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陳州改走水路,璃薌一行人的速度便快了許多。不過幾日功夫已經自陳州西下,進入汾州。汾州有個很出名的酒,叫汾酒。據說是用汾河的水製成的,入口甘冽醇香,喝起來口感很好但是後勁十足,是以一般酒量的人隻敢淺酌幾口。


    這樣好的酒,趙聿卻能麵不改色的喝好幾壇子……璃薌望著船艙下麵堆滿的汾酒不禁咂舌,這人原來是個酒壇子,從前竟然沒有發現。


    在汾河行舟兩日,岸邊漸漸的由錯落有致的房屋變成滿眼濃綠的樹林。璃薌示意如沫在一處樹林處停了船,當先帶著她跟趙聿飛身而下,直往樹林深處奔去。


    難得可以盡興而奔,璃薌便運了十足的內力運起輕功。趙聿眼看她如離弦之箭一般往前飛了過去,便也提足了內力發力去追。兩人都是高手,內力或有些差距,但璃薌的輕功身法特殊,又加上她身輕如燕,因此趙聿一時竟追不上。


    璃薌回頭看著發力急追的趙聿難得的“嗬嗬嗬嗬……”的笑了起來,在樹林中撒下一連串的美妙的音符。如沫自知實力懸殊,但自己又不識得路,因此也是卯足了勁的去追,但到底漸漸落後了,心中不由著急。


    “嗬嗬……如沫,你隻管往前走就是,我們在前頭等你。”正當如沫要喊他們時,璃薌的聲音從前麵的樹林裏傳了過來,她方才安心隻管往前奔走。


    往前奔走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忽然眼前一亮,哪裏還有樹林的影子,倒是一片開闊至極的草地。盡頭蜿蜒的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美輪美奐,相當別致,想不到這樣的好去處卻藏在這樣深的地方。


    璃薌正調皮的坐在一處欄杆上,晃動著雙腿歪著頭跟趙聿說笑著,眉眼間跳躍著的歡欣將臉襯得熠熠生輝,翠綠色的裙擺隨著她前後擺動,在空中飛舞出美妙的弧度。隔了老遠,如沫能時不時的聽到那邊傳來幾聲輕笑。


    待走進了,璃薌方轉頭對著她笑道:“如沫的輕功大有長進了。”


    “閣主說笑了,這裏?”環顧四周,如沫心生疑惑,“難道就是閣子了?”


    “嗬嗬,這裏不是。”璃薌自欄杆上跳了下來,領先往裏走去。趙聿、如沫對視一眼便跟了上去。


    閣子外麵瞧起來隻是幾幢相連的房子,但隨著璃薌越往裏走如沫的臉色越白,再癡傻的人走了這麽幾步路也瞧得出來,這裏麵布了五行八卦陣,不是知情人帶著,憑他千變萬化的陣法便隻有對這五行衍變之術了如指掌的人才能破解了。


    即便她步步緊跟,仍舊一不小心踩錯一格青磚,“唰”自她右側一支箭便疾射而來,箭頭閃著青光……有毒!要不是如沫被趙聿一把按倒,那此刻自己隻怕毒發身亡了。回想剛才,她一身冷汗,朝著趙聿勉強一笑:“多謝公子。”


    璃薌靜靜的站著,待如沫稍微恢複了一些精神,方才轉身繼續往前,邊走邊笑道:“你好生跟著,不要踩錯一步。”


    “屬下無能。”


    “不妨事,”伸手輕撫過一側欄邊的紫色小花,璃薌輕道:“你隻管跟著我走便行,這步法你不用記得,今日初七待到十五,這陣法便要換了。”


    “換了?”如沫驚道。


    “是呢,這是七代掌門布下的陣法,每到十五這陣法自己就會變的。據說當初是沒有的,隻是出了個叛徒,引了一幫豺狼虎豹進來禍害了不少閣子裏的人,因此七代掌門一怒之下便殺光了所有人又布置了這個陣法。”


    璃薌在一處亭子裏停了下來,環顧一下四周,便伸手抓起亭子中間石桌上的茶壺給旁邊五個茶盞依次添了三盞茶,又示意趙聿和如沫隨她一起在一邊石凳上坐了。如沫仍是一臉緊張,臉色仍舊有些慘白。


    “玉簟閣七代掌門,想來驚才絕豔吧?”這一路,趙聿難得的感慨了這麽一句。


    他一路相隨,看著璃薌隻是在前麵分花拂柳的走著,時不時摸摸花草樹葉,狀似閑散但以他的武功如何看不出,那一些花草後麵隱藏的都是要奪人性命的東西。有些看上去隻是簡單的一個柱頭上麵暗藏了機關,被璃薌不動聲色的按了下去。


    “當然!師父總說玉簟閣出了三十三代掌門,唯獨七代掌門天賦異稟,隻是可惜了她的驚世之才世人卻無緣得見。”


    “璃兒隻怕與那七代掌門不相上下吧。”趙聿笑道。


    “你又知道了?”璃薌忍不住剜他一眼。


    “你三年多不曾回來了……這每月一變的陣法你卻走的穩穩當當,可見你對五行衍變之術了若指掌,”趙聿驚歎的望著璃薌,“再加上你的武功,你的才情……我自然曉得。”


    “哼……”璃薌並不答話,這陣法自她入閣七歲時,她便都破了。師父雖然說過她的天資不下於七代掌門,但師父總是嫌她太過心軟。總是對她說:要做掌門,便不能在心中有親疏之別,更應斷了情愛之心……她,沒有做到。


    “閣主,咱們現在就坐著喝茶?”如沫現在手足無措又經曆了一場生死,已經沒了往日的鎮定。


    “不,他們到了。”


    “啊?”如沫四處張望了一下,沒看見有人來啊。


    “噗……”趙聿瞧著如坐針氈的如沫暫難忍住,笑了出來。


    “如姨,你且安心坐著吧。”他走過去將如沫一把按在椅子上,笑道,“有你們閣主在,又是回閣子去,你還擔心什麽?這裏的景致這般好,倒不如好好的賞下美景!”


    “你倒不怕我害你?”聞言,璃薌歪頭瞧著趙聿,揶揄道。


    “啪!”趙聿難得伸手在璃薌光潔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笑話,你能舍得害爺?”


    他廣袖一甩,在璃薌身邊坐好了,支頷看著她柔聲道:“你若要我性命又何須這般費事,隻管說就是,我斷不會不肯的。”


    “你……”璃薌聞言臉色一暗,朝他恨恨的瞪了一眼,“你的命就如此輕賤?我……”正要再說,亭子後麵一叢竹林內三個人驀然出現!如沫忙站起來擋在璃薌身前,璃薌瞥了眼這樣護著自己的如沫,神色不明。


    “貴客自何處而來?又要去往何處?”來人走到近前隔著亭子對著他們作揖行禮,十分客氣的問。


    “鏡湖的紅蓮開了麽?”璃薌自如沫身後轉出,輕聲問。


    來人聽聞俱都一震,抬頭一看頓時眼中含喜,其中一人當先跨前幾步顫聲道:“閣主總算回來了。”


    “嗯,你們都好麽?”望著眼前三人,璃薌心中感慨,三年不見他們也都長開了呢。如今……獨當一麵了吧。


    “好,屬下等都很好!閣主請!”說罷,那人瞥了一眼璃薌身後的趙聿和如沫二人,便當先領路往亭子後麵竹林處去了。


    待走到竹林內才發現,遠遠看著不過幾排竹林,其實縱向很深,竹子的種植顯見得也是按著先天之數來排的。繞過竹林便看見一個一條河蜿蜒而流,河邊有一個小巧的碼頭,已經停了一艘船。


    這船小巧景致,堪堪隻容得下六人。如沫心中好奇,私心覺得不是偶然卻想不通是如何得知有三人來的。跟著他們上了船,他們中二人便一前一後撐篙起錨,順著河流蜿蜒而下。


    一路上,那當先領路的人時不時的偷眼瞄著璃薌,又十分警惕的看著趙聿跟如沫。瞧著他自以為不明顯的動作,璃薌實在忍不住笑了。


    “淩清……你怎的還和從前一般,偷看人都不會。”


    被璃薌出言點破,淩清頓時麵上一紅,但轉瞬間便恢複了正常。如沫仔細瞧去心中暗驚,這個長相清秀叫淩清的少年,一雙眼睛漆黑鋥亮,呼吸淺淡綿長,身手隻怕比自己要好一些。不由歎了一聲,這便是閣子裏的人麽……跟閣子外麵的他們,雲泥之別呢。


    “閣主,此次還帶了朋友,不知安排在哪裏歇息?”


    “如沫就安排在前次客人來訪的水榭吧,”璃薌瞥了眼淩清,“這位是逸公子,你將他安排在望月台。”


    “我不去,璃兒住哪裏我就住哪裏!”一直沉默的趙聿終於忍不住出聲了。自那個淩清出現,那人的一雙眼睛就幾乎沒有離開過他的璃兒!璃兒還要與他分開住……他不答應!


    “呃……”淩清一時倒不知如何回答。


    “趙聿……望月台就在我住的閣子旁邊……”就知道這人要犯渾,特地安排的近了!


    “我不,我要……”


    “趙聿……這是在玉簟閣!”難得璃薌對著他這般語氣嚴厲,趙聿一時倒不敢說話了。一旁淩清看的傻眼了,從來沒見過閣主這樣哄人的。


    一時船上眾人都不再說話,片刻之後,傳來嘩啦啦啦的水聲,隨著越來越近,水聲越來越大,等轉過一個彎路,眼前不遠處便是一道瀑布飛流而下!


    也不見那淩清怎麽動作,他便給了他們一人一套蓑衣囑咐他們船上了,撐船的人長篙一伸,船便朝著那瀑布直直的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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