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後,每年生母祭日,他都去秘密拜祭,五天後,正是祭日!


    難道這個叫雷利的家夥,是父親大人派來試探自己的?一瞬間,他臉色泛白,緊握扶手的手背上筋骨盡露。


    當日愛德華一時愧疚吐露實情後,明顯就對亨廷頓冷淡了不少。亨廷頓聰明的很,知道是什麽原因,其後一年多不露半點異樣,兢兢業業的服侍,才讓愛德華疑心盡去。


    雷利瞄了眼他的雙手,微笑道:“殿下,記住,我現在坐在這裏,就不是你的敵人。”


    亨廷頓直愣愣的盯了雷利半響,長出了口氣,一副疲憊之極的樣子。任誰把這樣一樁足以令任何人恨意滔天的事壓在心底數年後,又突然被人說破,大概都是這樣子,雷利反倒有些同情他了。


    宮廷中總是藏汙納垢的地方。


    半響後,亨廷頓眉頭輕皺,眼中滿是冷厲之色,“你是說,某人要在我祭奠的路上,刺殺我?”這個某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他親愛的哥哥了。


    雷利卻搖頭,“說對一半。”


    “一半?”亨廷頓怔了下,隨即明白了什麽,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想在墓地動手?”


    “那時正是你心神最激蕩,防備最鬆懈的時候,當然最好下手。”雷利淡然道。


    “我要……宰了他!”亨廷頓低聲咆哮,麵目猙獰,仿佛受傷的雄獅。


    他那生母已經夠可憐,死得夠冤屈了,他怎能容忍被刺殺這種事發生在生母墓地,打擾到生母地下之靈的安靜?


    “宰了豈不便宜他了?”雷利端起茶杯淡淡說道。


    亨廷頓猛然抬頭,盯了雷利好一會,忽而哈哈一笑,“好!即日起,你就是我府中的二等侍衛!別不滿,一等侍衛就那麽幾個,都被外麵人盯著。等我功成之日,王宮禁衛統領或者城衛軍主將之位,任你挑選!”雖然雷利外表平凡,但攜劍帶甲,至少看的出是個從軍之人,所以他允諾的都是軍中的職位。


    雷利立即站了起來,垂首躬身行禮,幹脆利落的應道:“感謝殿下栽培!”


    亨廷頓大笑,貌似極其歡愉,但目光中夾雜了絲絲陰霾,掃視著雷利低垂的頭顱。雷利的狠辣,正是他欣賞的,他一貫認為不狠的人成不了大事。他看不起那親愛的哥哥,就是因為英格索爾有些古板,做事縮手縮腳,顧忌這顧忌那。


    不過空口許諾兩個軍官職位,有什麽大不了?到時他有大把手段讓雷利不是乖乖認命,就是死無全屍……


    亨廷頓看不到的是,雷利低垂的臉上,目光中也露出嘲諷之色。對於亨廷頓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重生前的那個軍方巨擘家族裏,多的是此類人。以為自己手腕高超,能把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上。


    好吧,到時看看誰玩弄了誰……


    他抬起頭,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相視一笑,也給聖奧爾本政爭高潮正是拉開了帷幕。


    沒多久,雷利帶人離開了府邸返回水之星旅店。亨廷頓本意是留他們住在府內,不過雷利建言道,他們在外,可以作為暗中一股力量發揮作用,到時內外夾擊英格索爾派來狙殺亨廷頓的殺手,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亨廷頓就同意了。


    返回水之星的房間,關上門後,菲爾頓第一句話就是,“有人跟蹤!”


    作為一個八階盜賊,他的話當然就是權威性結論。雷利也不感到意外,道:“肯定是英格索爾派人盯著亨廷頓的府邸,見我們出入,就跟來了。”


    不出他所料,沒多久後,留下樓下盯著動靜的精靈就返回報告,有人來店裏向店家探問他們的來曆。


    雷利讓精靈護衛下去繼續監視後,對眾人道:“由英格索爾連刺殺手段都要用了可以看出,他完全是狗急跳牆,做最後一搏了。不用擔心,摸不清我們底細,他不敢輕舉妄動,否則等於打草驚蛇。比起我們,亨廷頓重要百倍。睡覺睡覺,為五天後養精蓄銳!”


    接下來的五天就這麽風輕雲淡的過去了,任不時有人來水之星打探他們的來曆。不過有拉姆斯登親手仿製,哦不,拉姆斯登做的不能叫仿製了,應該是再正統不過的瓦格密爾身份證明文件,英格索爾的人根本打探不出半點異樣。唯一的變化就是,旅店外探頭探腦監視他們的人多了。


    不過這些監視他們的人比起菲爾頓或者弗麗嘉這種水準的,差的太遠,所以他們每天都保持這與城內其他矮人和精靈的聯係,密切留心局勢變化。雖說在亨廷頓祭奠生母前,兩方麵都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動靜,但難保不會有衝昏頭的人。


    還真探聽出了些小意外。


    在他上門拜訪亨廷頓的第二天,半月一次的聖奧爾本宮廷大會議再度召開。在會上,亨廷頓公開指責英格索爾勾結國外勢力,是叛國行徑。英格索爾當然反擊,說他的情報表明這幾天,亨廷頓府邸有不明身份人進出。


    雙方一番唇槍舌劍,最後在主持會議的政務大臣和稀泥之下不了了之。但亨廷頓的指責有名有據,甚至還找來幾個王宮護衛作證,而英格索爾的反擊蒼白無力,隻是說懷疑是教廷神國的人與亨廷頓有瓜葛。這樣一來,英格索爾的形勢更惡劣了,不少中立大臣都開始指責這個杯具的長子。


    雷利終於明白當日王宮前,亨廷頓最後這麽一副偷雞的狐狸般表情離去了,原來把麗貝卡當成了英格索爾勾結的外來勢力。他也回想起了書中描述,的確,南方諸公國最忌諱這點。


    不過那次去拜訪,亨廷頓對於麗貝卡的身份問題隻字不提,那家夥還真是能忍。


    這個消息令雷利對於祭奠之日的行動更慎重了些。這事依然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引起的意外,肯定會令英格索爾對於刺殺行動加碼,以求確保殺死亨廷頓,因為長子殿下的局勢惡劣到不能再惡劣了,殺掉亨廷頓是最後能起作用的手段了。


    原本他隻打算隨機應變的。反正亨廷頓身邊的內奸他心知肚明,到時隻要揪出來,就萬事大吉。憑他和麗貝卡幾個的身手,還保護不住亨廷頓不成?不過經此意外發生,他便召集眾人安排了一下,由他深入亨廷頓身邊,弗麗嘉內外聯係,麗貝卡統籌外圍。


    龍族小妞本來很不高興的,不過得到雷利可以大開殺戒的許諾後,臉色才好看了些。


    祭奠之日淩晨,雷利等人悄然溜出了旅店,外麵那些監視的人一點動靜都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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