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雷利半響,歐若拉默然道:“你不必擔心我把你當亡靈的奸細。從那幫少年嘴裏我已經知道,你是在在塔亞長大的,父母也死在了前些天亡靈的入侵裏。如果你還知道什麽,請跟我盡量講清楚,這對於王國很重要。雖然你說出了那番熱愛故鄉才會拚死戰鬥的話,但我總覺得,你對王國似乎有點……疏離感。”


    雷利暗自咂舌,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女人的直覺?他不是對王國有疏離感,而是對於那幫掌控王國的皇室和貴族沒有絲毫好感!


    “我知道的真就這麽多了……有個關鍵的問題,就算你探知了所有情報,怎麽送到王都去?”


    說完他瞪大眼睛盯著女軍官,期望不要聽到那個預想中的答案。


    “從盧頓方向穿過恩布拉山脈,進入貝特福德郡!”歐若拉毫不猶豫的回答。


    雷利心中哀歎不已。


    他們現在所在的山林,就是諾森羅克王國最大山係恩布拉的一部分支脈,這裏雖然山林密布,但還算平靜,沒什麽絕地,也很少高等階魔獸。而米德爾南部與貝特福德接壤邊境則是恩布拉主脈,那裏就好比原來地球上的原始叢林,地形極為複雜不說,還隱藏著不知多少一頭就足以毀滅一座城鎮的可怕魔獸。


    據書中記載,歐若拉正因為花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穿越恩布拉山脈,不僅讓她所查知的情報效力打了折扣,還給那些王都的貴族們找到了借口。


    消失了這麽長時間,才送來部分已經失效的情報,這不是奸細是什麽!


    看著雖然深藏倦意,但清澈如綠寶石般的眸子,雷利就知道不可能扭轉歐若拉的心意。或者說雖然有他這個意外因素,但曆史依然維係著它強大的慣性?


    他裝作打量歐若拉畫在地上的米德爾大區簡圖,思緒飛轉。


    “這樣好了!我們分頭行動,互為牽製,也可以減輕你的危險。不過在此之前,你先跟我一起在塔亞這裏打一仗!”


    歐若拉想了想,點頭應下,她畢竟不是那種自負而莽撞的人。


    見她答應,雷利正想帶她去看看他的訓練成果,歐若拉突然神色變得異常凝重。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注意,”她語速極緩,讓雷利莫名的心都提了起來,“這次我去伊斯特本偵查時,路上殺掉了兩個暗影吸血鬼。殺掉那兩個東西本沒什麽可說的,但我之前和你救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弗麗嘉接觸的時候,就有種奇怪陰寒的感覺。殺了那兩個暗影吸血鬼後,我突然發現,弗麗嘉給我的感覺和暗影吸血鬼很相似。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麽吧?”


    看著歐若拉精光熠熠的翠色眸子,雷利張口結舌,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後他急忙道:“你會不會搞錯了?或者……或者暗影隻是吸血鬼中最低級的,感覺不準?”


    歐若拉其實也比較困惑。弗麗嘉雖然對除了雷利之外所有人都冷漠了些,但怎麽看也是正常的人類小女孩,而且其他少年們都能證實這丫頭是土生土長在塔亞的。她想了想,皺眉道:“當然也有這個可能,我隻是覺得應該防患於未然。你知道,我最痛恨這些亡靈的!”


    雷利無言以對。


    他想起來了,歐若拉所身負的神諭“雪國”,帶給女軍官的除了冰雪上的特殊能力外,就是讓她有驚人而敏銳的冷靜判斷力。據書中所載,現在這個時期,真是歐若拉神諭覺醒的第一階段——萌芽期。換而言之,歐若拉的懷疑很有可能是真的……


    但倫琴的世界裏,吸血鬼可不怕什麽陽光大蒜之類的,沒什麽速效驗證的法子。


    不過那丫頭怎麽看也不像吸血鬼嘛,真是見鬼了……


    斯莫克越來越煩躁了。


    作為一名優秀的高階亡靈騎士,得到格雷戈裏大人的看重獨自領軍還是讓他很自豪的。但卻被安排在大軍屁股後麵,守著一個荒僻的小鎮子,他就鬱悶了。隨著時間流逝,鬱悶就變成了煩躁。


    這裏的人幾乎被殺光,那百來個俘虜也被押往前線幹苦力去了。按手下那個食屍鬼小隊的抱怨,屍體都快吃光了!那群暴躁無常的狼騎兵和牛頭人整天閑得發慌鬥毆打架,更讓他火大。


    這後路有什麽好守的?米德爾半數已被占領,聯軍正在圍攻蘭開夏,還有哪個找死的會摸到這裏來,又不是什麽戰略重鎮。


    “大人,有情況!”一個食屍鬼部下慌慌張張的衝進他的屋子。


    看著這家夥嘴角殘存的肉屑和血跡,斯莫克很不屑的哼了聲。如他這般高貴的亡靈騎士,怎麽會去啃食屍體?


    不過他被格雷戈裏看重,也非無因,還是很耐心的問道:“又是那群牛頭和我們的骷髏士兵打起來了?”


    那食屍鬼趕緊搖頭,“又一個我們的骷髏兵被吊在河邊樹上了。”


    “吊在河邊樹上?”斯莫克愣了下,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眼窩中的靈魂之火猛然燃燒起來,“什麽叫‘又’?之前有過類似情況?怎麽不稟報!”


    “這……這是第三個……啊!”食屍鬼被一腳踹飛,慘叫聲傳遍了村子。


    “集合!”斯莫克跑出去跨上他那匹黃銅色骨馬,拔劍怒吼。


    不多時,村鎮裏所有的亡靈和獸人士兵,包括桀驁不馴的牛頭人,都乖乖的聚攏到了他麵前——在昨天斯莫克徒手摔翻兩個牛頭之後,獸人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了。


    那個被他踹飛的食屍鬼又連滾帶爬來到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出,這家夥半邊肩膀都被斯莫克踹爛了。


    “還不帶路,廢物!”斯莫克惡狠狠的罵道。


    大部隊浩浩蕩蕩往村子南邊跑去,過了一會,等他們都走光了後,一隊鬼鬼祟祟的少年摸了過來,領頭的正是那個被雷利笑罵吃東西太挑嘴所以長得瘦的弗雷。這家夥身為小隊長,挑人時大概也按他自己的標準裏,一隊人都是瘦子,眼咕嚕亂轉,一個個精得跟猴似的。


    弗雷往斯莫克去的方向眺望片刻,啐了一口道:“骨頭架子和野獸,果然都是一群有頭無腦的笨蛋!所有人給我動作快點,不按時完成任務,回去給我繞著黑鬆穀跑十圈!”


    “來了來了!”


    一個少年從林子邊沿躥回來,滿臉通紅的對雷利嚷道,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害怕。尤米爾帶著他的小隊嘩的全圍攏了過來。


    “全都來了?”雷利一邊示意尤米爾稍安勿躁,一邊問道。


    那小子猛的點頭,“前天你帶我去摸了一圈,絕沒錯。五個骷髏兵小隊,兩個食屍鬼小隊,兩隊狼騎一隊牛頭,全都被那個骨頭騎士帶過來了!”


    “好!”雷利他走到尤米爾麵前,捶了下這個狗熊般的大個子胸膛,“記住計劃了沒?待會一旦那些家夥下水,立即出擊!”


    “放心好了,這仗頭功肯定是我的,沒弗雷那小子的份!”尤米爾嚷嚷道。


    “那幫柴火棍子能幹什麽,還得看我們!”


    “就是就是!”


    尤米爾這隊,也同樣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少年,對於弗雷那夥人很是不屑。


    雷利滿意的笑了,良性的競爭有利於士氣!“好,保持安靜!”說罷他獨自帶著兩個歸屬他親自帶領的少年往林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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