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顧西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拉著賀銘往前身以前常跟賀銘待的那個小山窩走去,寧祁一步不落的跟著。


    賀銘不知是真的不敢反抗顧西呢,還是真不在意顧西牽著自己的手。總之他現在很乖,乖巧得跟個討到糖吃的孩子一般。


    當然,賀銘的乖巧並不是刺了寧祁的眼的原因。刺眼的,是賀銘偶爾偷瞄顧西時,那一臉春心萌動的表情。


    不不不,不能用春心萌來動形容那笑意。賀銘怎麽會對顧西春心萌動,他一定是在諷笑、奸笑、賊笑、訕笑、純(淫)笑。


    寧祁跟了一路,那情緒就起伏了一路,胸口悶得慌。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將賀銘那被顧西緊握著的手腕換成自己的。


    三人所經的一個山澗處,一男一女在顧西三人走遠之後,才從隱身處出來。


    男子麵色很是不悅,女子臉上也不好看。兩人相顧無言許久,女子突然轉身頭也不回的下山,。


    女子身後,男子緊張的追了兩步就停下,轉而麵向顧西等人離去的方向露出陰仄仄的表情。


    若是顧西他們肯回頭望一望,肯定會認出那對男女來。


    男的,正是之前羞辱了顧西姐弟後,反被寧祁跟賀銘下了麵子的常公子常永林。而已經離去的女子,正是寧祁的親妹妹寧陵。


    且說終於爬到山窩處的顧西三人,除了寧祁是個貨真價實的書生有些喘之外,顧西跟賀銘的呼吸都平穩得很。


    看著山窩裏那些石頭壘砌起來的城堡跟戰壕,顧西就控製不住自己體內更加躁動的洪荒之力。


    那些戰壕跟城堡是昔日的顧西跟賀銘親手壘砌的,兩人時常在這裏玩攻城與被攻城的遊戲。


    正所謂觸景生情。顧西看著這個充滿了昔日的顧西跟賀銘歡快笑聲的山窩,竟鬼使神差般生出了個可怕的念頭。


    似乎有個聲音在她耳邊極力蠱惑:“全毀了吧!毀了之後,那兩人的情意也就斷了,今後也不必再為那過往傷神了。”


    “毀了!”顧西甩開賀銘的手,當真直衝衝的朝那些城堡走去。


    同樣沉浸在昔日回憶裏的賀銘,被顧西那一聲“毀了”驚醒,出於本能追了上去。


    隻有寧祁站在原處,看著那壯觀精致的城堡跟戰壕發呆。


    他不是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但他從未來過。他隻知道顧西跟賀銘經常進山,一去就是一整天。


    原來,他們並非進山打獵,而是躲在這裏建造屬於他們的樂園。


    這裏,是屬於賀銘跟顧西的私人領地,是外人無法介入的地方。


    這個認知讓寧祁嫉妒,也生出了毀掉這裏的想法。


    顧西的目標,是那座她自己壘起來的小城堡,那是個少女幻想中的城堡。為了搭起那座城堡,她可沒少挨罰。


    那時候,顧西幾乎每天都往山上跑,到處找合用的石頭。為了城堡上的圓頂,她差點被雨後鬆動坍塌的泥石給埋了。


    那一次,她被困在那塊大圓石上邊一夜,才被人給找了回去。


    她還曾帶著顧佑來過這裏,讓他欣賞她跟賀銘的戰果。結果那一次顧佑受了寒,顧西又一次被家法伺候。


    即便顧西為了這個地方受了幾次家法,她仍覺得自豪。畢竟這裏是她跟賀銘的秘密基地,也是她能跟賀銘私下相處,安慰他、陪著他、理解他的地方。


    但她現在卻要毀了這裏。


    因為她不再是那個顧西,前身也不願再留戀這個地方。剛剛那個蠱惑她毀掉這裏的聲音,應該就是前身的意識。


    賀銘看著衝向城堡的顧西,心下大感不妙。結合剛剛顧西喊的那兩個字,賀銘急了。


    他緊追兩步,想要抓住已經朝城堡抬腳的顧西。隻可惜他終究是遲了一步,那個小城堡被顧西一腳踹塌。


    賀銘拉住還要再踹的顧西,大聲吼道:“顧西你瘋啦?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麽把它搭起來的?”


    顧西使勁甩手,沉著臉說:“我沒瘋,也沒忘。但我現在必須忘記!這裏不屬於我,隻要毀了這裏,我們之間也算是徹底的清了。今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認識誰。你也不必再在人前維護我們一家。”


    賀銘愕然,雙手箍著顧西的肩使勁的搖,質問:“毀了這裏真能撇清我們兩家的關係麽?你怎麽跟那些人一樣無知?”


    顧西嘲諷一笑,問:“是我急著撇清麽?當初是誰看著事敗就從我們家出走,之後兩個月都不回書院的?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今兒非得毀了這裏不可。放心,我隻毀我自己搭起來的東西,你的東西,我一塊石子都不碰。”


    賀銘氣結,想要解釋又什麽都不能說,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顧西將東西毀掉大半。


    東西毀了,顧西那鬱結在心口的悶氣消了不少,這才氣喘籲籲的跟賀銘說起道理來。


    “好啦,我的事辦完了,現在該說清楚我們之間的事了。”她朝寧祁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她可沒那閑工夫一個個的交代。


    寧祁心思複雜的走向顧西跟賀銘,總覺得今日的一切並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


    待寧祁走到近前,顧西這才掐著腰申明:“正如我剛剛說的,我們顧家現在已經不再是往日那個風光的顧家,我們現在是書院的奴仆。”


    “你們這兩個人,一個是將我們顧家打壓到這個境地的人家的孩子,一個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之子。按理,你們確實不能跟我們家再有牽扯。所以今後,還請你們見到我們一家子的時候,全當不認識吧。隻有那樣,才是對我們一家最後的尊重。”


    “別跟我扯什麽昔日情誼,那東西在我上吊的時候就已經全斷了。今兒我毀了這裏,也算是跟你賀銘兩清了。之前我對你確實有些怨怪,不過今後不會了。”


    “從此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啦,求你們千萬別再跟今日一樣插手我的事,我可不想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可行?”


    “不行!”賀銘義正言辭的拒絕。


    寧祁深深的看著顧西,並不開口。


    顧西頭疼的朝兩人揮揮手,就當那兩人答應下了。她對賀銘說:“你那件事我沒忘,放心好了。”


    說完,顧西便踏著夕陽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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