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南方小城還不算太熱,隻是每天都會下一些小雨,淅淅瀝瀝的仿佛永遠不會結束。不知道什麽花開了,整個小城都彌漫著它清新的甜味,空氣中的水汽充足導致這幾天總是霧蒙蒙的。


    高空住在最靠近富人區的小巷弄堂裏,隻有一個年邁的奶奶,父親早些年是北方過來的大商人,卻不想生意失敗想要捐款逃走,卻在被抓的過程之中意外車禍死了,母親也跑了。隻剩下還不懂事的高空和老邁的奶奶相依為命。


    因為是外地人而且父親還出了那樣的醜聞,在這樣的小城市裏幾乎人人皆知他是罪犯的兒子,沒有人喜歡和高空一起玩。他也從來不會主動去和其他的男孩玩作一團,因為他雖然小但是能看出別人眼中的嘲諷和不屑。所以他一直都是隱忍著,因為從小就比較壯實,也沒有人主動來惹他。


    這一天,連日陰暗下雨的小城難得的有了明媚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驅散了連日來的寒氣。雖然生在南方的城市中,但高空天生喜歡明媚刺眼的陽光。隻有天晴的時候,奶奶的腿才不會總是疼痛難忍。


    每天高空都會出門給奶奶去買藥,今天雖然是晴天,但藥是停不了的。從小屋出發,走過弄堂裏坑坑窪窪的小水坑,再拐上幾個彎就到了那家小藥店。高空剛剛走過那些積水的水窪,卻在轉角處遇到了一群弄堂裏的孩子,在這個弄堂裏一般小孩子都是玩在一起的,隻有高空是個意外。


    他們拍著籃球到處奔跑,勾肩搭背的一起玩耍,說實話高空羨慕過他們,但他知道自己與他們是不同的。


    但今天好像又多了幾個他不認識的孩子,兩群人像是鬥雞一樣的相對而站。中間的一條水溝像是棋盤上的楚河漢界把他們分割開來。高空靜靜的看著並不打算參與這場戰鬥。


    “你們這條弄堂裏的人都是大壞蛋。”站在對麵的一個高大的孩子叫囂道。


    男孩子們雖然小但受那些熱血沸騰的電視劇的影響,從小就十分講義氣。


    “你怎麽說話呢?”弄堂裏的領頭的孩子氣憤地說道。


    “我怎麽說話,誰不知道你們巷子裏住著罪犯啊?還敢和我們搶場地,信不信我們報警讓警察叔叔把你們全都關進監獄。”那個高大的男孩子嘲諷地說。


    高空本想安安靜靜的過去,可是高空聽到這句話就忍不住了。他隨父親有著北方人的暴脾氣,聽到這句話以後一下子就炸了。那個男人當初犯下的錯他自己早已還請了,這些人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和奶奶。


    高空從小沒什麽營養但就是長得壯實,奶奶曾經為之不知道欣慰了多少次。


    高空從巷子的轉角處走出來:“臭小子,有種你們再說一遍。”


    不得不說高空壯實高大的體型還是很讓男孩子們忌憚的,這邊的男孩子讓出了一條道來,高空站在了最前麵。


    對麵的一個瘦弱的男孩子對那個站在前麵的高大男孩子說:“老大,這就是那個大壞蛋的兒子高空。”高大的男孩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是你啊,小壞蛋~”他特意拉長了音調嘲諷地說道。


    周圍的男孩子們聽到他的話都哈哈的大笑起來。男孩接著火上澆油的說:“你今天怎麽不和你那個瘸子奶奶躲在家裏了啊?”對麵的男孩們笑得更肆意了。


    高空緊緊地握著拳頭,整個身體氣的直發抖,說他可以,但沒人能罵奶奶,奶奶就是他的軟肋。


    砰的一聲,高空攥緊了拳頭直接打上了男孩的臉上,把那個男孩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鼻子裏還流出汩汩的鮮血。男孩子們年紀小,雖說平日裏無法無天,可從沒真正打過架,一見這種陣勢都有些慌了。


    哪怕是這條巷子的男孩們也沒見過高空如此狠的模樣,慌忙拉住還要掙脫的高空。對麵的男孩子們則都飛快的架起那個被打的男孩跑了。一邊跑一邊哭著喊道:“高空打人了,高空打人了。”


    這條巷子的男孩們大概是因為高空和他們站在了同一個戰壕裏,打敗了同一個敵人,所以都像鬥勝了的公雞,隻有那個叫陳莊的領頭的男孩子意識到他們闖禍了,他學著電視裏的那樣推著高空讓他趕緊跑,還囑咐他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高空看到有血流出來得那一刻也有點慌亂,他想起了爸爸,當年也是因為這些事犯了罪。於是他拚盡全力不停地向前跑著,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自己千萬不能死,要不然沒人照顧奶奶。


    高空一直的向前奮力的奔跑著,直到身體脫力,他絕望極了,在他小小的心裏流血即意味著犯罪。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


    太陽已經西斜,小城的下午安靜而平緩,青石板的縫隙裏有青苔冒出,潺潺的水聲縈繞在耳邊,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這應該是個很美的下午吧,難道罪犯的兒子就永遠無法脫離這個身份了嗎。高空前所未有的沮喪。


    他在街上晃蕩著,天漸漸馬上要黑了,小城的大多數店都關門的很早。高空無目的的看著周圍的小店,陷入了絕望。


    突然巨大的落地玻璃裏的人吸引了高空的目光。


    沈星光每天這個時候都回家了,但今天因為還有一個動作做的不太好,所以留下來做到了現在。剛學芭蕾兩年,正是小孩子厭煩一樣東西的時期,但沈星光不能,她是天生的舞者。


    夕陽的餘暉打在女孩兒的身上,她的手臂抬起又落下,足尖踮起跳躍,潔白的練功服被汗水打濕,細軟的頭發在空氣中飛揚,美妙的身姿仿佛在空中旋轉。在瑰紅色的夕陽和天邊絢麗的晚霞映照下,在高空的眼中,仿佛少女天生就會發光。


    高空的心突然安靜下來,然後爆炸式的跳動。那是他一生都難忘的時刻,是他人生中最美的風景。後來一個記者曾問高空為什會喜歡上妻子沈星光。


    而他想起這一幕,恍然意識到原來自己這麽早就已經不可自拔。


    然後笑著低低的答了一句:大概是為色所迷。


    那一笑是所有球迷都沒有見過的溫柔。


    記者在報道上寫到:原來球場上的凶猛的藏獒遇到了喜歡的人也甘願化身最溫暖親切的大白,將那人整個的藏進懷裏。不是不會溫柔,而是隻對一個人溫柔,他的天空隻有一束最耀眼的沈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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