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貨卡的唯一缺點就是跑不快。


    車輪上的血水多了,就著水磨方磚,總是打滑那麽一兩下。這下,黃尚開車就更加小心:


    這麽大的個頭,如果翻車了,那可就不是電瓶車翻車的動靜了,而且,他也怕被困在駕駛艙裏。


    黃尚惡狠狠的偏頭看了一眼反光鏡:


    在冷藏貨車後頭,跟著一大群的喪屍。喪屍呈現扇形,跑在最前麵的是一些“ss”喪屍。


    繞過一截石子路,再往裏麵走,就是電子門禁區域。


    地勢開始傾斜向下,黃尚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一陣陣陰冷的風,從破了半扇的車擋風玻璃裏吹過來。


    又過了幾十米距離,整個地麵已將高足有六米的貨車徹底吞沒。


    兩邊是灰黑色的水泥,正前方則是一道打開了一半的厚鐵門。


    冷庫的冷氣從半扇敞開的大門透出來,將門內一股股流動的紅色溪流凍結成半凝固。


    這層薄薄的紅色冰麵給黃尚造成了災難:臃腫的貨車突然打了個滑,整輛汽車向著大門左側撞了過去,車身跟著車頭平移過去。


    黃尚在心裏大罵,連忙拚命的打動方向盤。


    貨車的方向盤比起普通家用轎車大了兩圈,黃尚手上的力氣稍微大了點,就聽見啪啦一聲,他的手上一鬆,方向盤杆子居然斷了。


    這下方向盤徹底成了擺設,黃尚氣的鼻涕泡都噴了出來。


    就算到了這裏,黃尚的身後依舊跟著大群的喪屍——


    它們嚎叫著,跟著在幾十米長的冰麵上一起做著冰上芭蕾,姿態千奇百怪,卻無一例外的張大嘴巴,露出尖利牙齒。


    黃尚無法想象在它們的包圍下,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樣子,他隻能憑借著本能護住臉,將身體蜷縮在駕駛席上,然後任由這輛貨車一直向前,再向前——


    轟隆隆——


    貨車終於斜著拍在了寬度足有十米的冷庫大門上,地麵跟著一陣的顫動,冷庫頂上的灰都被震掉了不少。


    啪啪啪啪——


    五六個安全氣囊同時彈出來,重重打在黃尚護住眼睛的手上。


    這股衝撞力就像是巨人的重拳,直接搗在黃尚的臉上。


    黃尚很清楚的聽到他的脖子發出“哢”的一聲,接著意識迅速在衝擊下模糊。


    半晌。


    黃尚從駕駛席上坐起來,身子周圍的有機玻璃碎開了三麵,陰風從窗口灌進來,混合著喪屍的咆哮,讓黃尚聽了再也無法保持淡定,全身不可避免的抖成一團。


    窗外,喪屍的手爪抓撓聲,響在厚鐵皮門板上,就好像是雨點敲擊。


    如果不是車身高度足夠高,黃尚估計自己現在早就已經掛掉了。


    他趴在駕駛室內,看了看周邊的環境,腦袋裏還有些發懵。一股燒糊了的味道在駕駛室內彌漫著,臉上熱乎乎的,好像是有液體在緩緩流動,黃尚伸手摸了一下,發現是額頭上的血,額角在手上細菌的刺激下,有點火辣辣的疼。按照常識來看,應該隻是破了點皮。


    黃尚連血都顧不上去擦,左手抓住打火器,連著發動了好幾次車子,都無法順利將車子打火。聽到車廂裏的動靜,抓撓聲音越發變大,就連整個車廂,開始都有些微微晃動。


    他小心的探出頭去,看向窗外:


    喪屍停在車下,翹著腳,伸出指甲在鋼鐵的車身上撓著、拍著,發出讓黃尚聽了都手疼的悶響。


    被困在車廂裏,看著周圍望不到盡頭的喪屍群,他內心裏頭一次生出了後悔與絕望:


    艾可可的大長腿再也無法吸引他,無邊的喪屍聚集成了恐怖的囚籠。


    冷藏廂貨車成了一個“一”字,將整個冷庫的入口堵住。


    一邊是喪屍,而另一麵呢?


    轉過頭,黃尚看向副駕駛外的冷庫通道口:


    昏慘慘的燈光啪啦啪啦的響,一明一暗好像鬼片,黃尚再三觀察,也沒有發現有一頭喪屍,心裏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麽大的動靜,冷庫裏都沒有人或者喪屍注意到?


    這不合情理啊。


    將駕駛室裏的一隻戶外燈提上,黃尚一手提劍,一手抓燈,小心翼翼的下了車,這種壓抑感伴隨著冷庫內的冰寒,凍的他一個勁打哆嗦。


    不行,得弄件衣服。


    黃尚跑回車上,胡亂的將藍色工裝從喪屍身上扒下來,湊合著披在身上。


    長袖牛仔布料接觸到皮膚,一種凍肉的味道鑽進鼻子,眼下也顧不上膈應這件衣服死人穿過了,打開另一邊車門,黃尚鬼鬼祟祟的沿著冷庫的主路向前。


    一路上,耳朵幾乎都立了起來,生怕從哪個地方冒出一頭喪屍來。


    “不許動。”一個聲音在黃尚的後麵冒了出來,把黃尚嚇了一跳,他回頭一看,蒼白色的燈光下一個光頭大漢站著,手裏還拿著一把勾豬肉用的長鉤子。


    “老實點。把劍扔在地上,背向我貼牆蹲好。”大漢冷冷的說道。


    對方的鉤子就貼在脖子上,黃尚隻得乖乖的舉起手、把太極劍扔下,慢慢蹲在地上。心裏卻是浮現出了無數種猜測:難道這個幸存者是要殺人滅口?真要動手的話,拚命我也得把他拉下水。不過,眼下還是先靜觀其變再說。


    “轉身過來,手抱頭,不許站起來。”大漢繼續吩咐道。


    黃尚無奈,隻好慢慢轉身過來,終於看清了大漢的麵貌:


    塌鼻梁,一米九的個子,肌肉的棱角分明,下身的牛仔長褲外,還罩著一個油膩的藍色圍裙,圍裙的兜子裏鼓鼓囊囊的,看不到裝了啥,他的左手上操著一把肉鉤子,右手上拿著一支手電筒,一直在黃尚的臉上晃著。


    “臉上有傷,身上也有。小子,別動。”大漢看到黃尚臉上血淋淋的傷口,立刻警惕的大叫。


    “我沒事,針的;不信你可以等兩分鍾;看看我究竟會不會變異!”黃尚知道對方誤會了,趕緊解釋,順便舉起雙手,生怕對手這一下直接鉤進去。


    “看來你還挺懂啊,不過,你還是給我老實站好了,真沒事,時間到了自然放你!!”大漢咬牙切齒的看著黃尚,一種近乎實質的殺氣湧現出來。


    這一下,黃尚終於明白了:這個長相看著很像戰鬥民族的大叔,為什麽能夠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己。就衝這股眼神的凶殘勁,他應該就與自己一樣,也殺死了不少喪屍。


    大漢在聽到黃尚說話後,明顯輕鬆了不少,他從圍裙裏掏出一瓶子江小白,一邊小口小口的滋溜溜的喝著,一邊哼著《最炫民族風》的曲調。黃尚頗為無奈,就這樣跟他大眼瞪著小眼,瞪了有一會,大漢這才收起長鉤子點點頭,“小子,你合格了。”


    這個時間,照比剛才,已經過去了3分鍾。


    黃尚揉了揉腳踝,剛才激烈戰鬥的後遺症開始發作,讓他的肌肉有些發酸。


    “沒事吧?”大漢在黃尚的肩膀上拍了拍,就將黃尚的胳膊拽著,從地上拉起來,“能從外麵跑進來,你小子應該算有幾把刷子;站起來走走看,別跟個大姑娘一樣扭裏扭氣的。”


    “沒事。就是剛才在路上用力過大......”


    大漢也不說話,自顧自的走到貨車邊上,將剩餘的半扇冷庫門關上,防止喪屍或者其他生物爬進來,弄完了這些,他又掏出酒來喝了一口,遞給黃尚道,來一個不?


    “大叔,我不喝酒的。”


    “那可真可惜了。”


    “大叔,你也是殺喪屍殺出來的啊?”黃尚看了看肌肉壯漢的塊頭,吞了一口口水問道。


    “廢話。”大漢蹬起眼睛,“殺了快二十頭。小子你呢?”


    黃尚本來想報個實數,可又怕對方不信,想了一下,幹脆說了個與自己體型比較相符的數字。


    大漢上下打量了黃尚一眼,十分鄙視的道,“就你這小體格兒,能從外頭到這裏,真算你命大。”


    “是啊,其實要不是我那輛車恰好把門堵住,我還沒準真就死到車廂裏了。”黃尚附和的道。


    “我說是誰搞出的那麽大動靜呢。“大漢曬然道,“我就怕喪屍都衝進來,好半天都不敢過去看;一直等到都消停了,才過去瞅了一眼,這不就碰到你小子了嗎;你小子啊,要不是你把門堵住了,老子這鉤子絕對饒不了你。”


    黃尚眼睛翻了個白,沒把大漢的話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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