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高掛在夜空的圓月下。


    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火,時不時的,有人聽見自己房頂有疾奔聲。


    這個夜晚沒有風。


    半夏化作一道黑影帶動一片微風在一家家屋頂跳躍,疾奔。在他身後,緊跟著十多個人,其中以當初遇到的那位惡漢為首。


    十多分鍾後,半夏見根本沒辦法甩掉身後的追兵,反而距離被拉近了,無奈隻得從屋頂跳下,鑽進胡同裏。


    惡漢見了,露出了笑容,他大手一揮,八人迅速跳下屋頂鑽進胡同裏,四人在屋頂繼續疾奔。


    如果鋪開一張大網,像半夏掃蕩而去。


    半夏在胡同中跑了一陣子,便感覺心口傳來一陣一陣紮心的疼,一開始他沒在意。


    但越跑那紮心的疼就來的越劇烈。


    身後有追兵,自己身體在這個時候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症狀,到最後似乎身體的氣力都被抽走了,疼的半夏實在沒有辦法停下了腳步,往一個漆黑的胡同裏一鑽,背靠著牆壁大口喘著粗氣。


    此時他臉色暗淡顯得極為難看,額頭上布滿了細汗。


    半夏想起被刺破的肩膀,摸了摸,發現一點感覺也沒有。


    中毒了。


    他腦海中瞬間想到這個可能性。半夏使勁的眯著眼,大腦迅速的思考著辦法。


    如果繼續待在這裏的話,可能麵臨著隨時被發現的危險。


    但他如何思考,卻依舊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之前身體那股熱流也沒有再次出現。


    這裏已經是絕境。


    就這時,一聲高頻率的腳步聲傳來,半夏猛的睜開眼。


    突然一聲尖嘯的口哨聲突然從頭頂上方傳來。


    半夏猛的抬頭,正見一個男人正站在頭頂的屋頂上,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逃。


    半夏一咬牙,迅速衝出胡同。但他的速度明顯降低了太多。


    不一會,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他麵前。


    半夏止步反身就想繼續逃,但又一道人影落下擋了他的去路。不一會,左邊,右邊,四麵八方都落下了人。


    被包圍了。


    直接是甕中捉鱉。


    “本來你可以在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苟且偷生,”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一步一步走出黑暗之中。


    是那個惡漢。


    此時他一臉肅容,從兩人之間穿過,來到半夏麵前,雙眼看著喘著粗氣的半夏,沒有絲毫憐憫說,“但很不幸,你做了一個非常愚蠢的事。”


    “殺!”


    惡漢一聲令下,十三人迅速抽出了刀從四麵八方衝向半夏。


    這是死路。


    半夏半睜著眼,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現在他感覺體內的氣力正迅速流逝。他相信,今天將會死在這裏。


    半夏想起三年死去的父母。


    想起死去的村民。


    想起無依無靠的哈美。


    如果沒有他,哈美將如何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也會變成奴隸嗎?


    半夏不甘心。


    仇還沒有報,他如何能甘心?


    但他現在可悲的感覺即便是站著,都得全力,他又拿什麽去拚?


    正當半夏絕望之際,一道人影從天而降。一把抓住他,縱身跳上了屋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用追了。”惡漢一臉難看。


    這突然其來的人絕對是個高手,從對方的速度來看,至少也是一位六級武士,甚至很可能是七級武士。


    而他們等級最高的也就是惡漢一個四級武士,其他十三人全是三級武士。


    差距太大,也追不上,惡漢果斷的選擇了放棄。


    再者,半夏中了他的劇毒,又劇烈活動逃了這麽久,想必毒已經攻心了。


    到了這一步,即便是神也救不了他。


    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半夏聽到的消息,會不會有可能傳出去?從而壞了他們的大事。


    。。。。。。。。。。。。。。。。


    將軍府。


    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來到院子裏,站在一個懶散喝著茶的俊美少年麵前,恭敬道,


    “少爺,人我帶回來了。”


    被稱作少爺人正是安琪的弟弟,卡洛斯·安洛。


    他依舊還是那懶散的模樣,聽了中年男人的話,不急不慢的咪了一口茶,這才問道,


    “人呢?”


    “他中毒了,在路上的時候就昏迷過去了,所有我自作主張先將他先送到藥師那裏。”中年男人看著安洛的臉上說道。


    安洛點了點頭,問,“中途發生了什麽?”


    中年男人將他所見的講述了一遍,他也就隻看見半夏被一群人包圍。


    安洛揮了揮說,一臉嫌麻煩的模樣說,“沒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是。”


    派人找半夏,安洛從相遇後的那一刻回來就安排了。


    原因隻有一個,法師。


    這個詞太敏感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姐姐會胡亂對一個陌生人稱呼為法師。


    出於這一份好奇,他這才派了中年男人出去。


    中年男人走後,安洛似乎也沒心思喝茶了,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想了半響,這才起身去了他姐的門口,敲了敲門。


    “姐,在嗎?”


    “進來吧。”屋裏傳來一聲疲憊的聲音。


    安洛推開門,見安琪正坐在那看法師初級書籍。


    “姐,還沒放棄成為一名法師啊?”安洛開著玩笑問道。


    “什麽事?說吧。”安琪似乎有些奇怪,她非常了解這個弟弟的性質,是那種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主。


    懶,這個字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所以她這個弟弟絕對不會閑的沒事找她聊天。


    “姐,我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安洛說。


    “直接說。”安琪是性子比較直接,不喜歡這麽婆婆媽媽的。但這個弟弟卻又是婆婆媽媽的人,似乎就沒有讓他著急的事。


    安洛也不以為意,說“好消息呢,是今天遇到的那個奴隸,現在就在家裏。”


    安琪唰的一下站起來了,滿臉驚喜,“真的?”


    “當然了。”安洛見自己姐姐這反應,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沒有白忙活一場。同時,對半夏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說是奴隸吧,但好像又不這麽簡單,至少奴隸不可能在這麽多人追殺中活這麽久。


    甚至用上了毒。


    “那壞消息呢?”安琪問道,


    “這個還是你自己去看吧。”安洛歎了口氣,無奈道。


    安琪瞬間就不開心了,恨不得想一腳踹過去。


    “在哪。”


    “藥師那。”


    一路上,安琪心情很複雜,複雜的是半夏奴隸的身份,和法師這個詞。


    她現在又不確定在森林中遇到的那個法師,是不是半夏。但無論如何,她還是決定親自去問清楚。


    可到了藥師這,卻看見半夏昏迷躺在床上,那紫色的嘴唇告訴她,這是中毒,而且還不輕。


    “情況怎麽樣?”安琪向藥師詢問道,


    藥師是一個年紀半百的老者,個子一米六的身高,他顯得非常瘦弱,身體像是沒有肉,似乎隻剩下皮包著骨頭。


    藥師歎了口氣說,“現在毒氣已經攻心,怕是活不到明天,即便是我再怎麽醫治,恐怕最多也隻能延遲三天而已。”


    安洛站在一旁靜靜聽著,看著自己姐姐的表情,沒有說話。


    安琪現在表情可複雜了。她閉上眼睛想了想,片刻,才開口道,“把他翻過身來,掀開上衣,我想看看他的後背。”


    藥師不明白安琪想看什麽,也沒有多問,照做將半夏翻了個身,掀開上衣。


    明顯帶著血跡的繃帶立刻暴露在了三人的視野之中。


    “把繃帶拆開。”安琪聲音明顯顫抖了。


    確認對方的身份,這是安琪想到的唯一一個方法。


    她現在依然記得,當初和黑甲獸廝殺的那個法師,後背是受了極重的傷,如果眼前這個奴隸是當初那個法師,那麽肯定有傷口在。


    安洛看著安琪這麽緊張,也被勾起好奇心了。


    在藥師慢慢剪開繃帶的動作下,安琪明顯感覺自己不爭氣的心跳加快了。


    片刻,繃帶剪開了,四道帶著血痂的傷口暴露在三人麵前。藥師和安洛看見這傷口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如四隻蜈蚣一般,極為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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