看著文乃負責裝飾的聖誕樹。
「不錯不錯,看起來還不賴嘛。不愧是種在我們家院子裏的杉樹。」
因為沒聖誕樹,所以千世緊急派人送來。看來這決定非常正確。
「聖、聖誕樹這東西,有跟沒有還不是差不多。」
文乃轉過頭,撇下一句話。
是是是,也就是說你很感謝本小姐帶這株杉樹來羅——千世則是笑容以對。
「希她說舞台也已經準備好了,這下客人隨時要來都不是問題。」
「結果,我根本沒問他們是要演什麽戲……那真的沒問題嗎?」
文乃挑起一邊眉毛,輕輕瞪著千世。
「規劃者是那個菊池,這點實在是讓我非——常不放心。」
「放心啦,雖然由菊池規劃這點有點讓人不爽,不過這正好能讓大家見識迷途小貓同好會的精髓。對吧,希?」
「思……我會加油。」
站在千世身後看著聖誕樹的希點了個頭。
三名少女,圍繞在裝飾完成的聖誕樹旁。
「然後,你跟巧連絡上了嗎?」
千世不經意地問了文乃一句。
「連絡不上。那傻瓜好像關機了,乙女也沒接電話……」
他們究竟是到哪裏摸魚去了——文乃心想。
「啊——思……那送巧的禮物呢?你打算怎麽辦?」
對著周遭張望的千世,隨後壓低音量問了兩人。
「我、我自己是已經帶過來了……」
「我……我也已經準備好了,不行嗎?這送禮隻是例行公事,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也帶了能讓巧高興的禮物。」
三人紛紛露出下定決心的笑容。厭想如何是其次,她們非得在今天送出禮物不可。
聖誕節前夕到來的天使,給文乃她們帶來勇氣。要是他沒來,也許文乃她們早已放棄送禮了,能遇見克裏斯,大家都十分厭激。
芹澤教會鍾聲響起。首先到來的,是派對開始的時間。
孩子們的大爆笑,籠罩整間教堂。
歡聲雷動的暍采,讓同席而坐的修女們一陣頭昏眼花。
「慘、慘了……」
文乃抱著頭,隨後又雙手搗嘴,死命憋著那忍俊不住的笑聲。
慈善派對上演的第一幕——
那是由家康負責劇本、演出、監督的戰隊劇。
『宇宙聖人桑塔克勞斯~撲通撲通心動回憶~』
大大的題字架在舞台邊,身披黑鬥篷的家康現身。
接著,
「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堵住世上的煙囪,擋住聖誕老人的去路!」
當他以誇張的動作演起戲,文乃也看傻了眼。
難、難不成這就是逗小孩子開心的妙計嗎……她心想。
雖然這時孩子們已經樂翻了,但當穿上全紅緊身衣,戴上白胡子麵具的大吾郎喊著「不會讓你得逞!喝啊!」,邊翻滾邊進場的那一刻,響亮的拍手聲傳遍禮拜堂。
「終於出現了,桑塔克勞斯!!我要取代你,把這洗腦禮物送遍全世界,讓孩廣們全都染上罪惡!你想阻礙我的作戰!?」
簡單易懂的一長串說明台詞,家康毫不結巴地順口說出。
這正是練習的成果。
「愚蠢!一切都太遲了!這孩子已經納入我邪惡的麾下了!」
一掀開暗幕,眼睛下方畫了黑眼圈的千世從底下現身。
「噫——嘻嘻嘻嘻嘻嘻嘻!為全世界的煙囪加蓋吧!」
真是有夠人戲。而希控製的聚光燈,也準確照著台上的千世。
孩子們全都看得入迷,時而笑得東倒西歪,時而為台上發展捏把冷汗。
「可惡,不可原諒!麋鹿號起動!!」
大吾郎……不對,桑塔克勞斯對著手表喊道。
「唔……!?麋鹿號你怎麽了!?」
麵對那再怎麽召喚也不出現的什麽麋鹿號,會場一陣騷然,就在這時……
「喔喔!原來蘖鹿號你在這裏!」
大吾郎所指的,正是臉頰微微抽動的文乃。
一開始文乃還沒進入狀況,伸手指著自己並眨了眨眼。
「來吧,麋鹿號,快來舞台上!」
「咿————!?沒想到竟然躲在客席裏!?哼——我可不讓你得逞!」
「噫——嘻嘻嘻嘻嘻嘻嘻!為全世界的煙囪加蓋!」
從舞台上跳下的大吾郎,牽起文乃的手,將她拖上台。
「喂……!?我、我根本沒聽說過行這樣的安排呀!?」
「這本來是都築演的角色,但事到如今別無辦法,你就即興演出撐一下場麵吧,芹澤!」
被拉上台的文乃,在台上不知所措。
由於景象逗趣,會場又被陣陣爆笑聲給環繞。最後表演以喜劇落幕,禮拜堂裏充滿了孩子們「桑塔克勞斯」的口號。
『您撥打的電話門前無開機或是無法收訊』
按下按鈕掛斷通話,文乃垂下頭。巧他們還沒回來。
「還是打不通啊?」
剛結束熱烈演出的千世一麵擦汗,一麵看著文乃的神情。
「思。也許他們又出了什麽事也說不定。」
「那他至少也會打通電話給我們吧?」
因為我們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世挺胸說道。
家康一行人表演結束,隨後又換臨時加入的鳴子葉繪跟藤野珠緒上台表演魔術秀。
「……等這個結束,就是小孩們的點心時間。」
希看著遠方的時鍾。
在那之後,還有迷途小貓同好會全體成員的聖歌合唱。
他們可能趕不上了吧——
文乃、千世以及希,心中想像著接下來或許得麵對的冷清結局。
這時,突然有人拉了拉文乃的衣服。
轉頭一看,芹澤修女就站在眼前。
「修女……」
「怎麽?難得有這場派對,為何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修女發出苦笑,並依序看了三人的臉。
「噢,原來是這麽回事,你們這三人還真傷腦筋啊……」
這蹺家仔也真是的——仿佛看透一切的修女,隨後又嘀咕了一句。
「你們到外頭瞧瞧吧,有沒聽到車子的引擎聲?」
最後,她咧嘴一笑,從三人麵前通過。
「外麵……?」
「引擎聲?不會吧……」
「巧……來了?」
三名女孩麵麵相覷,隨後全速衝出禮拜堂。
在白雪下個不停的教會正門,停了一台貨車。
而突然下車出現在三人麵前的,是穿著鮮紅聖誕裝的都築巧。
「巧——!」
「咦……?喔喔,抱歉,讓你們等了這麽久。」
最先衝上前的是千世。
接著文乃也跑了起來,千世並緊追在後。
接著,
「你連打個電話都不會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沒用的下仆——!!」
噗滋!下世一腳命中巧的膝蓋。
「為什麽你沒開機啦!去死兩兆次——!!」
鏗!文乃上鉤拳命中他下巴。
「……歡迎回家。」
啪!希的手刀碰到巧的額頭。
慘遭三重奏攻擊
擊沉的巧,搖搖晃晃地趴到雪地上。
「好好好,大家就到此為止原諒他吧;」
這次下車的,是一樣身著聖誕裝的乙女。
隨後,又出現同樣打扮的克裏斯。
再接下來的是他的母親艾瑪·藍道。而不知為何,升田大叔竟然也在。
「這、這是怎樣啊!?結果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看著文乃湊上前,乙女先是笑咪咪地對著她,
「我來替大家介紹,這位是克裏斯的爸爸——升田先生。」
「呃、嗨,大家好。」
升田先生害臊地點了個頭。
現場瞬間沉默。
待文乃與千世終於想通後,說不出話的嘴巴又是張口又是閉口……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隨後,放聲喊了起來。
隻有希她慢了一拍,「……原來如此」直到後來才嘀咕一句。
他們之所以遲些才來,是有原因的。
「這次事件真的是給大家添麻煩了。雖然幫點小忙並不足以當作報答,但不曉得有沒有什麽能讓我們做的?」
此外,我們還聽說艾瑪小姐有一道拿手的西點。
「雖然喝不了牛奶,不過我可是卡士達布丁的名廚呢。」
原來如此,克裏斯喜歡的那個布丁,其實根本就是艾瑪小姐的食譜。
於是升田大叔、艾瑪小姐以及克裏斯,三人開始著手製作大量的卡士達布丁。
製作布丁的關鍵,在於牛奶的風味。他們使用的是剛送來的鮮奶,配上艾瑪小姐親自傳授的食譜。
「所以就這樣遲到了一下下,真的很抱歉啦。」
我雙手合十,跟文乃她們道歉。
「……算了,既然事情是這樣,就原諒你吧。」
梅之森笑著拍拍我的背。
會場上,扮成聖誕老人的乙女姊以及升田大叔、艾瑪小姐、克裏斯,正忙著發送蛋糕、布丁、以及鮮奶給孩子們。
「我跟你們說,這是我爸爸農場的牛奶喔!這個布丁也一樣是他做的!」
看到克裏斯得意高興地發放東西,模樣真惹人發笑。
隨後,他似乎注意到我們的目光,小跑步來到我們身旁。
「姊姊你們也吃一個吧!它是爸爸親手做的,一定一——定很好吃喔!」
紅透臉的他,高興地蹦蹦跳跳。
「是啊,畢竟這是艾瑪最自豪的食譜,配上升田大叔農場引以為傲的牛奶做出來的。」
我順手搔搔他的頭發。
這下克裏斯「啊……」了一聲並低下頭,不再跳個不停了。
「思?怎麽了?」
「對不起……我太不識相了……竟然拿爸爸媽媽的事炫耀成這樣……」
喔喔,原來他是在介意這個。
「沒關係的,你不必這麽介意。」
乙女姊輕撫他的背並說道。
「可是……」
「沒關係啦,我們大家都有自己引以為傲的家人啊。」
我有乙女姊以及希,還有文乃與梅之森,外加家康跟大吾郎也一樣。
而且你也是我們家的迷途小貓啊。能看到迷途小貓找到家人,真的是太好了。
這個聖誕節,大家能感到如此幸福溫馨,全都是克裏斯的功勞。
我們大家都覺得,克裏斯來我們家,可說是今年最棒的聖誕禮物。
「謝謝你,巧。這一切都是巧跟乙女的功勞喔。」
說完,克裏斯害臊地笑著……
然後踮起腳尖親了我一下。
……而且還是親在嘴唇上。
「這是我的謝禮,是我的初吻,你要好好珍惜喔?please.」
喂,這個橫看豎看都是美少女的墮天使,果然是有女裝的癖好吧!?
「巧——?你去死兩次!」
隨後,我又莫名其妙地慘遭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文乃踢飛。
「哎呀呀,你們怎麽還在這裏呀?」
奶奶手上捧了好幾件白色服裝,突然出現在大家麵前。
「拿去,你們大家換上它,快點去做準備吧。」
「這、這服裝是什麽……?」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聖歌隊的服裝了。你可別跟我說你離開教會後,把聖歌的事都給忘光了。」
她輕輕拍打我的臉頰,我隻能苦苦地笑。
這麽說來,的確是有個聖歌齊唱的節目。
這件事我當然沒忘,畢竟我當年住這裏的時候,隻要每逢活動就得唱歌。
「來吧,其他人也一樣。等孩子們吃完點心,接下來就輪到聖歌隊上場了。」
看著奶奶眨眨眼,我們也用力對著她點點頭。
我們的選唱曲,是天主教聖歌第小號「平安夜」——
這幾乎是最普遍的必唱聖誕歌曲,我小時候不知唱了多少次。
「……好了嗎?」
坐在鋼琴前的希看了看我們大家。
「梢等一下!」家康舉手要求暫停。
「我先清一清喉嚨。思,啊——啊——幼女救了右手邊的魔女跟臭鼬,阿姑在某處被jojo的女兒抹除。紅色水阻阿伊嗚欽喔,啊——啊——啊——」
……這謎一般的發聲練習是怎樣?
「好,這樣差不多了。我想我現在應該夠資格跟影山浩宣好好較量一番。sparking!」
我們這是聖歌,可不是動畫歌曲啊!我翻開歌詞本,跟希打了個ok的暗號。看著靜下來的禮拜堂,梅之森開口了。
「思——要是可以的話,請大家跟我們一起開口,這是迷途小貓同好會的聖歌合唱。」
雖然事前練習了好幾次,正式上陣果然是令人加倍緊張。
「巧,放輕鬆,放輕鬆☆」
姊替我揉了揉肩膀。
我、我知道啦,我沒事。
就在我咽了口口水,雙眼凝視歌詞本的時候……
「欽,我能一起參加嗎?」
克裏斯溜進我們的隊伍裏。
他早已穿上聖歌隊服裝,手裏也抱了一本歌詞本。
「非常歡迎☆那麽克裏斯,你就跟我一起唱吧?」
乙女姊往旁邊挪,空出空間給克裏靳。
「思!」
於是克裏斯欣然加入,站到乙女姊隔壁。
慢板伴奏響起,大家一齊唱起聖歌。
起初帶點猶豫的開頭,隨後轉為美麗的旋律。
平安夜聖善夜萬暗中光華射照著聖母也照著聖嬰
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靜享天賜安眠靜享天賜安眠
克裏斯那美妙的男高音,讓人不禁聽得著迷。
鋼琴伴奏進入第二段,就在我們眼睛栘向下一段歌詞時——
一名女性從客席上起立,以她清澈動人的美聲唱起第二段。
她正是脫掉聖誕服,並換上聖歌隊服裝的艾瑪小姐。
太過動人的歌聲,瞬間吸引大人小孩的目光。
「來吧,大家一起唱,還剩下第三段呢。」
受艾瑪催促,升田大叔也難為情地站了起來。
於是,小孩們一個接一個起立。
為了延長時間,希下斷彈著間奏,以一時的即興演出,給其他參與者準備的時間。
到最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並一齊手牽著手。
「總覺得,實在是好開心呢☆」
乙女姊輕輕的一句話,傳到我的耳裏。
不愧是姊弟。我們真不知該說是心靈相通,還是該說物
以類聚。
其實,我現在也跟乙女姊想著相同的事。
原本的合唱變成輪唱,讓小小的芹澤教會漸漸染上聖誕節的色彩。
大家打從心底感受,這令人永生難忘的美妙聖誕節。
全部節目結束後,慈善派對終於麵臨尾聲,進入禮物交換的活動。
我們做的斯特雷凱滋特製木柴蛋糕也成為禮物,發送給每一個人,不管怎麽說,禮物交換活動,永遠是最讓人期待的。
我背靠在牆上,稍微休息一下,家康跟大吾郎就在這時來了。
「喔——太好了太好了,看來這次勉強算是以盛況圓滿落幕吧。」
家康往我肩膀拍了一下。
「這一切的一切,可說全都是拜我的超強演出跟劇本所賜。希望大家今後能以續集,第三集,以及跨平台演出為目標努力。然後霧穀希到時候將會扮演運律褲邪惡女幹部,並且在小孩們的心中刻下她那青春的幻影。你們就給我敬請期待!」
興奮未衰的家康,突然開始喋喋不休。
「孩子們似乎看得很開心……隻是不知為何還有人跟我要簽名。」
另一方,大吾郎則是略帶疲憊地露出苦笑。
「那個戰隊劇我聽梅之森說過了。看來這次似乎很受孩子們歡迎。」
哪裏您過獎了——看著家康跟大吾郎不好意思的模樣,我拿出兩個小盒子給他們。
「這是我的聖誕禮物。今年忙來忙去的,害我沒什麽時間好好挑選。」
收下禮物的兩人,當場拆開包裝紙,
「喂!?不會吧!?這不是小褲褲魔女的初回版dcd嗎!」
「你之前不是哭著說你忘了買嗎?前陣子剛好被我找到了。」
「巧……你這小子真是……」
「別用那淚汪汪的雙眼看著我好嗎。」
「我現在正猛烈地感動中。如今,我願意收下你的十字架!」
「呣!?我的……競然是安上城天守閣!原來它已經上市了。」
「大吾郎你不是最喜歡這種的嗎?不過我也隻送天守閣,其他的就請你自己花錢買羅。」
幸好,他們似乎都很滿意。
「既然這樣,我們不送也不行了。」
「思。雖然隻是一點小意思,就請你收下它吧。」
一陣嗤笑後,家康跟大吾郎分別拿10紙袋。
收下紙袋的我,將它打開來一看——
「喔喔!是西點器具。」
裝在裏頭的,是奶油抹刀以及打蛋器。
「我們看店裏的那個很舊了,所以就找了個好一點的。」
「畢竟都築你平常總是給我們折扣。」
兩人一齊點點頭。家康、大吾郎,謝謝你們了,收到這個我真的很開心。
「總之我們隻不過是負責開個場,真正的好戲還在那裏瞪著你咧。」
家康眼色所指的另一頭,是緊緊盯著我瞧的文乃。
目光一接觸,這下帶點怒氣的她,毫不客氣地邁出大步來到我這裏。
「你過來一下。」她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隨後拉著手,把我拖到禮拜堂外。
「呃、喂!我又沒說我不去,你不必這樣拖著我啦!」
兩人來到的,是教會的居住棟。
將我帶出來後,文乃在我四周走來走去,看起來就像是在擔心些什麽。
咦?我還以為她要送我禮物,原來不是嗎……?
「冬、冬天很冷對吧!?」
她突然開口問我。
「呃……思,冬天嘛。」
「沒、沒錯吧!所以還是暖一點比較好吧!?」
「思,足啊。」
聽了我的回答,文乃也一一點頭。
即使我這青梅竹馬,也猜不透她接下來想表達的。
「巧……巧你看起來很冷!每次看到你都覺得冷颼颼的!你不覺得這樣給人添麻煩嗎!?」
這是為啥啊!……雖然心裏這麽想,不過我還是沒吐槽她。
「所以,該怎麽說呢,總之我就是有點看不下去,或者說有種義務厭之類的……」
喔,她終於要切入正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轉頭一看,手裏捧著白色盒子的梅之森與希就站在那兒。
「芹——澤——!」
「怎、怎樣啦……?反正當初不是說了各憑本事嗎!我也隻不過是剛好先遇到他……」
「……文乃好詐。」
希半吊著眼看著文乃。喂,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巧!你應該還沒收到東西吧!?快跟我說沒有!」
「呃、喔喔,我還沒收到東西。」
看來果然是關於禮物的事——我心想。
於是,梅之森把手裏捧著的白色紙盒遞到我麵前。
「拿去!這是本小姐給你的聖誕禮物!是本小姐親手做的!」
咦……?梅之森親手做禮物送我?
「啊啊啊!?我、我也有禮物送你!我、我是不得已……才親手做的喔!」
慌了的文乃,也拿出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紙袋。
「……我也有禮物要送巧……一樣是我做的。」
微傾著頭的希,也一樣遞出禮物盒。
禮物一次從三個方向送來,讓人有點錯愕。
「啊、呃……」
我先接下梅之森的盒子。
一打開它,裏頭傳出香噴噴的味道,一個色澤金黃、看起來十分口的派躺在裏頭。
「哼哼☆這是本小姐梅之森特製的牛肉派!反正隻要經過本小姐之手,料理這種事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
得意洋洋的梅之森,偷偷把手藏到身後。
難不成……她最近手指常受傷,就是因為挑戰這個……?
「你、你也快點收下我的啦!」
文乃把袋子推過來。
我慎重接下它,並打開一看……
「圍巾……?既然剛剛說是親手做的……這是你打的嗎?」
「我、我隻是剛好剩下毛線,為了打發時間才打的。」
老樣子滿嘴謊言的文乃,把頭撇到一旁去。
原來這是為我編的啊。謝謝你了……文乃。
「……最後是我的。」
一收下希的禮物——這怎麽這麽重!?
打開一看,裏頭又裝了一個方型的塑膠箱。
呃,這是……?
「我送的是電腦。因為,巧好像隻有舊的筆記型電腦。」
「什麽!?這麽貴的東西,你是怎麽——」
「自己收集零件做的,我對這種事很拿手。」
收到出乎意料的禮物,我打從心底嚇了一跳。
三人禮物各自不同,不過都是她們親手做的。
裏頭充滿的心意,害我這個收禮的人有些難為情。
「謝謝你們。」
我搔搔頭,對著她們深深一鞠躬。
「我會好好珍惜著用的。這個派,我會自己一個人細細品嚐。」
三人紛紛點頭,臉頰看起來都有些微微泛紅。
等等……對了,我也有東西要送她們三人。
「對了,我也有禮物要送你們……不過這倒不是親手做的就是了。」
我從胸前口袋裏,掏出三個小紙袋。
為了避免混淆,紙袋上頭分別寫了「文乃」「千世」「希」等名字。
發給她們後,三人當場拆
那副模樣,實在是跟克裏斯如出一轍。
她瞪著傳到手機裏的文章,視線彷佛就要把手機給燒熔似的。
而螢幕上頭則映出這幾個字:
『ckmail☆』
艾瑪不得不照辦。
這封勒索信,要她到討厭的日本,那個自己最不願踏入的地方。
隨信還貼心地附上地圖,一旁還有可愛的插畫。
「……去派車來。」
但,艾瑪決定赴約,因為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正在那兒等著自己。
艾瑪·藍道雇用的男子一路追查,來到巧他們逃進的這間教堂。
他們以無線電互相連絡,設下連螞蟻部逃不出的天羅地網,將對象圍閑其中。
他們之所以不敢貿然動手,是因為教會這樣的地方如同聖域,加上要是騷動被記者媒體得知,將會影響大家對艾瑪的觀感。
所以眾人竭盡所能地慎重行事,等著逃進其中的獵物再次現身的那瞬間。
過了約十分鍾,教會後門傳來二男一女一少年的三人組」企圖逃離的無線電通報。一票男子點點頭,確認彼此的分工後,急忙前往現場。
「欽,等等……」
「怎麽了啦?」
文乃穿著胸部鬆垮垮的連身裙,一臉難堪地轉過頭去。
她瞼上化了一層淡淡的妝,連嘴唇都仔細地塗上口紅,還摘下頭上那注冊商標的蝴蝶結,頭發梳成直直的長發。
「這樣一眼就會被識破吧?」
千世穿著克裏斯的衣服板著臉,同樣開口發泄滿腔牢騷。
「別說了,我自己根本就沒想到會穿成這樣來擔任誘餌。」
「你那明明還算好的吧!本小姐為什麽就非得扮成小孩子不可呀!?」
「……有報告指出,東方人的容貌難以分辨。沒問題。」
穿著男人服裝的希,小小聲說了一句。
文乃現在穿的,正是乙女前不久穿在身上的那套服裝。
而千世則穿著克裏斯的衣服,希的則是巧的衣服,兩人還分別對自己的頭發動了些小手腳。
沒錯,乙女策畫的就是這招——變裝大作戰。
先以女孩為餌,成為黑衣人的跟蹤目標,巧他們再趁著這空檔,也變裝成其他模樣,逃到安全的地方。
雖然大家一開始都半信半疑,抱持「這招不可能成功吧?」的想法……
「他們追上來了。」
希的一句話打破大家的疑慮,一票黑夾人果真朝著她們追來。
很好,上鉤了——文乃等人也照著當初的計畫跑了起來。
「哎唷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真是的!真讓人火大!」
穿著克裏斯的衣服全力奔馳的千世,一個人放聲大喊。
「我、我還不是一樣!這件衣服胸口部分鬆垮垮的!我也沒辦法啊!」
「我喜歡這件衣服。」
能穿上巧的服裝,希似乎有些開心。
黑衣人緊緊追著文乃一行人而去。
作戰似乎頗為順遂。途中,三人還跟商店街眾人擦身而過。
「嗨,乙女小姐,你怎麽跑得這麽急……噯!?咦咦!?」
文乃一經過,眾人驚愕的模樣盡收眼底,但她們現在可無暇顧及這些。
「喂,你們跑太快了啦!」
嬌小的千世揪著兩人的衣擺,以全速不斷地奔跑。
鳴子葉繪與藤野珠緒提著許多紙袋,正前往芹澤教會。
塞得鼓鼓的紙袋,裏頭裝著梅之森學園義賣會賣剩的玩具以及洋裝。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竟然還讓藤野學姊您幫忙。」
葉繪嘴裏吐著白色氣息,對定在身旁的珠緒笑了笑。
「哪裏,反正我也正好閑著,何況能幫上這忙,我也很開心。」
在嫣然而笑的珠緒身旁,葉繪誇張地哽咽了起來。
「這真是何等的慈愛與關懷!敝人鳴子葉繪,實在是感動萬幹啊!」
葉繪一把抱住珠緒。
她就像是在甲子園輸球的高校球兒,邊哭邊拍打著珠緒的背。
「我鳴子葉繪會使用明體字,將今日此時此刻瞬間發生的事刻在日記上!」
看到葉繪豎起拇指,葉繪臉上浮現苦笑。
就連路過的人也以為發生什麽事,眼光對著他們一瞄在瞄。
後來,總算停下來的葉繪,轉而看著全鎮點綴得五彩繽紛的景致,開始跟珠緒聊起天南地北。
「話說回來,珠緒學姊今晚也是跟家人一起過平安夜嗎?」
「應該吧,不過我其實還滿希望今年能過個不一樣的聖誕節。」
「什麽——————!?」
霹靂啪啦的落雷聲(在葉繪的腦子裏)轟然響起。
「這真是別有含意的發言!也就是說,您已經有心上人了嗎!?」
她活像個綜藝記者,手裏裝作拿著一把麥克風,將它湊到珠緒的嘴邊。
「嗬嗬嗬……誰曉得呢?有機會我再告訴妳吧。」
就在這時,談話的兩人突然停下腳步。
因為幾個眼熟的身影,從兩人麵前穿越。
但她們卻跑得躡手躡腳,模樣看起來十分可疑。
「那個……不是文乃跟那個運律褲女孩嗎?」
運律褲女孩,指的當然就是運動會時在韻律褲外穿上一件運動短褲,並且滿場活躍的希。
「噢,說得一點都沒錯,那是小文文跟……小希……?她們怎麽會穿成那樣呀?」
仔細一看,她們身旁還跟了一個陌生的外國人少女。
「欵?難不成那個就是文乃說的,斯符雷凱滋的新人嗎?」
「新人?」
「是呀,我前不久才在學校裏聽她說過。」
但等她們一回過頭,三人已經不見了。
不過,卻有其他人影緊追在後。
那是一群可疑的黑衣人。
「她們是怎麽了?看起來也不像是在玩捉迷藏……真讓人擔心。」
「警長,我們要上嗎!?」
挽起袖子的葉繪,看起來躍躍欲試。
葉繪跟珠緒思考了一陣子,隨後也朝文乃她們消失的方向邁去。
就在變裝過的文乃成為誘餌,在鎮內四處奔竄的同時……
我跟乙女姊、克裏斯三人也偷偷溜出了教會。
留在教堂待命的大吾郎跟家康負責當連絡人,順便在緊要關頭負責擾亂對方。
「我看我們兩人不如回店裏去,站在櫃台比較好吧?一
雖然家康他擔心店鋪的問題而提出這項建議,不過關於這點我已經死心了。
在離開店鋪前,希她們似乎已經建立起良心商店係統,設法讓事前預約的客人能找到他們的蛋糕……總之現在先不管這個。
「想不到……我人生頭一次穿裙子的經驗,竟然會是在這個時候……」
而且我裙子底下還穿著四角褲,還得全力奔馳。
「巧,你穿起來不錯耶☆」
聽到乙女姊邊跑邊投以稱讚,讓我很想好好抗議一番。
是說,有必要連我都換上女裝嗎!?
「嗬嗬嗬嗬嗬,我知道你一定不肯,所以在教會時才沒有說出來☆」
另外我身上穿的這套,是文乃的便服。
「看起來仿佛年輕了好幾歲呢☆」而乙女姊穿著希的衣服,看來似乎很開心。
克裏斯則換上我小時候的衣服。
他穿起來遠比我要
來得好看多了,我真希望也能長得跟他一樣美型。
「巧,這衣服跟你很相稱耶,就像是萬聖節的變裝一樣。」
而怎麽看都像是男裝美少女的克裏斯,仿佛猜透我的心事,稱讚了我一句。
「巧,你裙子飄飄的模樣好可愛喔☆」
「……多謝誇獎。」
看乙女姊心滿意足的樣子,似乎很中意我換上女裝的模樣……我也搞不太清楚就是了。
「下次我也借梅之森學園的製服來變裝好了,那是懷念的母校回憶呢☆」
她邊晃著胸部邊說。
由於她穿的是希的衣服,讓她胸脯繃得比平常更緊,也更加突顯份量。
「然後,姊。」
「什——麽事?」
「我們打扮成這樣,究竟是該何去何從?」
「思,我想想喔……要是店倒掉了,我們就去當街頭藝人吧。」
「不,我想問的不是今後的人生方向啦!是問今天的目的地!!」
「關於這方麵,我也已經計畫好了,你們盡管放心!」
她對我跟克裏斯眨了個眼。
我隻好聽信她的話,搖曳著裙擺,兩人緊追在乙女姊的後頭。
文乃一行人在不知不覺當中,逃進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裏。
「我們到底要這樣跑多久!?」世不由得喊了起來。
「跑到巧與我們連絡為止!」文乃則頭也不回,一樣喊出聲回答她。
跑在最前頭的希,這時突然緊急煞車。
「什……!?怎麽了,希……?」
「被逮到了。」
麵帶難色的她看著正前方,幾名黑衣人早巳繞到前頭,堵住她們的去路。
一行人連忙轉過身,但退路一樣被追兵堵住。
她們被包夾了。
「preppy,tagends.」
其中一名黑衣人,以沉靜卻充滿壓迫感的語氣開口說道。
「那……那tag是什麽意思?」
「捉迷藏。」
「呃……也就是說,『少爺,捉迷藏結束了。』……這個意思嗎?」
「是。」
你答得很好——希摸摸文乃的頭。
「喂!現在不是摸頭的時候吧!?」
千世一喊,這下黑衣人卻開始竊竊私語。
——喂喂喂,克裏斯少爺有這麽像女孩嗎?
——你這傻子。我敢跟住在阿拉巴馬的奶奶發誓,那個人絕對是克裏斯少爺沒錯。
——那他看起來還真像是母老虎啊……?
——不對,重點在另外兩人吧?那個叫做乙女的,胸部有這麽平嗎?
——噢……這我也很好奇,我記得她剛剛身材明明還是玩伴女郎級的。
以上,透過霧穀希的同步口譯,為各位解說黑衣人的悄悄話。
「慢著!你們說誰是洗衣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次、三次……乾脆星條旗有幾顆☆,就讓他們死幾次好了——卯起來的文乃心想。
受那氣魄震懾,黑夾人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
希對著他們,翻出藏在襯衫裏的一束長發。
「……很遺憾。」
看到希微笑的樣子,黑衣人這下開始慌了。
——喂喂喂,先前那小產怎麽突然變成長發了?
——傻瓜,我敢跟住在科羅拉多的爺爺發誓,他打從一開始就是長發了。
——可是他也未免太像個女孩了吧?連胸部都有呢。
——不對,重點是克裏斯少爺吧?他怎麽看都像是個小學女生啊-
——噢……這我也很好奇,他看起來的確像個小學年紀的小女孩。
「慢著!你們叫誰小學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繼希之後,千世也秀出她的飄飄長發。
這次黑衣人終於醒悟,發現自己被假貨騙得團團轉。
盡管發現自己的失誤,他們卻無法就此罷休。
「沒辦法,那我們隻好逮住你們,間出少爺的下落了。」
現場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
「嗬……你們先慢著!」
突然,從黑衣人背後浮現兩道身影。
啷啷……在那仿佛有吉他伴奏,如同置身荒野的虛無氣氛裏,一名少女跨步向前。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以眾擊寡實在是有失仁義,我鳴子葉繪豈能坐視不管!」
以仿佛演戲般的身段來到黑衣人麵前的……竟然是鳴子葉繪。
「葉繪!?」
「來來來,警長你也來一句!」
「咦?我、我也要演嗎?」
站在隔壁的珠緒學姊這下有點不知所措,黑衣人的注意力也跟著轉向葉繪與珠緒學姊。
「————————!」
葉繪就在這時,不停地眨起眼睛。
(……!原來如此!)
「趁現在!希、梅之森,我們快逃!」
三名女孩趁著這空檔,一齊逃了出去。
「糟糕!!」
這下黑衣人也連忙動身,打算追上去。
這時——
「喝呀啊啊啊!」
葉繪將土偶順勢送到黑衣人腳下。
一腳踩上土偶的黑衣人失去平衡,當場摔倒在地。
「謝了!葉繪、珠緒、還有土偶!」
「喔!雖然搞不太懂怎麽回事,總之你們加油吧!」
「小心別受傷喔!」
聽著身後傳來葉繪與珠緒的鼓勵,文乃一行人突破了包圍網。
摔倒的黑衣人也很快地爬起來,率領部下繼續朝著文乃她們追去。
這下她們又能繼續玩官兵捉強盜,多爭取一些時間了。
「不是那裏啦,這裏這裏~~」
姊在巷子裏穿梭奔跑,不知究竟是要到哪兒去。
我們甚至已經來到了隔壁鎮。附近這一帶,可是比鈐音鎮更鄉下的地方。
乙女姊彎過巷角,隨即奔進一間小建築物裏。
鈐音牧場——這地方我們很熟,因為這就是那個賣牛奶大叔的店。
「這裏是哪裏?」
身旁的克裏斯拾起頭愣愣看著招牌,而我也跟他一樣滿心納悶。
「思……其實這裏是升田大叔的牧場啦……」
的確,這裏不是鈐音鎮,黑衣人應該不會追到這裏來……
但我實在不明白,為何要特地躲到這裏。
「來吧,巧你們也快點進來~~」
店裏的乙女姊對著我們招手。
於是,頭上頂著問號的我們,也跟著進到辦公室裏頭。
「喔,是乙女啊?而且連阿巧跟克裏斯部……你們怎麽了?為何穿得這麽逗趣?」
這連我自己部很好奇啊,姊她下知道究競是打算做什麽。
「升田先生,你車子借我們好嗎☆」
原來如此!原來還有這招——
隻要借到送牛奶的貨車,應該就不會引人懷疑了。
姊的腦袋還真靈光。
「思?我貨都送完了,你們要借倒是可以……可是我們家的車可不適合出遊啊?畢竟那是台冷藏車,空瓶也都還堆在上頭。」
「沒關係沒關係☆」
「唔——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那就跟我來吧。」
在他帶領下,我們一起前往車庫。
位於辦公室隔壁的車庫,裏頭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車庫,不如說是間保養
廠要來得更貼切。各種專業工具,以及不知用在何處的零件機械排得密密麻麻;裏頭除了送貨車,還可以看到一台所謂的美式重機。
「啊,這台是舊式機車吧?我在媽媽以前的照片上看過。」
看到車,克裏斯嘀咕了一句。
咦——是喔?我都不知道原來升田大叔是重車車友。
「車準備好羅;」
乙女姊從送貨用的小貨車裏叫我們。
「哇~~我也好久沒開車了耶☆這個是油門……這個是煞車。咦,反了嗎?」
呃……稍等—下,我剛剛怎麽好像聽到一句非常嚇人的發言?
這下連升田大叔也變得一臉不安。
「乙女啊,你應該有駕照吧?,」
「當然有羅☆優良金牌駕照~~」
隔了一瞬間的無言,升田大叔眨了眨眼,
「……呃,你最後一次開車,是什麽時候的事?」
「思~~駕訓班最後一次路考那時吧。」
聽到這兒,升田先生伸手拍拍乙女姊的肩膀。
「你們看是要去哪兒,由我開車送你們過去吧。」
不好意思,謝謝你大叔。這實在是超級謝天謝地。我說真的。
「所以,你們打算去哪裏?是有什麽東西要送嗎?」
克裏斯抱緊自己的背包。
「思~~這等路上再慢慢解釋好了,我們先出發☆」
說完,乙女姊鑽到副駕駛座。這台貨車似乎是特製的,采用長條型座椅,座位雖然有點窄,倒也勉強坐得下。
「好——!」
粗壯的手臂輕鬆轉動方向盤,升田大叔露出牙齒笑了笑。
好吧,這一連串行動,究竟跟那尋找薰先生的妙計有什麽關聯呢?對於這件事,我跟克裏斯還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這時,少女們……文乃、千世、希三人早已被他們追上。
「這衣服……是克裏斯少爺的吧?」
男子指著千世身上的衣服問道。
「是的話又怎樣?」
男子被千世撇過頭無視,不太高興地皺起眉頭。
「快老實把克裏斯少爺的所在地告訴我們吧。」
「欵,希,他說什麽?」
「……喵,一些壞人的台詞。」
穿著性感連身裙的文乃,恍然大悟似地點點頭。
「然後,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讓克裏斯跟他父親見麵。」
希往前邁出一步說道。
「沒錯,如此而己·畢竟克裏斯又沒被人報警協尋,而我們也隻是保護照顧他而己。照現在這狀況,你們這些來路不明的人,反而得主動證明自己與他的關係才行唷,」
千世露出壞心眼的笑容,袒護那目前不在現場的克裏斯。
年幼的孩子來到他鄉,僅靠著少許線索尋找父親。
而那少年如今已不是他人,而是跟自己共度數日的夥伴。
「你們要是敢碰到一根手指,我們就要叫了喔!然後話先說在前頭,克裏斯人在哪裏,如今我們也不曉得。」
「我不會讓你們再踏出一步的!」
文乃手插腰挺到前方,千世隨後也邁步向前。三名女孩似乎不打算讓他們前進一步。
「請您別這麽說。我們也是受雇於人,對方交代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帶克裏斯少爺回去,您所說的我們也不是不懂,隻是……」
這下黑衣人終於體認到,這群人是無可救藥的爛好人。
既然她們將克裏斯少爺視為夥伴,想必是不至於加害他。
看著依舊不肯罷休的女孩,黑衣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商量該如何是好。
「你們就再等一天吧!到時我們會一起登門道歉,並且直接跟她解釋——」
「……送了勒索信的人竟然說這種話,所謂厚顏無恥指的就是這回事了。」
背後突然傳來說話聲。
清脆的音色,讓大家的視線全都投注到那人身上。
而眼前見到的,是剛從黑色烤漆的車輛下車,—頭美麗金發的女性。
「看來克裏斯不在這兒……這孩子真讓人傷透腦筋。」
眼前的人物令她們難以置信·即使知道她就是克裏斯的母親,那景象卻一樣缺乏現實感。
名氣響遍世界的路易斯安那州歌手艾瑪·藍道——如今正站在文乃她們麵前。
離開鈴音鎮後,車子隻沿著道路一路北上。
裏頭汽車音響,正播著艾瑪的那首歌。
「大叔,連你這種人也喜歡艾瑪?」
聽到自己討厭的歌,讓克裏斯板起麵孔,我則是對大叔的品味感到刮目相看。
「還好啦。這首歌不錯吧?」
而且他不知為何說得一副得意洋洋,看起來還真怪。
「所以乙女啊,你們打算上哪去?」
「思;我們不如先去兜個風吧。等時候到了,我再把地點告訴你少」
「這是怎樣啊?難道這又跟那什麽妙計有關嗎?」
「秘——密☆」
本來說得很高興的乙女姊,這時突然話鋒一轉。
「欽、人叔。」
「連你都叫大叔也未免太過分啦。話說乙女你讀高中時明明隻跟我相差兩學年吧?對大人來說,兩三歲根本差不了多少不是嗎?」
「真的嗎?可是如果隻看外表,我們看起來年齡差很遠耶。」
姊對克裏斯投以笑容並徵求他的同意,他則老實地點點頭。
「太過分啦——我雖然長相比較老成,但乙女你也是打從高中以來完全沒變過,連胸部一直是全鎮最大的。」
「哎呀,升田先生你好色喲。」
姊對他揮出手刀,打出清脆的響聲。
開、開車時拜托別這樣玩吧……
升田先生放聲笑了起來。
「可是啊,國中畢業後隔了兩年,在高中重新遇見你的時候,我還真是嚇了一跳啊。因為你簡直變了一個人。」
「……咦?」
這我可是頭一次聽說。看來升田先生似乎見過另一個我所不認識的乙女姊。
「姊她讀國中時跟現在不一樣嗎?」
「咦?原來阿巧你不知道啊?這下糟糕了,抱歉啊乙女。」
「咦?為何要道歉呢?」
看到升田先生的尷尬樣,乙女姊似乎打從心底感到不解。
「你不是刻意對他保密的嗎?」
「不,沒這回事。這麽說來,我的確是沒跟巧說過呢。」
姊的那份糊塗勁還是老樣子啊。
「那我就來說點以前的故事好了?反正還有時間。」
「思,我也想聽。」
克裏斯舉手同意,而我當然是沒異議。
「好,阿巧,你幫我打開車頭抽屜,然後喝杯牛奶吧。」
於是我們拿著牛奶,聽乙女姊說起以前的故事。
另一頭,文乃她們和艾瑪·藍道相遇——
「目前依舊無法掌握克裏斯少爺的動向。」
黑衣人邊鞠躬邊報告,艾瑪則連看都不看一眼,眼神隻凝視著文乃一夥人。
「聽說你們陪著那孩子,幫他尋找父親?」
被世界級歌姬盯著瞧的三人,態度堅定地點頭以答。
「你們——究竟是那孩子的什麽人?」
「是夥伴,是在這段日子與他一起生活的夥伴,」
希她們將克裏斯這幾天在斯特雷凱滋的生活,以最簡明扼要的話說明。
艾瑪起初默默聽著,聽完卻歎了口氣。
「既然你們不知道勒索信的事那就算了……我廄謝你們替我照顧那孩子,日後一定曹好好報答你們的。但是請你們別再多管閑事了,那孩子還是別見他父親比較好。」
艾瑪轉過身,準備回到車上。
「等、等等!克裏斯他是真的很想跟父親見麵——」
但艾瑪沒停下腳步,就那樣回到轎車裏。
「……我原本想直接找回他,不要他到勒索信指定的地方去……看來似乎是阻止不了了。」
說完,她關上車門。
輪胎發出抓地聲,車子就那麽離開了現場。
「我們也要跟著艾瑪女士而去,請你們別再幹擾了。」
擱下這句話,黑衣人隨後也搭上別的車離開了。
文乃跟千世癱坐到地上。
「真、真是……害我心撲通撲通地跳。」
「就、就是啊,雖然我不怕他們,不過這感覺還真是有點驚悚。」
這魄力果然不一樣——兩人互相點點頭。
「……接下來怎麽辦?」
依舊穿著男裝的希,歪頭問了她們倆。
兩人則是沉思了好一陣子,接著……
「我們就把自己現在所能做的事完成吧。」
在巧他們回家前,有件事非得搞定不可。
身為斯特雷凱滋的一員,那是她們無法置之不理的事。
「交給你了,希。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司令官!」
千世拍拍希的背,希也對她們秀出勝利手勢點點頭。
漆上鈐音牧場四個大字的貨車,正沿著鈐音鎮兜圈子。
而車子裏的時光,這時正跳回十年前。
「思~~該從哪裏說起好呢?」
姊闔上眼,遙想往事。
「其實呀……」
她做了個深呼吸。
「我以前也是個孤兒喔。這件事我應該沒跟你們說過,下過村雨小姐好像知道。」
咦咦咦咦!
「怎、怎麽會!?姊!你不是有爸爸跟媽媽嗎?」
我驚訝得一頭撞上車頂。
「思,其實呀,爸媽他們是收養我的人。」
乙女姊麵露微笑——那是幸福洋溢的笑容。
「思~~怎麽說呢?其實我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不過那裏不像芹澤修女的孤兒院那麽棒。」
她說在那裏,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飯。
大家脾氣都很火爆,而她自己也多少經曆了那麽一段日子。
跟現在比起來,當時的她,與流氓、不良少女之類的單字較為接近。
「我那時脾氣也很火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胸部大,常常被人找碴捉弄,不知不覺就練出一身打架的好身手呢!嗬嗬。」
暴、暴力分子……?
乙女姊她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些事……
「喔——她國中那時候啊,可是連學長姊都怕呢。」
既然升田先生都這麽說,看來應該是真的了。
「可是呢,有一天,我在商店街跟人大打出手……而且還是在斯特雷凱滋的店門口。當時我被爸爸強押下來,鄰居還打電話報警呢。嗬嗬。」
「警察!?」
乙、乙女姊竟然會被警察關照……這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對了,當時照顧我的副所長,就是現在那位署長喔。」
……那個人也常來我們店裏,看起來就像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
「後來很誇張喔,爸爸跟媽媽她們突然來孤兒院,說,你真是個好孩子,來當我們家的小孩吧!』,而且口氣還是近乎命令耶!我那時真是嚇了一跳。」
乙女姊人生當中唯二的寶物——這是其中一個。
「我記得乙女那時是把指使學弟行竊的學長痛打一頓,而且還是一對三哩。我覺得她的確是個好孩子沒錯。」
聽了這故事,乙女姊的實力還真是可見一斑啊。
「不,我也隻是個傻瓜罷了。因為靠著打架,根本幫不了任何人。」
乙女姊不好意思地說。
「接下來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好開心。自從被收為斯符雷凱滋的養子,每天部像是活在夢裏一樣。愛動怒的爸爸一看到我做壞事就會揮拳敲我,媽媽則是不管什麽事都不動如山……我心裏總是想著,以後要變得跟他們一樣。」
她輕聲笑著。
「然後呀,因為我太喜歡爸媽了,所以就跟他們說,以後一定會報答他們,一定會出人頭地讓他們過好日子,沒想到他們聽了之後好生氣,大概是我看過最生氣的一次吧。」
我能理解,因為爸媽他們就是這樣的人。
盡管我當時年紀小,不過卻一樣記得這一切——記得手藝精湛的爸爸他那粗壯的手臂,以及大大的笑臉。
至於嘛嘛,我記得她跟姊姊很像。也因此,即使一起住了十年,我從來不曾懷疑她們的血緣關係。
「爸爸他對我這麽說:『聽著,我們從來不求任何回報,如果乙女妳真想報答我們,那麽以後要是有誰拜托妳幫忙,妳就去幫他吧。隻要乙女能長成這樣的人,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回報了。『」
這個頭一次聽到的故事,讓我光是忍著淚水都很吃力。
爸爸……媽媽……說真的,我已經不太記得他們了。
但……我了解了。
我終於徹底明白,姊她為何要幫人幫到這種地步。
因為,這是她跟爸媽的約定。
「然後呀,之後過了幾年……我才遇到了巧,那時候不隻是我,就連爸爸跟媽媽他們也都好開心,我心想他們果然沒騙我。從那時起,我心想以後絕對要成為跟他們一樣的人。」
「……總覺得,乙女的爸爸好了不起喔。」
克裏斯輕聲說了一句。
「我沒見過爸爸,不曉得他是怎樣的人……不過如果他也是這樣的人就好了。」
乙女姊手伸到後座,搔搔克裏斯的腦袋。
「放心,克裏斯的爸爸一定也是個很棒的人。因為他是克裏斯的爸爸呀。」
我的看法也跟姊一樣。這時,克裏斯發現了一件事。
「欽,乙女,那你的爸爸跟媽媽,他們現在在哪裏?」
他會這麽問,也是理所當然的。
「……克裏斯,他們在天國。」
而回答他的人,是我。
爸爸跟媽媽,已經不在世了。
在姊高中畢業那年,一場突然的車禍帶走了他們。
「對、對不起。」
克裏斯語帶嗚咽地跟我們道歉。
我跟姊兩人相視而笑。
「沒關係的。」
那年的確是很難過的一年,我們簡直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平時總是如此堅強的乙女姊,我也隻在那一年見過她哭。
我當時心想,自己一定也要好好振作。
在那年繁忙的聖誕節,我們兩人一起拚了命做蛋糕。
想不到那年的聖誕蛋糕,竟然全都賣光了。
因為鎮上的人將它們一掃而空——那些我們做出來的,手藝差勁無比的蛋糕。
所以,我們斯特雷凱滋才得以維持到今天。
我覺得,那也算是一種平安夜的奇跡吧。
「看來時候差不多了。」
一陣沉默後,乙女姊臉上露出化解現場陰霾氣氛的微笑。
「好~~接下來,我就讓大家見識我的妙計吧!!我們朝鈴音公園出發☆」
「包在我身上!」
升田大叔中氣十足地回應她。
「你們大
家坐穩了——!」
……為什麽冷藏車會發出渦輪引擎般轟隆隆的排氣聲?
「上吧,新鮮第一——!」
離譜的加速度,帶著我們朝公園一路狂奔。
——好慢。
芹澤教會裏,家康跟大吾郎邊著急邊等著。
「喂,這下該怎麽辦?再這樣下去,等下開演時就隻剩我們耶,你不覺得這很嚴重嗎?這該不會是針對副會長選舉的妨礙工作吧?大家就這樣漸漸消失?」
「我想應該不至於吧。希望他們大家安好。」
這時,文乃等三人回來了。
她們已經先回到店裏,在希的指示下完成蛋糕並配送完翠,才回到這裏。自從跟巧他們分開,如今已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怎樣?巧有連絡你們嗎?」
「……我正打算問你們這件事。」
同好會成員這下全都擔心地麵麵相覷。雖然大家都帶了手機,但要是隱匿時鈴聲響起,將會帶來危險,所以她們也沒辦法打電話。
「哎唷——早知道當初應該先問問乙女的妙計究竟是什麽!」
看到千世開始發起脾氣,希伸手摸摸頭安慰她。
「喂,小子們,天就快要黑了,你們也差不多該開始準備了。」
芹澤修女從教會裏出現。
盡管擔心……一夥人也隻好先進行自己目前能做的事。
於是剩下的成員,開始著手進行慈善派對的準備。
太陽西沉的天空,開始飄起些許小雪。
我們眼看就要抵達公園——
外頭飄落的雪花一接觸到車窗,隨即融為小水珠。
「喔——還真是有白色聖誕的情調……」
我才剛悠閑地說廠一句,車子就隨著尖銳的煞車聲突然停下。
「怎、怎麽了!?」
駕駛座上的大叔對著正前方,一動也不動。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車頭燈照著的方向看去。
坐在後座的克裏斯,這時毛躁不安地動了起來。
「巧,怎麽了?」
「克裏斯……快躲起來!」
眼前景象讓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在雪花若隱若現的暗夜另一頭停了好幾台車,擋住我們的去路。
站在那裏的,是那群黑衣人,以及戴著墨鏡的一名女性。
「寫信要人出來赴約,自己卻這麽慢才來!快把你的目的說出來吧!」
「黑衣人怎麽會搶在我們前頭!?」
在這狀況下,應該不可能有人能掌握我們的行蹤才對啊。
「難不成……!?」
我轉頭麵對乙女姊。
乙女姊破涕一笑。她所謂的妙計,難不成……
被一群黑衣人圍住的女性,突然提高音量。
「我照著勒索信前來赴約了!快把克裏斯交出來!」
在車頭燈照耀下,她的金發發出眩目光芒。
ckmail……?勒、勒索信!?
等等,這個人我怎麽好像在哪兒見過!?
「咦!?媽媽!?」
背後傳來克裏斯的呼聲。
媽媽?他叫她媽媽!?
難不成這個人……就是那個艾瑪·藍道!?
「克裏斯,你在那裏吧?」
聽了他的聲音,艾瑪似乎鬆了口氣,臉色變得和緩許多。
「既然克裏斯平安無事就好。你們想要什麽?看是要錢還是要上映權,一切悉聽尊便。但我要你們立刻放了克裏斯,因為他是我獨一無二的寶貝。」
由於隔著墨鏡,我看不透艾瑪的表情。
而在我身旁的克裏斯,卻對自己母親的這句話感到無比驚訝。
「怎、怎麽會……媽媽明明總是把工作擺第一……」
克裏斯表情僵硬,低下頭不發一語。
雖然聽不懂她們的話,但我能體會克裏斯的心情。
對他來說,過去那獨自一人的時間,究竟是何等沉重?
「那麽,這裏就交給我吧☆」
說完,乙女姊瀟灑地下了車。
而一旁的升田先生則不知為何緊握著方向盤,整個人僵住了。
「乙女,難不成……」
一嗬嗬,學長,你等一下才出場喔☆」
她們不知道低聲說了些什麽,隨後姊下了車。
「初次見麵,您好。您看過那封勒索信了嗎?」
「……是啊,還照著那個不知所謂的地圖,攏了好久才到這地方來。」
「也對……因為這個鎮的饃檬,已經跟十年前不一樣了。」
話裏充滿了感慨。
「這裏是鈐音鎮。這個公園位於可以眺望全鎮的高地上。您瞧,有看到那間教會嗎?那裏的鍾聲,可以傳到這裏來呢。」
「……我不懂你想表達什麽。」
「騙人☆」
說著,乙女姊以她的好歌喉,唱起那首聖誕歌曲。
「鈴聲遁響的聖夜,我在得以望見風車與教會的山丘上……」
「這是我的出道曲……啊……」
「沒錯。那間教會隔壁,以前有一架風車。那教會的修女是個怪人,在自家的孤兒院庭院裏搭了一架白色風車。」
「……那又如何?快把克裏斯還給我。」
艾瑪緊咬著牙說道。
「這景色是你喜歡的人告訴你的吧?所以為了抒發寂寞,你才將它寫成聖誕歌曲,是嗎?」
「……那都是往事了。怎麽?難不成你是為了探我的小道消息,才拐走克裏斯的嗎?」
她輕蔑地揮了揮手。
「既然你想聽,我就告訴你。沒錯,以前那個既年輕又傻的我,愛上一個偶然遇見的日本人,但那個人後來竟然輕易拋棄我——而且我當時已經懷了克裏斯!後來,幸好靠著歌唱發達,我才擁有今天。這樣你滿意了嗎?」
說完,艾瑪揮揮雙臂對她—不意。
「來吧,把克裏斯還給我!對現在的我來說,那孩子比什麽都重要!」
「不,這樣還不夠。不管怎麽說,我好歹都是勒索的那一方。」
乙女姊依舊是一臉笑容。
「那你到底想怎樣?」
就在這句話的同時,姊打開後座車門。
「克裏斯,上場羅。」
聽到姊的呼喚,克衛斯來到車外。
「克裏斯……原來你沒事,太好了……」
艾瑪跨步跑來,不過被乙女姊攔下。
「不行。」
「為什麽!」
麵對艾瑪的怒意,乙女姊以笑容化解。
「就算你現在抱著他,事情也不會有所改善,我也沒辦法幫上你的忙。」
艾瑪的納悶與不解,光從她的姿態也能看得出來。
「你究竟要我怎麽做!?」
「我隻希望你坦然麵對自己。這是為了克裏斯好,也是為了你好。」
說著說著,姊的表情越來越柔和,就像是聖母像一樣。
「即使無父無母,孩子一樣能順利長大。經濟上的支持固然重要,但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物存在。關於這點,我想你一定也很清楚。」
艾瑪畏縮地往後退了一步,姊這時終於回過頭。
「最愛你的克裏斯也曉得這一點。而且除了他,世上還有另一個深愛著你的人;為了讓你跟他見麵,我今天請他來到這裏。」
姊不知為何,伸手指向我。
「咦……?我?」
猶豫了一陣子,我才發現乙女姊指的人不是我,而是停
在我身後的那台車。
從車裏出現的——是升田大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艾瑪……」
等等,這是為什麽?
「咦!?怎麽會……?,難不成……真的是你……?」
一見到大叔,艾瑪的臉色變了。
咦?咦咦!?怎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十年沒見了,艾瑪。」
掛了一條毛巾在脖子上的升田大叔滿眼憂愁,看著眼前的艾瑪。
「怎麽會……薰,真的是你嗎……!?」
我記得那個薰,是克裏斯要找的那個人的名字。
而艾瑪不知為何,也把升田大叔叫做薰。
也就是說——
「等等,慢著慢著慢著!?薰?薰就是升田大叔!?也就是說,艾瑪小姐的情人還有克裏斯的爸爸就是……不會吧!怎麽可能!?」
超乎想像的事態發展,讓我腦子一團亂。世界級歌姬的戀人,競然是住在日本某地方都市的大叔!?
「而且姊!你該不會很久以前就發現了吧!?」
「沒有喔,我之前並沒有把握,隻是覺得可能性很高而已。」
乙女姊邊微笑,邊湊到我耳邊說起悄悄話。
「第一次見到克裏斯時,升田先生臉色不是很奇怪嗎?可是因為他不住在鎮上,所以我覺得大概不是他。可是你想想,牧場的名字不就叫做鈴音嗎?所以,我猜克裏斯可能把那個當成地名了。而且升田先生他高中畢業後曾經到美國住一陣子,然後因為他很帥,好多女生舍不得,還為了他落淚呢。」
等等,現在是在宣揚升田大叔的帥氣嗎?
所以也就是說,克裏斯的父親……
「爸……爸爸?叔叔,你就是我的爸爸嗎?」
克裏斯不斷來回看著兩人,並且瞠目結舌。
由於太過震驚,似乎讓他有點茫然。
「薰!事……事到如今,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摘下墨鏡的艾瑪喊了起來。
「…………」
而升田大叔隻是默默呆立。
「你突然消失,現在卻又突然出現!又想把我弄得一片混亂!」
「……關於突然離開你身旁,我真的威到很抱歉。」
大叔低頭說著。那落寞的身影,和他平常元氣十足的模樣相去甚遠。
「也許你隻是抱著玩票心態交往,但我可是真心愛著你啊!」
震耳的怒吼聲,在夜晚的公園裏傳開。
「這……不是的,我對你的愛也是真心的,」
「那為件麽你要這樣突然消失!?」
「…………」
升田大叔又陷入沉默,一旁的克裏斯擔心地喬若他那副模樣。
「放心吧。」我雙手搭到克裏斯的肩膀上安慰他。
「……因為我覺得要是繼續待在你身旁,一定會成為阻礙。」
清晰的男低音,靜靜道出他的心聲。
「那時,你的歌聲已經開始受人矚目。而我……隻是個不願繼承牧場,飛到外國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一棘漂泊的浮萍罷了。盡管如此,你還是願意愛我,讓我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也因此,我更覺得自己不能繼續留在你身邊。」
我們看著抬頭仰望夜空的大叔,聽他結結巴巴地說著。
「到頭來……我還是缺乏決心,沒有和你一起共度難關的覺悟。」
「薰……」
「另外……關於那孩子……開於克裏斯的事,我真的不知惰……我知道自己再怎麽道歉也道歉不完,但是……對不起。」
「……薰……克裏斯……為什麽、為什麽直到今天才……?」
站在麵前的一對男女,臉上各顯其悲痛。
這也難怪了。
埋在心中十多年的芥蒂,不可能就這樣瞬間化解。
「克裏斯……」
一旁傳來輕輕的呼喚,原來是乙女姊的聲音。
「你覺得該怎麽辦呢?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兩人一定又會再吵起架來的。盡管他們是大人,但在某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其實就跟小孩是一樣的喔。他們都深怕毀了那個一路走來的自己。」
但克裏斯一樣隻能站在僵住的父母麵前與他們對看,完全不知該怎麽辦。
「克裏斯……」
乙女姊又用比剛剛更大的音量,對他喊了一聲。
「奇跡呀,不是等它發生,而是要讓它發生。唯有擁有這樣的心,神才會偶爾賜予奇跡喲。」
但克裏斯依舊一動也不動,於是我也對著他後背推了一把。
「快去吧,你可是今晚的聖誕老人,不是嗎?」
這下,克裏斯才恍然大悟地看著我,點了個頭,帶著堅定的表情定到兩人身邊。
「……媽媽,對不起,害你操心了。可是我就是想見爸爸一麵……因為我有東西想要給他。」
克裏斯從背包裏,拿出一個上頭蝴蝶結打得不太漂亮的小盒子。
「這個……是我在學絞做的。因為我做得很棒……大家都說,我不如將它當成聖誕禮物送給家人,可是,我們家的聖誕節……都沒有人陪我……」
說著,克裏斯開始發出抽噎聲,眼淚沿著那如同絹絲的肌膚流了下來。
「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想在平安夜……將它送給爸爸。」
他雙手捧著盒子遞到前方。
「爸爸,很高興見到你……聖誕快樂。」
升田先生……我們這些日子拚命尋找的薰,伸出顫抖的手接下禮物。
下一秒,克裏斯飛也似地離開升田先生,鑽進艾瑪小姐的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我從明天起一定會當個好孩子!會從現在起當個好孩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在抱著克裏斯的艾瑪小姐麵前,升田先生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裏頭出現的,是一顆小小的雪景水晶球。
親子三人抱在一起,仰頭看著夜空飄雪——這樣的一顆水晶球。
漂亮的水晶球,讓艾瑪小姐也不由得探頭窺視。
二人的身影,在飄氣之下融為一體。
總覺得,那看起來……
「那看起來好像把眼前這瞬間封進玻璃裏頭耶。」
乙女姊在我耳邊悄悄說道。
沒錯,那簡直就像是把今日此景複製下來。
升田先生哭了。
艾瑪·藍道也哭了。
「……對不起,克裏斯,對不起。」
「對不起,克裏斯。看來……媽媽似乎不夠稱職。」
親子三人緊緊相擁。
細雪從天而降,就像是在為重逢的親子三人祝福。
不過話說回來,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湊巧的事?
住在鈴音鎮的我們,認識的大叔正好是克堅斯的父親……
而且他們最後還到充滿回憶的場所重逢,化解過去的誤會。
「不管發生什麽奇跡都沒什麽好奇怪的,因為——」
乙女深吸一口氣。
「今天是平安夜,是奇跡誕生的日子呀。」
沒錯。
這我們兩人早就親身體驗過了。沒錯吧,姊?
為禮拜堂裏聖誕樹掛上裝飾的文乃,邊忙邊小聲歎氣。
傳進她於機裏的簡訊,上頭隻有「全部搞定了」這樣短短一行字。
「真是,巧這傻瓜……」
文乃邊苦笑邊自言自語。派對眼看就要開始了。
應該有不少孩子,對今天的活動期待已久。
窗外的雪景,是關東地區數年來難得的白色聖誕。不管人人小孩,全都是歡欣雀躍。
「嘿咻……嘿!芹澤——我這裏準備好了。」
將麥克風架扛來的下世,看著文乃負責裝飾的聖誕樹。
「不錯不錯,看起來還不賴嘛。不愧是種在我們家院子裏的杉樹。」
因為沒聖誕樹,所以千世緊急派人送來。看來這決定非常正確。
「聖、聖誕樹這東西,有跟沒有還不是差不多。」
文乃轉過頭,撇下一句話。
是是是,也就是說你很感謝本小姐帶這株杉樹來羅——千世則是笑容以對。
「希她說舞台也已經準備好了,這下客人隨時要來都不是問題。」
「結果,我根本沒問他們是要演什麽戲……那真的沒問題嗎?」
文乃挑起一邊眉毛,輕輕瞪著千世。
「規劃者是那個菊池,這點實在是讓我非——常不放心。」
「放心啦,雖然由菊池規劃這點有點讓人不爽,不過這正好能讓大家見識迷途小貓同好會的精髓。對吧,希?」
「思……我會加油。」
站在千世身後看著聖誕樹的希點了個頭。
三名少女,圍繞在裝飾完成的聖誕樹旁。
「然後,你跟巧連絡上了嗎?」
千世不經意地問了文乃一句。
「連絡不上。那傻瓜好像關機了,乙女也沒接電話……」
他們究竟是到哪裏摸魚去了——文乃心想。
「啊——思……那送巧的禮物呢?你打算怎麽辦?」
對著周遭張望的千世,隨後壓低音量問了兩人。
「我、我自己是已經帶過來了……」
「我……我也已經準備好了,不行嗎?這送禮隻是例行公事,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也帶了能讓巧高興的禮物。」
三人紛紛露出下定決心的笑容。厭想如何是其次,她們非得在今天送出禮物不可。
聖誕節前夕到來的天使,給文乃她們帶來勇氣。要是他沒來,也許文乃她們早已放棄送禮了,能遇見克裏斯,大家都十分厭激。
芹澤教會鍾聲響起。首先到來的,是派對開始的時間。
孩子們的大爆笑,籠罩整間教堂。
歡聲雷動的暍采,讓同席而坐的修女們一陣頭昏眼花。
「慘、慘了……」
文乃抱著頭,隨後又雙手搗嘴,死命憋著那忍俊不住的笑聲。
慈善派對上演的第一幕——
那是由家康負責劇本、演出、監督的戰隊劇。
『宇宙聖人桑塔克勞斯~撲通撲通心動回憶~』
大大的題字架在舞台邊,身披黑鬥篷的家康現身。
接著,
「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堵住世上的煙囪,擋住聖誕老人的去路!」
當他以誇張的動作演起戲,文乃也看傻了眼。
難、難不成這就是逗小孩子開心的妙計嗎……她心想。
雖然這時孩子們已經樂翻了,但當穿上全紅緊身衣,戴上白胡子麵具的大吾郎喊著「不會讓你得逞!喝啊!」,邊翻滾邊進場的那一刻,響亮的拍手聲傳遍禮拜堂。
「終於出現了,桑塔克勞斯!!我要取代你,把這洗腦禮物送遍全世界,讓孩廣們全都染上罪惡!你想阻礙我的作戰!?」
簡單易懂的一長串說明台詞,家康毫不結巴地順口說出。
這正是練習的成果。
「愚蠢!一切都太遲了!這孩子已經納入我邪惡的麾下了!」
一掀開暗幕,眼睛下方畫了黑眼圈的千世從底下現身。
「噫——嘻嘻嘻嘻嘻嘻嘻!為全世界的煙囪加蓋吧!」
真是有夠人戲。而希控製的聚光燈,也準確照著台上的千世。
孩子們全都看得入迷,時而笑得東倒西歪,時而為台上發展捏把冷汗。
「可惡,不可原諒!麋鹿號起動!!」
大吾郎……不對,桑塔克勞斯對著手表喊道。
「唔……!?麋鹿號你怎麽了!?」
麵對那再怎麽召喚也不出現的什麽麋鹿號,會場一陣騷然,就在這時……
「喔喔!原來蘖鹿號你在這裏!」
大吾郎所指的,正是臉頰微微抽動的文乃。
一開始文乃還沒進入狀況,伸手指著自己並眨了眨眼。
「來吧,麋鹿號,快來舞台上!」
「咿————!?沒想到竟然躲在客席裏!?哼——我可不讓你得逞!」
「噫——嘻嘻嘻嘻嘻嘻嘻!為全世界的煙囪加蓋!」
從舞台上跳下的大吾郎,牽起文乃的手,將她拖上台。
「喂……!?我、我根本沒聽說過行這樣的安排呀!?」
「這本來是都築演的角色,但事到如今別無辦法,你就即興演出撐一下場麵吧,芹澤!」
被拉上台的文乃,在台上不知所措。
由於景象逗趣,會場又被陣陣爆笑聲給環繞。最後表演以喜劇落幕,禮拜堂裏充滿了孩子們「桑塔克勞斯」的口號。
『您撥打的電話門前無開機或是無法收訊』
按下按鈕掛斷通話,文乃垂下頭。巧他們還沒回來。
「還是打不通啊?」
剛結束熱烈演出的千世一麵擦汗,一麵看著文乃的神情。
「思。也許他們又出了什麽事也說不定。」
「那他至少也會打通電話給我們吧?」
因為我們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世挺胸說道。
家康一行人表演結束,隨後又換臨時加入的鳴子葉繪跟藤野珠緒上台表演魔術秀。
「……等這個結束,就是小孩們的點心時間。」
希看著遠方的時鍾。
在那之後,還有迷途小貓同好會全體成員的聖歌合唱。
他們可能趕不上了吧——
文乃、千世以及希,心中想像著接下來或許得麵對的冷清結局。
這時,突然有人拉了拉文乃的衣服。
轉頭一看,芹澤修女就站在眼前。
「修女……」
「怎麽?難得有這場派對,為何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修女發出苦笑,並依序看了三人的臉。
「噢,原來是這麽回事,你們這三人還真傷腦筋啊……」
這蹺家仔也真是的——仿佛看透一切的修女,隨後又嘀咕了一句。
「你們到外頭瞧瞧吧,有沒聽到車子的引擎聲?」
最後,她咧嘴一笑,從三人麵前通過。
「外麵……?」
「引擎聲?不會吧……」
「巧……來了?」
三名女孩麵麵相覷,隨後全速衝出禮拜堂。
在白雪下個不停的教會正門,停了一台貨車。
而突然下車出現在三人麵前的,是穿著鮮紅聖誕裝的都築巧。
「巧——!」
「咦……?喔喔,抱歉,讓你們等了這麽久。」
最先衝上前的是千世。
接著文乃也跑了起來,千世並緊追在後。
接著,
「你連打個電話都不會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沒用的下仆——!!」
噗滋!下世一腳命中巧的膝蓋。
「為什麽你沒開機啦!去死兩兆次——!!」
鏗!文乃上鉤拳命中他下巴。
「……歡迎回家。」
啪!希的手刀碰到巧的額頭。
慘遭三重奏攻擊
擊沉的巧,搖搖晃晃地趴到雪地上。
「好好好,大家就到此為止原諒他吧;」
這次下車的,是一樣身著聖誕裝的乙女。
隨後,又出現同樣打扮的克裏斯。
再接下來的是他的母親艾瑪·藍道。而不知為何,升田大叔竟然也在。
「這、這是怎樣啊!?結果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看著文乃湊上前,乙女先是笑咪咪地對著她,
「我來替大家介紹,這位是克裏斯的爸爸——升田先生。」
「呃、嗨,大家好。」
升田先生害臊地點了個頭。
現場瞬間沉默。
待文乃與千世終於想通後,說不出話的嘴巴又是張口又是閉口……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隨後,放聲喊了起來。
隻有希她慢了一拍,「……原來如此」直到後來才嘀咕一句。
他們之所以遲些才來,是有原因的。
「這次事件真的是給大家添麻煩了。雖然幫點小忙並不足以當作報答,但不曉得有沒有什麽能讓我們做的?」
此外,我們還聽說艾瑪小姐有一道拿手的西點。
「雖然喝不了牛奶,不過我可是卡士達布丁的名廚呢。」
原來如此,克裏斯喜歡的那個布丁,其實根本就是艾瑪小姐的食譜。
於是升田大叔、艾瑪小姐以及克裏斯,三人開始著手製作大量的卡士達布丁。
製作布丁的關鍵,在於牛奶的風味。他們使用的是剛送來的鮮奶,配上艾瑪小姐親自傳授的食譜。
「所以就這樣遲到了一下下,真的很抱歉啦。」
我雙手合十,跟文乃她們道歉。
「……算了,既然事情是這樣,就原諒你吧。」
梅之森笑著拍拍我的背。
會場上,扮成聖誕老人的乙女姊以及升田大叔、艾瑪小姐、克裏斯,正忙著發送蛋糕、布丁、以及鮮奶給孩子們。
「我跟你們說,這是我爸爸農場的牛奶喔!這個布丁也一樣是他做的!」
看到克裏斯得意高興地發放東西,模樣真惹人發笑。
隨後,他似乎注意到我們的目光,小跑步來到我們身旁。
「姊姊你們也吃一個吧!它是爸爸親手做的,一定一——定很好吃喔!」
紅透臉的他,高興地蹦蹦跳跳。
「是啊,畢竟這是艾瑪最自豪的食譜,配上升田大叔農場引以為傲的牛奶做出來的。」
我順手搔搔他的頭發。
這下克裏斯「啊……」了一聲並低下頭,不再跳個不停了。
「思?怎麽了?」
「對不起……我太不識相了……竟然拿爸爸媽媽的事炫耀成這樣……」
喔喔,原來他是在介意這個。
「沒關係的,你不必這麽介意。」
乙女姊輕撫他的背並說道。
「可是……」
「沒關係啦,我們大家都有自己引以為傲的家人啊。」
我有乙女姊以及希,還有文乃與梅之森,外加家康跟大吾郎也一樣。
而且你也是我們家的迷途小貓啊。能看到迷途小貓找到家人,真的是太好了。
這個聖誕節,大家能感到如此幸福溫馨,全都是克裏斯的功勞。
我們大家都覺得,克裏斯來我們家,可說是今年最棒的聖誕禮物。
「謝謝你,巧。這一切都是巧跟乙女的功勞喔。」
說完,克裏斯害臊地笑著……
然後踮起腳尖親了我一下。
……而且還是親在嘴唇上。
「這是我的謝禮,是我的初吻,你要好好珍惜喔?please.」
喂,這個橫看豎看都是美少女的墮天使,果然是有女裝的癖好吧!?
「巧——?你去死兩次!」
隨後,我又莫名其妙地慘遭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文乃踢飛。
「哎呀呀,你們怎麽還在這裏呀?」
奶奶手上捧了好幾件白色服裝,突然出現在大家麵前。
「拿去,你們大家換上它,快點去做準備吧。」
「這、這服裝是什麽……?」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聖歌隊的服裝了。你可別跟我說你離開教會後,把聖歌的事都給忘光了。」
她輕輕拍打我的臉頰,我隻能苦苦地笑。
這麽說來,的確是有個聖歌齊唱的節目。
這件事我當然沒忘,畢竟我當年住這裏的時候,隻要每逢活動就得唱歌。
「來吧,其他人也一樣。等孩子們吃完點心,接下來就輪到聖歌隊上場了。」
看著奶奶眨眨眼,我們也用力對著她點點頭。
我們的選唱曲,是天主教聖歌第小號「平安夜」——
這幾乎是最普遍的必唱聖誕歌曲,我小時候不知唱了多少次。
「……好了嗎?」
坐在鋼琴前的希看了看我們大家。
「梢等一下!」家康舉手要求暫停。
「我先清一清喉嚨。思,啊——啊——幼女救了右手邊的魔女跟臭鼬,阿姑在某處被jojo的女兒抹除。紅色水阻阿伊嗚欽喔,啊——啊——啊——」
……這謎一般的發聲練習是怎樣?
「好,這樣差不多了。我想我現在應該夠資格跟影山浩宣好好較量一番。sparking!」
我們這是聖歌,可不是動畫歌曲啊!我翻開歌詞本,跟希打了個ok的暗號。看著靜下來的禮拜堂,梅之森開口了。
「思——要是可以的話,請大家跟我們一起開口,這是迷途小貓同好會的聖歌合唱。」
雖然事前練習了好幾次,正式上陣果然是令人加倍緊張。
「巧,放輕鬆,放輕鬆☆」
姊替我揉了揉肩膀。
我、我知道啦,我沒事。
就在我咽了口口水,雙眼凝視歌詞本的時候……
「欽,我能一起參加嗎?」
克裏斯溜進我們的隊伍裏。
他早已穿上聖歌隊服裝,手裏也抱了一本歌詞本。
「非常歡迎☆那麽克裏斯,你就跟我一起唱吧?」
乙女姊往旁邊挪,空出空間給克裏靳。
「思!」
於是克裏斯欣然加入,站到乙女姊隔壁。
慢板伴奏響起,大家一齊唱起聖歌。
起初帶點猶豫的開頭,隨後轉為美麗的旋律。
平安夜聖善夜萬暗中光華射照著聖母也照著聖嬰
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靜享天賜安眠靜享天賜安眠
克裏斯那美妙的男高音,讓人不禁聽得著迷。
鋼琴伴奏進入第二段,就在我們眼睛栘向下一段歌詞時——
一名女性從客席上起立,以她清澈動人的美聲唱起第二段。
她正是脫掉聖誕服,並換上聖歌隊服裝的艾瑪小姐。
太過動人的歌聲,瞬間吸引大人小孩的目光。
「來吧,大家一起唱,還剩下第三段呢。」
受艾瑪催促,升田大叔也難為情地站了起來。
於是,小孩們一個接一個起立。
為了延長時間,希下斷彈著間奏,以一時的即興演出,給其他參與者準備的時間。
到最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並一齊手牽著手。
「總覺得,實在是好開心呢☆」
乙女姊輕輕的一句話,傳到我的耳裏。
不愧是姊弟。我們真不知該說是心靈相通,還是該說物
以類聚。
其實,我現在也跟乙女姊想著相同的事。
原本的合唱變成輪唱,讓小小的芹澤教會漸漸染上聖誕節的色彩。
大家打從心底感受,這令人永生難忘的美妙聖誕節。
全部節目結束後,慈善派對終於麵臨尾聲,進入禮物交換的活動。
我們做的斯特雷凱滋特製木柴蛋糕也成為禮物,發送給每一個人,不管怎麽說,禮物交換活動,永遠是最讓人期待的。
我背靠在牆上,稍微休息一下,家康跟大吾郎就在這時來了。
「喔——太好了太好了,看來這次勉強算是以盛況圓滿落幕吧。」
家康往我肩膀拍了一下。
「這一切的一切,可說全都是拜我的超強演出跟劇本所賜。希望大家今後能以續集,第三集,以及跨平台演出為目標努力。然後霧穀希到時候將會扮演運律褲邪惡女幹部,並且在小孩們的心中刻下她那青春的幻影。你們就給我敬請期待!」
興奮未衰的家康,突然開始喋喋不休。
「孩子們似乎看得很開心……隻是不知為何還有人跟我要簽名。」
另一方,大吾郎則是略帶疲憊地露出苦笑。
「那個戰隊劇我聽梅之森說過了。看來這次似乎很受孩子們歡迎。」
哪裏您過獎了——看著家康跟大吾郎不好意思的模樣,我拿出兩個小盒子給他們。
「這是我的聖誕禮物。今年忙來忙去的,害我沒什麽時間好好挑選。」
收下禮物的兩人,當場拆開包裝紙,
「喂!?不會吧!?這不是小褲褲魔女的初回版dcd嗎!」
「你之前不是哭著說你忘了買嗎?前陣子剛好被我找到了。」
「巧……你這小子真是……」
「別用那淚汪汪的雙眼看著我好嗎。」
「我現在正猛烈地感動中。如今,我願意收下你的十字架!」
「呣!?我的……競然是安上城天守閣!原來它已經上市了。」
「大吾郎你不是最喜歡這種的嗎?不過我也隻送天守閣,其他的就請你自己花錢買羅。」
幸好,他們似乎都很滿意。
「既然這樣,我們不送也不行了。」
「思。雖然隻是一點小意思,就請你收下它吧。」
一陣嗤笑後,家康跟大吾郎分別拿10紙袋。
收下紙袋的我,將它打開來一看——
「喔喔!是西點器具。」
裝在裏頭的,是奶油抹刀以及打蛋器。
「我們看店裏的那個很舊了,所以就找了個好一點的。」
「畢竟都築你平常總是給我們折扣。」
兩人一齊點點頭。家康、大吾郎,謝謝你們了,收到這個我真的很開心。
「總之我們隻不過是負責開個場,真正的好戲還在那裏瞪著你咧。」
家康眼色所指的另一頭,是緊緊盯著我瞧的文乃。
目光一接觸,這下帶點怒氣的她,毫不客氣地邁出大步來到我這裏。
「你過來一下。」她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隨後拉著手,把我拖到禮拜堂外。
「呃、喂!我又沒說我不去,你不必這樣拖著我啦!」
兩人來到的,是教會的居住棟。
將我帶出來後,文乃在我四周走來走去,看起來就像是在擔心些什麽。
咦?我還以為她要送我禮物,原來不是嗎……?
「冬、冬天很冷對吧!?」
她突然開口問我。
「呃……思,冬天嘛。」
「沒、沒錯吧!所以還是暖一點比較好吧!?」
「思,足啊。」
聽了我的回答,文乃也一一點頭。
即使我這青梅竹馬,也猜不透她接下來想表達的。
「巧……巧你看起來很冷!每次看到你都覺得冷颼颼的!你不覺得這樣給人添麻煩嗎!?」
這是為啥啊!……雖然心裏這麽想,不過我還是沒吐槽她。
「所以,該怎麽說呢,總之我就是有點看不下去,或者說有種義務厭之類的……」
喔,她終於要切入正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轉頭一看,手裏捧著白色盒子的梅之森與希就站在那兒。
「芹——澤——!」
「怎、怎樣啦……?反正當初不是說了各憑本事嗎!我也隻不過是剛好先遇到他……」
「……文乃好詐。」
希半吊著眼看著文乃。喂,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巧!你應該還沒收到東西吧!?快跟我說沒有!」
「呃、喔喔,我還沒收到東西。」
看來果然是關於禮物的事——我心想。
於是,梅之森把手裏捧著的白色紙盒遞到我麵前。
「拿去!這是本小姐給你的聖誕禮物!是本小姐親手做的!」
咦……?梅之森親手做禮物送我?
「啊啊啊!?我、我也有禮物送你!我、我是不得已……才親手做的喔!」
慌了的文乃,也拿出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紙袋。
「……我也有禮物要送巧……一樣是我做的。」
微傾著頭的希,也一樣遞出禮物盒。
禮物一次從三個方向送來,讓人有點錯愕。
「啊、呃……」
我先接下梅之森的盒子。
一打開它,裏頭傳出香噴噴的味道,一個色澤金黃、看起來十分口的派躺在裏頭。
「哼哼☆這是本小姐梅之森特製的牛肉派!反正隻要經過本小姐之手,料理這種事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
得意洋洋的梅之森,偷偷把手藏到身後。
難不成……她最近手指常受傷,就是因為挑戰這個……?
「你、你也快點收下我的啦!」
文乃把袋子推過來。
我慎重接下它,並打開一看……
「圍巾……?既然剛剛說是親手做的……這是你打的嗎?」
「我、我隻是剛好剩下毛線,為了打發時間才打的。」
老樣子滿嘴謊言的文乃,把頭撇到一旁去。
原來這是為我編的啊。謝謝你了……文乃。
「……最後是我的。」
一收下希的禮物——這怎麽這麽重!?
打開一看,裏頭又裝了一個方型的塑膠箱。
呃,這是……?
「我送的是電腦。因為,巧好像隻有舊的筆記型電腦。」
「什麽!?這麽貴的東西,你是怎麽——」
「自己收集零件做的,我對這種事很拿手。」
收到出乎意料的禮物,我打從心底嚇了一跳。
三人禮物各自不同,不過都是她們親手做的。
裏頭充滿的心意,害我這個收禮的人有些難為情。
「謝謝你們。」
我搔搔頭,對著她們深深一鞠躬。
「我會好好珍惜著用的。這個派,我會自己一個人細細品嚐。」
三人紛紛點頭,臉頰看起來都有些微微泛紅。
等等……對了,我也有東西要送她們三人。
「對了,我也有禮物要送你們……不過這倒不是親手做的就是了。」
我從胸前口袋裏,掏出三個小紙袋。
為了避免混淆,紙袋上頭分別寫了「文乃」「千世」「希」等名字。
發給她們後,三人當場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