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玖悠閑地靠在臥榻上,聽著手下婆子的匯報。


    “你是說老爺回來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波瀾,轉而又平靜了下來:“老爺大半年沒回來過了,是該好好熱鬧熱鬧。”


    聞言,婆子訕訕地笑:“太太,老爺去五姨太太那兒了。”


    “腿長在老爺身上自然是由著老爺來了,他喜歡哪個自然去哪裏。”


    她也不在意,輕輕地搖著手裏頭的扇子,:“你去通知了其他各房姨太太,就說晚上在正院擺酒,給老爺接風洗塵,叫她們一塊兒來吃個飯。”


    這下子,婆子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帶著一臉尷尬的笑,就是不肯走。


    她無奈地笑了,假裝嫌棄地擺擺手:“罷罷,也不用你當這個惡人了,你順道去給五姨太說一聲。”


    看著婆子出門,她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著,從旁邊的茶幾上取了一顆葡萄抿在嘴裏。


    酸甜的味道刺得她一個機靈,舒暢了不少。


    他們愛來不來,她邊吃邊想,反正沒有正主的接風宴,這幾年她沒有辦過十次也有八次了。


    連著吃了幾顆葡萄,她覺得暢快了不少,心情一好牌癮就犯了,“翠兒,你叫七姨太六姨太九姨太早點兒過來,陪我打馬吊。”


    反正晚上她最大,自然她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了,她好歹也是鄭暉鄭老爺的正頭太太不是?


    不過就是不怎麽受待見。


    說起來這段長達十年的婚姻,說是她自己求來的不為過,可現在的她那就倆字兒形容:孽緣。


    她剛認識鄭暉的時候她爹剛剛發達,從一個馬匪一躍當上了司令,


    她也就從一個鬥大的字不識一簸箕的野丫頭成了穿著小洋裙和鄭暉相親的司令千金。


    鄭家經商,最需要的就是像她爹這種惡霸護著,一來二去就打上了結親的主意。


    第一次見鄭暉她可是被迷慘了,她長這麽大哪裏見過這麽俊的男人啊,文質彬彬的,說話雖然她是一句聽不懂,但她就是覺得好,十分的好。


    於是她爹問她的意思的時候,她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想也沒想當年還答應要嫁給對門的趙術。


    她爹也覺得好:“這小夥子看著就是個有大學問的,讀書人就是個好的。”她爹也不認識字,但對於念書的卻是打心眼裏喜歡。


    再說,她爹也不喜歡趙術,說他是個混子,不念書。


    可沒人想到鄭暉這麽不喜歡她。


    想想也是,她爹一個文盲都能嫌棄趙術文盲,學富五車的鄭暉怎麽就不能嫌棄她?


    鄭暉應付了她三年,好不容易熬到她爹駕鶴西去,給老丈人守完孝立馬就抬了姨太太。


    她那個時候還挺在意這事,心裏頭生氣,也就跟著他抬姨太太,硬生生把他的二姨太擠成了五姨太。


    可這又能怎麽樣,五姨太不照樣受寵。


    再後來,她就沒了興趣,光按著自個的眼光找姨太太了,專找長得美豔的,身材豐滿的,她就喜歡這個調調。


    可人家鄭暉不喜歡,人家喜歡清新脫俗跟小花似的有才氣的女性,比如五姨太。


    五姨太之後的幾個姨太太,說是娶回來給鄭暉當小老婆,其實到最後都是陪著她鬥牌逛劇場捧戲子的。


    沒有他的存在,她一個不受待見的大老婆,帶著一群不受待見的小老婆,倒是真的妻妾和諧,其樂融融了。


    想得遠了,柳玖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嗬欠,又翻了個身蜷在榻上。


    將睡未睡時,她迷迷糊糊的想著,早知道她當年就該早早的拉了趙術一個被窩裏睡覺,逼著爹把自個嫁給趙術。


    下一秒她否定了這個想法,隻怕當年爹會把趙術打殘吧。


    到了傍晚,六姨太七姨太九姨太就過來了。


    柳玖笑眯眯地招手叫三個人過來坐在桌前,隨手摸了一把九姨太的旗袍:


    “還別說,你穿上粉紅色就是好看,這掐腰的衣裳就是比之前的寬旗袍顯腰身。”


    聞言,六姨太和七姨太就捂著嘴笑:“小九才進門一年,到底還年輕呢。”


    還沒有體驗過五姨太擋在前麵,她們隻能守活寡的滋味。


    她們不是沒有努力過,可到最後誰不是白花力氣?


    九姨太瞬間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柳玖也懶得打圓場什麽的,轉而去研究六姨太的耳墜子:“這是老爺賞你的那一對兒祖母綠的吧,和你今兒的衣裳挺搭配。”


    六姨太被說中了也就笑著應承下來:“可不就是那一對兒,太太眼尖。”


    可不就是眼尖,柳玖瞥了一眼六姨太腕子上的白玉鐲子,有些不屑於鄭暉的品味。


    六姨太皮子白,就該送個翡翠、紅玉的鐲子才襯托得起來,送個白玉鐲子,真是辣眼睛。


    幾個姨太太不死心的事她不是不知道,不過關她什麽事。


    反正她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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