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門外適時響起敲門聲,接著傳來先前那個小夥計的聲音:“二位公子,小的送吃食來了。”


    青青起身開了門,小夥計進屋快速將幾盤小菜並一壺酒有序的擺在了桌上,隨後道:“二位公子請慢用,小的先下去了,有事招呼一聲就是。”


    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看向君無顏,“公子,下注的時辰快到了,公子待會打開窗戶一觀就是。”


    君無顏莞爾一笑點頭致謝,小夥計卻是臉上一紅,忙著往門外退去。


    誰知他隻顧慌忙退去,卻一不小心絆到了門檻上摔了一跤,看得君無顏和青青皆是噗嗤一笑。


    “青青,快扶他起來。”


    青青作勢欲上前相扶,小夥計原就發紅的臉漲得更紅了,忙不迭站好身子,擺手拒絕:“不用了,不用了。”


    語畢快速將門從外關上,接著就是腳步聲急急跑開,聲音越來越遠。


    青青忍不住笑道:“公子,不管是哪一劫,不管男裝女裝,公子總能迷得凡人神魂顛倒。”


    正如青青所言,君無顏生了一副極好的容貌,和她名字中的無顏恰恰相反。


    但也就是這副姣好容貌也給她惹了不少麻煩。


    特別是她原本女兒家的樣貌,每每下山幫人渡劫總會引得人人側目圍觀,不僅她自己被看的全身不自在,就連做起事來也是相當的不方便。


    是而之後她再下山,便都特意扮作了男兒相,如此之後也就好了很多。


    不過今兒個這種場麵,時不時也會有發生的,她見怪不怪,而且她已經懶得為此煩心了。


    君無顏斂笑淡淡道:“我又不是狐狸,迷那凡人做什麽。”


    青青吐了吐舌頭坐到桌邊,嘴還在小聲囁嚅:“就是我認識的所有狐狸,也比公子你差遠了。”


    君無顏斜睨一眼,她忙乖乖斂容噤聲。


    眸子裏漾開一絲笑意,君無顏隨手拿了桌上的瓷白酒壺倒了一杯酒,薄唇微啟輕抿了一口,這小小一口倒是讓她稍稍驚訝了一番。


    又再喝了一大口,入口有些微甜,然後是奇異的花香混著醇醇酒香彌漫在口中,待到入喉有少許淡淡苦味,但又勝在酒香清冽一杯下去也不醉人,飲盡竟然還有淡淡杏花香輾轉縈繞,到頗有些讓人神思回味。


    果然那小夥計說的不假,這明月樓的頭牌酒真真是不錯的,名字好像是叫做‘傾月’,比之那酒仙處釀的仙酒也是不差幾分的,待會走的時候定要多帶幾壺,若是玄蒼來了也讓他嚐嚐。


    青青也倒了一杯酒自顧自喝著,這酒一喝又開始喋喋不休:“公子,這酒果真不錯,這可是我在人間喝到的最好喝的酒了,比之前我們在皇宮內喝道的還好,公子你說是不是?”


    想了想又搖搖道,“不過...比起玄蒼神君帶來的酒還是要差一些的。”


    君無顏道:“這差一些的,恐怕不止是酒吧。”


    青青好奇抬頭:“那還有什麽?”


    看著青青呆呆傻傻的模樣,君無顏暗自好笑,故意戲謔:“依我看,對你來說,這世上怕是隻有玄蒼神君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吧。”


    “才沒有呢。”


    青青忙嚷嚷反駁,話雖這樣說,但小臉上已是緋紅一片,還神情甚是嬌羞的垂下頭默不作聲了。


    君無顏越發覺得有意思,但現在也沒想繼續打趣她,隻讓她住了口便已達到目的,於是又神情怡然喝起了酒。


    不多時就聽到樓下有當當當的聲音傳來。


    君無顏心中料想該是剛剛小夥計說的下注開始了,便讓青青打開了窗戶。


    這天字號房果然是不錯的,就連房間的隔音效果也很好。一樓堂裏一直是吵得熱火朝天,可剛剛二人在房內就隻隱隱聽到樓下有說話聲,具體卻聽不真切。待到現在打開了窗戶,不用走到窗邊,坐在屋裏就能聽個清清楚楚。


    樓下眾人還在吵吵嚷嚷,隨即又是一陣響亮的敲鑼聲當當響起。


    眾人聞聲望去,看台正中央已經站著一名灰衫長袍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又敲了幾聲手中的銅鑼,待到全場安靜後才將銅鑼放在一邊。


    複又走回台上看著台下眾人朗聲道:“正如大家所知,文小姐今日卯正三刻已被送出了清王府。各位看官現在可要抓住機會了,這一次的待選之人有四名,一旦選中下注可就不能再改了。”


    隨著話音一起台上陸續出現了幾個人,依次掛起了四卷用紅線紮著的畫軸,畫軸四周還用紅綢包了邊,看著甚是雅致講究。


    台下頓時有人高喊:“快打開來看看啊。”


    眾多的附和聲也隨之大聲嚷起。


    中年男子朗聲一笑向後一擺手:“諸位請看。”


    隨著話音一落,紅線輕輕一拉,四卷畫軸隨即徐徐展開落下。


    台下眾人忙著爭先恐後又往前擠了好幾步,再細細往台上去瞧,每一卷畫軸上皆有一幅人的畫像並寫有幾個字。


    從左到右依次為:傅尚書之女-傅之意,王將軍之女-王月如,逢春樓-柳景兒,新科狀元-溫毓。


    四卷畫軸甫一展開,人群中頓時如炸鍋螞蟻一般熱烈沸騰起來,熱議聲四起。


    “竟然有傅小姐,傳言傅小姐生的極美,還說她性格溫婉和善,這畫像上看著果真是不假,想必此次必會被選中。”


    “我看不一定,傅小姐的性格雖好但是又過於沉悶了些,和剛被趕出清王府的文家小姐相差不大,清王爺怕是不喜歡這一類。我看還是要將軍府的王小姐才行,你看那王小姐,光是看畫像就知道必定是活潑大方,恐怕清王爺還是喜歡這一種。”


    “將軍府的王小姐?她也太小姐脾氣了吧,性格還高傲自大,而且我記得她好像已經連著上榜三次都沒被選中,我看還是傅小姐勝算大。”


    “你們都忘了還有一個人,逢春樓的柳姑娘,那可是鼎鼎大名不容小覷。”


    “正是正是,柳姑娘可是逢春樓的頭牌歌姬,你們看看,畫像上那身姿那容貌,真真是無人可比,而且柳姑娘還能歌善舞,就我看來還是柳姑娘勝算大一些。”


    “還是傅小姐勝算大...”


    “我覺得王小姐也不差......”


    “照我看還是柳姑娘更好...”


    ......


    “那第四位的新科狀元是誰啊?看畫像明明是個男子,怎麽也會掛在台上?莫非...他其實是女扮男裝的?可是我怎麽不知道今次的新科狀元是女子呢?”


    眾人皆在肆意議論,爭得難解難分,忽然人群中一個異樣的聲音奇怪傳來,引得眾人皆是側目圍觀。


    一個眉清目秀的紫衣華服少年,看著隻有十一二歲,正一臉疑惑的看著台上,口中還在喃喃自語。


    有人立即嗤笑:“新科狀元怎麽可能是女子,真是沒有見識。”


    隨即又有人語帶讚歎:“今次的溫毓溫狀元前些日子打馬遊街時我見過,不僅樣貌長的清雅俊秀、風度翩翩,而且還是年紀輕輕,剛滿十八還不到弱冠之齡,比上一屆的狀元郎榮登榜首時都還要年輕兩歲,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聽了這話,呐呐自語的紫衣少年更是疑惑不解:“既然如此,為何這溫狀元的名字也在這紅綢榜上?難道清王爺還會選個男子不成?”


    “哈哈哈哈......”


    堂中眾人皆是哄堂大笑,笑完才又有人說:“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剛來天臨城的吧。”


    少年挑眉詫異:“你為何如此說?”


    那人又是嘿嘿一笑,接著說道:“要知道但凡是這天臨城的人,誰會不知道咱們清王爺一直是既喜貌美女子,又好俊秀男風的。”


    “啊!”問話的紫衣少年頓時張口結舌,雙眼瞪大的如銅鈴,滿臉的不可置信。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也不再理他,各自又開始議論紛紛。


    聽了這話君無顏也甚為好奇。


    天璃國民風開放,仕宦或富貴人家豢養男風之事也不少見,但以往總是聽說,她倒是從未親眼見過。


    一時來了興趣,她也想看看能入那清王爺蕭承文眼的男子,會是個什麽樣的絕色模樣。


    起身走到窗邊,好奇往那台上四卷紅綢畫軸上細細一看。


    前三卷都是年輕美貌女子,隻是那畫像上的幾個人看起來倒是大同小異,隻有眉眼神情略微有些差異,也不知那些人怎麽看出那傅小姐溫婉和善,那王小姐活潑大方的。


    待看清第三幅畫軸上的名字,君無顏才微微一愣,隨即心中了然,果然是柳景兒,一點也不出她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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