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等價交換,沒有做不到的事情,隻有出不起的價格。


    這句話是老巫公在逝世之前給祖仙的幾句忠告之一,祖仙初讀的時候,隻覺得很是平凡,現在再一次讀起來才覺得這些話還真是毫不留情,就像是刀,割破了身體,切膚之痛,而又血肉淋漓,滿目盡是紅色的那種悲痛。


    從某個角度上,祖仙的問題解決了,雖然是他最不希望的方式,祖仙依稀記得某片竹簡上有言“人族的確是一個病態的種族,一方麵極為厭惡與人族不同的各個種族,一方麵又必須依賴這些種族。”


    祖雲柔在祖仙並不長久的人生之中算是了解最深的人,但是祖仙發現自己對於祖雲柔的了解還不夠,自己這個姐姐除了聰明狡黠的一麵,還有巾幗英雄的一麵,似乎比自己更適合成巫公。


    單單平心而論,祖雲柔的確是這世上罕有的絕色。不僅僅是相貌上的美麗,更有骨子裏的那種英武的氣息。比起傾國傾城之類的形容詞,還是英姿颯爽更適合她。在祖仙在黑暗的茅屋中思索方案,自怨自艾的時候,祖雲柔卻已經走進了蛟妖的身邊,開始了交易。


    “上貢”的不隻是草藥與食物,還有人類自身。美麗的女奴,健壯的男奴,都是合適的交易品,即使是這樣的交易,卻也是在部落之中的戰爭之後,得到了對方的奴隸才做的。但是祖雲柔現在就開始交易了,交易的內容,就是她自身。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不得不承認,祖雲柔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無論是性格還是外貌,也就是作為女奴的絕佳對象。不過,即使這樣,願意的充當女奴是一般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而代價就是荒蛟部落三年內風調雨順,順道鏟除意外出現的妖魔。


    這還真是意想不到的結果啊。祖仙感到了一種無力,身為族長的女兒卻必須擔任奴隸,這是一種悲哀,即使在人族中取得了地位,在異族眼中依舊是土雞瓦狗。祖仙手掌捂住了額頭,大腦內思緒一片混亂。


    在人族,女奴的結局就是死亡。所有的異族不會讓人族的孩子擁有任何可以修煉的可能性,即使誕生孩子的幾率極低,異族也會組織這種事情的發生,把誕生的孩子當場殺死,而經過了很多年,異族改變了方法,不再是殺死孩子,而是所有的女奴,在被玩弄的當天就會死去,被殘忍至極的殺死,被撕裂成碎片。


    。。。。。。


    次日,平常身著淡雅服飾的祖雲柔換上了深紅色喜裝,平時英姿颯爽的女子此刻有些美豔不可方物,臉上有些淡淡的裝飾,衝淡了英氣,多出了嬌媚感,努力的希望從麵孔上擠出了僵硬的笑容,但是熟悉她的人卻隻是感受到了悲涼與孤寂。祖雲柔的雙手素白,向一旁的祖仙伸手道“:阿弟,我今日要成親了。”


    祖仙漠然,一種憤怒的情緒在心底燃燒,但是理智在死死壓抑著,道“:姐姐,我......”聲音有些哽咽,卻又說不出,即使說出來,又能說什麽呢?毫無出頭的困境,隻是悲劇罷了。


    祖雲柔拉著祖仙的手,道“:阿弟,我現在就要成親了,有些事情我要交代清楚,部落裏的事情你大多明白,阿爹喝酒起來不要命,這你不要阻止,但是不能一味喝酒,最多半個月喝一次,還有阿娘,她埋怨起阿爹沒個完,但是你不要管,最多埋怨一下,不會有什麽事情......”祖雲柔本來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此刻,也不禁囉嗦了起來。


    祖仙默然,在他學習巫公的日子裏,幾乎沒有再次關注過曾經的家庭的事情,嘴唇想要張開,卻沒有任何話可說。


    祖雲柔的結局是死亡,他卻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上,有的事情,你無法改變,是解不開的結,是避不開的劫。


    。。。。。。


    女奴和成親並不相同,女奴隻是被送出,如同物品,那蛟妖仔細的看了祖雲柔兩三眼,如同打量商品,似乎很是滿意,道“:滿足你的條件,接下來的三年,荒蛟部落會平安無事。“說完,笑了起來,聲音如同夜梟,感覺刺耳至極。


    此刻的祖仙,祖雲柔以及蛟妖在一間竹屋中。


    已經到了黃昏,太陽落下,陰冷的月光灑下,世界一片灰暗。


    青青的竹子中清新的風透過,留下綠色的氣息。竹屋有兩間,一間是蛟妖休息的,另一間是儲藏室,用來儲存著荒蛟部落上貢的物品。


    祖仙低垂著頭顱,瞥見蛟妖血肉模糊的麵孔,忽然覺得自己也是麵目可憎。而他又有什麽辦法呢?隻是移步退後,準備走出屋子。


    蛟妖瞥了祖仙一眼,忽的笑道“:小子,你和這個女奴是什麽關係,長得頗像啊。”


    祖仙道“:她是我姐姐。”語氣之中,毫無起伏,平淡至極,卻是極力壓製。


    “哦,姐弟麽,那真是,”蛟妖手中憑空多出一把短刀,短刀上閃爍著鋒利的寒光,蛟妖一邊把玩著短刀,一邊冷冷的笑道,“太好了,你知道我沒什麽要收你姐姐當女奴麽?”


    祖仙思索片刻,道“:因為相貌?”


    蛟妖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嘲諷道“:本公子不關注那些庸俗的東西,相比你是不知道的,因為鮮嫩啊。”說完,伸出細而又長的舌頭,如同蛇一般,在祖雲柔纖細的脖頸上舔了一下,有滿意的收回,蛇一般的豎瞳中滿是戲謔。


    “鮮嫩”兩個字讓祖仙打了個寒顫,心中莫名感到寒冷。


    蛟妖繼續道“:本公子研究過,人族在越絕望的時候,肉質就越鮮美,現在,你拿著這個。”蛟妖把刀遞到祖仙的手中,陰森森的道“:現在,割破你姐姐的手腕,嘖嘖,看見自己的弟弟殺死自己,肉質一定鮮美無比。”蛟妖猩紅色的舌頭在嘴邊劃過,語氣陰寒的仿若來自無邊地獄。


    祖仙手中舉起刀,渾身上下的鮮血仿佛凍結起來,陰冷的刀鋒在地麵上映出的影子仿若幽鬼,充滿著嘲諷。


    蛟妖吐出陰冷的話語“:你擔任巫公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你的部落的生存麽,現在,殺了她,你的部落就能存續下去,很劃算的買賣呀,動手吧,殺了她。”每一個字,都有若刀鋒,清冷的月光下,陰寒無比。


    祖仙下定了決心似的,手中的短刀,劃過一道弧線,大片的鮮血灑下,祖仙漠然的道“:生存,生存下去,又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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